第七章
“火氣很旺?”花棠棣悄聲問着發獃的花枝嬌。
“看得出來?”花枝嬌懶散地癱在真皮沙發內,雙目無神。
“三天來,你的臉上只有‘凡人勿擾’四個字。”花棠棣倚在窗邊咬着開心果,吃得“咔吧咔吧”。
“沒那麼嚴重吧?喂,我也要吃。”為轉換心情,她覬覦堂弟的零食。
“你們吵架了?”華中賽區的比賽就在明天。現在是下午三點,準備事宜全都接近尾聲,所以花棠棣才有精神叨念。
“沒架可吵。準確地說,是他不理我。”她一副深宮怨婦狀,
“他捨得?”達奚回總像只大型犬寸步不離跟在她身後,見到生人就狂吠。這樣的他也捨得心愛的人難過?
“可能是我玩得太火了。他真以為對不起我,我又不肯原諒他。為免我傷心,就一直避着我。而且大賽快到了,他每天練得好凶,想說話都沒機會。”早知那天早上就該說清楚。
“難道你要等到比賽結束再和好?”花棠棣覺得不可能,“那他的壓力太大了。”
“怕什麼,反正他是將軍,很耐磨。”
花棠棣搖搖開心果的袋子,“乖乖回答問題就給。”
肯定沒好事。花枝嬌還是受不了果仁的誘惑,問出聲:“幹嗎?”
“警告信還來嗎?”自從他問過堂姐后,再也沒有找到過相關郵件。
“沒。”花枝嬌以手指卷着肩邊的長發,”我已經當它是惡作劇。”
“壞習慣。”花棠棣冷冷地丟出一句。
“嗯?”花枝嬌不解地問。
“你每次說謊就會習慣性地玩頭髮。”也不想想他們是多少年交情。如果連這一點都看不透,他憑什麼與她一起打天下?
花枝嬌停住動作,失去了吃東西的心情。
“還在繼續對不對?”花棠棣走到辦公桌前,與她面對面,很少露出真性情的臉上充滿了無言的緊張感。
“哈哈哈……有什麼關係嘛?我們不都好好站在這裏嗎?”花枝嬌別開臉,企圖矇混過關。
“第二個壞習慣。”花棠棟繼續說,“一旦心虛,就先從對方臉上將目光挪開。”
這次花枝嬌真的啞口無言了。內線話機此刻響起。花枝嬌嘆了口氣,“請說。”
“老大,有你的一封私人郵件進來。”助理在另一端說。
花枝嬌猛然一愣,試圖鎮定下來。沒事的,當做一切正常……
“你不看信嗎?”花棠棣盯着她。
“哈哈,私人信件嘛,又不是公事。”花枝嬌走向門口,“明天阿回就要比賽了,今天就早點回家,跟他和解吧。”
“電腦打開!”花棠棣不肯妥協。
“說什麼呢?”花枝嬌轉身要走。
“密碼給我也可以。”自從上次后她不斷更換密碼,使他無法進入她的終端機,“否則,我就告訴達奚回這件事。”他料准了那個男人會這麼做。
“不要!”花枝嬌激動地衝到他面前,“阿回等這一天很久了,我不能……”
“那就開機,”花棠棣不理她,“你答應過我和清木的。怎麼可以將危險往你一個人身上推?‘花想容’不是你一個的責任,我也是半個老闆;你的生命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達奚回或許擁有一大半,我也有份的。”
這是哪門子歪理?花枝嬌驚訝地笑了,“堂姐,你不渴望擁有幸福嗎?”花棠棣安安靜靜地問,打痛了她的心。
“討厭……你明明知道的……”她哽咽了,賭氣般的打開主機,他明明知道她自小父母離異,比常人更渴望得到家庭的幸福,竟然還這麼說……
花棠棣默默地擁住她的肩,送出關懷,“既然渴望幸福,就要懂得轉移危險。”
“你和清木……”
“我的幸福分你一半。”花棠棣呵呵笑着,目光盯着電腦屏幕,直到堂姐用鼠標點開“新郵件”,他的神情開始凝重。
“你若一意孤行,就別怪我不客氣!”屏幕上只有這樣一句。
“玩真的?”花棠棣眯眼微笑,十指靈活地在盤上敲擊。十分鐘后——“他很聰明,侵入路線被抹了個乾乾淨淨。”
“你有人選了?”花枝嬌知道堂弟找到了答案。
“猜測而已。”他笑了笑。
“是誰?”花枝嬌的話被推門而入的人打斷。
“棠。”是秋清木,“不回家嗎?”
“你們練習完了?”花枝嬌向門口走去,回頭給堂弟一個“有機會再談”的眼神。
“嗯。大哥說他在電梯門口等你。”秋清木雖然了解事態,但被花棠棣隱瞞了嚴重性。
“收到。”強扮出微笑,花枝嬌依言向電梯方向走。頎長的人影立在電梯間門外。即使人數眾多,但他依舊搶眼。女子們照例送出愛意的目光,但他一概不理,只是憂鬱地皺着眉頭,像個落難的貴王子。
驚覺有人在看他,達奚回一抬頭,正對上花枝嬌沒來得及避開的眸子。她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他的心裏又甜又痛。
“嬌嬌……”他低聲地叫着她的名字,抬起手招她過去,
“今天好早。”花枝嬌的心裏在警告自己:一定要和解。
“教練說我可以信心十足地上場。”一說到工作的事,他就開心,“而且為了明天的比賽,她以前輩的身份給出意見,希望我早點休息。”
“那就好。”剛好電梯門開了,她率先進入。電梯內空空如也。她和他一左一右,分開站到兩頭,咫尺天涯。
回到家,靜悄悄的……平日裏打打鬧鬧卻開心的時間如今一分一秒都嫌慢。時鐘爬到了十點整。
“嬌嬌,我先睡了。”
“嗯……”花枝嬌沒精打采地應了聲。聽着對面房門輕輕合上的聲音,她厭惡不已地將臉埋入枕中。窗外雷聲大作,狂風呼呼颳起,震得窗戶受不住的“吱吱”亂響。
花枝嬌瞪着揚起的窗帘。為什麼隨着時間的推移,兩人的氣氛會越變越曖昧?越想講越沒勇氣講?是陷於倦怠還是寧可維持現狀?
“唉……”花枝嬌數着手指頭,一絲睡意都沒有。
對面房間的達奚回也是一樣,他不是故意躲着嬌嬌,只是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他好怕自己顫抖的雙手會緊緊抱住她,訴說他的思念。那個夜晚發生過的事是真是假,他一點也不在意了,他目前最想知道的是,如此私心地想獨佔一個人,是不是代表已經深愛她?
翻個身,達奚回怎麼也無法入睡。乍聞窗外響起一聲驚雷,他趕忙關上了窗,然後茫然地掃視着房間,一時間不知所措。贏得比賽,他就能得到花枝嬌的全心全意嗎?不再是笑鬧着說,而是可以山盟海誓的那種……反客為主,主動攻入的地方是她的心才對吧?
達奚回搔着後腦,無法預料以後的事情,喉嚨也彷彿焦急到乾渴。他打開房門,藉著閃電一陣陣的閃光,向一樓走去。屋子裏回蕩着嗡嗡的雷聲,難以想像一個數百年前的人居然在這裏生活了三個月,甚至要抱得美人歸……達奚回的腳步突然停在廚房前。
黃色的燈光,是廚房內的冰箱燈,是嬌嬌在那裏嗎?達奚回往前又走了兩步。打開的冰箱門擋住了視線,只看到白色的浴袍拖在地板上。看身形像是她……
“嬌……”
沒等達奚回開口,察覺有人在身後的花枝嬌抱着礦泉水瓶子回過頭去。突然,一道閃電從窗外劃過,刷地照亮房間。她藉著閃電看到達奚回,他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
“啊呀呀……”再熟悉不過的慘叫聲,以不輸給雷聲的驚人氣勢,從他的喉間蹦出來。
“鬼啊!我沒做虧心事,為什麼會撞到鬼呢?”二十八歲的大男人一副悲慘的模樣,他抱着頭四處逃竄,嚇得大叫大嚷。因找不到來時路,他只得火燒屁股般沿着客廳胡亂打着圈。
花枝嬌邊跑邊喊:“阿回,是我!你別跑!”
“鬼……我最怕這種東西啦……不要追我啊……”絲毫不覺泄了底,一向成熟的達奚回在客廳里轉。他睜得大大驚懼的眼睛,一個旋身,撞到一具柔軟的身體。
“哎啃!好痛!”花枝嬌一屁股坐到地上。再聽到他的叫聲,她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那個高大威猛、正氣凜然的大將軍居然怕鬼?
“痛……”達奚回叨念着,在地板上爬,“痛?鬼也會痛?”
“鬼你個頭啦!是我!”花枝嬌拔下拖鞋,扔到某人的頭頂,正中!
“啊?”達奚回抓住拖鞋,“沒有鬼?”
“你怕鬼?”花枝嬌咧嘴一笑,又一道閃電劃過窗邊,她的臉像被閃光燈閃了下。
“喝!”達奚回打了個冷顫,“青面白牙的、小是鬼是什麼?”
“我這麼美的臉居然被你……咦?”聲音停了.花枝嬌摸摸自己的臉,“哈哈,不好意思,我忘了。”難怪會被達奚回當成鬼!她的臉上除了面膜,一臉恐怖的青色,再加上窗外正雷聲大作,不嚇死人才怪!
“就這一句嗎?”糗事被人知道,尷尬的達奚回怕着衣服,狼狽地爬起來,氣乎乎地就往樓上走。
“對不起啦!”花枝嬌趕忙道歉。難得能重新講話,她可不要錯失良機,“不只今晚的事,上一次的事情也對不起。”
“我早就不介意了。”達奚回飛快地接過話,心有靈犀。
“你知道?那你還躲我?”
“其實事後想想也明白,醉得一塌糊塗的我怎麼可能抱你?何況你笑得太奸詐了。”
“聰明。”她不甘心地哼了兩聲。
“過獎,”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住久了就很容易了解你。”
“請繼續,”花枝嬌抱胸,有些氣他。
“重點不在於我是否擁有了你,而在於你的態度。”說到正題,達奚回的情緒很低落,“你為什麼要逃跑?是因為我向你求親,對不對?”
不自在地別開眼,花枝嬌想起她那天早上的態度。
“我不夠資格吧?妄想做你的夫君……”
“不是這樣的!”花枝嬌急急否認。
“讓我說完。”達奚回看着她,“不論你不想嫁的心情是什麼,其實我沒有資格求親。”
“阿回,不是這樣。”她虛弱地喊道:這時才知傷他多深。他沉默的背後,有多少難言的心事與無奈的苦痛?
他苦笑着拉起她的手,“所以我想,如果我可以成為模特比賽的狀元,是不是可以更靠近你一些?是不是可以給你扶持?我不想被你說我要分擔房子的承諾只是空話。”
花枝嬌徹底沉默下來。
達奚回低低的聲音在繼續,“不管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渴望擁有你的心情都不會改變。我知道我不該不言不語,但我以為我努力訓練的心情,你會懂的。”
他的話音,融入到花枝嬌的心裏。她緊緊抱着他的肩,啜泣出聲:“對不起。”愛一個人,原來是要溫柔呵護的,“我從來沒有這樣期盼過你能擁有我;我也從來沒有這樣渴望你能取得比賽的勝利。”她淚水汪汪地抬起頭,深情地凝視他,“對不起,一直忘了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你的。”
達奚回不知眼角濕潤的東西是什麼,但他知道此刻胸口涌動的熱流是什麼、那種心情,叫做……
“我也愛你,”
“阿回……”他的話勾出她更多的淚水。
”唉,如果可以,真想抱住你好好吻你。”達奚回一臉陶醉地望着花枝嬌。
這種難為情的事還需徵得對方同意嗎?花枝嬌又羞又氣地瞪他。“嗚……”再仰頭看了兩分鐘,達奚回開始咬着嘴唇,似在極力隱忍。“你怎麼了?”他不是嚇傻了吧?花枝嬌一臉不解地搖晃着他。
“噗——哈哈……”實在忍不住了,達奚回噴笑出來,捂着肚子不停大笑。
“笑什麼啦?”受到感染的花枝嬌也咧開嘴想笑,忽而,一塊青色的塊狀物從她的臉上掉下來。
她奇怪地抬起來,這個是——“達奚回,你去死啦!”她又羞又糗地一腳踹上達奚回,“你居然不早說,只顧悶頭笑!”老天爺!她竟忘了臉上還塗著面膜,害自己被嘲笑!臭男人!他還說“我也愛你”,甚至想親她?就像一個人類對着青蛙表白。
“傻瓜,”笑夠本的達奚回抱住花枝嬌,將她鎖入懷內,“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就是你呀!即使——”他再瞧瞧她的臉,繼續狂笑,“是只叫花枝矯的青蛙我也喜歡,”
這傢伙!去死吧!
***************
“緊張嗎?”
“不緊張。”
“要喝水嗎?”
”不想喝。”
“毛巾擦汗?”
“我沒出汗。”
“那有沒哪裏不舒服?”
“不舒服的人是你,嬌矯。”達奚回一臉無奈地望着的花枝嬌,伸手抓住她,“你的心跳比我還快。上場比賽的人是我啊。”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靜不下來。”花枝嬌從沒覺得自己如此緊張過,“我第一次參加比賽時可沒這樣,”
“因為對象是我,你反而更緊張?”達奚回逗她。
“是又怎麼樣?”知道他想聽情話,花枝嬌乾脆回答他,“我喜歡你、關心你有什麼不對?”
始作俑者卻紅了臉。他捂住花枝嬌的嘴,“這裏是後台,人多。”
“現在才害羞?”花枝嬌偏要在人前親熱,“太遲了。”她飛快地啄了他的臉頰一記,閃身就跑。
留在原地的達奚回無聲地笑了。他拎起裝有比賽所需的運動包,自信地走向自己的衣箱。而從他身邊走過的人,莫不驚嘆地轉頭。他經過的地方,悄悄地揚起了無形的壓力。
絲毫不覺的達奚回自顧自地打開衣櫃門,將衣服拿出來掛好,再脫下上衣。只是三秒鐘的動作,室內卻突然安靜了。他落落大方的態度,全然沒有緊張感。而且平和中帶着野性的優稚,就像一隻休憩中的豹。
“要用嗎?”達奚回比比身旁的衣櫃,誤以為前方愣愣盯着他的男生有話想說,“啊?哦,不用。”年輕的小男生漲紅了臉,抱着自己的衣物跑到角落。天!哪裏來的超級美男?業界什麼時候有了這號人物?
競爭激烈的後台立即響起細碎的私語聲。模特們面面相覷,心中突然升起同一個想法:看來這次儀錄取前十名的比賽,落在自己身上的只剩十分之九的機會了。因為這個男人,鐵定會搶走一個份額。
前台這邊,花枝嬌正攥着拳頭,鬥志昂揚地盯着主持人開合的嘴。
“堂姐……”花棠梂有絲猶豫地點點她的肩,立刻被她狠瞪了一下。
“幹嗎?”不要打攪她啊!她要第一個看到阿回出場!
“老大,可否注意你的形象?”花棠棣乾笑着,不自在地瞥瞥四周,“大家都在看你。”
“啊?”花枝嬌實在不明白,為何大家都在“瞻仰”她呢?
“你可以坐下來嗎,我的親親堂姐?”注意到身邊射來指責的眼神,花棠棣僵笑的臉快抽筋了。
“坐?”腦中只有達奚回的花枝嬌咀嚼這個字,然後——“哎呀!臭小子,不早況!”伸手一個爆栗,然後飛快坐好,好丟人啊!
“哈哈……”花棠棣忍着抗議的肚痛狂笑。緊張過度的她,竟情緒激動地站了起來。
“喂,達奚回上場了。”花棠棣提醒。花枝嬌雙手急忙抓緊前排靠背,身體不由自主前傾三十度,瞪大雙眼,不放過他每一個細節。
達奚回一身黑色休閑裝,自信地站在前排的中央。他的頭髮被化妝師梳高並紮成馬尾,突顯出他的臉孔。平整結實的寬肩和有力的手臂給人以最大的視覺享受,高人一等的腰線,已經將他腿長的優勢告訴評委,估計印象分會特別高。
他看起來很鎮靜。花枝嬌這才鬆口氣,聽着主持人接下的安排:自我介紹、才智問答和換裝走台。
“我是達奚回,新人。以上完畢。”他快步旋身,歸隊。太過乾脆利落了,觀眾席內傳來一片驚嘆聲,也讓他更引人注目。果然,更多的詫異聲隨即響起。
花枝嬌得意地笑了。用最少的話語激起人們的好奇心,加上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第一關,他順利通過。
“那請問,達奚回先生為何要參加這次比賽呢?”考的是最普通的問題,但需要脫於俗套的回答。
達奚回也不急於回答,銳利的眼神直直越過觀眾席,準確地看向花枝嬌。他身旁的女性主持人不知是被他凜然的氣勢鎮住,抑或是看美男看傻了,竟一言不發地乖乖等待他回話。
接收到他的眼神,花枝嬌的雞皮疙瘩立刻跳起來造反。她的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幹嗎不說話,傻愣愣地站在那裏?
“我……”達奚回停下來深吸一口氣,下一句話是,“沒錢娶老婆。”
“噗!”花棠棣整口果汁噴了出來。笨……花枝嬌無力地低嘆。他真是個腸子直到底的笨男人啊……
不止是這三人,觀眾席內突然鴉雀無聲。普通人不都是說“我渴望成為一名專業模特”,“希望挑戰自我”之類?台上那個笨男人卻說他要賺銀子回家娶老婆?主持人最先從呆愣中回神。她清清喉嚨,順着達奚回的話間道:“那你是為著獎金而來的?”
慘了!如果答“是”,評委會認為他是拜金主義看;如果答“不是”,又和他之前的回答矛盾。花枝嬌捏緊了手心,冷汗直冒。
“獎金也好,獎品也罷,我並不在乎。”達奚迴避開了直接的回答,反而用真誠的雙眼注視着評委,“我在意的是,她是否因為我贏得比賽而答應嫁給我。”
啊……彷彿聽得到主持人發出欣羨的嘆息聲,“她是……”主持人開始有八卦的趨勢。
一想起她,達奚回犀利的眼神瞬間變柔,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美男笑了!剎那間,愛神之箭彷彿從他的身後攸地射向所有在場女性。尤其六位女性評委,身中數箭心不悔,痴痴地望着達奚回的笑容,恨不得成為他嘴角淺淺的酒窩。
這就是美男效應嗎?花棠棣在心底悶笑。靜待事態急轉而上的好勢頭。“她是我最愛的人。”達奚回笑容更深,深情望着花枝嬌的方向。
花枝嬌的眼睛和他一對上,馬上反射性地縮了縮身體,有種想逃跑的衝動。他接下去會說什麼?
“我的戀人,花枝嬌。”
“啊哦,直接點名,愛的告白耶。”花棠棣吹聲口哨,同情地冒出一句,“堂姐,這下聲名遠播的你不用再在T台混飯吃了。”
花枝嬌眼神渙散,雙頰泛着熱騰騰的紅暈,眼裏全是達奚回深情的目光,哪裏聽到堂弟在說什麼。
花棠棣瞄了一眼堂姐,無奈地輕笑,“原來你也中箭了啊……”
***************
“嬌嬌,那邊有好多好大的鳥啊!”花枝嬌沒時間理會身後扯着她的衣擺亂叫的人,只是低頭細讀最新情報,和花棠棣再三確認比賽的相關事項。
花棠棣倒是抽空看了眼悶悶的達奚回,“你揍了他?”
“誰叫他亂說話。”花枝嬌淡笑着“幸好他拿到第一名,順利過關,否則……”
“否則如何?”花棠棣打趣道,“貼上‘花枝嬌專用’的商標,拖進教堂,永不得翻身?”
“怎麼?吃飽了秋清木,拿我尋開心?”花枝嬌斜斜睨他,“你今晚是不是想試睡沙發的滋味?”
花棠棣尷尬地摸摸鼻頭,不敢吭聲。誰叫他家那位對“花想容”的大老闆言聽計從呢?只是……“他的臉足用來吃飯的呢,你還下這麼重的手。”
“那是他自找的。”花枝嬌一臉平靜地回答。
“喂?他是你的男友吧?”花棠棣無法置信地叫。
“是啊。”花枝嬌答得坦誠。
“你就這麼狠心,他傷了臉你還不心疼?”花棠棣不禁為達奚回叫屈。
“那是他自找的啊!”
“你還說?”
“真的是自找的。”花枝嬌一愣,“啊!你誤會啦!”
“現在辯解太晚了哦。”花棠棣一副興趨缺缺的樣子。
“真的是誤會。”她呵呵地笑出聲,“我邊洗菜邊教訓他以後上台不要亂說話。收到愛的表白,我怎麼會真生氣,所以只是順手象徵性地擰了一把他的腰。誰知他叫着‘好癢’往外跑,被桌腳絆倒,摔成四腳朝天,臉皮當然會被擦破。”
眼前出現一百八十五公分的男人變成仰天烏龜的可愛模樣,花棠棣噴笑,“真是自找的。”
某人聳聳肩,“我說得沒錯吧”。“站在台上像模像樣,怎麼一回到家就變成笨男人了呢?”
“誰叫你超級強……”未出的“悍”字被兩隻細細的手指捏住他的嘴皮,徹底封殺。始作俑者花枝嬌則是一臉冷笑。反正被欺負的人又不是她。
“嗚嗚……”可憐的花棠棣揮舞着手臂亂叫。好男人不能跟女斗。當然惡女也包括。
“不準再說我比阿回強哦。”花枝嬌一臉壞笑地說。
“為什麼?”好不容易找回聲音,花棠棣偷偷退了兩步遠,免得再次享受二指禪。
“因為他想成為一家之主。”只有提到他,她的眼神才會溫柔到讓人心顫,“一天到晚嚷嚷着什麼‘反客為主’,我喜歡看到他開朗的樣子。”
花棠棣傻在原地,看着面前甜甜微笑,如春風般輕柔的美麗女人。她是他認識二十五年的堂姐嗎?還是說戀愛中的女人特別美麗?
“喂,要收觀賞費的哦。”不知何時,達奚回站到了兩人身邊。他蹬着花棠棣的臉色防備得很。
“我不愛女人。”不知為何,花棠棣總覺得有必要澄清。
“她是你堂姐。”達奚回的臉色稍稍緩和,隨即摟住花枝嬌的肩頭,聲音變得諂媚,“嬌嬌,還要等多久啊?”
“咦?啊!時間到了呢。”從幸福的冥想中醒來,花枝矯老實地回話,任由達奚回摟着她往前走。
“嬌嬌,你還沒告訴我那些大鳥是幹什麼的呢?”他嘟着嘴,不滿剛才她不理他。陷入甜蜜二人世界中,花枝嬌專心地應付這個古代人,“什麼大鳥?”
”就是有着白色大翅膀的那種鳥!它的頭尖尖的,肚子長長的,和我平時看的不一樣呢。”達奚回手舞足蹈地形容,生怕她不懂。
聽得一頭霧水的花枝嬌正準備拉他往檢票口走,卻突然被拉住,“阿回?”
“這邊啦!這邊看得到大鳥!”他興奮地拖着她衝到落地窗前。“你看!”
花枝嬌頓時狂笑,為他單純如孩童的心思,“那種大鳥叫飛機。”
“飛機?”他試着重複。
“我們要坐着它飛到你比賽的地方去哦。”她拉着他通過安檢,好不開心。
“就像他們爬着長梯子坐到它肚子裏面去嗎?”他比比剛才看到的畫面。
“真聰明。”花枝嬌看着他左臉頰貼着兩張OK綳,上面的黃色皮卡丘沖她頑皮地笑着,讓她也不覺笑了。
“啊!你笑我!”達奚回捂着傷口,不滿地嘟囔。讓人艷羨的男人也有如此可愛的表情嗎?花枝嬌踮起腳尖,情不自禁地吻了他一記.
“我們又要定約定了嗎?”達奚回不解地望着她。
“是啊。”總不能說她一直騙他吧?花枝嬌順水推舟地說道:“你答應我要繼續拿狀元,我就實現你在台上說的願望。”
“真的嗎?”達奚回驚喜地高叫着。
“是啦是啦。”她漫不經心地應着,忙於找座位。
“那、那……”他扯住她的衣擺,不讓她繼續走。
“不要拉着我啦,我正在忙。”花枝嬌不耐地說。
“我的約定還沒成立呢。”達奚回一臉期待的興奮模樣,“我答應你,一定娶你做我的娘子。所以……”
旁邊來往的男男女女都好奇地看着高挑的俊男美女組合在拉扯。
花枝嬌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警戒地瞪着達奚回,“所以什麼?”
張開大嘴,達奚回笑得比陽光還燦爛。不理其他人,他撲向花枝嬌,開心地嚷着:“讓我親你做回禮啦!”
“這是大庭廣眾耶!”花枝嬌羞得紅了臉,使出全力狂吼大色狼。可惜,抗議無效。天生大力的達奚回拉她入懷,嘟高雙唇靠近。目標,當然是她香甜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