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蘭兒,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空白的腦際有穆齊納爾的聲音迴旋,蘭馨沒往灶房裏去,卻像後頭有虎狼追逐她般沒命地往前奔去。
好半晌,她才停在一棵大樹下,嬌喘吁吁倚在樹榦,她的心跳狂猛,既為奔跑也為他的告白。
他說了!他終於承認他喜歡她了!原本她猜想穆齊納爾嘴巴既硬又壞,自己身在凌雲閣勢必會有一番惡戰,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投降了。
對此,她應該感到輕鬆愉快,甚至意氣風發狂笑數聲,可為何一顆心沉鬱窒悶得難受?
困惑並沒在心上駐留多久,蘭馨很快便將之抹去。
他吐露心聲成風,吹得她該遠走高飛了,所以方才她顧左右而言他,不敢面對地落荒而逃,其實她根本不想這麼快離開他!
離開他?這個念頭令蘭馨不寒而慄。
該死!棋錯一着,滿盤皆輸!她竟如此在乎穆齊納爾,在乎得超乎她的想像!雖說吵架也是一種溝通,但他隨便說句話,都能教她心痛得血流如注、淚水成河!
想兩人初識涵香館之時,他一句“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她都能一笑置之,可現在……
愛得越深、傷得越重呀!
該死!看盡千帆,她一向心如止水、八風不動,可這回竟栽在他手裏。
此刻,生平第一回,她嘗到了何謂“後悔”,她根本不該來招惹穆齊納爾!
這下好了,她就要落得和她娘一樣的下場,為了個男人,沒心、沒魂、沒自我。
唉!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她是走是留?
想到“計劃”兩字,蘭馨倏地想起她的“計劃之一”,此刻還留在灶房的爐灶上。
不過,那盅“料多卻未必味美”的補品還是倒了吧!轉身往灶房走去,蘭馨突然覺得自己的報復計劃十分幼稚,根本不是她這種有教養的美女應有的行為。
還有,那個“是走是留”的問題,就等她有空的時候再想吧……
心生逃避的蘭馨來到了灶房。
“蘭兒,你來了。”廚娘何嬸笑着朝她打了聲招呼。
“何嬸。”蘭馨頷首回禮,轉身定睛在她煨着補品的爐灶上。
可這一看,空空如也的爐灶教她不禁愣住了。
“哦,對了——”何嬸又開了口,卻叫回過神來的蘭馨猛地打斷了。
“何嬸,我一早燉的補品呢?”
何嬸一笑,“我正要同你說這事呢。”她捲起圍裙擦了擦手。“方才我看那盅補品再煨就過火了,又怕辜負了你的一片好心,所以我就作主讓小菊送過去給大少爺了。”
“什麼?”蘭馨驚叫了聲,隨即懊惱地說:“何嬸,你怎麼不問問我就自作主張呀?”她邊說邊轉身欲走。
“蘭兒,你別緊張,我有特別交代小菊跟大少爺說,這是你一早親手熬的。”何嬸以為蘭馨是懊惱沒能親手送去好邀功,所以趕緊補充道。
“這就更糟了!”蘭馨丟了句,身影已像箭矢般地奔走而去。
“糟?”何嬸伸長了脖子探着她的背影,大半天還搞不清楚她作啥這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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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齊納爾!”蘭馨拎着裙角,一踏進凌雲閣,便心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蘭兒……你回來了?”穆齊納爾欣喜一笑迎了過來,神色卻有些異常。
“穆齊納爾,我那盅補品呢?”蘭馨揪着他的衣袖問道。
“在桌上……”穆齊納爾擠出笑容說道。
她連忙奔到桌前,原想立刻將補品銷毀,可一拿起,卻發現那盅補品輕得離奇。
“我全喝完了。”他來到她身後,撫着胸口說道。
蘭馨霍地轉身望着他,震驚的麗容上盛滿難以置信。
“你的心意我不能辜負……”止住噁心的感覺,他又扯動嘴角,勉強一笑。“味道……還真不錯呢!”
“你別騙我了!”那湯她試過,又苦又咸又辣,可他為了她,竟然全喝光了!“你怎麼這麼傻……”
她捂住了口,就怕失聲哭了出來。
“你怎麼這麼傻!”難抑心底的激昂悸動,她哭喊了聲,隨即旋身奔出了屋外。
“蘭兒!”穆齊納爾追了兩步,但腹中傳來一陣絞痛,令他按着肚子,舉步維艱。
冷汗爬上額際,他強忍腹痛之餘,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又讓她哭了。
“女人,你的名字叫做莫名其妙”這句話,又猛然爬上了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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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走是留”這個問題在蘭馨激切奔出凌雲閣的那一刻,便有了答案。
她一定得走!
蘭馨一路沖回她的住處,腦中不斷回蕩着這句話。
是的,再待下來,日後她想走也走不掉了,然後,她就會步上她娘的後塵,成了陷在愛情網中掙不出、逃不了的獵物!
不斷堅定自己的決心之際,蘭馨俐落地翻出她為數不多的衣物,胡亂地塞成了個包袱。
拎起包袱,步向房門,明明逼迫自己不得思考的她,卻在門邊停了下來。
她真的得走嗎?不做那陷在愛情陷阱里的獵物,她如何體會箇中滋味是苦是甜?
等待如大海無盡,思念也似星空無邊,可母親卻一貫地無怨無悔,甘之如飴!
是啊,旁人料想母親必定深以為苦,但真正愛過一回的她卻深以為幸呀!
走?留?這個問題又如同她的腳和她的心一樣,開始拉扯較勁,腦際時而飛旋、時而空白,良久,杵在門口的蘭馨終於動了。
不行!還是腳底抹油,先出府透透氣,讓她糾結的腦子清醒清醒再說吧!
心意己決,腳步匆匆,蘭馨拎着包袱才走了一段,卻遠遠見着一抹身影往自己所在的方位而來。
玉兒?她來做什麼?心一驚,蘭馨忙迴轉身子,退回自己的屋子。
才藏好包袱,房門便被推了開來。
“蘭兒,我可找着你了!”玉兒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快!快跟我走!”她沒頭沒腦的催促。
“跟你走?作啥?”蘭馨一臉迷惑。
“瞧,看我急的……”自我數落了句,她又皺起了眉頭。“蘭兒,事情是這樣的,大少爺鬧肚子疼又吵着要見你,所以福晉要我來找你過去。”
“大少爺病了?”美目一瞠,驚駭一過,蘭馨拉着玉兒連忙問道:“玉兒姐姐,請大夫來沒?大少爺沒事吧?”
“你別急,大夫來過了。”玉兒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大夫說大少爺身強體壯不礙事,看他的神情,倒怪我大驚小怪呢!”她不禁笑了出來。
蘭馨大吁了口氣,只是焦慮才落,自責又起。這下好了,陰錯陽差地害了他,又驚動了福晉,她死也難辭其咎了。
“蘭兒,別發愣了,快跟我走!”玉兒牽起蘭馨的手,就要往門外走。
“等……等一下。”蘭馨拖住了玉兒,猶豫地喊了聲。“玉兒姐姐,我……我待會兒再去……”這會兒,她哪有顏面見他?見了他,她又該說什麼?
玉兒困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自以為了解地笑道:“蘭兒,你別怕福晉怪罪,大少爺一再保證他鬧肚子不關你的事,福晉是個明理人,又那麼喜歡你,所以她不會怪你的。”
他竟然如此維護她!蘭馨驚訝之餘,真是羞愧欲死。
“玉兒姐姐,好漢做事好漢當,說到底大少爺會發生這種事全因我照顧不周,所以我倒希望福晉能責罵我一頓。”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玉兒不解。
“我……”蘭馨欲言又止,最終只得機靈地敷衍了句,“這樣好了……玉兒姐姐,你先回去復命,我換件衣裳隨後就到。”
玉兒更加疑惑了。方才蘭兒一聽大少爺出事還急得像火燒眉毛,可這會兒要她過去看看大少爺,卻這麼推三阻四,這兩個人到底怎麼了?
玉兒來不及深思,人已經被蘭馨推着往外走。
“玉兒姐姐,你快走吧……”
“好,別推,我走就是了。”玉兒無奈地喊,站定在門口。“那麼,你快一些,別讓大少爺等太久。”
“好好好……”蘭馨連聲應着。
玉兒深深望了她一眼,嘆口氣走了。
一見玉兒走遠了,蘭馨二話不說翻出她的包袱。
此時不走待何時?既然見了他不知說什麼,那不如不見吧!
反正他本就欠了她,這會兒吃這麼點苦,大家算是扯平了。她若是繼續待下來,或者不久的將來,她反而欠他一屁股情債。她閑雲野鶴慣了,可不想學她娘,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償還!
一踏出門外,蘭馨四下張望有無動靜之餘,直覺得窩囊透了。
唉!想她光明正大的來,眼下卻落個偷偷摸摸的走!
抬頭瞧瞧朗朗白日,她再仔細深想,方才驚覺更窩囊的還在後頭。
不對,她得先躲起來!因為此刻她一現身,搞不好就讓人給“請”進了凌雲閣。
所以她得等到夜間人靜之際,再強度關山,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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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祟地走在黑夜中,蘭馨飄忽的身影若讓人突地一瞧,還以為是邪魅呢。
左顧右盼,戒慎恐懼,既怕人也怕鬼的她,直往後門一路挺進,這會兒到了後花園。
再次確定沒人,她踮着腳尖,輕盈地踏上了跨越人工湖泊的曲橋。
三步一回首,一回首走三步,春寒料峭,氛圍緊張,在在令她心跳飛快,寒毛直豎。
駐足再次后望了一番,離曲橋盡頭還差幾步路,蘭馨見身後毫無動靜,緩吐了口氣,才回正了頭,卻讓倏地閃至眼前的黑影駭得尖叫一聲。
“阿彌陀佛,釋迦牟尼佛,觀世音菩薩……”蘭馨立刻雙手合十,低頭暗禱。“小女子小奸小惡雖偶有為之,但大善事也做得不少,還望諸天神佛保佑,不教惡鬼邪靈所害……”
正當她嘴裏念念有詞時,突地一陣幾不可聞的笑聲鑽入耳際。
鬼笑了!那是否代表她沒事了?大着膽子,蘭馨十指輕掩眼眸,徐徐抬起螓首。
透過微張手指望出去,定睛一瞧后,她渾身的畏懼霎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高張怒火。
“穆齊納爾,你作啥該死的在這裏嚇我?”
“那請問,你又在這裏作啥?”俊容含笑,穆齊納爾交臂環胸,好整以暇地問。一句話堵得蘭馨頓時張口結舌。
“我……我在這裏賞月!”半晌,她說了個借口,還直朝天際望去,可一抬眸,她卻怔住了。
該死,月亮跑哪兒去了?
“賞月?”笑痕蕩漾開來,穆齊納爾朝湛黑無月的天際望了一眼,才將揶揄的視線調轉回到她身上。
見狀,暗自咒罵之際,她隨機應變,昂首強拗了句。“沒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君不見一輪圓月盤桓我心。”
“那麼再請問……”他唇邊的笑更加橫肆。“賞月純粹賞月,為何要帶上一隻包袱?”他盯着她揣在懷裏的包袱問道。
她一怔,不悅地回道:“你管我那麼多!更深露重,我多帶一件衣物禦寒不行嗎?而且王府有規定不能帶着包袱賞月的嗎?”一手挽着包袱,一手插腰,她得意洋洋地補充。
他俊目微露慍色,“蘭兒,這會兒都讓我逮個正着了,你還不說實話?”
“實話?”蘭馨心虛地重述。“你在說啥?我聽不懂……”
穆齊納爾為之氣結。“好!我問你!”他換個方式質問。“大夥找了你一整天,你到底躲哪兒去了?”
“找我?”蘭馨強定心神。“有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事實上,自她躲進隱蔽的假山之後,從早到晚,假山外頭腳步紛沓,喊她名字的聲響更是不絕於耳,這讓她清楚的明白,這傢伙不把她挖出來誓不罷休!
既感動又惶懼,她在耗費太多心力之下,竟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方才才醒了過來。
“不知道!”穆齊納爾驚叫了聲。“玉兒回來複命,明明說你隨後就到的!”
“哦。”眼神閃爍,蘭馨故作突然想起。“我突然有事就……忘了……”也不管合理不合理,她企圖以一句“忘了”搪塞過去。
“蘭兒!”
一聲低吼,聽得蘭馨不禁縮了縮脖子。
“幹嘛火氣這麼大?”想起一整天做賊似的,她也不怎麼高興。覷了一眼他略微蒼白的臉色,心下一軟,她不禁咕噥了句,“你不舒服,作啥沒事亂跑——”
“你也知道我不舒服!”他氣惱地打斷了她的話,“那你為什麼想不告而別?”
就是預料到她的心思,所以他抱着一絲她並未出府的希望,一方面交代門房若是蘭兒出現,千萬別讓她走,另一方面,他在往後門必經之地的後花園等她,上天垂憐,終於讓他不致希望落空。
“我……我哪有不告而別?”蘭馨眼神飄忽的說。
“你還嘴硬?”穆齊納爾一把扳過她的肩,直視她的眼。
“好嘛、好嘛!”在他逼迫的黑眸之下,蘭馨只能坦承。“我是想不告而別,這樣你滿意了嗎?”
搖搖頭,穆齊納爾頹然地鬆手。“蘭兒,你怎麼能這麼做?”他哀戚地望着她。“你口口聲聲對我表示好感,卻為何在這種時刻狠心地離開我?”
玉顏一黯,蘭馨也覺得心頭沉重不堪。“好感不代表喜歡……”她堅強地迎視他的目光。“喜歡更不意味着愛。”
“我愛你!”大掌倏地握住她的肩頭,穆齊納爾直視着她深情表白。“在我意識到你可能不告而別之後,我才知道喜歡你的程度已到非卿不娶的地步了。”
非卿不娶?!“呵呵……”乾笑了兩聲,錯愕萬分的蘭馨開了口。“穆齊納爾,什麼時候你也會說這麼噁心的話了?”
“倘若是真心,便不噁心。”他幽幽輕嘆記憶中的一句詞。
蘭馨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這傢伙變得如此牙尖嘴利,自己真是功不可沒啊!
“蘭兒,你呢?”吐盡心聲,他亟欲得到同樣的回報。“你對我的好感有多深?”“我……”她張口欲言,欲言又止。
惶恐一揚,眼神一黯,穆齊納爾像試探又像埋怨地接口。“或者,你對我的好感淺薄得風一吹就散,所以你狠得下心離開我。”
他竟如此貶低她!“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怒火掩上水眸,蘭馨衝口而出。“相對你的深情無限,我的好感越見淺薄!”
“你!”
十指倏地緊扣着她的肩頭,蘭馨卻不知痛,因為她的心早因他的胡言亂語而麻木。
猝然鬆手,穆齊納爾一臉痛楚地瞪視着她。“很好,得到這麼一句回答,也不枉費我抱着一絲希望,像個傻子在這裏守了你一整晚!”越說越氣憤,他神情怨怒得嚇人,“傻子!難怪你說我傻、笑我傻!”
熱霧倏地蔓延眼眶,蘭馨眼中的他漸漸模糊。“對,你又說對了!你是傻瓜,不折不扣的大傻瓜!”一罵完,她轉身就想越過他離開。
“蘭兒!”他卻揪住她的手臂,凄楚地低喚她的名字。
轉頭怒目相視,蘭馨沒好氣地說:“我這個淺薄的人要走了,你這個傻瓜作啥還抓着我不放?”
穆齊納爾柔情似水地看着她。“淺薄配上傻瓜,不就是天作之合嗎?”蘭馨芳心一震,無法反應。
“別走……”春水濯柳似的嗓音蠱惑着女人心。“你不愛我沒關係,讓我愛你就足夠了……”他緩緩將她擁入懷中。“別走,留下來……”
淚水奪眶而出,軟化了她心上的每一個角落。
徐徐伸出雙手,她想回以一個擁抱、一句承諾,但腦際閃過不為人知的往事幕幕,雙手也驀地停在半空中。
“穆齊納爾……”雙手恢復了動作,她緩緩推開了他。“讓我走,我得好好想想……”這樁愛情發生的過程太過荒謬,而且她和“那個人”之間的恩怨還沒了斷……不行!她得靜一靜、理一理……
“不!”穆齊納爾緊揪她的臂膀。“留下來,你同樣可以思考。”
“不!不可能的!”蘭馨一口回絕。“離你太近,會讓我神智不清,會讓我看不清事實的真相!”
“蘭兒!”
“別再說了!”蘭馨雙手一張揚,煩亂地掙脫他的手。“等我想通了,我會回來找你的。”
“不!我不讓你走!”眼神堅決,穆齊納爾交臂環胸擋在她身前。“你這一走,搞不好就不回來了,我不能冒這個險!”
“穆齊納爾!”美目瞠視,蘭馨氣惱地喊,“讓開!”
“不讓!”
柳眉斜飛,杏眼火紅,蘭馨倏地轉身朝大門的方向走去。山不轉路轉!這下子大家把話講開了更好,她又沒賣身給他,盡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王府大門。
穆齊納爾一怔,急忙追了上去。
“蘭兒!”
“走開!”
“蘭兒……”
“我叫你走開!”
嬌斥聲與請求聲不斷迴響在靜謐的黑夜之中,突地,一聲驚叫,緊接着撲通一聲,似有重物落水了。
“穆齊納爾!”一回過神來,蘭馨奔至曲橋欄杆,急切望向橋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心急如焚地搜尋穆齊納爾的身影,她的淚水如斷線珍珠,一點一滴落在黝黑的水面上。她氣昏頭了,才會使盡全力推他,不料,他竟猝不及防被她推落湖面。
他可千萬不能出事,否則……否則她也不要活了!
她邊想邊攀爬上欄杆。雖不諳水性,她還是要跳下去找他,找不到他,那她也一起葬身水底好了……
突然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穆齊納爾!”蘭馨遠望冒出水面的身影,驚喜的大喊。
“蘭兒,危險!”水性極佳的穆齊納爾一冒出頭,見蘭馨高爬欄杆,做勢欲跳時,嚇得魂差點沒了。“我沒事!”他朝她揮手,又指向岸邊。“到岸邊等我!”
“嗯。”蘭馨欣喜的猛點頭后,小心翼翼地下了欄杆,窈窕的身影立刻往湖岸而去。
太好了,他沒事!她不用抱憾終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