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節 通商西番

看到張文秀對自己大加讚賞，劉志翔一高興，就把真相說出來了。原來，他新近從羅倮人那裏解救了一個讀書人，名叫費密，字此度，是四川新繁人。費密是新繁有名的孝子，其父為大明雲南昆明知縣。去年大西入蜀，費密曾在家鄉其兵抗拒張獻忠，但馬上被擊潰。於是費孝子解散義軍準備到雲南去尋找父親。哪知在馬湖府被羅倮頭目野星所擄掠，成了一名奴隸。不過他的運氣還不算太壞，在為羅倮奴隸一個月後，野星全族就被飛虎軍和腳備所滅，他就被飛虎軍解救出來。劉志翔看他一表人才，談吐不凡，就留他在軍中先做個文書的。

費密本來極為敵視大西農民軍的，一心想逃走。但他現在所處的就是羅倮人聚居地，一個人就算逃出去，勢必還會被其他羅倮部落所虜，所以又不敢逃。後來慢慢現劉志翔的飛虎軍軍紀嚴明，並採取了一系列的惠民措施，許多是自己想也不敢想的，比如說雇傭民工修路，吃飽吃好，每月還有兩錢銀子可拿，故這些民工幹勁十足，比為大明服徭役的時候要勤快得多。飛虎軍可以說是做到了歷代帝王都標榜的愛民如子，完全顛覆了自己對流寇的認識。

於是，費密對飛虎軍不再抗拒，也就盡心儘力的做好本職文書工作。由於能力出眾，很快就被劉志翔掘出來，成為身邊的參謀了。

“此度先生是吧？這麼說你父親在雲南當知縣了？現在聽說雲南政局也不穩啊，那些土司聽說大明已亡，蠢蠢欲動，而黔國公沐天波性格輕佻，恐怕鎮服不了這些蠻夷。雲南一場內亂我看是免不了了。雲南一亂，令尊大人應該就會出滇回川，而我建昌府就是令尊回川的必經之路，我會讓沿途各級官吏和驛站密切關注的，令尊一回川，我們必定第一時間知曉，此度放心好了。”張文秀越來越喜歡當神棍了，現在又利用自己的歷史知識當了一回，好象今年九月雲南就有沙定州叛亂，搞得沐天波狼狽不堪，最後還是自己兄弟去幫他搞定。

“如此多謝帥主。如果真如帥主預測，真不知道我父能不能安全回川。”費密果然不愧是孝子，生怕雲南一亂，回秧及老父。

“此度真是關心則亂啊，想令尊大人為官十幾載，就算有叛亂也會有自保的能力。劉志翔是我手下劉大將之一，能力出眾，就是脾氣有點急，現在能得你輔佐，真是萬幸。你們好象年齡也是相當，可以多溝通溝通，爭取把馬邊廳治理好。等下半年把大涼山眾多獨立羅倮招撫好，我準備到時候把馬邊廳作為馬湖府府城，移民充邊。到時候有得你們忙的。好好努力吧，爭取造福百姓。”

兩人唯唯諾諾，表示一定不辜負帥主的期望。

一回到建昌府，張文秀現自己原來的臨時王府成了一個大倉庫，堆滿了馬鈴薯和小麥。看來已經開始在收夏稅了。

“老肖，你搞什麼鬼啊，不但我屋子裏都堆滿了馬鈴薯，連院子裏都有，你讓我去哪裏睡覺啊。你府衙還沒有建好嗎？怎麼不放到府衙里去，現在建昌府已經開始進入雨季了，這些馬鈴薯放在院子裏一淋雨難道不會爛掉嗎？”張文秀一回來就對肖宏滿和潘冶文大脾氣。

“報帥主，新王府已經建好了，帥主可以直接入住了。自五月小麥和馬鈴薯成熟后，咱們就開始徵收夏稅了，沒想到今年不但馬鈴薯，就連小麥都是大豐收，而建昌府的倉庫還沒有全部修好，這臨時王府就由屬下擅自做主來做倉庫了，而剛修好的府衙也被臨時用來儲存糧食了。屬下沒有來得及請示帥主，請帥主責罰。”潘冶文主動承擔責罰。

“哦，新王府已經建好了？這麼快啊，我三月底走的時候，才完成了一半呢。潘長史，你做得很對，我怎麼會責罰你呢。你們讀書人就是臉皮薄，你看老肖，畢竟當過吏員的，臉皮厚着呢。既然是倉庫不夠用，我看新王府也可以堆放糧食，只給我留睡覺的地方和你們王府官員辦公的地方就可以了。”

聽到張文秀說自己臉皮厚，肖宏滿笑嘻嘻的說道：“帥主過獎了。現在不光是王府、府衙、民房、兵營都建好了，連何大化神甫的大教堂也竣工了。要說為什麼這麼快，還不是因為帥主捨得花錢，那些流民既能吃飽飯，還有工錢可以拿，幹勁可大了，一聽說是為帥主蓋房子，加班加點的干，所以不到半年就把諾大的王府蓋好了。”

“夏稅徵收得怎麼樣了。老萬歲可是要我在潤六月上繳賦稅到成都的。今年都豐收了，農民們對咱們徵收三稅一這麼高的賦稅有意見嗎？”張文秀覺得三稅一確實很高。

“帥主，馬鈴薯可是大豐收啊，去年在夔州奉節縣試種的時候，最高的才畝產千斤啊。現在在建昌府各州縣，畝產都在千斤以上，最高的竟然達一千六百斤。而且建昌府的馬鈴薯質量好，個大，味美。你說也是怪事，馬鈴薯大豐收，在意料之內，畢竟咱們為每個縣都配備了專門的人員指導種植，還分馬鈴薯種植指南給各鄉鎮的鄉紳老農。好事成雙，連小麥都大豐收，以前建昌府的小麥基本上平均畝產半石，而今年卻高達一石。農民們現在都在流傳，帥主是神仙下凡，來帶領建昌府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的。至於三稅一嘛，沒有人不滿意了，大家現在小麥和馬鈴薯大豐收，按照五口之家三十畝田地，十五畝好田種小麥，十五畝山地種馬鈴薯，夏天收穫十五石小麥，最起碼一萬五千斤馬鈴薯，繳稅後自己還有十石小麥，一萬斤馬鈴薯，這在往年，也是一個家有數百畝土地的地主的收成了，也算是財了。何況秋天還有水稻呢。故沒有人認為稅率太高，只是感謝咱們飛虎軍和帥主讓他們過上了好日子。聽說還有很多老百姓家裏都供奉了帥主的神位呢。至於咱們，建昌縣、寧番縣和鹽井縣賦稅都收上來了，其餘離建昌府比較遠的州縣還沒有運送過來。還有，馬湖府的四個長官司和腳備也把兩成的馬鈴薯送過來了。”肖宏滿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畢竟這也有他這個知府的功勞。

建昌府的產量比重慶的高，那是因為建昌府的緯度比重慶更低，更接近馬鈴薯的原產地，更適合種植。至於小麥豐收，原因不出有二，一是因為農民分得了田地，為自己種地的熱情更高，二是自己興修了水利，小麥的灌溉更好。

“那麼你們給小麥和馬鈴薯以什麼畝產為標準來收稅的呢？”張文秀問道。

“小麥以一畝產一石為標準，馬鈴薯以一畝產一千斤為標準。我們是這樣想的，小麥因為產量較馬鈴薯遠為低，基數小，所以徵收標準高一點，這樣我們就能多收一點小麥。而馬鈴薯因為產量太高，所以徵收標準低一點，因為我們不需要太多太多的馬鈴薯了。不過，雖然豐收了，又出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馬鈴薯太多了，除了咱們飛虎軍能大量收購，還有做工的流民能買一點外，其餘的農民也賣不出去了。而現在外省的商人還不太清楚咱們的馬鈴薯豐收，沒人來收購。”潘冶文提出了問題，那就是馬鈴薯的銷路問題，穀賤傷農啊。

“咱們應該能收購不少吧，先好幾萬飛虎軍，還有數十萬近百萬的流民，這要消耗多少糧食啊，我看就要消耗掉一半。剩下的，也好辦，全部賣到西番藏地去，去換年羊馬匹和各種特產比如冬蟲夏草回來。對了，高躋泰不是已經被趙平消滅了嗎？咱們飛虎軍自己的商隊還有那些去年賣地給咱們的地主組成的商隊出去西番貿易了嗎？”張文秀想到西藏、青海和康區的藏人、蒙古人牛羊遍地，馬鈴薯燉牛羊肉非常合適，比單純吃牛羊肉要好得多。正好跟自己互補，可以用馬鈴薯換牛羊回來。

“帥主不可啊。康藏、青海的蒙古人和藏人都是滿韃的同盟，如果他們從我們這裏得到太多的馬鈴薯，自己去種植或者轉手給滿韃，這不就是資敵嗎？”潘冶文自從做了撫南王府長史后，對天下大勢非常關注，所以覺得張文秀賣馬鈴薯給藏人和蒙古人是個昏招。

“哈哈，潘先生過慮了，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去年在奉節縣試種的時候，結果你也知道了，高山而且陽光充足的地方才能種植好馬鈴薯，兩者缺一不可。而現今適合種植馬鈴薯的地方，除了咱們涼山附近的建昌府、馬湖府，只有雲南和貴州。其餘地方，就算能種植馬鈴薯，質量不好不說，產量也低得可憐。所以賣馬鈴薯給康藏和青海，是不會有問題的。倒是咱們南邊的雲南和東邊的貴州，現在可要嚴格控制馬鈴薯大量流入其境。不過就算流入其境也沒有關係，沒有政府的大力推廣，對咱們也形成不了威脅。等到明年後年，雲貴也逃脫不了咱們飛虎軍的手掌心了。”張文秀很得意的說道。

“帥主睿智。不過要控制馬鈴薯不流入雲貴，難度不小啊。貴州還好點，有烏蒙山阻擋，而且大涼山深處的獨立羅倮還沒有種植。不過到明年羅倮人種植上馬鈴薯后，後年就會有大量的馬鈴薯流入貴州境內。而雲南跟鹽井縣和會川縣緊密相連，估計下半年就有不少馬鈴薯傳入其境。特別是現在有些商人開始收購馬鈴薯準備賣到各地去。”肖宏滿說道。

“糧食現在不能自由買賣。立即佈告示，三年內老百姓的糧食只能賣給咱們官府，嚴禁私自賣給商人，觸犯此例者，嚴懲不待。當然，老百姓有多少糧食賣，咱們都會買，決不食言，且不壓價。然後咱們把收購上來的馬鈴薯原價賣給商人，讓他們販運到西番地去賣給藏人和蒙古人。禁止這些商人賣馬鈴薯到雲南和貴州去。絕對不能讓商人控制了糧食，否則咱們政府就危險了。咱們從老百姓那裏買，然後原價轉讓給商人，雖然麻煩點，並且會有些費用，但絕對值得。只有這樣，咱們才能控制住商人，為我所用。這樣，以後就是有外省商人來買馬鈴薯，也只能從官府來買，如果是貴州和雲南的商人，咱們在今年和明年兩年內堅決不賣。別省商人就是想轉賣到雲南也不容易，通往雲南的路被咱們守着呢。”

張文秀差點忘了商人在某些時候會有副作用。如果他們大量販運馬鈴薯到雲南去，沙定州叛亂后可能會利用馬鈴薯去收買人心，說不定會就此讓沙定州穩定雲南呢，畢竟畝產的大量提高會讓老百姓提高生活水準。如果沙定州在雲南成功，對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利啊，等於把一塊糧食產地送給別人做嫁衣了。所以才想起暫時控制商人。

“是，等會我就回去寫個告示，相信老百姓會支持的，畢竟咱們的信譽在這裏，不過得成立一個專門的收購部門來收購糧食了。自高躋泰被平定后，咱們已經有第一批商人去帶着茶葉等物去西番買牛馬了。第二批正在準備，下個月也就是潤六月就可以出了。我看讓他們多帶些馬鈴薯去賣。”肖宏滿這才回答上一個問題。

“好，這次多帶馬鈴薯。到了西番后，教他們怎麼用馬鈴薯燉牛羊肉，不愁他們不買。咱們這馬鈴薯在秋天還可以種植一季，多的是。還有，派出一些諜報人員混在商隊裏。有兩個任務，一是收集西番的情報，二是吹捧木里活佛降央桑布，宣揚他佛法無邊，擴大他的影響力。”

張文秀現在想起要扶持一個在康藏、青海地區能夠在威望上匹敵**和**的宗教頭目。於是就想到了炒作，想當初，那黑三郎宋江不就是靠炒作才把自己的名聲傳出去的嗎？在這方面，張文秀當然知道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