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節 教堂邂逅
一回到新建的撫南王府，好消息接踵而至。張劍來報告說紅夷大炮和野戰炮都造出來了，現在已經開始量產了，每月能生產紅夷大炮七八門，野戰炮十門。
“好啊，不錯。那個安文思把矩度、銃規、銃尺等附件工具都做出來了嗎？每門炮都測試了嗎？每門炮的性能數據都用暗語編成操作手冊了嗎？這裏面有很多工作要做啊，紅夷大炮和野戰炮也不是那麼好操作的，各個炮手也要勤加練習啊。這不比佛郎機大將軍炮啊，需要一定的知識水平啊。”張文秀先給張劍潑了點冷水。
“帥主放心。你說的這些我早就記下了。安神甫現在忙的要死，已經把矩度、銃規、銃尺都做好了。現在他每天都給生產出來的火炮做測試，還要編寫每門炮的操作指南，雖然有幾個跟林本篤學習幾何學得最好的跟他當助手，但是還是忙不過來，加上現在又到了雨季，現在已經有十幾門炮還放在倉庫里等待測試呢，並且越來越多。安文思忙得那天大教堂竣工時都沒有去參加何大化的宴會。”
“你沒有忘記就好，現在是雨季，要把火藥保管好，不要讓它受潮，訓練也不能荒廢啊，在雨停后還是要訓練火槍手和炮手。多加練習長矛陣、拼刺刀。對了，劉志翔從羅倮人那裏招收了近萬人的兵，我準備把他們精簡一下，然後編為一營，多用刀槍等冷兵器，由我親自統領。因為羅倮人悍不畏死，如果出現了一些硬戰，衝鋒陷陣的事就由他們來干。你撥些精良兵器給他們，我暫時讓劉大帶領他們到巴來篤那裏去訓練。”張文秀吩咐道。
“是，我馬上就去辦。那個曹勛還困在小關山上，據說現在只有三百士兵了，但卻有七八十個文官和讀書人。現在他們在山上已經快支持不住了，在山上開墾了二三十畝地，種上了糧食，再加上在山上打獵，倒也不至於餓死。但他們沒什麼鹽，幾次派人下山偷偷買鹽。但現在咱們的保甲法揮得很好，每家能買的鹽都是定量的，不能多買。所以在山下雖然有曹勛的同黨，但卻沒什麼鹽給曹勛，每次下山都所得甚少。原來明朝黎州土司馬京已經派他弟弟下山來接洽投降事宜了。不過我沒有答應，只是送了他十斤鹽，說我們在三個月後會進山，到時候讓他們兄弟再投降。屬下的想法是，現在馬京他們投降，他的實力並不能制服曹勛和劉道貞。所以不如在困他們幾個月，沒有鹽，三個月後，這些士兵已經沒有力氣了，咱們就可以直接進山收拾他們了，不會有一絲抵抗的，也許不到三個月，他們就會下山投降。”
“好，下令在小關山下的飛虎軍，嚴密監視山上的情況，對山下的民戶，嚴防與山上曹勛勾結，特別是，不得有一兩食鹽進山。”張文秀對張劍的做法很讚賞。
送走張劍后，老沈頭帶着瓦林卡和博格來報喜了。說是他們把望遠鏡和懷錶做出來了，並給自己帶來了樣品。張文秀一看，望遠鏡還行，不過懷錶還是不行，實在是有點粗糙，勉強精確到了分。
張文秀本來就對瓦林卡不滿意，做個懷錶這麼差。偏偏這個瑞士佬不開眼，拿出個自鳴鐘用蹩腳的漢語說道：“奧斯卡，我給你送鍾來了。”
看到這個製作精良的自鳴鐘，再比較那個粗糙的懷錶，又聽到“送終”兩個字，徹底激怒了張文秀。
張文秀吼道：“送終，送終，我送你老母啊。瓦林卡，你什麼意思啊。自鳴鐘製作的這麼好，為什麼把懷錶做的這麼差？是不是想多賣些自鳴鐘多賺錢啊？我雖然不准你賣懷錶，你也不能把懷錶做得這麼粗糙吧。我警告你啊，你再把懷錶做得這麼差，我就對你不客氣，自鳴鐘也不讓你做，看你怎麼賺錢。”
瓦林卡沒想到一向彬彬有禮的張文秀突然脾氣，自己根本聽不懂什麼是送終，還有送老母是什麼意思，不過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詞。但聽清楚了張文秀是對自己懷錶做得不少表示了極大的不滿。
於是抗議道：“奧斯卡，你不能這麼對待我。我的懷錶已經做的很好了，並不比歐洲生產的差，你怎能說我做的差呢。至於自鳴鐘嘛，我做得當然好了，現在廣東的工匠都能製作精良的自鳴鐘，你不能這麼說我。我並沒有重視自鳴鐘而忽視了懷錶的生產啊。要知道懷錶的製作要比自鳴鐘複雜得多，並且製造懷錶的零件很小，精度自然要差一些。”
“哼，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以後多花些心事在懷錶上，懷錶質量好了，我自不會虧待你。對我來說，懷錶比自鳴鐘重要得多，不要老是把賺錢放在第一位。現在中國這麼混亂，只有我才能保護尊重你們這些歐洲人。如果我實力不行了，你們不要說財產，就是命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所以你們得努力為我生產對軍事有用的工具，才能有命享受賺來的錢。”張文秀聽了瓦林卡的辯解后，才想起十七世紀好象懷錶能製作到秒已經是比較先進了，再說自己以前也沒有見過十七世紀的懷錶，也許自己真的錯怪他了。想他一個歐洲人，才學了一兩年的漢語，怎麼知道“送終”的意思呢。於是平靜下來，對瓦林卡語重心長的說教。
在名山的趙平在剿滅高躋泰后，突入了打箭爐，消滅了顧實汗在兩年前設立的收稅官，把去年從成都和其他城市逃到打箭爐的富商一網打盡。趙平從中找出數十家以通番的罪名全部給殺了，財產沒收，其餘一百多家富商都押送到建昌府來等張文秀處置。現在這些富商極其家眷已經到了建昌府了。
張文秀大喜，這些富商對於建昌府的繁榮能起到很大的作用，這些富商其實不都是商人，富商只不過是有錢人的統稱，其中很多人從事的是手工業。比如那個從成都逃出來的水井坊的王老闆就是釀酒的，還有那個從嘉定州逃出來的李友明就是專門養蠟蟲生產白蠟燭的、那個從成都逃出來的錢柯就是做印刷生意的。
商人可以促進商品流通，手工業可以豐富市場，解決就業，都是自己所需要的。於是張文秀“親切接見了”這些富戶。表示被趙平殺的那些都是死有餘辜，因為他們通番，背棄祖宗。至於你們嘛，已經查明了，當然是被脅迫的，咱不追究。以後在建昌府和雅州，還可以干你們的老本行，稅收減免。
各富戶沿途所見，建昌府正在大興土木，昔日邊陲荒遠不毛之地的建南，現在已經開始欣欣向榮，老百姓雖然還算不上富足安康，但起碼解決了溫飽，家家都有餘糧了，這個糧食，富戶們在路上也吃了，馬鈴薯燒羊肉，味道十分不錯。聽說老百姓現在都在吃這個，想想這些泥腿子去年還吃不飽飯，今年就能吃上如此美味，且葷腥不缺，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故建昌府的老百姓十分擁護飛虎軍撫南王。對於被飛虎軍俘虜的這些富戶們，並沒有同情之心。
更讓這些富戶們驚奇的是，建昌府的那些被剝奪土地的地主們，也不怎麼仇視飛虎軍。錢柯後來一打聽，原來張文秀賣了很多礦的股份給他們，還把從韶州帶來的先進技術轉讓給他們，這讓自己非常羨慕。建昌府的礦產十分豐富，金銀銅鐵錫鉛煤等等，無一不缺，這些地主老財們可算是財了，就是那些沒有得到礦產股份的小地主，也有各種優惠，只要肯干，還是比以前收點地租強多了。
一聽到張文秀的保證后，李友明馬上表示自己願意建個大的養殖基地，多養蠟蟲生產白蠟燭。因為他現以前嘉定州那些養蠟蟲的因為戰亂都沒得養了，很少有農戶或商人到建昌來買蠟蟲回去養了，而建昌府的蠟蟲養殖還沒有飽和，自己可以做大。
張文秀當然同意，並減免一半的稅。其餘富戶看到張文秀如此，也紛紛提出要干老本行，造紙的、印刷的、紡織的、製糖的、榨油的、經商的等等，張文秀都准了，讓他們到建昌府衙去登記后就可以開業了。
回來一天就忙個不停，晚上總算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一大早，張文秀剛一起床，準備帶着劉大他們去跑步，就被何大化叫住，讓自己去看看新建好的大教堂。哦，原來剛建教堂的時候，何大化就要張文秀在教堂竣工的時候親自帶人到裏面去做禮拜。不過被張文秀嚴詞拒絕。因為自己現現在何大化在飛虎軍中已經展了很多教徒了，達到兩三千人，實力不小了，需要抑制一下天主教的勢力了。自己怎麼能再帶頭宣揚天主教呢。但何大化還不死心，纏着張文秀，要他有空就去教堂凈化心靈，洗滌罪過。
現在張文秀一回來，雖然今天不是禮拜日，但何大化還是要張文秀去教堂看看。張文秀無法，只好答應跑完步吃過早飯就過去。
教堂是在東城，僅靠着東門。因為張文秀準備讓何大化他們到羅倮人地區多去傳教，而東城就住了不少羅倮人，都是以前安祿祈及其前任從大涼山帶來的，已經住了幾代了，屬於熟番。而在東門外，一直往東，就是一些羅倮人的村莊了。
基督教和天主教好象在文化文明程度不高的地方更容易傳播，比如現新大6后，天主教在美洲印地安人地區比在亞洲地區傳播的好快得多，因為落後文明的人對別人的宗教沒有什麼抵抗力。所以，對於落後的羅倮人，張文秀準備利用宗教去把他們吸收到自己身邊來。
何大化真***捨得花錢，反正不是花他自己的錢，這個教堂建的十分富麗堂皇，簡直就是澳門聖保祿大教堂的縮微版，真是沒有創意，張文秀在心裏鄙視了一下何大化。
張文秀進了教堂就一個人隨便逛逛，並不要何大化陪在自己身邊。一不留神就進了祈禱室，張文秀現有一個白衣少女正在做祈禱。是個熟悉的身影，張文秀走近一看，是沈雲祚的女兒沈雨婷。沈雨婷一看到是張文秀，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微微一作揖道：“小女子見過撫南王爺。”
“是雨婷姑娘啊，怎麼這麼早就來教堂祈禱？我沒有打擾你吧？”張文秀明明打擾了人家祈禱去明知故問。
“王爺沒有打擾小女子。小女子告辭了。”沈雨婷對張文秀沒有太多的好感，主要是張文秀的便宜老子把自己的未婚夫給殺了，害得自己還沒有嫁人就成了寡婦。雖然自家是天主教徒，並不太嚴格遵守程朱理學，自己還是可以嫁人的，但在一般人看來，還是自己“剋死”了未婚夫。不過，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觀察，自己一家對張文秀還是蠻佩服的，把建昌府治理得井井有條，張文秀在建昌府的威望也是與日俱增。
“雨婷姑娘請留步。你是要回家嗎？剛好我要到你家去找你沈老先生，咱們一起走吧。”張文秀不容沈雨婷拒絕就跟在她後面朝她家走去了。
一路上，張文秀一問，沈雨婷就一答，並不多話。張文秀忽然看到沈雨婷並不是自己討厭的小腳，而是一雙天足（當然比後世女孩的腳還是小點），於是脫口問道：“沈姑娘你沒有纏足吧？我聽說江南士紳給女兒家纏足之風很盛行啊。”
話一出口，張文秀就知道不好，怎麼蹦出了這麼一句。沈雨婷也很惱怒，羞紅了臉道：“王爺既然信了天主，怎麼也還跟那些腐儒一樣，偏愛小腳。”
“沈姑娘誤會了。我是非常反對給女孩子裹小腳的，男人為了自己的不正常的偏好，卻讓小小女孩承受這麼大的痛苦，實在是我中國惶惶五千年文明之恥啊。我準備下令，在我轄內，嚴禁纏足。對於令尊大人，在這一點上我也是很敬佩的。”張文秀慌忙解釋。
聽了這番話，沈雨婷對張文秀的觀感好了很多。正好，天下大雨了，沈雨婷已經適應了建昌的雨季，從身邊拿了一把傘出來。而張文秀可就慘了，因為他還沒有見識建昌的雨季，根本就沒有帶傘出來。
沈雨婷看到張文秀淋了大雨陪自己慢慢走着，加上已經不反感他了，就紅着臉讓張文秀來撐傘。張文秀大樂，心裏感謝天公作美，撐着傘與沈雨婷在雨中漫步。本來只有不到兩里的路程，卻走了大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