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練兵
第二天，張獻忠帶領大部隊朝東北桐城方向進了，留下五千人交由張文秀和白文選統領（由於三天前張文秀的部下都被打殘了，故張獻忠撥給他五千人）。眼下，白文選正在詢問張文秀防守策略。張文秀打量着白文選：三十來歲，身材高大，接近一米八，標準的陝西大漢。
白文選對自己很尊敬，但張文秀隱約感覺他似乎對自己有些嫉妒，搞不懂啊，他為什麼會妒忌自己呢。想到如此，張文秀說：“白大哥，我身體還沒好，這兩天軍隊的防務就由你負責吧，若是明軍進攻，立即通知我。”
“末將遵命”白文選面無表情的出去了。
張文秀把李森叫進來，把剛才的感覺告訴了他。李森能當自己的親兵，肯定不是笨蛋。李森一笑：“白將軍不但妒忌你，他更妒忌大將軍。”
“他妒忌我大哥，為什麼？”。
“白將軍只比大將軍大兩歲，而沒有被大帥認為義子，他當然妒忌大將軍了。”
張文秀這才明白其中的奧秘，畢竟兒子比部下受信任，即使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象昨晚議事就只有義子和軍師在。
張文秀還有一個問題不懂：“那為什麼更妒忌我大哥而是二哥四弟呢？”李森朝外看了看，小聲說：“大帥現在親生兒子不知所蹤，以後大帥奪了天下，要是還沒兒子，那大將軍就是太子了”原來如此，現在張獻忠還是個流寇，底下的人就關注諸位問題了，權利鬥爭無處不在啊，看來以後還得跟張可望搞好關係。
張文秀忽然惡作劇的問道：“那你是不也很妒忌我？”
李森急忙道：“小人不敢，小人沒有三將軍聰明，也識不了幾個字，哪敢嫉妒您呢，再說三將軍對我這麼好，小人怎麼能忘恩負義呢”正要對天誓了，張文秀立即制止，心想古人真是開不得玩笑。
“哦，你還認得幾個字？”
李森不好意思的說道：“小時侯念了一年私塾，約識得兩三百字。”張文秀笑道：“兩三百已算不少了。咱們留下來的軍中還有沒有讀書人？還有你以後在我面前不要老是小人小人的了，自稱我就可以了。”
李森感激的看了看張文秀，說道：“軍中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王秀才，前年在湖廣投靠我們的，不過為人比較迂腐，老是勸大帥行仁義，不為大帥所喜，於是讓他是給軍中記帳。”張文秀讓李森去把王秀才請來。張文秀要練兵，先要練出一批基層軍官，這些人最起碼要識字。
李森領了一個穿着一個破舊長衫的中年人進來，那儒生見到張文秀連忙施禮：“學生王明遠見過三將軍。”
果然是一個腐儒，同樣是讀書人，徐以顯叫自己少帥，王秀才叫自己將軍，二人高下立現。張文秀連忙還禮：“明遠先生折殺張某了，我請先生來，是有件事情想先生幫忙。”王明遠有些受寵若驚，忙道：“學生願意為三將軍效勞，不知三將軍有什麼事要我辦？”
張文秀說：“我想聘明遠先生為西席，教李森還有一些士兵識字，一個月五兩銀子怎麼樣？”
“學生怎麼能要三將軍的錢呢？不妥不妥。”
“怎麼不妥？你是覺得教我們這些丘八識字有辱斯文？”
“不是不是。。。。。。”
“那就這麼定了，我後天去請你，反正你最近也沒什麼帳可記的了。另外，你只需要教他們兩三千比較常用的字。”
王明遠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心理有些興奮，畢竟每月五兩銀子還是不錯了，在張獻忠的義軍中還沒什麼兵餉（士兵攻城後有戰利品）和工資；但確實感覺有些有辱斯文，雖然自己因為得罪了同縣裏的趙舉人，家破人亡，迫不得已投了義軍，但心裏還是有些看不起這些丘八，可是自己萬萬不敢得罪張文秀。
送走王秀才之後，張文秀思考明天怎麼到白文選那裏去挑選兵員。白文選這個人，好象還是比較忠誠的，當孫可望降清時他還是忠於南明的，當清軍進軍雲南時，不知道他投降了沒有，明天可以給他點甜頭嘗嘗。
十月二十日，早上，張文秀找到白文選，把要從軍隊裏選拔三五十個親兵，其餘軍隊全部劃歸白文選統領的想法說了。白文選喜出望外，心想張文秀不會是腦子摔壞了吧，這個年代，有兵才有實力啊，連忙表示人隨便挑，多挑一些都沒關係。
張文秀說了兩個標準：一是年齡在二十歲以下的，二是要最好能認得幾個字，哪怕只認得一個字，只要符合其中一個標準即可。當下，白文選把除探馬外的隊伍分成兩大隊，兩隊輪流讓張文秀挑選，沒挑選的一隊正常操練。這樣安排讓張文秀高看了白文選一眼，在利益面前沒有慌亂，有大將之材啊。
選拔過程也很簡單，因為識字的人就非常之少，五千人中只有三十三個識字，其中只有二十個人識字過兩百。張文秀再在隊伍中找了十七個年齡在十五至十七歲的士兵。由於農民軍隊伍的軍制非常混亂，張文秀決定暫時用簡單的小隊、中隊、大隊作為自己的軍制。張文秀就把這五十人分成五個小隊，每隊十人，由隊員自己推選一個小隊長和小隊副。張文秀自任中隊長，任命李森為中隊副。讓士兵自己推選小隊長和小隊副，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的事，所以底下亂成一鍋粥，看得張文秀直搖頭。
到了下午，白文選過來報告說明軍已經撤走了，這讓張文秀大為奇怪，白文選就解釋：其實黃得功只帶了兩三千人來偷襲我們，雖然半夜放火燒山偷襲得手，但現在我軍也站住腳了，人數上佔優，黃得功現在奈何不了我們，再加上打了個大勝仗，也得帶着級回去報功領賞，領完賞后才能搬援兵回來。
才兩三千人就敢來偷襲而且偷襲成功，張文秀對黃得功不禁高看了幾分，真是有勇有謀啊，十月已是秋高氣爽，正是放火燒山的好時節。更難得的是黃得功對明朝忠心耿耿，歷史上他是南明四鎮軍閥當中唯一一個沒有投降滿清的，可惜被部下暗害（高傑也是被部下暗害，張文秀不知道罷了）。張文秀才不怕黃得功會回來呢，因為他馬上就會追着張獻忠的**去解桐城之圍了。
一直到了未時（下午兩點至四點），才把小隊長和小隊副選出來，張文秀這才正式組隊，五個小隊長分別是：第一隊趙平，第二隊劉志翔，第三隊杜立波，第四隊冒少輝，第五隊張劍。張文秀很欣慰這幾個名字還不錯，沒有狗蛋石頭之類的名字，可能這幾個小隊長以前家境還不錯。
細問之下，果然他們沒有一個貧農，都是中農富農甚至是小商人小地主出身，只不過在官軍農民軍一遍又一遍的收刮之後，基本都家破人散了。這幾個小隊長都識得大部分常用字，所以被推舉了出來。張文秀宣佈這五十個人待遇：每人每月一兩銀子，每月初一餉，但攻城后收繳一定要歸公。
底下沸騰了，農民軍由於沒有根據地，所以沒有軍餉，只有親兵才會偶爾有賞賜，他們的收入就靠攻城后搶劫所得。張文秀現在有二千多兩白銀，還有一些珠寶，足夠支付士兵軍餉和王秀才的工資了。
張文秀讓王秀才寫了五分作息時間表給五位小隊長：天亮後集合，在張文秀的帶領下跑步半個時辰，吃完早飯後在王秀才找的那塊空地上學習寫字一個時辰，然後張文秀讓大家練習站軍姿列隊一個時辰，吃完午飯後再溫習上午所學的字半個時辰，然後進行體能訓練和列隊訓練，晚飯後張文秀再召集大家學習時事以培養大家的大局觀。
另外，張文秀要求大家要講衛生，飯前便后要洗手，要盡量喝燒開的水。
說干就干，第二天天一亮，張文秀就帶領大家操練起來，雖然一開始很多士兵連左右都分的不是很清楚，但大家幹勁很足，特別是五位小隊長訓練刻苦，幫自己手下的隊員認字。到了十一月初一，張文秀如約餉，大家的幹勁更高了。每天晚上，張文秀都會召集大家討論時事，主要是他自己講，偶爾別的人也言討論。
到了閏十一月，探子回報：軍師潘獨鰲被叛徒出賣已經被處死了。張獻忠得聞，進攻桐城更猛烈了，但黃得功和劉良佐也不是吃素的，十二月底，張獻忠退回了天堂寨。當張獻忠回來的時候，張文秀正在訓練士兵長矛陣（可惜沒有遂槍，不然可以組成一個西班牙步兵方陣。崇禎年間已經明了自生火銃，可惜只有京城才有）。訓練了三個月，張文秀感覺小有所成，但沒有經過實戰考驗的軍隊的戰鬥力有待商榷。
張獻忠回來後有些愁眉不展，西邊李自成搞多風聲水起，東邊自己卻遲遲打不開局面。他對張文秀這樣練兵嗤之以鼻，倒不是心疼銀子，反正又不是花他的錢，而是覺得兵越多越好。
張獻忠以一種奇怪的眼光瞄了眼張文秀：“你是不是腦子摔壞了，這麼幾十個人有什麼戰鬥力啊？”張文秀只好解釋道：“父帥，孩兒是這麼想的，兵貴精不貴多。想想三個月前，黃得功只有兩三千人就敢偷襲我們幾萬人馬，不就說明問題嗎？”
“哼，那是因為他半夜放火，才讓他僥倖成功的。”
“如果我們的士兵都是精兵，就算黃得功半夜放火，只要我們自己不亂，擊敗黃得功易如反掌。”
張獻忠笑道：“把幾萬人都練成精兵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才先練五十個精兵，等這五十個人在戰場上試試效果后，就用這些老兵訓練新兵，往而循環，不出兩年，就可以訓練出數萬精兵。”
“我昨天看你練的兵還象個樣子，希望不要中看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