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李健維翻身越過旁邊的方艷伸手拿煙,開始吞雲吐霧。

“怎麼了?”方艷的聲音慵懶,尚未由方才的激情恢復過來。

“沒事。”他的聲音悶悶的。

方艷扭開床頭燈,拉高床單,懷疑地看着身邊的男人。李健維還是抽煙,煙霧在他頰邊裊繞,臉孔緊繃著。

“放心,我已經去銀行交代過,金華建設的貸款案已經批下來了。”

“我不是為了這件事。”李健維熄滅煙頭,抱住方艷,掩住他臉上興奮的表情。這表示他興建金華新社區沒問題,他李健維就快要發達了,方艷果然是座金礦,為了勾搭上她,他不知下了多少苦工。

“我真恨胡大權,為什麼你要回到他身邊?我想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不用像這樣偷偷摸摸地找賓館,還要隨時注意是否會遇上熟人。”他的聲音自然地流瀉出忿恨。

“傻瓜。”方艷滿足地笑了。對這個小她十歲的情人,她是真的全心對待,甚至不惜讓全達企業名下的達新銀行超貸給他,也不停介紹客戶給他,這都是為了讓他的事業更好。

她安慰地低語:“別心急,等老頭死了,他的全達企業就是我的了,忍耐點。”她拍拍李健維的臉頰媚笑着,站起身穿衣服。

“不管。”李健維抱住她的腰,“不讓你走。等到老頭死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找別的男人,可能就不要我了。”他是情場老手,這種話他說得自然,沒有絲毫的破綻。

“現在就不相信我了?”方艷愉快地笑着,“人家怎樣對你,你心裏有數。為了讓你事業更上一層,我費了多少心血。”

“我知道,我不會辜負你的。”李健維送上甜言蜜語,邊以火熱的吻堵住她的唇。

他坐在床上沒動,看着方艷着裝后先離開,他們一向是這樣分批離開。

李健維等方艷離開了好一會兒,才拿起桌上的行動電話撥號,“財哥,我這邊已經沒問題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買到懷安孤兒院那塊地?每多拖一天我就多損失金錢……”他對忠義盟的辦事效率十分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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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絨氣呼呼地走回朱樓花苑。這個石川焰越來越過分了,自從在孤兒院攤牌后,他就開始名正言順地來纏她,常常以“報告進度”為借口拉她出去,卻整晚不提正事,笑嘻嘻地閑聊。

他會告訴她診療病人的事、談他的工作壓力……有喜有悲,她簡直變成石川焰專屬的“吐苦水垃圾桶”和心理醫生了。不過她瞞不了自己,她其實很喜歡看石川焰談工作的認真表情,和他平常的弔兒郎當判若兩人。

像今晚他又借故找她出去,卻是拉她去吃浪漫的燭光晚餐,害得她拋下芸芸自己看店、關店。

朱樓花苑的燈光,在黑暗的街角閃着光亮。

幸好還趕得及幫忙開店,左絨加快腳步。

“你們到底要怎樣?”芸芸尖銳的叫聲傳出來。

嘩啦——玻璃碎地的大響,左絨急忙地推開大門,裏面有幾個男人拿着鋁棒,正在破壞朱樓花苑內的裝潢。芸芸激動想搶上前去,卻被推到一旁。

“住手——”芸芸尖叫,她無法眼睜睜地看着她精心佈置的店,被這群混混搗毀一空,“你們太過分了,我會報警。”

“報警?”帶頭的阿平抓住芸芸的手腕,狂妄地宣佈道,“臭女人,今天只是給你個小教訓,別多管閑事,下次我就不會這麼簡單,去告訴那個老女人乖乖把地賣了。”他用力捏緊她的臉頰。

“放開你的臟手。”芸芸扭動着。

“放開她。”絨絨鎮定的聲音加入,拉開阿平的手擋在芸芸面前。

“你是什麼東西?敢管我們忠義盟的事情。”阿平和手下囂張地笑着,根本沒把左絨放在眼裏。

“店全砸光了,應該可以交差了。回去後轉告你們財哥,別太過分。”左絨冷冷地瞪着阿平。

“敢大小聲,你膽子不小。”阿平被左絨的態度給激怒了,不過是個女人還能怎樣?“你很囂張。”他突然轉身,沒有預警地甩了左絨一巴掌,陰陰地說:“女人的舌頭別太長。”

阿平交代手下:“砸爛這裏。”然後帶着一干手下離開。

“絨絨。”芸芸不舍又心疼地靠近左絨,她的臉頰快速地浮起紅腫。

“我沒事。”左絨沒用手撫面頰,還是慣常的口氣,她看着店裏歪七扭八的情形聳聳肩,“真是一團亂,整理吧!明天找人重新裝潢這裏。你有錢嗎?”

“我……”芸芸看着她安詳的表情,襯上頰邊強烈對比的紅痕,她心酸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別難過,我會狠狠地討回來。”左絨安慰着芸芸邊提醒着,“你記不記得中學時,學校有個男生老是喜歡欺負同學,還要低年級同學按時交錢給他。有次他把腦筋動到我頭上,為了下馬威他撕了我的課本,當時我是怎麼對付他的?”

芸芸哽咽地說:“你設計他去泡別校大哥的女朋友,那件事可把他給整慘了。”說到這件事,她就忍不住好笑,左絨從小到大從不和人正面起衝突的。

“我的名言是:不能冷靜忍耐的人——”

“註定會是個失敗者。”芸芸接下去。

“今大我不阻止他們,是因為忠義盟這種黑道混混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除非有把握一次整頓乾淨,否則目前還是別打草驚蛇。對不起,讓你的店被弄成這樣。”左絨十分歉疚。

“店沒關係,可是你卻挨打……”芸芸小心地摸着左絨紅腫的臉頰。

“今天這一巴掌,我會要他整個忠義盟連本帶利地還我。”左絨輕輕地拍拍好友的肩膀。

芸芸畢竟是樂觀的,她了解左絨的個性,硬撐着微笑說道:“反上我看這店裏的裝潢也膩了,這些人正好替我省了拆除的費用。”

“收拾吧。”左絨率先彎腰撿拾碎片。在低垂的眼裏閃着銳利的光芒,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她還能全身而退的。她陰狠地想着該怎麼讓忠義盟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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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急切的電鈴聲,衝進左絨的耳里。

她看看腕錶,凌晨三點誰會來?半小時前她才剛剛和芸芸分手,各自回住的地方,大概是芸芸放不下心,肯定又買什麼傷葯來給她擦。

她開門笑着數落道:“芸芸,我拜託你別小題大作。我又不是被刀砍、挨槍子,不要這麼緊張。我已經自己抹了消腫的葯,沒事的。”

咦?門外站的人居然是石川焰!

他頭髮散亂,滿臉的慌張,看得出來他是急急忙忙出門的,跟他平常衣冠楚楚、懶洋洋的樣子有着天壤之別。

“怎麼回事?芸芸剛剛打電話給我。”他的眼睛死盯着她紅腫的臉頰看。

“沒事。”她轉身進門還邊交代着,“關上門。被野狗咬了一口。”語氣輕描淡寫。

“左絨——”他用力地轉過她的身體,眼神複雜地瞪着她。為什麼她永遠是這種冰點的表現,老是一副堅強、強悍、不需要扶助的樣子?

他在她身邊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好像總是離她很遠,被拒於千里之外。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女人的拒絕。

“你有事就說。晚了,我想休息。”她莫名其妙地瞪着他掙扎的表情,今夜的他好奇怪,慣有的慵懶、自在全沒了。

“為什麼不撥電話給我?”他的聲音暗藏指責。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處理。”她就事論事地回答,還是不明白他這麼晚專程來找她的目的是什麼。

“不需要,不需要!你總是這樣!”石川焰爆發地吼叫,“我最討厭你這種置身事外的表現。我纏你,一天在你眼前出現多次,你總是這種平靜的表現。我在你面前跟其他女人調情,你還是這個冷淡的表情。我在你心中,就跟路邊的野狗沒什麼兩樣,你到底有沒有心?我接到芸芸的電話擔心極了,飛車趕來看你,結果你還是這樣輕描淡寫不領情。”

“你是怎麼了?”石川焰突來的這頓火氣,讓左絨一臉的茫然。她就是這樣的人,情緒全放在心中。

他握着她的下巴,惡狠狠地逼問:“別的女人挨了打,早就哭成汪洋大河,躲在我懷裏尋求安慰,你呢?若無其事正常作息,甚至連想要聯絡我的念頭都沒有,你太可惡了。”

“我沒有你的行動電話號碼。”她溫和地提醒着,努力思考他說話的重點。

“沒有?你說得出來!我在朱樓花苑的吧枱貼了我的名片,你的皮包里我不知道放了多少張,你竟敢說你不知道!”他的眼睛快要冒火了。

“你到底想怎樣?你來這裏狂吠的重點是什麼?就為了店裏被砸我沒通知你,還是因為我莫名其妙挨了打,沒有像其他女人一樣,搶着躲在你懷裏崩潰流淚尋求安慰?我傷了你的男性自尊,破壞了你浪子的金字招牌嗎?如果因為這樣你發火,那我道歉可以嗎?我們兩人不是戀人、不是情人,你的脾氣發得很莫名其妙。”她也被石川焰的火氣惹惱了,破天荒地對吼着。

左絨的大吼平衡了他心中不平的怨懟,她總算也會生氣,也會尖叫了。

“你是個奇怪的女人。”石川焰突然捧着她的臉頰認真地宣佈。

“謝謝,我會把它當成是讚美。”她仍然是余怒未消地哼着。

“我喜歡聽你大吼,看你生氣的樣子。”他勾起唇聲音啞啞的,“我討厭你冷冰冰的理智樣子。”

左絨的話提醒了他。沒錯,他是她的什麼人?她的心裏根本沒石川焰這號人物,既然這樣……他心裏壞壞地轉着主意。

“剛剛你說得很對。”他的手指憐惜地輕撫左絨的臉頰,嘴角壞壞地彎着,“既然你提到關係這個字眼,我決定讓我們倆由今日開始培養‘關係’……”

“什麼意思?”她張大眼,警覺地問着。

石川焰最怕看見左絨冷然的眼神,所以他張開手臂把左絨擁進他的懷裏,頭埋在她的頸邊,情緒紊亂地傾訴道:“真不知道我中了你什麼魔,我就是喜歡你。我喜歡你的聲音,喜歡看你和小朋友相處的樣子,我喜歡你好多好多……和你在一起,我很自然會告訴你我生活中所有的事情,好的、不好的,快樂、不快樂的……以前我不是這樣子的,不一樣,你就是不一樣……”

他的聲音悶悶的,有些困惑和惱怒。隨着他說話,灼熱的氣息吹撫在她細柔的頸部肌膚,讓她的心開始不規則地跳動。她輕輕地掙扎着,“放開我。有事你就說,別這樣。”這樣貼緊的兩具軀體,讓她如何保持冷靜?

“不,不放開你,你的眼神會讓我說不出話來。你到底哪裏吸引我?”他固執地加重手部的力道。

這樣的接觸還是不夠,他可以感覺體內的騷動,他的唇開始遊動,說著:“你怎麼能夠永遠表現得這麼冷靜呢?我常在想熱情如火的你會是什麼樣子。”

“不要。”左絨不太有力地扭動身體,細碎不清地抗議着。由頸邊蔓延而下的酥麻,佔領她所有反應的神經線路。她抗拒地說:“我的熱情很少,只夠給我自己。”

“是嗎?”石川焰抬起頭,邪壞地盯着她,眼神黝黑清亮。

在貼上她的唇瓣前,他催眠般地低語:“真的是這樣嗎?我不相信,我會挑動你體內所有的熱情火苗。相信我,男女之間可以激起的強烈熱情,絕對是會讓你吃驚的……”’

左絨努力地想保持清醒的神志,可是……他的觸摸好溫暖,她感覺到體溫不正常地高升。

“你為什麼水遠這麼理智,就放縱一次,當個壞女人好不好?”石川焰的嗓音如天鵝絨般溫柔,就像撒旦的誘惑。

他柔輾着她豐厚性感的唇瓣,刻意地挑逗着她。

接下來的發展再自然不過,他低吟呼喚着她:“絨絨,我覺得我似乎一直在找你。我浮動的心在你身邊就能穩定,也許我這些年的飄泊都是為了找你。我甚至覺得,有了你我的生命才會圓滿。”

人類最原始的激狂情潮,填滿了整個空間。

喘息……輕呼……呻吟……讓人分不出是出自誰的口中。

石川焰內心是滿足和親密的放鬆滋味。

他從來不曾跟女人這樣靠近過。以前在這個時候,他的一隻腳大概已經放到床下準備離開,他從不和女伴過夜的。

可是今夜,就是不捨得放開懷抱中軟綿的溫暖。

笨蛋!左絨你是豬。她緊閉上眼,在心裏第一千、一萬次地咒罵著自己。又不是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居然會讓激情沖昏了頭,她是真想掐死自己。

在激情慢慢退去的現在,她第一個反應是:她忘了“避孕”這件事,老天,打道雷劈死她吧!她簡直無顏見人了。

左絨因為一時的失控和激情,然後不小心懷孕了——拿槍斃了自己會幹凈點,她紊亂地想着。

“累了嗎?”石川焰得意帶笑的聲音,麻麻地吹着她的耳朵。

她不用睜開眼看,也能想像他邪惡的笑容。為了不讓自己難過至死,她選擇閉緊雙眼細細地說:“離開前請把門關好,”

“誰說我要走的?”他固執地以身壓制着他。

“我想你並沒有習慣在女人床上過夜。”

“你在趕我走?”他聰明地猜測到她的意思,心開始發酵着不舒服的滋味,從來沒有女人在事後趕他的,她們通常會柔媚地要求他留下來。

“我只是需要冷靜地想想補救辦法。”她的眼光迴避他的。

“補救什麼?”

問什麼問?左絨煩躁得想尖叫。如果不幸有了孩子該怎麼辦?他們倆又沒打算結婚,光是她老爸火爆、保守的脾氣,石川焰被抽筋拆骨死一百次都不夠。

“你在煩惱?男女間發生親密行為這是很正常……”石川焰細心地觀察着她的表情。

“你當然不煩,孩子在我肚子裏又沒你的事情。”她氣憤地吼着,都怪自己,“你說事後避孕效果怎樣?”她懷抱希望地問着。

石川焰張大嘴,不可置信地瞪着身下的女人。這是從沒有過的奇怪經驗,男女在經過這樣完全親密的裸裎相對后,不都該是恩愛眷戀的充滿柔情,怎麼會談到這麼現實的事情。

就像由玫瑰色的夢境直接掉落殘酷的現實中。

他很自然地說:“別擔心,你要是懷孕,我們就結婚回美國。反止高徹已經煩過我多次,硬要我負責籌募凱羅基金會名下的醫院。我們找處山坡地自己蓋房子,然後在後院弄個籃球場,以後給我們的小孩打球活動用……我……”邊說腦中邊勾勒着那樣的藍圖,說真的,對這樣的藍圖,他一點也不排斥。

至於他從此不能再追逐女人,他連想都沒想過。

“石川焰——”左絨冷靜的聲音,阻住他繼續的幻想。她認真嚴肅的表情,終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不覺得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和你完全不搭調,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而且我要提醒你,我不會為了小孩而硬把兩個沒感情的人綁在一起。我結婚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我找到那個我愛他、他也愛我的男人。不過,我無法想像跟你這種風流賬成堆的男人結婚的狀況,老是要去女人家接你回來,那也太累了。”

左絨的話就像是悶雷打中了他。

他怎麼會說得那麼自然?還動到“結婚”這樣的念頭。他愛左絨嗎?他困惑地搖頭。他把雙臂枕在後腦,盯着天花板思考着……

不可否認,他喜歡左絨。

如果他夠誠實的話,會發現他比喜歡更喜歡她,但是他愛她嗎?腦中播放着這幾個月來和左絨認識、相處的片段,和方才他自己勾勒的美滿生活藍圖,很自然的,那個笑眯眯在廚房煮菜的女人就是她。

然後他又想起賀析說的,當他遇上唯一一個不受他魅力誘惑的女人,那就是收心的時候了,是這樣嗎?他陷入矛盾的思考中。

她受不了這一大片的沉默。在她認為,石川焰的沉默,清楚地替她確定了一件事:石川焰是喜歡她,但絕不愛她,

這個想法讓她的心微微地泛着刺痛,失望和挫折的感受對她向來是陌生的,不應該會出現在心中才對。

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猛然湧起的負面情緒,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悶重不堪,讓她連呼吸都沉痛,眼眶酸澀不已。

不行,她絕對不能表現出來。左絨圍起床單衝進浴室沖洗,她縮起雙腳在胸前,窩在牆邊奮力地抱住自己,住憑溫水由頭沖刷下來。她在內心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她動心愛上石川焰了嗎?如果不是,她怎麼會和他發生親密的關係?

等她整理好思緒離開浴室,他果然已經悄然地離開了。剩下她面對滿室的空寂,和發自內心的悲哀滋味。

她悲哀的不是她留不住石川焰的心。

而是,她居然和天下大多數的女人一樣,看不透感情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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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回事?硬把我找出來。”石川焰平穩地開車,不回頭地由後視鏡里注視後座的男人,煩悶地宣洩火氣。他的一通行動電話,把他拉離左絨的住所。

“上次你給我們的資料很有用.我們有信心可以逮到胡大權名下的企業所從事的違法事情。”’

“那去做啊?”找他做什麼?

“但是關於金華新社區的興建,我們還是缺乏直接證據,來證明是出自胡大權的計劃。”低沉不清的嗓音由後座傳來。

“然後呢?”石川焰不耐煩地敲着方向盤逼問着。

“懷安孤兒院後山起火,現場採集的證物化驗結果出來了。汽油桶上的指紋,經比對是忠義盟綽號阿平的前科犯,還有現場的車輪痕也符合。另外金華建設的老闆李健維,有詐欺、偽造文書、傷害等前科,我們查到他的行動電話通訊紀錄,都是聯絡忠義盟的老大財哥。另外我們還接到匿名線索,李健維教唆忠義盟的人,以半欺騙、半強迫的手法讓原居民賣出現在金華新社區的預定地。”

“我不懂,他們為什麼會選上懷安孤兒院附近的土地?”石川焰不了解。

“那裏的住戶屬中低收入戶,較容易以重利收買。最重要的是,政府預定興建的便捷道路正好經過那裏,等道路完成,那裏的地價鐵定暴漲。”

官商勾結的典型。“目前有發現官員涉嫌嗎?”石川焰詢問。

“正在清查。我們目前缺乏有利證據,證明胡大權在幕後操控這一切。”後座的男人聲音無奈。

“我知道了,我會再多努力。”這才是這次見面的真正重點,石川焰慢下車速,準備在路口放他下車。

下車前,男人拍拍石川焰的肩膀,不正經地調笑道:“委屈你犧牲色相用美男計,反正遇上你這個女性殺手,胡菁菁根本逃不出你的掌握,隨你搓圓捏扁……”

“滾下去吧!”石川焰不客氣地炮轟回去。

經過和左絨激情的纏綿后,“女性天王殺手”這樣的稱謂,似乎再也不合適他……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在意。

他只要有左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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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絨利落地把車駛往某棟別墅前,她對着門口的監視器說:“轉告生哥,文華會左絨前來拜訪。”

守門的警衛快速地打開電動門,恭敬地帶路。傭人請她在書房稍候,一個矮小的男人不說話地站在牆邊。

左絨也不理會他,自己找地方坐下.神態自然得就像在自己的家裏,對這種監視毫不在意。

“左姑娘您來了,老太爺好嗎?”賀智生的人未出現,大嗓門已經響亮地傳進書房裏。

左絨轉身微笑打招呼:“生哥,真不好意思,這麼晚還來打擾您的休息,來麻煩您了。”

賀智生坐在輪椅上讓人推進書房來,六十幾歲的人還是紅光滿面好精神,臉上有着江湖人物特有的豪邁氣息。

“什麼話?左姑娘肯把事情交代給我,那是您不嫌棄看得起我這個殘廢。當年我逃到美國,多虧了文老太爺和文華會兄弟的幫忙,否則我哪能東山再起,又怎會有現在清靜的養老生活?”

賀智生也算得上是黑道的傳奇人物,早年也是縱橫江湖的煞星。不過他聰明地及早收手,帶着忠心的部屬成立公司,靠着他闖蕩江湖的名氣,投入娛樂圈中。

他開歌廳成立製片公司拍電影、電視劇,投資唱片公司……捧紅過無數的歌星、影星,相對也利用這些人賺了不少錢,並利用這些賺來的錢,贊助過不少人出馬競選,培養他自己的勢力。目前有不少政府官員、民意代表等,都曾經接受過他的“競選資助費”。

他有耿直的急脾氣、重義氣,這些經歷讓他在黑白兩道人面極廣,不少人賣他面子。自從五年前宣佈退休后,他把公司交給了三個兒子,自己清靜地住在這裏。可是實際上,也還是遙控着事業。這也是她在知道懷安孤兒院的危機及小軍的發現后,會請賀智生代為打探留意的原因。

“賀凱,把查到的資料交給左姑娘。”賀智生交代着替他推輪椅的年輕人。

“謝謝。”左城靜靜地翻閱着,滿意地從檔案中抽出一疊照片收下,客氣地交代道,“麻煩您將這些資料有技巧地傳出去。”

“只要您交代一聲,我和幾個官員都算老朋友,咱們直接去搜查金華建設和全達企業就好了,我賀智生還有些薄面。”他豪邁地大聲保證着。

“爸,您別太激動,注意您的血壓。”賀凱叮嚀着。

“我知道可以這樣做,但是您已經宣佈退休,我不想扯進您。而且這是我私人的事情,我也不想讓人以為這和文華會有關。就讓石川焰出面,我只要達成目的即可。”關於石川焰的背景她也不想說。

“我先走了。”左絨轉身準備離開。她維持慣常的溫和表情,對着方才她一進書房就站在牆角的矮小男人說,“辛苦你了,小馬,生哥有你這麼個能幹的手下,真是他的福氣。對了,放在口袋的手槍要小心,萬一走火那就危險了。”

左絨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賀凱和小馬的驚詫。關於生哥這間屋子裏,有幾個人、叫什麼名字、負責什麼……左絨知道得一清二楚,否則她不會走進來,那是她的習慣,她喜歡掌控狀況。

假裝沒看見他們驚訝的表情,左絨在關上門前笑着說:“至於忠義盟這個小幫派,生哥,麻煩您交代一聲,照顧、照顧他們。”

左絨的語氣再平常不過,但是賀智生卻馬上交代道:“小馬,我不要再聽見忠義盟這三個字。”

“是。”小馬點頭,轉身離開。

“爸,我不懂,她不過是個年輕的女人,您何必對她這麼恭敬?”賀凱不明白地詢問着。

賀智生微笑着問:“賀凱,你說全世界有哪個國家沒有華僑呢?”

賀凱回答不出來。

“如果我告訴你,文華會不僅是美國第一大華人幫派,也足以對各地華僑產生影響力,你覺得怎樣?”

“很可怕的影響力。”賀凱老實地回答。

“你聽好,千萬別去得罪這位左姑娘。她是文華會上任的幫主親自訓練的人,幾年前沈昊接手龍頭——文哥的位置時就宣佈,如果文哥突然發生事故,所有的幫務將由左姑娘代理,你說她會是個簡單的女人嗎?她想什麼絕對不會表現在臉上,她想算計人,也絕對不會自己出手,她會設計別人來替她賣命,然後她置身事外。這位石川焰應該就是她這次利用的對象。”

書房的這段對話,左絨當然是不知道的。

她開着車邊詳細盤算,這件事情快要有結果了,按照原定計劃她會在事情告一段落後離開,然後永遠不再見石川焰。

可是心頭的紛亂明確地告訴她,情感的發展正在失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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