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懷安孤兒院可說是左絨的另一個家,她替院裏添購電腦、數據機等設備讓院童學習。有幾個院童固定寫E-mail給她,跟她報告近況。

石川焰開車慢慢地打量着懷安孤兒院老舊的外貌。他勘查過附近地形,這一帶低矮老舊的房子都已經拆除,另端也建好金華新社區的樣品屋和銷售中心。

很不巧懷安孤兒院就在這片社區的中央地帶,後面貼近雜草叢生的荒山。他輕敲方向盤,想起雷克強給他的資料中,其中有一則就是懷安孤兒院的後山坡突然起火,幸好及時撲滅沒延燒至房舍。

“王老先生有塊地.依呀依呀喲……”清脆悅耳的歌聲傳來,孤兒院的門打開,是小朋友邊唱歌邊拖着垃圾出來。

小朋友晃動手臂唱歌,臉上那股純真的笑靨,讓他想起他的童年。當年他們兄妹六人被公爵夫婦收養后,也曾經像這樣由母親帶隊,手牽着手倒垃圾。

左絨熟悉的影像緊緊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從胡大權家的宴會之後,他和左絨不曾見過面。他坐在車裏觀察着,今天的左絨看起來開朗多了,因為眼鏡還留在石川焰的書桌上,所以她沒戴眼鏡。她穿了件棉質的白色大T恤、鮮紅色的小短褲,頭髮紮成馬尾高高束起。

從那一夜后,石川焰清楚地知道,她沉靜的特質對他是個危險的吸引力,最重要的是他抓不住她,居於劣勢被人牽着走的滋味並不好。他下車靜靜地凝望她,目光暖暖地籠罩着左絨,小朋友先發現了他。

“叔叔——”小朋友開心地揮手。

聽見小朋友的叫聲,左絨懷疑地轉頭。隔着街,透過車潮,兩人的眼光相遇,他看進她的眼中,越過馬路筆直地走向她。看着石川焰慢慢接近着自己,她的心裏泛起奇特不安的感覺,似乎她平靜的生活就要因他而起變化了。

“嗨!”他開朗地笑着,像個小男孩,搔搔頭髮,俊臉上是他招牌的迷人笑靨。

“叔叔。”小女孩撒嬌抱緊石川焰的大腿。

“小美人,我好想你。”他順手抱起小女孩,那口吻一如他平常跟女人調情的音調,話是對着小女孩說的,但是眼睛卻壞壞地看着左絨。

“你來過這裏?”她皺眉。

“來過,李院長邀我來的。”他自然地輕攬她的肩膀,帶着她往內走,“你們在大掃除?”他看見小朋友正提水沖刷地板,“我來幫忙。”他捲起衣袖、褲管,快速地脫下鞋襪。

他臉上熱誠的笑容不像偽裝,跟小朋友親切寒暄的臉龐充滿熱度,左絨不解地看着不同以往的石川焰。

“嘿,你來不來?”他不正經地拋了個媚眼給她。

“你想做白工我很歡迎,我去整理花圃。”她需要思考。

石川焰得意地在她耳邊說:“你在逃避。”他偏偏不想放過她。

“無聊!”左絨快速轉身離去。打死也不承認她在躲避石川焰開朗溫暖的目光,那跟他慣常表現的滑頭不相同,她有點慌亂。

芸芸陪院長出去了,否則起碼還有人可以絆住石川焰,左絨不自在地想着,邊發泄般地蹲在花圃拔草。

“休息一下。”石川焰又突然出現,蹲在低頭拔草的左絨身邊,“喝杯水,”他討好地遞上冰水。

“你怎麼會來這裏?”經過幾小時的奮力勞動后,她精明的腦筋開始運轉。

石川焰拉起左絨,“你的臉好臟。”他伸出兩隻手指,親呢地滑過她的鼻尖,聲音低低的,“沾了泥土了。”

“我自己擦。”左絨不自在躲避。今天的石川焰看起來分外詭異,看來志得意滿,好像掌控一切的自信。

“我替你擦,你流了好多汗。”他抬起她的下巴,用襯衫的袖口擦着她的額頭、臉頰……“你有得天獨厚的柔嫩皮膚,現在你的臉頰紅通通的真像蘋果。”他的手指流連地畫著她的臉頰笑着,“我最喜歡吃蘋果了,讓我咬一口好不好?”他亮着白牙掛着頑童般的笑容,邊彎腰靠近。

“喔——談戀愛,男生愛女生……”小孩子的嬉笑聲傳來,驚擾了兩人。

左絨有些老羞成怒地低喝:“請你正經一點。”拉開距離。

“正經?我向來正經。”一副大受冤枉的表情,“我們去休息一下。”他不計較地想拉左絨的手。

“對不起,不奉陪。”她不領情地甩開。

石川焰硬是拉着左絨往前走,邊利誘道:“我正想告訴你,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的。”

“說。”左絨坐在樹下的矮凳上,聲音平淡。

“真像在逼供,你確定你不是希特拉投胎轉世的?”他小聲地埋怨着,卻還是乖乖地說,“李院長曾寫信給凱羅基金會,希望能獲得經費援助,好讓資優的院童能出國念書,我母親和李院長是朋友。”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她懷疑。

“本來是和我不相干的,只不過凱羅基金會審核部門的人和我很熟,母親要我盡量幫助李院長。”這是他當初來拜訪的借口,凱羅基金會的事情他從來不管的。

“你和凱羅基金會的人很熟?”原來人家人面很廣,不是個只會在女人堆里混的男人呢!

“我聽見你語氣中的輕蔑。”他扭皺着眉捧着心,故意裝出痛苦的音調說,“你這麼看輕我,我的心好難過,就像被利劍刺穿的痛楚……”他把自己縮成一團,臉也皺成一坨,表情爆笑極了,

左絨努力保持冷然表情:“你說話可不可以正常點,不要老是用這種文藝腔調,聽起來怪肉麻的。”

“會嗎?”他的臉上掛着“你冤枉我”的表情瞪她。

“相信我,會。”左絨鏗鏘有力地加強語調,“沒有任何正常人會說出那種話來,我實在很想頒個‘最佳言語噁心獎’給你,中文能讓你運用得那麼低俗、曖昧、噁心,真不簡單。”

“你討厭我。”他逼近左絨,慣有的不正經突然消失,嚴肅地追問,“在你眼中我就這麼一無可取,真的嗎?”他執意求得答案。

斬釘截鐵地回答他:對。——她腦中的理智迴旋着這樣的想法,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尤其處在他認真的目光中,她的答案似乎異常重要。左絨獃獃地抬頭看着陽光下的石川焰,她真的討厭他嗎?她一遍又一遍地問着自己。

經過勞動,他的頭髮被汗水沾濕黏在前額。今天他穿着普通的白襯衫和藍色西褲,現在卻衣衫凌亂,白襯衫拉出褲腰,袖口也卷至上手臂。她注意到,石川焰的手臂精壯有力,手指修長穩定,難怪是拿手術刀的人。

過多的汗水讓白色的襯衫緊貼着胸口,白色布料吸了水成了半透明的狀態,沒穿內衣的上半身肌肉曲線,現在真是一覽無遺了。因為天熱,他把胸前的扣子解下三顆,露出褐色的胸肌,隨着呼吸在她眼前起伏。說真的,他的身材不錯,瘦歸瘦卻結實緊繃挺有料的。

“我的身材不錯吧?”石川焰變臉快速地回復他慣常的滑頭表情,聲音帶笑,眼神是“你看夠沒”的調侃信息。

“愚蠢。”她懊惱地死憋着棺材臉,故意忽視他語調中的調笑。太失策了,她暗地責備自己——她打量的眼光太沒技巧,居然會被他逮個正着。

“絨絨……”他的聲音低得像呻吟,“想不想感受男性彈性的軀體呢?”他抓起左絨的小手放到他汗濕的胸膛上,大手覆蓋著她,眼神挑逗地說,“感覺到了嗎?我響亮的心跳和結實的肌肉,我身體的火熱……”

“因我而起的火熱,是嗎?”左絨冷漠地截斷他溫情的對白,用力地抽回手,欣賞石川焰狼狽的表情。他說話的模式,她幾乎可以掌握到六成了,她用手肘頂頂他,“離我遠一點,你身上好臭。”

“我身上的汗臭味,這才是男人的味道。”他迅速恢復的眼神中有着激賞,剛剛明明在她眼中讀到“不一樣”的表情,但是她壓抑得很好,很少有女人這樣冷靜自製的。

“先生,你是暴露狂嗎?鈕扣請扣好,這裏的小朋友年紀還小,請不要給他們不好的影響。”

“解開鈕扣就叫暴露狂?”他大叫喊冤,“難道要我把襯衫鈕扣全扣起來?”石川焰邊說邊笑,不顧抗議地硬是握着她的手,“說到扣鈕扣,你讓我想起我大妹。她穿襯衫第一顆扣子一定要緊扣,裙長絕對要過膝,肌膚連多露一寸都不可以,保守到極點。這幾年不論我們怎麼威脅利誘,都不能讓她換上泳裝,連最有說服力的高徹都不行。”

“高徹?”左絨震驚得提高音調,猛然想起她被岔開的話題

“我三哥是凱羅基金會的發言人,他算得上是名人。”石川焰語氣是親密的。

“你和高徹是兄弟?你們不同姓氏。”她小心地刺探着,心思快速地轉動着。她跟高徹交過手,還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傳言中的黑道剋星“莫里基金會”的成員。那石川焰也是嗎?如果是,那這盤棋就必須重新佈置了,左絨在心中盤算着。

“我和高徹都是被領養的孤兒,但仍舊維持原有姓氏,對外我們也很少提起這層兄弟關係。看見你和小朋友相處的樣子,讓我想起我的童年,我們六個小孩,都是爸媽由不同地點收養的。”

暖陽灑在綠草上亮晃晃的,風溫暖柔昵地吹撫着,讓人不自覺地放下戒備,放鬆自己。

石川焰的眼睛直觀前方,拇指輕撫她虎口的細緻肌膚,用閑聊般的語氣說著:“我十一歲被收養的,被收養前我已經住過兩年、換了五間孤兒院。我還記得和我生母生活的情形,她總是不停地喝酒麻醉自己。清醒時她會很溫柔地抱着我,告訴我她最愛我,喝醉時她會一遍又一遍紅着眼咒罵我的出生,咒罵這個世界。”

她動彈不得地聽着,心田有份綿密的波動。

“小孩子是天真的,我希望她清醒時間能多一點,有一次我居然偷偷倒了她的酒……結果我差點被打死,我終於知道她愛酒勝過我很多、很多。”他的聲音很低,臉上沒什麼特殊的表情。

左絨愣愣地看着石川焰的側臉,他的聲音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似乎說的是別人的故事,可是她卻能體會到隱藏在話中的苦澀,和他內心深處的濃厚哀傷。

“我不想聽這些。”她慌亂地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她不敢再聽。心海的波動,代表她冷靜的心已經有了裂縫。“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這是你的私事。”她顫抖地問,極力逃避自己的心沉淪。

左絨的問題讓石川焰的臉空白一片,慢慢地浮起困惑、不信、懷疑的複雜表情。是啊!這些塵封的往事他從來不說的,怎麼會在不自覺中告訴左絨?他茫然地問着自己。

他渴望能和左絨分享生命中的喜怒哀樂。他困擾地抓抓頭髮,然後掩飾般地站起身拉起左絨,表情迅速地換上他慣有的邪壞表情,抵着她的額頭,不正經地說:“我悲慘的身世,有沒有激發你的母性光輝,你現在是不是很同情我?”

又來了!又是這種似真似假、前後判若兩人的表現,讓人抓不住他真正的內心感受。但是……在這一刻里,她居然輕易地看透了他遊戲人間的偽裝。左絨眼神複雜地看着他,邊抗拒着自己。她不要去了解石川焰,千萬不可以……她警告自己。

“我有機可乘了?”他勾起唇想更貼近她。

“關我屁事。”左絨咬着牙推開他,冷冷地吐出話,明知道自己是虛張聲勢。

石川焰站直身體開朗地笑道:“棒,我欣賞你的反應。”他握着她的手,誠心誠意地要求着,“寶貝,請接受我的追求。”臉色是難得見到的堅持和嚴肅。

左絨無情地甩開他的掌握,“我不想和你扯在一起,那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她低頭迴避他的眼光。

“絨絨姐姐,院長回來了,院長在找你和石川叔叔。”小軍盡職地傳達命令,不悅地瞪着石川焰,他看見他們倆拉着手。

“不公平,為什麼他們叫你姐姐卻叫我叔叔,那樣顯得我好老。”石川焰笑着抗議。

左絨不理會地離開,心裏正慶幸有好借口可逃脫出眼前的彆扭狀況。

“叔叔,你喜歡絨絨姐對不對?”五歲的阿寶是小軍的跟班,他懷疑地問着。

“對,可是絨絨姐討厭我,你說該怎麼辦?”石川焰居然可恥地在五歲的小孩身上爭取支持。

“嗯……”阿寶為難地吮着手指,思考着,“絨絨姐聽院長的話。”

好深奧的答案,石川焰牽着阿寶的小手,邊思考着。答——他交彈手指,開心地抱起阿寶,追着左絨的背影,“這是個好主意。嘿……嘿……”他心中開始有了追求的雛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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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芸芸,你們怎麼沒跟我說石川焰來過院裏?”左絨問着。

“院長,你認識石川焰?”芸芸驚訝地重複問題。

李修女笑眯眯的,“我沒說嗎?唉!年紀一大,記憶力就不行了。”

“院長……你在敷衍我。”芸芸懷疑地開口。

“李院長,您跟絨絨說了嗎?”石川焰卷進辦公室里。

“什麼事情?”左絨提高警覺,這個傢伙又想搞鬼了。

“小四說他在調查局有朋友,所以我已經請他代替我和調查局聯繫,請他們注意那些想買孤兒院這塊地的人。”李院長和藹地握着左絨及芸芸的手叮嚀道,“芸芸,你上次跟那幫人起衝突,我不希望你們受到傷害。絨絨,我聽小四說,你想私自調查,這樣太危險了。”

“你跟院長告狀。”左絨的語氣是震驚莫名的。這傢伙果然夠陰,這下子院長鐵定會要求她別管這件事,讓石川焰來處理。正好,她也想重新佈置棋陣了,她細細地算着下一步。

“我說的是事實。”他的語氣與表情寫滿無辜。

“這件事我已經請小四處理,我們就交給治安單位來調查好不好?”李院長實在擔心左絨的拗脾氣。

果然。左絨溫和地安撫着院長說:“您別擔心,我先和石川先生單獨談談。”

“絨絨……”李院長遲疑着,左絨的個性她再清楚不過,她不是個容易退讓的人。

“沒關係的,院長,我來和她談。”石川焰打斷李院長的話,邊溫和地把她和芸芸推出辦公室。

好,開始佈局!短短的時間內,左絨已經在心中重新想好應變步驟了,但是臉上還是方才忿恨難平的表情。

“你進胡大權的書房是偶然嗎?”他決定今天要把事情全部搞清楚。

“我不是跟胡小姐解釋過了,我是正巧經過聽見書房有聲音才走進去的。”

“從陽台?”他揶揄地戳破她的敷衍。

“那你呢?你要找什麼?”她用問題來搪塞,擺出不配合的姿態。

“請你相信我。”他握着左絨的肩膀,以難得見到的威嚴表情要求着。

“你有哪一點能說服我相信你?”她倔強地咬着下唇。

“絨絨——”石川焰的聲音提高,目光銳利地逼迫着她,悶悶地吼道,“我問你,你覺得你自己一個人可以處理這整件事情嗎?來孤兒院搗蛋的忠義盟是黑道幫派,在中部專門放高利貸、開色情行業,手下有一票混混,有槍……你拿什麼來對抗?”他希望能喚起她的理智。

“我會有辦法的。”她故意揚起下巴,看起來是堅持不肯退讓的樣子。

“聽話,交給治安單位來處理,我不想看見你有危險。”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胡大權是什麼樣的人?他有的是錢,人脈又廣,政商關係好,你怎麼保證治安單位會處理?更何況又沒有直接證據可以指控胡大權,否則我幹嗎混進書……”她故意煞住話裝出懊惱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說溜嘴的樣子。

“嗯,混進胡大權家偷進書房,想找證據。”他接下話,眼神壞壞的。

“不要你管。”她扭轉過頭。

石川焰抬起她的下巴,認真地看着她的眼,“事實上,調查局早就懷疑胡大權的達新銀行非法超貸、挪用公款、利用人頭炒作股市等等,只是缺乏直接證據指控。這次金華建設在這裏興建社區,忠義盟的混混逼院長賣地,我懷疑都是出自胡大權的授意。調查單位已經秘密地在調查了,我們應該相信治安單位是不是?”

“你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左絨的語氣軟化了些。

“我是胡大權的主治大夫,接近他不難,所以受朋友委託替他多注意罷了。”石川焰掩蓋部分事實。

他仔細地觀察左絨的表情,注意到她有退讓的跡象,他追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是胡大權幕後操縱的?”

左絨佯裝一副被他的搪塞說服的樣子,“我人雖在美國,但是孤兒院的小朋友固定會利用E-mail來和我聯絡。小軍偷聽到金華建設的律師打電話回報,他曾提到:‘這次有全達企業當後盾,凡事不用怕。’所以我才會懷疑到胡大權身上。”她裝出不甘心坦白的語氣。

“你當胡繼業的家教是巧合?”

“我回來後去拜訪幾位長輩,正好聽到胡大權有個兒子今年還要考大學,所以我拜託長輩替我引薦的。”

“當你的家教就好,千萬別再進胡大權的書房了。”他要求着,反正所有的資料,上次他偷進書房時,已經利用小型照相機全數拍下了。

左絨不答話思考着,合作地裝出倔強、不需要男人保護的樣子。

拜託,你是個聰明又理智的女人,這麼明顯的事實還要考慮嗎?別令我失望。石川焰在心中吶喊着。

遲疑了片刻,她緩緩地說:“我同意你部分的看法,我不該太一意孤行,因為這關係到孤兒院五十位小朋友的未來。可是你能保證調查局的人員,會真的秉公處理嗎?”

呼——石川焰暗自松下一口氣,暗自慶幸,幸好就事論事、不情緒化是左絨最大的優點。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馬上又上升了一階,他伸出手朝天發誓道:“我保證,相信我。”

左絨澄清的眼眸閃動,佯裝出非常困難、謹慎考慮后才決定相信的樣子,好半天才吐出:“好,相信你。”

“聰明。”石川焰大手把左絨攬進懷裏。

“可是我要知道詳細狀況。”她提出條件。

“沒問題。”他愉快地感覺胸腔方寸間擁抱的溫暖滋味,心裏愉快地盤算着:他有借口接近她了,而且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理由了,嘿……嘿……

左絨的頭被動地俯在他的胸前,正好遮掩往她臉上溫溫的笑容,那是她計謀得逞才會有的表情。

她決定請生哥把目前查到的資料,有技巧地放給石川焰知道。既然他和高徹是兄弟,可見他背後的強力靠山是“莫里基金會”,至於石川焰在調查局是不是真有朋友,那一點也不重要。這事由石川焰出面,她可以繼續隱瞞住她在美國的一切。

如果讓院長和芸芸知道,她在美國居然加入幫派,她們兩人鐵定昏倒。幸好,江湖上的人都只知道,文華會的龍頭文哥手下有個助手團,至於詳細情形真正知道的人有限。

她順利地達到目的,精神馬上放鬆下來。

石川焰雙手交握圈住她柔軟的身子,體溫慢慢地傳進心頭,他隔着衣料輕撫她的背,濃濁地輕喃道:“我想吻你,可以嗎?”他低頭靠近,眼神晶亮燃動着渴求。

嘎?左絨陷在自己的思緒中,耳邊的信息尚未完全傳遞至腦部。

石川焰順利地主導了一切,左絨聽從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感覺到溫熱的唇瓣密密地封住她的,火熱和昏眩的滋味傳導過來,迅速蔓延至全身,感覺到兩人完全親密的貼近,心跳聲在耳邊隆隆作響。

“絨絨——”他貼着她的唇感性地輕喚着。從來沒有女人可以這樣吸引他。

男性曖昧的音調,迅速震回她的心神。她是怎麼了?

“放開我!”左絨激烈地推開石川焰,胸口急速地喘息,臉頰嫣紅難平。

他討厭胸前突然失去的溫暖。“怎麼了?”他萬分溫柔地勸哄着,邊伸出手想把左絨再拉回。

“別再這樣了。”左絨扭皺起彎彎細眉,“我是個很保守的人,不玩愛情遊戲,在我的觀念中,女人應該保留自己最純潔的一面給未來的另一半。”她握緊雙拳艱難地聲明着。

“我們只是分享一個美妙的親吻,有這麼嚴重嗎?”他吃驚地瞪着眼前的女人,在二十世紀的現在居然還有這種保守的觀念。

“你這種濫情的人是無法明白的,但是不管如何,請你尊重我的想法。”左絨氣憤地甩上門。

他遇上二十世紀最後一朵奇葩了?

在愛情速食化的今日,居然還有人古板至此,石川焰簡直為之絕倒了。他摸着下巴笑着嘀咕道:“改天該介紹美琦給絨絨認識,全世界碩果僅存的保守固執代表。”他無奈地搖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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