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因爲事情來得太突然,桑晴一臉驚疑地盯着這名穿着契丹服飾的高大男子,不知道該不該把手伸出去。

“姑娘,要幫忙嗎?”

那人又問了一遍,頭低下了些,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難懂的深奧,眼帘卻微微擡起,目光犀利地掃向那些聞聲而來的黑衣人。

幽暗的樹林裏,零零星星的火把映着道道寒光在林中跳動;可不知爲什麽,那些剛才還叫嚷不休的黑衣人此刻卻默不作聲,只有火燭的劈啪聲在枝葉間回蕩,整個樹林看起來就像陷入了一團詭譎的陰森之中。

“他們是在追你吧?”低沈的嗓音再度響起,男子的眸光仍舊凝視前方。

桑晴驀地回過神來。

這裏是契丹,不是大宋,更不是歧鳳山!

她也不是在遊山玩水,而是在逃命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今天保住一條小命,有什麽麻煩事以後再說,雖然他也是契丹人,但沒魚蝦也好,她可不想糊裏糊塗連爲什麽都不知道,就死在這片樹林裏。

想到這裏,她不再猶豫,當即伸出手。

“呃……那些人不知爲什麽要殺我,我……”她一邊說,眼睛邊慌亂地瞟向四周,嗓子裏帶着說不出的驚恐。

聽見她的話,男子拉回視線,將焦距重新定在她臉上。

“別怕,有我在。”他握住她的手正想帶她起身,卻被她口中突如其來的哎唷聲弄得一愣。

“怎麽了?”他扭頭看向她。

“我扭傷腳了。”桑晴脫口而出,忽然察覺自己的口氣好象在向師父撒嬌,臉蛋驀地漲紅。

“……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爲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趕緊補充,又強忍着疼痛勉強站起,可腳還沒踏出一步,整個人就向後倒,若非身邊的男子抓着她,她肯定會再跌一跤。

“我背你。”

看了眼那群逐漸逼近的黑衣人,男子也不等桑晴回答,抓住她的手臂一用力,動作幅度雖然大,卻靈活得像一陣風,在桑晴還沒明白過來時,就已經將她馱在自己背上。

一切發生得是如此之快,桑晴嚇了一跳,本能地想張嘴尖叫,可突然想起目前的處境,趕緊識相地閉上嘴。

她已經犯過一次愚蠢的錯誤,將這群好不容易擺脫掉的黑衣人引來,她不能再犯一次害人又害己。

背起她,高大男子既不說話也不浪費時間,辨認了下方向後便雙足點地,整個人如獵豹般竄出,“嗖”一下落在一丈開外,然後又是一縱,沒幾個起落就將那群黑衣人遠遠甩開。

清冷的夜風吹過樹林,帶起沙沙的枝葉摩擦聲,彷彿來自地獄的幽靈在黑暗中輕笑。桑晴蜷起身子縮在男子背上,心中害怕極了,兩隻僵硬的手不自覺緊緊環住他的頸項。

她從未如此貼近的接觸陌生男子的氣息,他身上的肌肉結實有力,彷彿蘊藏着無限力量。隔着衣衫,她仍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陣陣熱力,讓她無法抑止的雙頰燥熱。

但此刻的她如驚弓之鳥,來不及多想,只覺得這片樹林時時危險。處處陷阱,隨時隨地都會有噬人的野獸或是恐怖的魔鬼躍出。

快點,快點,再快點!

身後再度響起的嘈雜叫嚷,讓她驚惶又緊張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指甲幾乎掐進男子胸前的肌肉里。

此時此刻,除了盼望背着她的這名男子跑得快一點、帶着她早點逃離那伙黑衣人的魔爪外,她別無所求。

想她興緻勃勃跑來遼國牽墓,誰知一隻腳才踏進遼國。連墳墓的邊都沒摸到,就被一群莫名其妙的黑衣人追得像喪家之犬一樣到處亂竄,叫她怎能不沮喪?

總算不幸中的大幸,有這位身手不凡的男子仗義相救,要不然她可以想像自己下場肯定是身首異處、橫屍山林,哪會好端端的活到現在?

事實上,今天的這場追殺,對她這個一直生活在風平浪靜中、連歧鳳山都沒下過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到幾乎嚇去她半條命!

也就是這時,十六歲的桑晴覺得自己在一瞬間長大了許多,對自己、對周圍的世界也有了個清醒的認識。原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的武功根本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麽好。

成長的過程總是令人痛苦,桑晴也不例外,不過……難過了沒多久,她忽然想起自己的風水術,不由得又開心起來。

有那麽多人捧着真金白銀來請師父看風水,師父的風水術天下第一一定沒錯,而師父肯把三百兩金子的買賣交給她,說明她的風水術在所有師兄師姐中肯定是最出色的。

得出這樣的結論固然讓人高興,但一入大遼就遇到這麽厲害的下馬威,她不免又有些沮喪。

度過這一劫,等着她的又會是什麽呢?

桑晴不敢想,也想不清楚。

難道真要她像關公一樣過五關斬六將,在一路莫名其妙的追殺中向前猛衝,一直衝到東丹,去替那個蕭先生牽墓?

不會吧?她的命不會這麽慘吧?如果真是那樣,會不會她人還沒到東丹,就已經向閻王爺報到了?

師父啊!你讓徒兒下山的時候,怎麽也不給徒兒算個命哪?雖說風水術和算命風馬牛不相及,可是以師父的功力,應該不成問題呀!

嗚……想起師父,桑晴真想就此逃回歧鳳山去。可是按照現在的情形,她回得去嗎?別到時候沒逃回去,反倒把這群殺人狂帶回山上,那樣可就虧大了……

桑晴腦中一片混亂,死死箍住身前男子的手也不由得鬆了下來,而那男子則驀地穩住身形,回頭道:“姑娘,馬上就要出樹林了,你抓好,前面的路有些高低不平。”

彷彿被催眠般,桑晴再一次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在他的背上。對她來說眼前的男子是值得信賴的,也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

感覺到迎面吹來的風,已經帶着曠野獨有的豪放氣息,不再像剛才在樹林裏那般濕氣逼人,桑晴激動起來,眼眶也頓時潮潤。

看樣子,她真的逃離那群黑衣人的魔爪了!

桑晴抿了抿唇,正想開口道謝,頭頂突然感覺到一陣急促的風聲。她下意識擡頭,眼前出現的情景卻令她又意外又驚愕的尖叫起來。

劍,鋒利的劍鋒交織成一片銳利光芒,呼嘯着自樹林上方的密葉叢中,向她斜刺下來!

“小心--有埋伏!”

如果命中注定,她非得糊裏糊塗死在這裏也就算了,可臨死前竟然拖了個墊背的,連累這位好心人陪她一起受死,真是不該!

她臉色慘白,連呼吸都在瞬間停窒。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背着她的那名男子騰身一越,帶着她急飛而起,躲過了偷襲。而後他一腳踩上身邊的樹榦,整個人借力彈起,矯健的身形驀地拔高丈余,宛若展翅的大鵬,飛上大樹頂端。

好俊的功夫!

雖然腦子被他轉得七葷八素,桑晴在心裏還是忍不住驚嘆,然而,她的驚嘆聲還沒來得及出口,身邊枝葉的抖動又令她驀然警覺。

就在眼前,一柄雪亮的軟劍靈蛇般分開樹葉,閃電般刺向她的天靈蓋。

桑晴猛地瞪大雙眼--

“不要啊!”

無限的驚恐匯成一聲尖叫,她手腳一軟,眼前發黑,當場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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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晴重新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四周靜悄悄的,月色卻已經淡去,星子在天邊吐着昏暗的光芒,讓人不自禁感到無限清冷。

她轉了轉眼珠,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荒涼的曠野上,一堆忽明忽暗的篝火在夜風中跳動,身上還蓋着件寬大的男人衣服。

啊,她想起來了!

心中一緊,桑晴猛地坐起,昏迷前所經歷的一切,排山倒海般襲向她的腦海。

她想起了那群黑衣人的追殺,想起了那位青衣男子的搭救,想起了刺向她的淩厲劍陣,也想起了那把守命的雪亮軟劍。

她,居然沒死?

過於驚訝自己還活着的這個事實,桑晴忘卻了身邊的一切,只顧瞪着眼前那堆篝火發獃。

如此專心的她當然沒有注意不遠處有一條小河,就在河邊,佇立着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一動也不動地望着遠山沈思。

聽見這邊的動靜,那身影一動,將頭轉了過來。

“你醒了?”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淡淡的,臉則因爲距離和光線的緣故看不清楚,但光憑着那低沈的嗓音,桑晴就知道,是救她的那名男子。

“你你……謝謝……”

她心口微顫,出口的聲音輕得幾乎沒有重量。她不知接下去該說什麽只能笨拙地抓住蓋在自己身上的衣衫,擡頭望着他。

“沒什麽。”

那人看她一眼,走了過來,桑晴注意到他的步子好大,五、六丈的距離彷彿一擡腳就到了。

男子走近,盤腿坐在地上,拿起削好的樹枝在炭火邊上叉了下,一條已經烤好的魚兒赫然出現在枝條尖上。

桑晴愣了愣,滿臉渴望地盯住那條魚,眼珠子頓時不動了。

自從踏入遼境起,她就一直忙着逃命,根本忘了還有吃飯這事。直到看見眼前這條聞起來香噴噴的烤魚,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餓,餓得她幾乎前胸貼後背了!

這條魚是留給她的嗎?她現在的確很餓,但……開口討吃的,好象很丟臉耶?

彷彿知道她的心聲般,男子將那條烤得焦黃的魚兒交到桑晴手中;“吃吧。”他說著,不帶任何情緒,臉上的表情雖然談不上冷淡,但也實在讓人感受不到中點溫度。

要是在平時,桑晴早就掉頭跑了,可如今……那條看起來好象很好吃的魚兒就在眼前,她實在拒絕不了。

而且對她來說,受了一整夜的驚嚇后,這個幾乎完全陌生的男子臉上淡漠疏離的神情,反比過多的殷勤,更能讓她心安。

可是……他究竟是誰?

雖說他輕衣簡裝,腳踩草鞋,但從他身上看不出絲毫粗鄙之氣。普普通通一件粗布長衫,穿在他身上,感覺就像用華貴的衣料量身訂做一樣。

意識到自己暫時沒了危險,桑晴一直繃緊的精神得以放鬆,滿肚子的好奇心立刻冒了出來。她咬了幾口魚,晶亮的眼珠子偷偷覰了他一下,忍不住開口說話。

“喂,我叫桑晴,是漢人,從大宋來的,你呢?”事實上,她還想問他爲什麽甘願冒着危險來救她呢。

可是那樣問的話實在太奇怪太不禮貌了,好象別人救了她,她卻懷疑別人居心叵測似的,所以,她咬了半天嘴唇,還是不好意思問出口。

沒想到聽了她的話,那人非但沒有回答,反而揀根樹枝,挑動着篝火反問她。

“這陣子遼宋邊境不太平,有幾伙土匪在這兒殺了不少過往客商,你一個漢人女子跑到這片林子裏來做什麽?沒事的話早點回去。”

“回去?”桑晴一愣,忙不疊搖頭。“我才不回去呢!任務沒完成之前我絕對不會回去!”那人眉毛一擡,狀似散漫地看她一眼。“你一個小姑娘家會有什麽任務?少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誰跟你胡說八道了!”桑晴一聽,立刻瞪圓眼睛,揮舞着手裏剛吃完魚剩下的樹枝大聲抗議。

她最討厭人家說她小了,姑娘家就姑娘家,幹嘛還帶個“小”字?

“告訴你哦,是我師父專門派我來遼國做重要事情的,我師父可是天下第一的風水師--莫上陽,你一定聽過吧?”爲了表示鄭重其事,她故意將師父的名字說得很大聲。

“莫上陽?”那人目光微凝,似乎在腦中搜尋這個名字,片刻他搖搖頭。

“不知道,沒聽說過。”

呃……契丹人果然無知,竟連師父這樣鼎鼎有名的風水大師都不知道!

因爲太過驚訝,桑晴怔愣地眨了幾下眼睛,一時間倒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先前準備好的那些自吹自擂的話,自然也被全數悶回肚子裏。

可憋着實在難受,過了片刻,她忍不住又嚷嚷起來。“喂,我要去東丹國,你呢?”

聽了這話,那人眉心一皺,沈斂的目光頓時變得異常銳利。怎麽了?她說錯什麽了嗎?感受到對面驟然傳來的壓迫感,不知所以的桑晴膽怯地將身子向後縮了縮。

“那要橫越大半個大遼,你去那裏幹嘛?”似乎察覺到什麽,那人刻意放緩語調,低沈的嗓音在曠野里悄然盪開。

哈哈,知道厲害了吧?!

先前的害怕立刻拋到九霄雲外,桑晴得意地一甩腦袋。

“我剛才不是說了麽,我師父是天下第一的風水師,我自然也是最出色的,所以……”她很有技巧地微頓一下。“師父派我來遼國替人牽墓,我可只告訴你喔,請我牽墓的那個人可了不得,據說他以前是你們契丹國的貴族!”

“貴族?”似乎對這個詞有些感冒,那人冷哼一聲,擡頭看了看已經泛白的天色,忽然道:“天亮了,我該走了。”說著,他起身就要離開。

嘎?嘎?嘎?

毫無心理準備的桑晴頓時傻眼。

她有這麽討人厭嗎?這人竟然話說一半就甩下她自個兒走了,還在這種她特別需要幫助的情況下!

難道他不知道,她第一次來遼國,人生地不熟,而且……喔,對了,她還扭傷了腳,行動不方便嗎?

可是,他已經救過她一命,好象幫她也不是他的職責,但……在這片荒無人煙的曠野上,讓她一時半刻去哪裏找人啊?

當然,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這人既會說漢話,瞧上去又不危險,身上功夫也好,脾氣雖說壞了點。不愛搭理人,但比起那些口蜜腹劍、壞水多多的人來說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經過昨晚那一場大逃亡,桑晴對自己的武功信心大失,但在認人這一點上,她自認眼睛還是雪亮的。

所以……看着那人越走越遠,桑晴不顧形象地大叫着追上去。

“喂喂!你別走啊,這位大哥,你等等……”爲了拉近和那人的距離,她擅自改口叫他大哥。

那人停下腳步,回身,兩眼望着她。“什麽事?”

他話是這麽說,可表現出的語氣神態,擺明就是--“你最好沒事”!

“我、我……”基於他的態度惡劣,桑晴一連吐了三、四個“我”后,才想起自個兒的說辭。“我昨天在林子裏扭傷了腳,你能不能……再幫幫我?陪我到前面的鎮上就行。”

那人將目光落在她的腳上,一字一頓說:“姑娘,昨晚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把你的腳傷治好了,難道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啊?

桑晴愣了一下,趕緊扭了幾下腳踝,果真行動無礙耶!

想不到他還會看病?

桑晴驚訝之餘,更不想放他走了。他要是走了,她到哪兒去找這麽好的嚮導兼保護人啊?

就在桑晴發愣的那會兒,面前的男人已經沒了耐心。“要是沒別的事,我先走了。”說著,他轉身又要離開。

桑晴一急,漲紅了臉大叫。“再等等嘛!呃……你千萬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喔,我只是……只是……”

轉瞬間,她腦中靈機一動,這人衣着簡樸,想必生活並不寬裕。於是她故意咳了咳,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說:“我只是想雇個會說漢話的嚮導,我每天給你一兩銀子的工錢,你……有興趣嗎?”

話雖這麽說,但她並不指望他會馬上答應,或許他不同意,或許他還會跟她討價還價,所以,當他沈思片刻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時,她還真有些呆住了。

她眼沒花吧,這個脾氣古怪的傢伙,真願意做她的嚮導?

哈哈!意識到自己達到了目的,桑晴心情頓時大好。

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雖然她剛進遼國時被人追殺,不過沒瞧見立刻就有人將她救出去了嗎?

而且……能碰上這麽個能幹的人作她的嚮導,看來她的運氣的確不錯,說不定是師父在山上爲她燒香祈福呢!

此時的她又信心滿滿,剛入遼境被人追殺時的沮喪早就一掃而空。尤其是想到自己圓滿完成任務後到歧鳳山,所有人,包括她的小師兄,都會對她另眼相看,桑晴就高興得想大笑,笑死了也沒問題!

看着她那張幾乎笑成白痴狀的臉,她的新嚮導卻不以爲然。

他不過答應她一起去趟東丹,值得她那麽高興嗎?他哪裏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的腦子裏,滿滿都是白日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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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既然同行,問個名字自然不可少,總不會要她整天喂啊喂的,叫自個兒的救命恩人吧!

“蕭海,我叫蕭海。”她的新嚮導如是說。

“咦,你也姓蕭?”一聽到這個姓,桑晴倏地瞪圓眼睛驚叫起來。“你們契丹人怎麽都姓蕭啊?”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蕭是契丹人的大姓,別的不說,就說我的部族吧,一整族的人都姓蕭。”蕭海側過頭,淡淡回答,末了又加上一句。“怎麽,你還認識其他姓蕭的契丹人?”

“有,當然有!”見自己的話題引起了他說話的興緻,桑晴高興起來。“就是那個委託我牽墳的契丹人,他也姓蕭,曖……等等。”

側眸盯着蕭海挺直的鼻樑.她忽然發現什麽似的補充一句。“從這個角度看,你和那個蕭先生還有幾分像耶!不過你比他年輕多了,我看他起碼有四十歲……”

桑晴興緻勃勃的還想說下去,卻被蕭海冷冷地打斷。“長得像有什麽奇怪,天底下的人哪一個不是一隻鼻子兩隻眼睛。”

呃……和他說話還真有夠累!

見蕭海轉頭不再理會自己,桑晴只好無聊地嘆了口氣。

唉,爲什麽她那麽愛說愛笑,有人卻悶得像只不開口的葫蘆,從早到晚都說不上幾句話呢?

只不過悶葫蘆也有悶葫蘆的好處,接下來的日子裏,桑晴破天荒的發現沒有人跟在自己身後;不僅沒人追殺她了,就連跟蹤她的人也都不見了。

是那些強盜終於發現認錯人了,還是害怕蕭海,再也不敢來惹她了?

對於這個問題,桑晴一直沒弄明白,也就懶得動腦筋去想它。反正有蕭海當她的護身符,她大可安枕無憂的繼續趕她的路。

雖然對蕭海並不了解,但從小在山上,有什麽客人來師父都讓她招呼,桑晴自然練就了一套見人就熟的本事,更何況在她心底,對於這個救了她的命。卻又不愛說話的契丹男子,她感到既新鮮又好奇。

和他說話老吃閉門羹,但她不在乎,想開了。

憋了十多天沒人說話,現在突然多了個人陪她上路,總好過什麽也沒有吧?

所以--

她不但親親熱熱跟在蕭海身邊,還像只沒見過世面的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見到什麽新奇的東西都要問上好幾句。

她向來人見人愛,就不信他永遠都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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