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天後。
使用筆電打稿的顧靈，老是無法專心，她托起下巴，想着兩天前和唐士桀相處的情形。她覺得這個男人還不差，原本送皮夾是要回贈感謝他的傾力相助，結果卻又讓他破費送她情侶裝。
不自覺地，她的腦袋裏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冒出他的臉孔——
他俊魅的眼神；他露出燦燦白牙的笑容；他像沾了糖一樣的柔情密語。他牽着她的手時，表情流露出呵護關心的神情……
跟他在一起，就像躺在飄搖的小船上，怡然地喝着甘醇的調酒般，令人意猶未盡……
意猶未盡?不對，他只是幫她的忙，努力在培養默契而已，她怎麼能栽進他迷人的柔情漩渦中呢?
要知道，他是把妹高手，最懂得醞釀戀愛的氛圍了，他的笑容是洪水，他的柔情可比猛啟還危險的，她應該比誰都更清楚壞男人是女人心中永遠的痛才是啊!
她是自制力超強，理智永遠大過感性的顧靈，不該輕易被帥哥動搖。她得提醒自己，即便和他有近距離接觸，她的心都要和他保持距離，不該常常躁動不安。
對了，時間似乎差不多了，她關上電腦後，打電話叫了外送披薩。
幾天前她盤理了一個唐士桀的檔案，裏頭有一些關於他的職業、他的嗜好、他的家庭背景及一些屬於長輩會想知道的細節，她得掌握個七、八分才行，免得老媽問起，兩人雞同鴨講，那就糗呆了!
由於還有一些喜好要詢問，所以他們昨天通過電話，約好了今天要在她家邊用晚餐邊討論。
趁着這個空檔，她先去洗了個澡，出來后，熱騰騰的披薩也送來了。
叮咚——叮咚——
門鈴又響了。
顧靈起身，打開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把嬌艷欲滴的玫瑰花。“這是……”
“給我最可愛、最漂亮的女朋友。”唐士桀將大把花束遞給她。
“喔……”她擁着一大束玫瑰，香氣漫進她鼻腔里，滿室都是浪漫芬芳香氣。
“你家裏有花瓶嗎?”他笑着走進她的房子裏。下班后，他特地繞去花店買了大把玫瑰花。
他相信只要是女人，都需要愛情的滋養，她應該也不例外。
這幾天和她相處下來，他發覺她雖然外表低調淡漠，但其實是個可愛又窩心的女人，跟她在一起的感覺跟以往很不一樣，有一種單純的男女交往的曖昧情愫，淡淡的，卻漸漸滋長，每一次見面，他的心頭總是瀰漫著喜悅和期待。
他絲毫不覺得兩人是在假交往，而根據他對她的觀察，她明明也不是對愛情無動於衷的人，或許是對男人失去信心、怕受傷，所以才會卻步吧？
自從那天牽着她的手后，他開始對她有了一種疼惜感，還有幫她找回對愛情的憧憬的使命感。
悄悄的使命感。
最奇怪的是，連平常最喜歡到夜店找樂子的他，最近也都不想去了。現在他的腦里，心裏，惦記的都是顧靈的笑、顧靈嬌羞的容顏、顧靈纖麗的身影，早已容不下任何女人，下班后只想快點見她。
她像一朵吐露芬芳的美麗花朵，吸引着他這隻蜜蜂采擷，他開始覺得如果他們只是一對假情人，實在很可惜……
所以他決定了，他要灌溉她乾枯的靈魂，讓她體會愛情的美好，最後假戲真做地愛上他，和他成為真情人，讓他們的愛情修成正果!
“你又破費了?”她走到書櫃前，拿來一隻玻璃花瓶。總覺得還他人情，怎麼還都還不完。
“怎麼會?一點小錢而已。”
“到底該說你是壞男人，還是好男人呢?”顧靈一時之間覺得很難定義眼前這個男人的好或壞。
好人會很熱心，幫忙幫到底，但他骨子裏明明是個迷惑女人、遊戲人間的壞胚子啊!現在他兩種都具備了，到底他是偏哪種型的?
“好心壞男人，怎樣?下本書可以拿我當素材。”他替自己找到最佳的註解。
顧靈一笑，打開紙盒盒蓋，邀他入座。“可以考慮。先來吃披薩吧，我叫了海鮮和牛肉口味的。”
坐在她的紅色沙發上，兩人面對面，吃起晚餐。
他注意到她平常沒綁的長發已紮成馬尾，身上穿着件印着米老鼠頭的紅色長版T恤，幾乎覆蓋過短褲，短褲下是雙細白勻凈的撩人長腿……像這樣純真又不失性感的女人，是男人最難抗拒的尤物，他不禁想像那雙腿撫觸起來是多麼滑嫩……
真是邪門了，明明她沒有特別打扮，但他卻覺得她的樣子比那些衣不蔽體的女人還要誘人。
她的房子雖小，但佈置得雅緻溫馨，有單身貴族的時尚氣味，唯獨書櫃裏還擺放着可愛的泰迪熊玩偶，意外地顯現出她還保有一顆赤子之心。
兩個人一起吃東西，覺得披薩都變得特別香，海鮮濃湯也特別鮮美，比一個人吃的時候來得美味，不過，眼前的她瞧起來比披薩更可口。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披薩，嘴邊沾了醬料，自然地伸出手指抹去，再將沾到醬料的指放進嘴裏舔舐，一點都沒有在他面前顧及形象。
她下意識的動作是那麼自然可愛，但他的下身卻突然一緊，全身燥熱，血液逆流，起了邪惡的聯想。
他趕緊拿起冰可樂，咕嚕咕嚕地灌了一大口，試圖壓下那股燥熱。
“對了，昨天我們通過電話，你說了願意提供你的興趣及喜惡，對嗎?”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填滿他的個人檔案。
當然，過於私隱的部分，例如涉及收入、銀行存款、交過多少女友……諸如此類的事，她是不會深入過問的。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儘可能地提供給你。”
“等等，我記一下好了。”她放下披薩后，拿紙巾擦手，然後打開筆電，進入唐士桀的檔案里。
“開電腦?在記錄我的個人資料嗎?”他好奇地坐在她旁邊，想知道她到底記錄了他什麼?
兩顆頭顱因為同時盯着電腦螢幕而不自覺地靠近。
“當然嘍!我記性不太好，記下來后才可以拿出來複習啊!”她嘴邊噙着笑意問他。“你的專長是喜歡開發線上遊戲以及玩女人……不，是玩戀愛遊戲。除此之外，你喜歡吃什麼、穿什麼?還有討厭什麼?”
“很少有人那麼直接地問我的喜惡，基本上我喜歡吃新鮮又特別的東西，生魚片、泰式料理、韓式泡菜都很對我的味。”
“辣的、重口味的你都愛就對了。”她的手快速地打字，腦袋開始不自覺地運轉分析起運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包括辣妹嗎?”
“也不盡然，重口味吃久了，有時偶爾會想念清粥小菜的。”他說著，黑眸直視着她，發現她的側面很美，膚質柔嫩得彷彿可以掐得出水來。
遊戲人間的他，總認為熱情如火的女人比較適合玩愛情遊戲，像顧靈這樣清雅淡漠型的女人，向來是他不敢菲近的絕緣體，但她像是一朵純潔的百合花，散發著高雅的香氣，誘人採擷。
原本他想揭開她冷漠的神秘面紗，一探究竟，但現在他知道，自己反倒陷入其中，被她迷惑了。
“還喜歡什麼呢?”
“洋酒和爵士樂我也很喜歡。”
她對他提出了一串問題，他忍不住反問她。“那你呢?”
“我喜歡的東西很多，不過都跟你相反喔!比如，我不喜歡壞男人。”她笑着說道。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穩重可靠、專情體貼、負責任又有耐心，可惜這種男人應該是絕種了吧?”
她邊說邊笑着，一轉頭，突然發現他的臉就在她眼前，她愣住，像玩一二三木頭人樣不敢亂動，因為只差五公分，她的鼻子就會和他的相碰。
兩人面對面，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臉頰上，他盯着她，眼神蘊含著柔情，霎時間，空氣中彷彿流動着一股曖昧的氣息，她的笑容突然凝結，胸口發熱。
“我來放點爵士樂好了……”她想起身，試圖緩和這種漸漸升溫的危險氣氛。
“別走。”他按住她的肩，托起她微燙的臉頰，盯着她微慌的眼神和不自在的表情，看出了她的緊張困窘。“如果靠近我就讓你不安或急着想離開，那不就等於告訴大家，我們根本不是戀人嗎?”
她一時語塞，責怪自己太在意他的靠近，實在很沒用。
“我要是像這樣輕輕碰你的頭髮、臉頰……以及嘴唇呢?”他修長的手指碰觸着她垂落下的幾根髮絲，手背輕柔地拂過她的臉頰、耳垂、下巴，最後落在她玫瑰般潤澤的嘴唇上，輕輕揉撫着。
他的動作又輕又柔，俊眸含情脈脈，像一張情網般網住了她，催眠着她薄弱的意志，騷動着她緊閉已久的靈魂，她的心瞬間狂跳不已，幾乎快從口中跳出來。
“呃……”她詞窮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見她唇微啟，還無法適應兩人的親近，他已情不自禁地低頭，攫住她的唇，霸佔她的芳香。
她一怔，四片嘴唇相碰，就像天雷勾動地火般，瞬間進出微妙的火花!
但，不該這樣的，她可以讓他牽手，可沒有答應他可以吻她……
理智不允許他逾矩，於是她的手掌下意識地按住他的胸膛，死命推着，但力量仍不敵他火熱的唇。
他在她唇內熾燃出令她難以招架的熱情，她是該抗拒他的，但他的氣味是如此甘醇，散發著十足男人的魅力，啟動了她對感官刺激的記憶，致使她的理智再度潰散，雙手軟綿綿的，失去了力量，只能在他的胸肌滯留徘徊……
唐士桀吮吻着她，捨不得放開。
她的唇一如他想像的軟嫩，氣味甜美，就像喝了鮮美甘甜的果汁一樣，教人意猶未盡，使他情不自禁地不斷進襲。
他的舌頭靈活，極富技巧，不管是熱烈或溫柔的糾纏，都足以融化她的矜持緊張，帶領她到達渾然忘我的陶醉境界之中，忘了現在是何時、置身在何處……
“……你們?”
不知道何時，門被打開了。
聽到聲音，他才分開彼此。
面對不速之客，唐士桀迅速抬眸，但見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的婦人堂而皇之地闖了進來。“請問你是……”
還在昏眩狀況的顧靈一回頭，整個人像從天堂墜落地面般，驚訝得大叫出聲——
“媽?”
“他是誰?”提着一盒袖子送來女兒住處的陳秀華看見這種場面，驚詫得兩眼瞠大，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因為擔心女兒一個人住在外面，三餐不正常，營養不良，所以她總會三不五時地帶着水果或燉好的湯品過來找她，因為搭捷運只要十幾分鐘就到了。她拿出女兒先前交給她的鑰匙，直接開門就進來了，沒想到……居然會目睹這個陌生男人襲吻女兒的畫面!
“喔……他是……是……”儘管演練了多次，但才剛結束了天旋地轉的一吻，再冷靜聰明的顧靈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嘴巴像含着螺絲般，不輪轉了。
“伯母，我是小靈的男朋友，我叫唐士桀。”唐士桀見狀，趕緊出來解救她。
“小靈的男朋友?”陳秀華聲音微揚，眼睛倏地發亮。女兒說的男朋友就是他嗎？
陳秀華關起門，走進室內，隔着一張杯盤狼籍的桌子，上下打量着他。
長得真俊，俊眉朗目，笑起來眼睛閃亮亮的，牙齒也好白，還挺有人緣的，“汗草”也不差，體格要夠健碩才能保護她女兒啊!
外型是很令人滿意，也難怪她女兒會喜歡，還和他親吻，想必兩人情意綿綿啊!
顧靈按着太陽穴，心中暗叫不妙!
老媽為何偏偏挑兩人親吻的時間來啊?害她措手不及，像個笨蛋一樣，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突髮狀況才好?
“媽，他就是我上回跟你提起的男朋友，他叫唐士桀，呃，他就住隔壁……”顧靈總算慢慢找回舌頭了。
“真的?那麼說，你們是因為住隔壁而認識的嘍?”陳秀華逕自猜着。
顧靈忙不迭地點頭，近水樓台是她早先就想好的兩人認識的最佳理由了。
陳秀華像丈母娘看女婿般，咧開嘴角笑着，真是越看越滿意啊!
人品看起來是不錯，長得又斯文俊俏，比師奶殺手裴勇俊還帥，就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身家背景怎麼樣?會不會疼她女兒呢?
“伯母您請坐。”唐士桀禮貌地起身，以男主人的身份自居，招待着她。“想喝點什麼嗎?”
陳秀華坐在女兒身邊，顧靈急着合上電腦，免得被老媽看到唐士桀的個人檔案，那可就穿幫了。
“我可以先知道你今年幾歲了?做什麼的嗎?”
“我已經三十二了，父母和妹妹都移民美國，我一個人留在台灣創業，跟朋友合開了一間遊戲開發公司，年收入穩定成長中，最近有考慮要換間大一點的房子。”唐士桀彷彿知道長輩想知道什麼，一口氣自我介紹完。
陳秀華露出滿意的笑，一旁的顧靈則是聽得目瞪口呆的。
換間大房子?他還真懂得美化自己的形象。
他的年收人多少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台北寸土寸金，要換大房子哪那麼容易啊?這傢伙未免臭屁吹牛到有點過火了吧?
“伯母，您口渴了吧?我去給您倒杯水。”唐士桀一說完，看向顧靈，暗示他可以做得很好后，就轉進她的廚房裏。
“小靈啊，你眼光不錯喔!既然跟這個帥哥在交往，你早該跟媽說了。”陳秀華笑逐顏開地對女兒低聲說著，覺得女兒也太低調了，這是好事，先前幹麼瞞着不說呢?
士桀看起年輕有為，創業成功，人不但長得俊，而且體貼又有禮貌，女兒既然有喜歡的對象了，也不早點讓她這個做媽的知道，害她瞎操心!
“我怕你不喜歡他，他看起來太帥了，不太可靠吧?”顧靈只好隨口編了個理由。
“唉，是哪個女孩會嫌太帥不好的?女大不中留，你都二十九歲，男朋友也三十二了，兩人都事業有成，也到了適婚年齡，你們動作可要快一點才行啊!”
雖然她是個觀念傳統的女人，但隨着女兒年紀越大，擔心她嫁不出去的指數也就跟着提高許多，所以一想到他們剛剛的親熱，她突然也不是那麼介意了，只希望女兒可以趕快嫁人，好了卻她一樁心愿啊!
顧靈聽到這裏，額際不禁冒汗。動作再快還得了?媽要是沒出現，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火熱到什麼階段了?她不敢再想像了!
“伯母，來喝點水。”唐士桀端着一杯水出來，交給了陳秀華。“常聽小靈提到你呢!”
“喔?她說我什麼?”陳秀華問。
“她說您是個賢慧、細心又顧家的好母親。”唐士桀不忘美言幾句，藉此討她媽媽歡心。
“是嗎?小靈也很孝順，除了婚姻大事外，她什麼事都沒讓我操心過。”
陳秀華真的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夥子了。
有的年輕人仗着自己年少有成，趾高氣揚的，不愛跟長輩說話，可是他不但人長得帥，謙虛有禮，對長輩說話也很得體，實在很得她的緣。
顧靈突然覺得自己搭不上話，明明她是這個家的主人，怎麼現在易位了?唐士桀好像做得比她還稱職啊……
陳秀華一口氣喝完水，感覺全身舒暢。“對了，士桀，我帶了一盒柚子過來，你也吃一些吧！”今天意外遇見女兒的男朋友，也算沒有白跑一趟了。
“謝謝伯母，您人真好。”
“呵呵，哪裏哪裏。好了，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去了。”陳秀華看了看腕錶說著。
“媽，你要走了?”
“伯母，我開車送你回去吧?”唐士桀提議道。
“不用、不用，你們繼續忙吧!”陳秀華倒是開明地漾起笑。
繼續忙?顧靈一愣，她有沒有聽錯?
老媽居然不反對女兒被……吃豆腐?現在是巴不得她趕緊嫁給唐士桀就對了。
陳秀華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不忘叮囑他們。
“對了，士桀，你家人都移民美國了，那中秋節要記得和小靈到我家吃團圓飯喔，我會準備好吃的請你們。”
“沒問題，伯母請慢走。”
唐士桀和顧靈一起送陳秀華入電梯后，兩人並肩踱在走廊上，靜默地往她的住處走去。
唐士桀心裏隱隱對先前沖動吻她的行為有些擔心。他一向不是個衝動急躁的男人，但剛剛靠她那麼近，在那樣的氛圍下，實在教他情不自禁地想親吻她、碰觸她。
不知她會不會覺得他腧矩，把他當成一匹色狼，不敢再信任他，也不再將假男友的重責大任託付給他了?
怕她會因為他剛才的吻而生氣，他試着說些話緩和彼此間的尷尬氣氛。
“你媽真可愛，她雖然會逼你結婚，但她其實是很關心你的。”
“我媽就是這樣，對我和弟弟總是放不下心，尤其是我，因為我弟已經結婚了，生了一個可愛的胖兒子，所以我反而令她擔心。”顧靈突然對他說了一聲。
“對了，今天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濃眉一揚，疑惑地問她。
“謝你剛才說服了我媽相信你是我的男朋友。”她輕笑着，刻意忽略掉那個火辣的吻。
“嗯。剛才……我有沒有嚇到你?”他小心翼翼地問着。
“你說嚇到什麼?”
“我剛才吻了你，有沒有嚇到你?”
顧靈一想起兩人熱吻的畫面，臉頰倏地像被火烙紅一樣。“說沒有是騙人的。”
她到底在慌什麼?不是說好只是假情人嗎?那為什麼一想到他的吻，她就會感到心狂跳、臉發熱、頭腦發昏，甚至迷戀起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呢?
該死!她是暈船了嗎?別忘了他是個調情高手，他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要讓她進入情侶的狀況而已，他不會對她動情，她更不該動心的。
“……如果嚇到你，我跟你道歉。”他從來沒有跟女人親吻后道歉的經驗，畢竟他越壞，女人越愛，但在她面前，他卻變得很反常。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的道歉，她突然覺得胸口湧上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兩人回到她的門口，顧靈停下腳步，轉身，仰頭面對他。
“你不用道歉的，我知道你只是好意想引導我進入假戀人的狀況。你放心，只是一個吻而已，我的投入也是為了配合演戲。”她說得很輕鬆，心裏卻不安地怦怦亂跳。
她沒有忘記他是遊戲人間的男人，最怕被女人黏了。
他答應當她的假男友已經幫了她一個大忙，她高興都來不及，不能再給他壓力，又或者嚇跑他，畢竟他剛剛那個吻，已經成功地說服老媽相信她有個男朋友了。
假戀人，本來就不允許發生多餘的悸動和情愛的渴望啊!
所以，她可不能表現出她已經暈眩在那個美妙的吻中，在意起他對她的每個碰觸、每句話語……
只是一個吻而已，我的投入也是為了配合演戲……
不知為何，聽到她講這句話，他的胸口像被打了一記悶拳!
她一個不在意的表情，一句劃清界線的話語，輕易便使他湧上一陣強烈的失落感，非常難受，痛得他叫不出聲。
愛情常勝軍，戰績彪炳、攻無不克的他，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感到萬分沮喪失落。
如果只是迷戀顧靈的美麗，她也稱不上是絕美的女人，在他認識的女人里，比她性感嬌艷的一抓就是一大把。
如果只純粹想幫她的忙，解決她被逼婚的問題，他更不應該經常想念她，渴望和她見面，甚至在每一次和她碰觸后升起異樣的感覺，漸漸駕馭不住自己的心，並且把持不住地吻上了她……
天知道他對她的吻不是刻意排演的，而是發自內心，是情不自禁地想碰觸她，和她一起陶醉在愛情的甜蜜美好里。
兩人間只是單純的演戲，已無法滿足他了……
“我幫你收拾桌面?”他忍着胸口窒悶的痛，體貼地說道。
他很想乘機告訴她，他的心意早已起了變化，但她卻推開門，急急地鑽了進去，像只落荒而逃的小白兔。
“不了，我自己來就好，你早點休息，晚安了。”她不敢讓他進來。
本以為自己應該是個自制力超強的女人，但今晚，她開始覺得自己其實是個沒骨氣的膽小鬼，害怕會陷在他的電眼中、失控在他的柔情和蜜吻里，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