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每天準時到學校上課，下了課馬上回家。
學校期末考快到了，她得將這陣子荒廢掉的功課給補回來。
馮澄兒知道是晉羿改變了她，他的那一席話如當頭棒喝狠狠的將她給打醒，然後又聽了何芳詠的那一些話，讓她開始去檢討她自己的反應和行為。
雖然她對何芳詠一下子還是不能完全接受，不過她已不會再時時對她怒目相向，像在看待仇人一樣。
“我吃飽了。”馮澄兒站起來。“你們慢慢吃。”
“澄兒，你要不要吃點水果，我去切給你吃。”何芳詠也跟着站起來。
馮澄兒看了她一眼。“不用了，我學校快要期末考了，我想回房間念書了。”然後就轉身上樓回房間去。
她雖然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那樣的痛恨何芳詠，但一時之間她還是無法和她很親近。
馮尚啟對澄兒這幾天來的改變都看在眼裏，他知道要將父女之間這段日子產生的裂縫縫補起來，還需要一些時間，但不管花多久的時間，他一定要將他乖巧貼心的女兒找回來。
馮尚啟站起來。“芳詠，請你幫我泡兩杯咖啡好嗎？”
“當然好。”何房詠進廚房泡了兩杯咖啡出來。
“我端上去給她，我們父女好久沒在一起喝杯咖啡了。”
“你好好的聊，別再動不動對她大聲吼叫。”
“芳詠．澄兒有一天一定會了解你的好，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只要澄兒肯接受我，這些都不算什麼。”
“我先端上去了。”
馮尚啟端著咖啡去敲了女兒的房門。“澄兒，爸爸可以進來嗎？”
“請進。”馮澄兒坐在書桌前，轉過臉，看着端著咖啡進來她房間的父親。
“我們父女好久沒一起喝杯咖啡了，有時間和爸爸喝杯咖啡嗎？”馮尚啟將咖啡放在她的書桌上，自己則往床上坐下。“學校快要考試了嗎？”
“嗯，下星期。”
“書念的怎麼樣？”
“還可以。”
這樣的對話，讓氣氛顯得有些尷尬，但在要開始嚴肅的話題之前，總是需要先找些別的話題。
這段日子他們父女倆的心離的好遠好遠，他必須花更多的時間將這條裂縫修補起來。
“澄兒！”
“爸！”父女倆幾乎同一時間開口，對看了一眼之後，忍不住相視而笑。
“澄兒，你聽爸爸先把話說完。”
“爸，你想說什麼？”
“爸爸知道這陣子你並不好過，我也知道這陣子我疏忽了你很多，你無法接受芳詠當你繼母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可是芳詠真的是個好女人，她在你媽媽過世的那一段時間，幫了我好多，這八年來她一直在我的身邊默默的支持我、幫着我，而她卻從未想過要得到任何的回報。”馮尚啟說到這裏稍稍停了一下。“澄兒，像芳詠這樣的女人，實在很難讓人不為她心動。我為了你的感受，直到你滿十八歲時，我才決定給她一個正式的名分。”
馮澄兒安安靜靜聽著爸爸說著，她愈聽是愈慚愧。
“我雖然知道你一直很反對我娶芳詠為妻，但爸爸卻不能因為你的反對而辜負了她。”馮尚啟拉着女兒的手。“澄兒，爸爸希望你能多體諒爸爸一點。爸更希望你能知道一點，就算我和芳詠結婚了，並不代表我不再疼你、關心你，你永遠是爸最疼愛的乖女兒。而你媽媽也永遠在爸爸的心裏，爸永遠不會忘記你媽媽的。”
馮澄兒聽完父親的話，早已淚如雨下，晉羿說的不錯，她真的是一個非常自私的女兒，想到的只有自己，完全不曾為疼愛她的爸爸想過。
“爸，對不起，我太傷你的心。”馮澄兒靠近父親的懷中，那種溫暖的感覺又回來了。是她太傻，爸爸對她的愛從來都不曾消失過。
“你永遠都是爸爸的乖女兒。”馮尚啟真的好高興，他真的找回他的女兒了。
“爸！”，馮澄兒仰著頭看着父親。“爸，再給我一點時間。”
“太好了，爸真的好高興。”馮尚啟感動得直想哭。“我們大家慢慢來，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建立一個最幸福的家。”
馮澄兒在心裏對自己說：為了爸爸，就算再難她也一定要做到。
晉羿透過電腦，對在美國了公司的狀況有着了解，他知道目前晉氏的股價依然在穩定中持續成長。
對於工作的事，他的性格一向獨斷，卻又不能否認他的能力過人，而他所下的政策從未失敗過，這更造成他狂傲自大的個性。
因為他不是別人，他是晉羿。
然而，人生並不可能真的那麼順利，到目前為止讓他無法掌控的，就是他那唯一的妹妹晉羽，她是他這一生中唯一無法掌控的人。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晉羿暫時停下工作，走出書房前去開門。
房門外站着的是飯店的服務生。“有事嗎？”
“晉先生，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你。”
“信？”晉羿心中起了一陣的疑惑，除了尹揚澤之外，有誰知道他住在這家飯店裏？“是誰？”
“是個很年輕的女孩。”
“好了，我知道了。”
晉羿關上門后，坐進沙發上，才撕開黏死的封口。抽出裏面的信紙，看着娟秀的字體，工整的寫在一張佈滿著小花的粉紅色信紙上。
謝謝你，讓我找回原來的自己。
馮澄兒馮澄兒！
晉羿幾乎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他的工作是如此的忙碌，又怎麼會有多餘的心思去記取一些不重要和不相關的人事。
晉羿將紙條隨意的丟棄在桌上，明天來整理房間的飯店服務人員，或許就會將這張小紙條給丟了。
晉羿很快的忘了這件事，回到書房，繼續着他未完的工作。
他的人生是以工作為目的，也以事業為他挑戰人生的最大快樂。女人對他來說只是個點綴，可有可無。
他更深信着，世上絕大多數的女人都是一樣，只要有錢，沒有什麼女人是買不到的。
※※※
星期六，在國統飯店舉行的盛大慈善宴會，是為了救助中部的災民所辦的一場慈善宴會。
今晚與會的全是台灣企業界的名人，而這次慈善宴會所想募得的款項預計是要達到十億。
十億這個數字看起來雖然非常的嚇人，但對知名企業的大老闆來說，一個人捐個幾千萬根本不算什麼。
捐錢不但能擁有好的名聲，還能抵稅，所以根本不會有人在乎的。
整個宴會廳擠滿了人，男土們個個西裝筆挺，手上皆端著一杯烈酒，幾個幾個的聚在一起討論著目前的經濟狀況，前景和未來。
女人們，更是個個打扮得珠光寶氣，身穿名牌，比高貴、比誰的珠寶多，談論的話題更是離不開今年夏季巴黎流行的服飾等等話題。
馮尚啟在宴會開始的半個小時后，才偕著妻子、女兒一起出現在宴會廳，他們一出現，惹來許多注目的眼光。
他左邊挽著新婚的妻子，右手邊挽着他最疼愛的女兒，兩個女人一出現，就將今天晚宴上的所有女人都給比了下去，縱使她們身上如何的珠光寶氣，也比不上何芳詠和馮澄兒自然散發出的光亮。
馮尚啟臉上泛出了滿足與驕傲的笑容，他知道這些眼光中充滿著嫉妒和羨慕，但不管是嫉妒還是羨慕，都讓他感到光榮無比，因為他擁有兩個最寶貝的珍寶。
“你們知不知道我感到好神氣、好驕傲。”馮尚啟小聲的對着她們兩個人說。
“爸。”馮澄兒羞赧的低着頭，她不知道今天會有這麼多人。
“沈總裁在對你招手了，你過去打個招呼吧！我會陪着澄兒。”何芳詠對馮尚啟說。
“阿姨，你陪着爸爸一起過去，我可以自己一個人。”
何芳詠看一眼今晚參加的人，有不少的年輕人，看來她是不用太擔心澄兒一個人會太無聊。
“走吧！我女兒今晚會是最亮的一顆星，已經有太多的護花使者等著接替我們的位子了。”馮尚啟笑着說。
“爸，你在胡說什麼？”馮澄兒看着今晚的人，她真有點後悔陪着爸爸來參加這場宴會。
“好好，我不胡說、不胡說。”馮尚啟笑着挽著妻子的手，—起走到那群老朋友的地方。
馮澄兒走到置放着點心的地方，拿着一個小碟子，挑選着她喜歡吃的食物，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今天的她穿着一襲紫色及膝的小洋裝，將她那一雙勻稱修長的小腿露了出來，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披在肩膀上，臉上上了淡淡的妝，珍珠耳環、珍珠項鏈是父親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她的美就像一朵清新的小百合，又像花叢之中的紫色精靈。
她的出現，讓在場的所有年輕男士全都蠢蠢欲動。
很快的，澄兒的身邊出現了許許多多的男士，然而她卻一一的拒絕了他們的邀約，她的第一隻舞要留給爸爸。
就在這時，會場忽然傳起了一陣陣不絕於耳的尖叫聲，馮澄兒好奇的搜尋著引起尖叫聲的來。
當她看見人口處，兩個身高一般高，長相不相上下的人時，她的心跳禁不住漏跳了一拍。她整個人倒抽了一口氣，接着心跳聲有如浪鼓般撲通、撲通的狂烈跳動著，心中的小鹿兒不停的亂撞。
她的眼光始終鎖在左手邊的那個人身上，是晉羿！
她沒想到他也會出現在這個宴會上，他——他會看到她嗎？他還記得她嗎？
晉羿和尹揚澤一走進宴會廳，引起的騷動，對他們來說都早已習以為常。兩人如王者般似的，走到裏面，一起來到主辦人的面前打招呼，將他們事先準備好的支票交給了主辦人。
因為晉羿對台灣的企業界並不太熟悉，在尹揚澤穿針引線的介紹下，認識了不少企業界人土。
晉羿的器宇軒昂、英姿颯颯，更是讓在場的所有女土為之傾倒。引起的討論聲更是不絕於耳、此起彼落。
馮尚啟也看見了晉羿，他挽著妻子主動的走到他的面前。
“晉先生，你還記得我嗎？”馮尚啟笑着說，要不是他的幫助，澄兒不會改變這麼多。
“當然記得。”晉羿主動的伸出手，今晚的他讓人不會感到如此的冷漠，熱絡的態度儼然一副生意人。“馮先生你好。”
“你好。”馮尚啟回手一握。“我還沒有好好的向你道謝。”他指的是他送她女兒回家的事。
“晉羿，你認識馮董事長嗎？”尹揚澤問。
“見過一次。”晉羿簡單的一語帶過。
“小女你還記得吧！”馮尚啟的眼神穿過晉羿，望着在晉羿後面不遠處的女兒馮澄兒。
因為他發現澄兒從晉羿一到之後，她的眼神始終追尋着他。
她的女兒可能是愛上他了，她的改變或許也是因為他吧！
愛情真的能讓一個人改變。
“她還好吧！”晉羿禮貌性的問了一下。
“我想她的改變都是因為你的關係。”
晉羿沒有多說什麼，他不會將這種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
尹揚澤帶著好奇的眼神打量著好友，他什麼時候認識了馮尚啟的女兒，怎麼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你們年輕人聊吧，我不打擾你們了。”馮尚啟帶著妻子離開。
“你什麼時候認識馮尚啟的女兒？”尹揚澤和晉羿一起走到角落，從服務生的餐盤上取了兩杯酒。
“就是上次我誤認是晉羽的那個辣妹。”
“你是說那個奇裝異服的女孩子是馮尚啟的女兒？！”傳言中，馮尚啟的女兒是個乖乖女，怎麼可能會將自己打扮成不良少女的模樣。
晉羿點點頭。
尹揚澤的眼光不經意的看見另一個角落，有一雙灼熱的眼光始終看着他們這個方向，而且是將眼光投注在他身邊的晉羿身上。
他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來回的看看那女孩，又看看身邊的晉羿。
“你在看什麼？”晉羿也發現好友不同的眼神，他轉過臉去，隨著好友的眼光看了過去。
當他的眼神與馮澄兒的眼光一接觸之後，他的心忽然咚了一下。
那個紫色的精靈是馮澄兒！
一直站在遠處偷偷看着晉羿的馮澄兒，沒想到他會突然轉過來看她，她連閃躲的時間都來不及。
馮澄兒趕緊低下頭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對他起了一陣陣的漣漪，對他的仰慕也日益的加深。
她時常在下課後跑到晉羿下榻的飯店外偷偷看他，雖然從沒有見到過他，她卻仍存在期待的心情，只希望能夠再見他一眼就夠了。
“她就是馮澄兒吧！”尹揚澤對著晉羿說。
晉羿點點頭，不發一語的往馮澄兒的方向走過去。
馮澄兒沒想到晉羿會走過來，緊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晉羿走近她，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今天的她美得活如掉入凡間的精靈般，他原本就已經知道她是個美麗的小女人，卻不知道她的美會如此的懾人目光。
這時，宴會廳里響起了輕柔的音樂，雙雙對對的男女皆相擁到中間，跳起了第一隻舞曲。
晉羿拉着馮澄兒的小手，沒有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便往舞池中相擁共舞。他的手環住她纖細的腰，另一隻手則與她的手緊緊相握，優雅的舞姿，引來許許多多人的驚嘆。
馮澄兒的幸運更是讓在場的許多女性嫉妒不已。
馮澄兒則是緊張的不停的踩到晉羿光亮的皮鞋，她不停的道著歉，呼吸混亂，心臟狂亂的跳動著。
晉羿感覺到她的緊張，他將她拉得離由自己更近，讓她的臉頰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怎麼會來參加這種宴會？”這種大人的遊戲實在不適合她這種小女孩來參加。
“我是跟我爸爸和阿姨一起來的。”馮澄兒說。
“看來你已經接受你父親的新婚妻子了。”晉羿的臉貼着她的頭髮，讓馮澄兒完全看不到他的臉部表情。
“嗯。”馮澄兒微微的點點頭，想起自己以前的任性和無知，她感到好羞愧。
“我想你爸爸一定很高興。”
就在這時，一曲已畢，在第二首音樂出來之前，晉羿拉着馮澄兒的手，就要離開這個慈善宴會。
“你要帶我去哪裏？我爸爸在這裏。”馮澄兒一邊被晉羿拉着走，一邊說著。
晉羿往馮尚啟的方向看過去，見他並沒有阻止的意思，故而更大膽的將馮澄兒帶離開這裏。
與妻子共舞的馮尚啟看見女兒被晉羿帶走，他卻一點也不擔心。如果晉羿能當他的女婿，他的公司就不用擔心沒有接班人了。
也許這一切都是他想的太多、想的太遠了。
尹揚澤也看見了他們的舉動，抿著嘴笑着，這或許才是今天晉羿來參加這場宴會最大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