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辛令宇可沒有因一次吃癟就退縮。
這天，他神清氣爽的起床，以帥氣的姿勢迎接清晨的第一道陽光，看得出來心情極好，因為想起了他的小辣椒秘書。
修長有力的手指毫不遲疑的按下設定鍵。
“喂，錢伯嗎？”他的管家錢伯總在他撥電話后的三秒內接起。
“是的，少爺。”
“把我的手機拿來給我，我一直找不到。”
另一端沉默了一會。
“喂喂！錢伯，中風昏倒了嗎！”早早就退休、到處去遊山玩水的父母這輩子為他做過最好的事，大概就是找了個錢伯來替他打點生活。要是
錢伯真有個三長兩短，他要怎麼跟爸媽交代啊。
“謝謝少爺的關心。我正想提醒您，手機正在少爺手裏。”
“啊？啊哈！錢伯，我就欣賞你這一點。”
“不會。少爺有何指示？”
“你吩咐司機備車。還有，準備最美味的早餐，兩人份。”
“是的，少爺。”
“很好。早餐的量不要太多喔。”
辛令宇特別交代。女孩子嘛，胃口應該不會太大。
“是的，少爺。明天也一樣，兩份？”早餐部分，他通常會在前一天晚上請廚房準備好食材。沒想到這個問題卻讓辛令宇一愣。
“錢伯，你以為我要幹嘛？”
“……”還不就是那樣！難道有了新花樣？
“請搞清楚這次我要邀請的，是我的秘書。我們純粹談公事，沒有其它別的事。”
“是的，少爺。”
冷不防再補充一句：
“那等您想干一些什麼‘別的’的時候，再吩咐廚房一聲。”
“嗯。”
辛令宇滿意的點頭。
不愧是他們家年資最久的管家，非常的懂得“人情世故”。
唇瓣揚起一抹笑，按撥另一組號碼。
想像着他的小秘書清晨的嗓音，想必性感得如野貓般撩人吧？
如果可以用食物來形容的話，他想像她的聲音應該如同摻了蜜似的甜蜜動人，就等着他去引出她的全部熱情。
鈴……鈴……
辛令宇耐心的等着電話被接起。只是，他等到的卻是一陣街頭叫囂式的怒吼，差點把他真到暫時性耳聾。
“他×的！你煩不煩人啊！我媽在家睡得好好的，你少裝什麼綁架電話，我不吃這一套！”
啊？
辛令宇愣住了。
他打錯電話了？不，除非人事室的資料出錯，要不就是她故意亂寫，可是，以往撥這支電話時，接起來的第一聲，明明都是他那小秘書親切有禮的應答聲啊。
怪了……
“我是辛令宇。”
“你以為我會相信……竟然連我老闆的名字都拿來利用！你們簡直是可惡透頂！再接下來，該不會連我內褲是什麼顏色都知道吧。呿！”
辛令宇瞪着話筒。
他的小秘書已經懂得如何“騷擾”他了嗎？
他深吸一口氣，冷靜回應：
“你今天的內褲顏色我不知道，不過上次你穿的那件，我已經提醒過你不太透氣了。”
“啊？啊啊……”
話筒另一端傳來乒乒乓乓東西摔落的聲音，接着，辛令宇如願聽到正常版的小秘書應答聲！
“總裁您早！抱歉，我以為是詐騙集團打來……請問，我遲到了嗎？”
辛令宇瞄瞄牆上的英式古董掛鐘，時針分針同時指着七。
“沒有。事實上是我打擾你了。”
“喔，那總裁知錯就好，我先掛了，拜拜。”
“你給我等一下！”
辛令宇懷疑這個小秘書絕對是敵對公司派來打擊他個人士氣的，一定是！
“是，總裁請指示。”
恭敬有禮到很可疑的聲音。
“我有事找你。”
語氣肯定，只不過那端的小秘書雇偏不買賬。
“報告總裁，今天的業務會議排在下午一點半召開，而現在不過是早上七點。”
是他的錯覺？怎麼七點兩字聽來特別清晰用力？
“……更何況，我昨天已經將會議要討論的主題和相關資料都交給您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找你？”
語氣里有那麼一點沖，然而雖只有那麼一點點，仍是讓話筒那一端的她在第一時間察覺了。
“總裁，我沒那個意思，您誤會了。”
“很好，那半小時后，你家門口見。”
不等她回應，辛令宇即刻收線，決定他說了算，完全不理會那端傳來呱呱亂叫。
他人好，一切都可以當作沒聽見。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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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練的在標的物一公尺處命司機停下，辛令宇按下車窗，對早已全副武裝等在門口的佳人露出標準式情人微笑。
“等很久了嗎？”
葉妍希面無表情，打開車門坐進去，並指着手上的腕錶。
“電話里您說七點半，現在已經七點四十一分了，再加三十秒。”
“……”
一陣靜默后，辛令宇轉頭吩咐司機：“下次不準遲到。”
“是的，少爺。”司機恭敬無比的回應。
“吃過早餐了沒？”辛令宇親切無比的問。
“七點被某人擾了清夢，花了二十分鐘快速梳洗裝扮，在門口等了快半小時，沒時間吃早餐。”
“……”
她的起床氣還滿大的，連司機都默默自后照鑄里投射過來同情的目光。
不過，他豈是省油的燈！
辛令宇不動聲色的勾起嘴角，眼神立即放出超強電力！
“太好了，那待會的早餐，你一定會很滿意。我已經吩咐好管家，我們一到家，早餐就備妥在餐桌上等我們了。”
葉妍希聞言，冷淡的臉上總算浮現一絲絲暖意。
“謝謝總裁。”
喔，出現曙光了？辛令宇今天學習到的一課：小辣椒秘書沒吃早餐，會有起床氣。這一點他要切記。
“怎麼會？畢竟是我把你吵起來的，早餐這點小事就無需多說了。”
他瀟洒的撥撥頭髮，愉悅的彎起嘴角。女人嘛，果然滿好哄的。
“說的也是。”
之後，兩人便不再交談。她安靜地觀賞窗外風景，他則一心一意想着接下來該和小秘書如何過招，專心到連司機都不免疑心的往後看了幾眼…
不解向來健談的少爺怎會突然轉性。
“快到了。”
發現窗外景色轉為熟悉，辛令宇好心地提醒佳人。
車子駛進白色鏤花鐵門，繼續向前。
“嗯。”
她還是提不起勁。原因自然跟這個一大早就把她抓來的傢伙有關係。
“總裁。”
“嗯？”
辛令宇興緻高昂的看向好不容易主動開口的小秘書。
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樂意聆聽。女人嘛，有時使使小性子也是很可愛……
“昨天下午您不顧會議開到一半，硬拉着我離席，卻是要我陪您去百貨公司專櫃挑選的KC男性內褲，穿起來舒適嗎？”
“……”
發現前座司機投射過來的眼光明顯寫着驚訝，辛令宇仍維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自若！
不好穿得不得了。自從那次意外之後……
他眼神曖昧地掃過她，提醒着上次的換燈管墜落事件。
“我就開始重視內褲的品質，更重要的是，我相信經歷過那樣的事之後，你的眼光一定更加精準了。”
“……”
這次，換她無言。
“總裁喜歡就好。”
他的眼波露骨的流向她——
“你挑的，我再喜歡不過了。”
“是呀，我看那種款式是我爸可以接受的那種，就一律不挑了。”
“因為年齡層不一樣？”
聽到小秘書的解釋，辛令宇就比較能理解當天為何她挑選起來動作會那麼利落，利落到讓他幾乎要懷疑她不是第一次陪男人來。
而這想法讓他有股淡淡的不悅。
現在，他放心了。
“不是。是因為不同層次的品味。”葉妍希搖頭，否定了頂頭上司的說法。
“哦？”
她終於了解到他真正的價值、以及那一流的品味了？
辛令宇心裏湧現小小的激動——終於啊，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每次要她陪他去挑東西，她總是一臉不耐，考驗着他身為上司的尊嚴與自信；難道她一點都不覺得陪他去買東西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嗎？
現在，沉冤總算得雪了。
“是呀，真的是天差地遠。”
“你別這樣說，否則我對伯父會很不好意思的……”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葉妍希瞥過去奇怪的一眼。
欣喜之餘，他不忘問一下——
“伯父目前從事什麼行業？”
“服裝設計。”
“……”
不行，他不能輸！
辛令宇維持面色如常的說：“希望伯父……”
葉妍希和司機側耳等着他的下一句。
“身體健康。”
葉妍希翻翻白眼。這什麼跟什麼呀！
此時，她發現了一件怪事。
“總裁，您不是說快到了嗎？”
他們聊呀聊的，又過了差不多十五分鐘，可是……怎麼還沒看到主宅？難不成是間會移動的房子？
辛令宇理所當然的點頭。。“剛剛經過的地方，算是我家前面的庭院啊。主宅很快就到了，你別急。”
此刻，她實在很想立刻回家，遠離這奇怪的傢伙和他瘋狂的世界。
在台北近郊擁有這樣佔地廣闊的豪華住宅，這傢伙，財力真夠雄厚了。
“希望你待會不要太拘束。”辛令宇事先提醒。：
“不會。謝謝總裁關心。”
葉妍希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不是因為不屑，而是，一座巨型噴泉徹底吸引了她的注意。
好壯觀的噴泉！
“到了。”
辛令宇先行下車為她開啟車門，葉妍希看着他的手整整五秒鐘，在他開始冒汗前，說了一句：
“總裁，你的手保養得不錯。”
啊？
“……謝謝稱讚。”
這，也算稱讚吧？
“不。畢竟我沒有那種嬌生慣養的命。”
葉妍希聳聳肩，接着自行下車，不理會一旁僵住的他。
門口，兩排僕人列隊歡迎客人的到來。“小姐、少爺，早餐已經為您們準備好了。”
葉妍希默默在心中數算：一列五個，一共十個。
這屋裏，是住了一整支軍隊嗎？現代化設備方便又實在，這大少爺該不會連按洗衣機按鈕都會喘起來吧？不然幹嘛要養這麼一大票人？
辛令宇面色平和的介紹身邊的葉妍希；
“她是我的專屬秘書，葉妍希小姐。”
僕人們補禮的鞠躬行禮，接着退下各做各的事。
葉妍希展現最親和的表情對他微笑。
“早餐呢？”
“在前面，廚師已經為我們準備好了。我有這個榮幸為你服務嗎？”
辛令宇擺出向來無往不利的笑容——原本他想把它放到壓軸時才用，但因這個小辣椒秘書實在太難纏、太頑強了，逼得他不得不祭出撒手鐧，冀望能使她一舉喪失戰鬥力，讓他為所欲為！
這……現在看來好像有一些……難溜。
“老闆，你的表情有點怪，該不會是鬧肚子吧？”
什麼？
辛令宇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瞬間僵在嘴角，心底吹起陣陣凍人寒風。
葉妍希首度露出真誠的關心。“這樣好了，我先吃，你先去忙沒有關係，我能諒解的。”
人嘛，總是會有生理需求，她當然不以為老闆不需要，即使他真的不太聰明。
“……”
辛令宇知道自己這下真的徹底被打敗了。
“吃吧，你愛吃多少就吃多少。”
“謝謝總裁。”
她用一種令他起雞皮疙瘩的開心笑顏看着他，差點令他心跳停止。這小辣椒怎麼回事？原來她真心笑起來竟是這麼可愛迷人。
他，錯估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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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咸，我是不是有病啊？”
視訊開啟的那一刻，辛令宇喃喃問出心裏的疑惑。該死的！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不曾為一個女人失眠了。
“原來，你現在才知道啊。”
另一端正埋首在數不清資料中的傢伙，略略分出一點心神應付沒幾天就需要心理咨商的無聊分子。
“季、方、咸！”
“辛令宇，我知道我的名字怎麼念。你若再這麼大聲下去，讓我腦血管爆掉的話，那有關公司資產和煩死人的文件就只好移交給你了。反正我也沒差。”
語氣好風涼，讓他心好傷。當初真是交友不慎，竟將自己的罩門讓對方知曉，才會落到今天這麼不堪的下場。
“季大少，反正你從來不把感情當回事，怎麼會懂得別人的心情。”
“你的意思是，你承認你對那小秘書動了心？”
“見鬼！你又誤解我的意思了，到底想幹嘛啊你！”
“……”
每次視訊，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在討論與公司業務無關的事，他也很無奈啊。心事誰人知！
“你知道嗎？我辛辛苦苦邀她吃早餐，一早就把她接來我家，並且準備好精緻早餐，結果呢！”
“辛辛苦苦？你有沒有搞錯？明明作早餐的是你家廚子，接送她的是司機，負責招待她的是你那勞苦功高的管家耶。”還真敢說！
另一端靜默半晌。
“你可以安靜點聽我說嗎？”
“請。”
“我剛說到哪了？”
“精緻早餐的結果。”
“對！你知道嗎？她居然嫌早餐的份量太少，還用一種好像我打算餓死她的不滿眼神不斷鞭笞我！”
“哇，鞭笞……”他們這麼快就跳到SM境界了。小秘書，有一套！
“誰知道她每天早上要吃兩份蛋餅、一份蘿蔔糕才會飽！要不就是一個饅頭夾蛋、一副燒餅油條外加一杯米漿才夠。”
“你怎麼那麼清楚小秘書吃的東西？”明明他平常根本不碰這些所謂平民粗食的。
“不說話，那我猜了哦？是不是小秘害的臉已經恐怖到讓你不得不要管家以最快速度再做一份，好消除小秘書的怨氣？”
視訊這一端的他，眼神飄來又飄去，拒絕回答。
這一端，季方咸倒樂得清靜，偷了個空，悠閑啜飲咖啡，否則他哪有辦法應付好友的定期轟炸。
“……我可不可以換掉這個小秘書？”
現在是怎樣……他什麼時候成了辛大少的心理輔導老師了？
男子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呵欠，良心建議道：
“令宇，你想想，她陪你去挑床墊、幫你決定里裡外外各種瑣事，大概連你今天內褲的顏色，她都一清二楚，你確定你要得罪她？”
一語中的！
螢幕上呈現辛令宇氣悶的摸樣。
“再說，我們還需透過她才能探知她的下一步行動。那不只代表她個人，更能看出她所屬公司的企圖。”
“哼。”
辛令宇不予置評的哼一聲。
“令宇，我發現你最近這幾通電話有個共同性。”
男人發現了有趣的關鍵，開始做出分析：“上一通電話，你抱怨她差點勒死你；這一次，你又覺得她難以理解、不夠可愛。其實，她應該是你沒遇過的女性類型吧？”
“這種小白菜，街上隨便一抓就有一打。”
辛令宇對自己夥伴無聊的推論嗤之以鼻。
“哦？那你為什麼那麼信任這株小白菜？甚至生活上的大大小小事都依賴她？”
辛令宇眉頭打結的程度，簡直可以扭成一條油條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喔，”另一端的男人開始賊笑。“我想說的是，其實你面對小白菜秘書時應該有些不知所措？”
辛令宇不客氣地撇唇。“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懷疑你煞到這株絕無僅有的小白菜了。”
這次，辛令宇直接掛掉電話，作為最嚴正的抗議。他那個合伙人，果然是太過逍遙了，才會腦袋生鏽故障！等他回來，就有得他瞧了。
他怎麼會對小白菜有胃口！怎麼可能啊……
“真沒禮貌。”隔岸的男人若有似無的勾起一抹清淡的微笑。
有趣！他向來喜好看熱鬧，尤其是那個從來不把別人放在心上的辛令宇。這……該叫什麼呢？
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微笑，又加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