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底,他們就去法院登記註冊了,然後辦了一個簡單的婚宴,王筱希也順理成章地搬去和聶一廷同住。
「怎麼不用跟你爸媽一起住?」王筱希舒服的癱坐在沙發上。
「我們假日再回去住一、兩天就好。」聶一廷撇唇聳肩,淡淡地哼道。
「那天那個不是你媽嗎?你怎麼叫她蘭姨?」
「不是!」
「你家族感覺好像很大的樣子,聽說你外公是董事長,你爸還是副主席什麼的。」她還不太清楚他家的狀況,目前知道的,都是王哲告訴她的。
「不是!」
她皺眉,不滿他的敷衍回答。「你只會說是和不是嗎?」
「你想我說什麼?」他睨了她一眼。
「你爸是做什麼的?怎麼會到國外出差?」
聶一廷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我爸是教授,研究人類遺傳學的,那天到日本參加亞太人類遺傳學會議,趕不及回來,我說得夠清楚沒有?」
「遺傳學教授?」她嘀咕,「那你的遺傳基因怎麼會這樣差勁?」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他語言輕柔,眼神卻是兇狠的。
「不是!」王筱希連忙低下頭。踩到老虎尾巴了!她連忙轉了個話題,「我們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
「你想要一個盛大的婚禮嗎?」
「沒有……」她不在乎婚禮簡單或是鋪張,只是結得太快,有點不安。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根本不需要這麼多緊文縟節。」
「你果然冷血!」王筱希環視了一下這三房二廳的空間,人冷血就算了,連家也沒有一絲人味。
這裏大是很大,陽光也很充足,不過明凈之中卻帶著寒冷的感覺,粗糙紋理的壁紙、冷色玻璃、淺米色大理石地板……這些無不給人一種冷峻感。
「王、筱、希!」聶一廷停下手上的工作,回頭瞪她。
「幹什麼?」她說錯了什麼?通常聶一廷會連名帶姓叫她,就表示他在生氣。
「你最好注意你的遣詞用句!」他語氣柔和得令她膽顫。
「我發覺你不是普通的小器!」動不動就警告她,要她怎麼跟他共同生活下去?
聶一廷沒有應聲,他力持溫和,默默地收拾東西,省得自己一時失控,當場掐死她。
「我覺得你應該改變一下家裏的色調,感覺冷冰冰的!」她見他不哼聲,就繼續建議著。如果日後要在這裏生活,她希望可以變得舒適一點。
「你不懂就不要說話!」他低聲柔語,但目光冷厲,像要扒了她的皮。
「什麼不懂,家是住的地方,本來就應該溫暖一些才對!」她左看右看。
背對着她的冷冽俊容,終於爆開青筋。
「那你覺得要怎麼改?」他毫不隱藏語氣中的殺氣。這白痴女人,竟敢批評他的設計。
「你終於懂得要請教我了?」王筱希仍不知死活的彎起眉眼。
「哼!」聶一廷回她一記不屑的冷嘲。
「喔,好吧!」她開始比手划腳起來,「這面牆應該鑿幾個幾何形的洞,這樣便能減輕厚牆的沉重感,還能為客廳和玄關造就視覺焦點,這樣看上去會有情趣得多。跟着再換上淺黃色的沙發、原木色的木質地板及傢具,在這裏擺張大幅的藝術壁畫,就可以使室內充滿溫和色調。」
聶一廷眯起眼,揚起溫和的笑容,「好像不錯。」
「當然啦!」怎麼說她也是美術學院畢業的,基本美感是一定有的。
「不過——」他作思考狀。
「不過什麼?」她仰起臉。
聶一廷淺淺勾起唇角,卻讓人不寒而慄,「我沒打算採用你的意見!」邊說還邊伸手捏了捏她紅潤的臉蛋。
「聶一廷!你這個卑鄙小人!」他說的話果然不可信,還說要好好照顧她,沒有欺負她已經謝天謝地了!
「別再抱怨了,快去掃地!」俊眼微眯,彷彿譴責。
「不掃!」她賭氣地瞪着他。
「你一定要掃!」
「為什麼?」她是孕婦耶!竟然叫她幹活,這人真是沒人性!
「你太懶了!再不鍛煉就變廢物了!我不想孩子到時候跟你一樣懶!」
「你這是什麼話?我生活隨性不行喔?」什麼嘛!這麼怕就別讓她生。
「這哪叫生活隨性?這叫得過且過!」聶一廷從廚房拿出掃把給她。「快掃!」
「我腰疼!」王筱希故意伸手撐住自己的腰肢。
「別裝模作樣,你不做的話,今晚就不用吃飯了!」冷睨着她,以警示她少在他面前裝模作樣。
大混蛋!王筱希心裏咒罵著,但基於他的言出必行,所以她很不情願地接過掃把。
「你什麼時候去醫院複檢?」聶一廷淡道,不再和她爭論無謂的問題。
「後天。」她胡亂揮動掃把。
聶一廷思索了一會,「你以後不要到公司上班了!」
「你要我辭職?」
「你不是很怕被同事知道我們結婚嗎?」聶一廷反問。她因為怕被人議論,所以連結婚也不讓他向公司宣佈。
「這和我辭職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至少你不用擔心別人知道我們是夫妻,而且……」聶一廷挑起眉眼,「你的肚子會越來越大,到時候你懷孕的事便會被發現。」
「你想得還真周到!」居然會這麼貼心,有沒有陰謀?王筱希戒備地盯着他。
「不要想太多!」聶一廷唇角微勾,彷彿看穿她可笑的想法,「我覺得你在公司的作用不大,甚至有點多餘,不如乖乖留在家就好了。」
「你……混蛋!」
「孕婦要注意自己的脾氣,不然會影響孩子日後的人格。」他微眯起眼,斜睨着她臉上泛起的薄怒紅暈。
「我不生就不會影響了!」
「你敢!?」俊眸狠眯。
「你說呢?」王筱希怒瞪了他—眼,然後逕自向玄關走去。再對着他,她遲早會氣到內傷!
「你去哪?」聶一廷看着她繞過他,走去大門。
「回家!」她頭也不回。
「你好像忘記拿東西了!」他淺淺勾唇,無所謂地提醒著。
王筱希咬牙切齒地忍住一連串要罵出口的髒話,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回去看看忘拿了什麼東西,但由於動作過急,碰到椅腳,一個踉蹌險些摔跤。
聶一廷看到這一幕,趕緊飛奔上前扶住她,忍不住大聲吼她:「該死!你有沒有孕婦的自覺,竟敢用跑的!?」
吼完後,見她沒事才鬆了口氣。「有沒有怎樣?」
「走開!我沒這麼嬌貴!」她才不用他貓哭耗子假慈悲。
「剛剛才說我小器,現在不知道誰比較小器?」聶一廷拉住她,「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
「不要管我!我要回家!」把她氣個半死後,才說開玩笑,這人真是無藥可救了。
「你到底在氣什麼?」聶一廷放緩了語氣,知道她真的動怒了。
他突然轉好的態度,稍稍澆滅了她的怒火,不過仍是不想跟他說話。
「筱希,」她那副癟著小嘴不語的無辜樣,讓他更是沒轍。「你家在這裏。」
「才不是!」
唉……懷孕的女人特別難伺候!
「你想換傢具、換裝潢都隨你吧。」他好聲好氣地說道。
「你根本沒有弄清楚狀況!」她抬起眼瞪他。
「那你告訴我,我沒弄清楚什麼狀況啊?」他輕撫過她緊抿的唇瓣,她那蹙眉的模樣,真是令他無奈又心疼。
究竟要怎麼哄女孩子呢?他實在沒有這個經驗,因為從來沒有哪個女孩子需要他花這個心思。
「怎麼不說話?」他俯身,目光專註的盯着她。
「算了……」和他說也是白費力氣,既然他都讓步了,她也不好太計較,不然就顯得很小家子氣。
「你剛剛不是在生氣嗎?」
「我只是不喜歡你不可一世的語氣和神情,那樣子好像你很討厭我……」
「我不討厭你!」
她獃獃地回望着那張嚴厲俊顏,他的口氣雖然淡淡的,可是看起來好凶喔。
「一廷,」她的手怯怯抽動,被他握到有點痛。「你可以先放……」
「不放!」然後被他緊緊地摟進懷裏,「也不准你討厭我!」
一句霸道的話,竟讓她的心迅速狂跳。看來她已經淪陷了,淪陷在他溫柔的霸道中,不過她一點也不排斥,居然還有一種淡淡的幸福感……
完蛋了,她一定沒救了。
「筱希,」他抬起她的臉,輕碰了一下她的唇,「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或者有什麼生日願望?」
「你知道我生日?」她驚訝地回視他。
「我看到你的身分證了,你想要什麼?」他微微撇開泛紅的俊臉。
禮物?好像很久沒有收過禮物了,她除了缺錢以外,好像也沒缺什麼,可總不好讓人送錢;至於生日願望——
「想到沒有?」他看着她。
王筱希靈機—動,不過公佈了謎底,他會有什麼反應呢?她清了清喉嚨,「我們以後可不可以同屋不同床……」
「你找死嗎?」他立即瞪視着她,說著又捏了捏她的臉頰。
「我……」
「你想都別想!」聶一廷像是看出她的反駁,立即俯身封住她的話語,他放肆地用唇舌勾引着她,想讓她儘早打消這個念頭。
他吻了好久,才氣息濃重的抵着她的唇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不要玩了!」
「沒跟你玩。」她確實有這種想法。王筱希慵懶無力地伏在他的肩頭
「這麼說,你是認真的?」他眯起眼,不滿地捏住她的下巴,「你有膽就再說一次!」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大人饒命啊!」王筱希諂媚地說道。他和老媽還真像,總是喜歡用高壓政策。
「不要這麼敷衍!」這一次,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
敷衍?他的要求還真多,早知道就不甩他!
「我想到要什麼了!」她突然變得興緻勃勃,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呢?
「荒謬的事我不會答應的。」他瞥她一眼。
「不會不會。」她討好地摟着他的腰。
「是什麼?」
「做人體模特兒!」他的身材比例真的很贊,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不好好利用一下,實在太對不起自己。
「你再說一次!?」冷眼眯起。
「就是畫畫,素描啊!」應該不會很荒謬吧?
「裸體?」
「人體素描,當然是裸體!」
「這就是你的生日願望?」
「嗯!」她猛點頭。
聶一廷沉吟,突然說道:「拿出你的誠意來說服我吧!」
「什麼誠意?」她很疑惑。
「自己想。」
她翹起菱唇,偷偷瞄他。「一個吻,好不好?」
「剛剛已經吻過了。」聶一廷聳聳肩。
「那你想怎樣?」怎麼提議送禮物給她的人,竟跟她討價還價起來了。
「在床上證明給我看看。」聶一廷露出迷人的微笑,伸手輕撫着她的臉頰,他磁性的嗓音,誘惑地穿過她的耳膜,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色狼!」她怒斥,漲紅了臉。
「彼此彼此!」他哼笑。
「下流!」
「只是履行夫妻間的義務,怎麼下流了?」結婚幾天,她總是以種種藉口避開跟他同床共枕,看來是時候改變一下了。「怎麼說也比你要畫裸體正常得多!」
「你意圖不軌,我是從藝術的角度出發,是不同的!」她振振有詞。
「我只是讓你成為有名有實的聶太太而已。」他把她拉進自己的懷中,慢慢利誘,「你不是對我的身體很有興趣嗎?」
「算了,我不要你當模特兒了。」她才不上當。
「當然不行,這個是你的生日願望。」他拉她一起跌坐在沙發床上。
「既然是生日禮物,你還跟我討價還價!?」她推他,說話有必要靠這麼近嗎?
「噓……你覺得這種氣氛適合做什麼?」聶一廷慢慢地壓上她,嘴邊含着一抹誘人的笑容。
「呃……」居然用美男計,好歹毒啊!「我知道了,不用示範!」
他一定不知道他這樣有多好看,好看到足以令所有女人為他沉淪。
「你可不可以移開一點?」她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她不要跟他一起墮落。
「若我不移呢?」他低笑。
「你不覺得熱嗎?」王筱希的臉頰—片通紅,眼珠左右移動,不敢直視他勾人的目光。
「噓——」下一刻,他的唇已經壓向她的唇,吻住了她的不安……
室外的天空,清風流雲。
室內的房間,春色流泄。
他們度過了一個纏綿的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