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鄉遇故知,是一件教人高興的事情。
乍見梅清,霜珠萬分驚喜。她將梅清當作故知,草原一別,她還以為再也見不到這個教人憐愛的溫婉女子了。
「梅清,妳還好嗎?」霜珠一把拉住她的手。
「霜珠姊姊,看我給妳帶來了什麼?」梅清淺笑,不着痕迹的甩開霜珠的手,指揮幾個魚貫而入的僕役放下大大小小一堆東西。
「霜珠姊姊,妳看這是小孩穿的肚兜,上面的圖案是我親手繡的……這是上好的燕窩、鹿茸……還有這株百年靈芝,尋常人家可是難得一見,還有這個和這個……」梅清一一打開,仔細的述說。
「謝謝妳,梅清。」霜珠感動得鼻子微紅。
「自家人,說什麼謝謝呢?太見外了。」梅清莞爾。
自家人?霜珠微微疑惑。
「這些用度是我私下張羅的,或許還有想不周到的地方,不過沒關係,妳有需要再差人來同我說,相府只隔了條巷子,我可以再送過來。」也不看霜珠的反應,梅清又繼續道。
「相府?」霜珠更困惑了,耳邊依稀記起當初聽到的--
沒看到跟在馬車後面的那頂青衣小轎嗎?那是相府千金汪小姐的轎子。
「我還沒出閣,當然在相府里了。」
「妳……姓汪?」
「是呀!姊姊怎麼忽然問這個?」
「我……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天在大街上,跟在哲森馬車后的是梅清。不知為了什麼,霜珠心情黯淡起來。
「表哥沒有告訴妳嗎?我的母親和表哥的母親是姊妹呢!」梅清的聲音又傳來。
「妳也有一半蒙古人的血統呀?」霜珠強打起精神。
「蒙古人?」梅清一愣,「沒有啊!我的母親是江南人氏。」
「可……可妳的母親與哲森的母親不是姊妹嗎?」霜珠臉色大變。
「對呀!還是無話不說的好姊妹呢!」
他騙她?梅清和哲森的母親是姊妹,梅清的母親是江南人氏,哲森的母親怎麼可能是蒙古人?
霜珠霍地站起來。
「怎麼了?霜珠姊姊,妳的臉色變得好難看,是不是不舒服?」梅清不知所以然,擔憂的拉拉她的衣袖。
「我沒有。」她搖頭。
「妳快坐下休息,幸好我帶了參榮養生丸,氣虛時服用最好。」梅清關切的說著,站起來從帶來的東西里找出一個瓷瓶。
霜珠依言坐下,心中亂成一團。
「姊姊,妳快服了吧!服了會感覺舒服些。」梅清的掌心托着幾顆紅色藥丸。
霜珠下意識的接過,心思混亂。她該怎麼辦?他究竟是怎樣的人?他有沒有騙她?他為什麼要騙她?
見霜珠獃獃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梅清親手倒茶,服侍霜珠將藥丸吞下。「姊姊,妳現在是不是舒服一點了?」
「霜珠,妳哪裏不舒服?」哲森的聲音驟然響起。
他來了?霜珠轉臉看向他,心情複雜,想詢問他這事,可動了動唇,還是什麼也沒有說。也許……她是怕知道答案。
哲森眼角掃到梅清手上的瓶子。
「這是參榮養生丸。」梅清解釋,「姊姊覺得不舒服,正好讓她服用。」
「嗯!」哲森隨手接過,倒出幾顆藥丸,用鼻子聞了聞,又放一顆在舌間嘗了嘗--的確是參榮養生丸,「謝謝妳,可誰讓妳進來的?」
「我……」梅清有些委屈。
「是我。我很高興梅清來看我。」霜珠挺身維護,語氣怪怪的。
這個笨丫頭。哲森不滿的瞪向霜珠。
他就是接到僕從的通報,說梅清硬要來探望她,僕從本是依他的命令攔着梅清,可霜珠卻跑出去說讓梅清進來。因為清楚梅清骨子裏並不與外表一樣,他實在放心不下,才趕了過來。
「現在看完了,妳可以走了。」哲森無情的對梅清道。
「幹嘛要急着趕梅清走?」霜珠心中狐疑頓起。難道他怕梅清會對她說什麼?
「因為妳笨,我怕妳上當受騙。」他沒好氣的對她咬耳朵。要玩手段,她可不是梅清的對手。
梅清垂下眼瞼,掩篩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恨。
他不提上當受騙便罷,這一提,霜珠的火氣也上來了,「我最怕的是上你的當、受你的騙。」
「妳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皺起眉頭。
什麼話嘛?!她的腦門一熱,「這話該是梅清對你說吧?」
梅清帶了那麼多貴重的禮物來看她,還不是因為愛慘了他,才對她愛屋及烏,而他卻……她真替梅清不值。
「別亂扯了。」他鐵青了臉。
「最會亂扯的是你。」她反駁他,「我問你,你的母親是蒙古人?」
「對呀!」他肯定的道。
「可梅清的母親是江南人氏。你們不是表兄妹嗎?你們的母親不是姊妹嗎?既然是姊妹,怎麼一個是蒙古人,一個是江南人氏?」她迭聲質問,聲音越來越高。
「妳懷疑我說謊?」他的嗓門也提高了。
「姊姊,對不起,我方才沒有把話說清楚,我的母親生前與哲森的母親很投緣,就結拜成姊妹,並不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姊妹。」梅清的嘴角一揚,上前柔聲解釋。
呃?霜珠一愣,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這種事情妳要是有所懷疑,隨便去問府里的下人就知道了。」虧她好意思胡亂猜測。哲森痛心疾首。
「對不起嘛!」她小聲的道歉。
他冷哼一聲。
「不是姊姊的錯,是我不好--」
「梅清,」哲森不由分說打斷梅清的話,「妳可以回去了。」
「好……」梅清柔順的垂下頭。
眼看梅清離去,霜珠忍不住對哲森道:「對一心喜歡你的人,你就算是不接受,也不能讓人家難堪呀!」
「我只是很客氣的讓她離開,這可算不上難堪。」他不認同她的說法。「以後不要再見她了。」
「為什麼?」她不明白。
「梅清城府很深,做事不擇手段。」他很不喜歡這樣的女子。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擾,他帶霜珠入府的事情沒讓外人知道,而梅清居然知道了,這其中……他暗自思忖。
「呃?」她實在無法將梅清想成城府很深的人,「可我不認為她是這樣的人,我覺得她溫婉可人、細心周到、善解人意……」
「梅清給妳灌了迷湯了?」他皺起眉頭。
「沒有。」他這樣評價梅清,她真替梅清不平。
「妳呀……真是太天真了,像小孩子一樣,」他搖頭嘆息,「記住,以後凡事都要信任我。」
「又不是小孩子,哪來的天真?」她扁着嘴,小聲道:「我也沒有不相信你……」
「是嗎?那妳剛才問我母親是不是蒙古人的事情,怎麼會一臉激動?」讓旁人看到了,還以為他欠她三百兩銀子呢!
「我……我只是想問個清楚嘛!」她微微臉紅。
「妳可以問清楚,但以後請妳先用大腦思考一下,不要別人說什麼,就覺得是什麼,妳從忽罕那邊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他不由得生氣。她和他差點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
「所以我才向你問個清楚的嘛!」而沒有拍拍屁股帶着海棠走人。
「這麼說,還是妳有理了?」真是奇怪了,「一點點小事,就對我產生懷疑,以後難道我還要三天兩頭向妳解釋這解釋那不成?」
「我哪有要你三天兩頭的解釋,只是就這件事問你嘛!」她走近他,拉拉他的衣角,「我都沒問那天第一次見你,梅清的轎子跟在你的馬車後面做什麼咧!」
「梅清跟在我後面想做什麼,妳不知道?一他真是要被她氣歪鼻子了,「她很有眼光的發現我的好,面不像妳,只會懷疑我,誤會我。」
他的話讓她胸口悶悶的,好半天才道:「你真會冤枉我。」梅清的心,她知道;他的好,她也知道……她不如梅清嗎?
「冤枉?」說了半天,她不反省便罷了,還說他冤枉她?「我發覺妳顛倒黑白的本領滿強的。」
「我沒有。」她小聲反駁。
還沒有?他徹底拿她沒轍。「好吧!這事情就到此為止,不要再說了。」他無力的擺手,決定不再浪費唇舌。
「好。」她立刻快樂的點頭。
「妳呀……」看她一下子又變得雀躍,他無奈又寵溺的捏捏她的鼻子。
「對了,在草原,那個叫忽罕的傢伙……他真的是忽罕?」他已經派人去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因此先向她確認。
「是的。」她不會錯認。
「哦?」他沉吟着,「這麼說,在與塔塔爾人的戰爭中,忽罕是詐死?」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我也不知道。」霜珠聽出哲森的疑問,卻也回答不了。她也想像不出忽罕為什麼要那樣做。
「嗯!」哲森皺起眉頭。看樣子,事情比想像的還要複雜。
「哎喲!」霜珠伸手,想替他撫平眉間的皺褶,肚子上卻忽然傳來一陣痛。
「怎麼了?」他上前扶着她,察覺到不對。
「我……好痛。」她抽氣,捧着肚子彎下腰,肚子上的隱痛快速的轉為難以忍受的絞痛,雙腿之間有熱熱的液體流出來。
「大虎,快!立刻去請陳御醫。」看到她裙子上的一點紅印,他轟地腦子燒出一團火,朝外大吼了一聲。
「是。」大虎在門外應聲。
「怎麼會這樣?」她自己也嚇壞了,緊抓着哲森的手臂,額頭沁出豆大的冷汗。她不要失去這個孩子!
「別怕!」他按捺住心焦,橫抱起她,將她放到就近西廂房的床上。
「不……」她哭出聲。
「妳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陳御醫是孕產專科的翹楚。」他的大手緊扣着她的。這也是他讓大虎去請陳御醫來的原因。
她被疼痛折磨得眩暈起來,困難的點頭。
「妳一定不會有事……」在她的意識里,一直有他安撫的聲音。
那一整晚,如意侯府燈火通明……
夜色中,梅清的眼眸里閃爍着不知名的光芒。
她一動也不動的端坐着,心中焦灼不已,她在等待,等待來自如意侯府的最新消息。
「孩子流產。」終於有人來報。
「知道了,」梅清暗暗吁了一口氣,眼中掠過一抹快意的冷光,「你下去歇息吧!」
「是。」來人恭身退下。
老天都在幫助她,原以為要讓那個愚笨的女人失去孩子,可能還需服用一劑,現在……呵呵!她失去了孩子,他和她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妳休想同我搶!」梅清嘴角上揚,自言自語的。哲森是她的,她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
「呵呵呵……」梅清忽然失控的笑出聲。
陰霾的笑聲一時回蕩在黑暗中。
兩天後。
好不容易熬過四十八個時辰,梅清仔細裝扮好,上如意侯府拜訪,她要親自來驗收「成果」。
「我剛聽說姊姊身子不適,特意來探望。」梅清的臉上擺滿了同情。
「進來吧!」哲森的雙眼佈滿血絲,許是疲憊的緣故,他一反常態的沒有趕走梅清,「霜珠在西廂房。」
她現在的身子暫時不適合移動。
「表哥……」梅清走在哲森身後,欲言又止。
「什麼事?」哲森頭也不回的問。
「我給姊姊服的真的是參榮養生丸,你自己不也確認過的嗎?我說這些是……是怕表哥誤會我,那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是的,我確認過。」哲森的聲音沒有起伏,讓人聽不出他現在的情緒。
「我承認我很嫉妒霜珠姊姊,因為她有你,可……我也知道強摘的瓜不甜,只要你快樂,我……我就祝福你們,是斷然不會害人的。」梅清動情的道。
「知道了。」哲森揮揮手,示意她不用多說。
「我會勸姊姊好好養身子的,孩子已經失去,再也挽不回,現下最重要的是照顧好她自己。」梅清又試探着道。
「妳的消息倒靈通。」哲森的話不知是褒還是貶。
「我在等候的時候,聽門房說的。」梅清趕緊解釋。
「哦?」哲森不動聲色。說話間,已經來到西廂房,「霜珠,梅清來看妳。」
「嗯!」霜珠在帳子裏,低低的應聲。
「姊姊,妳還好嗎?」梅清用充滿關懷的語氣問道,上前撩開帳子,臉色一變,「怎、怎麼?」
霜珠躺在床上,身上一層錦被並不能掩蓋她凸起的肚子。
孩子沒有流產?梅清眼前一黑。
「梅清,謝謝妳來看我。」霜珠的聲音還有些微弱,可並不見痛苦。
「那是我交代放出去的消息,免得有人來打孩子的主意。」似是看穿梅清的心思,哲森在旁冷冷的道。
「哦!我還真以為孩子沒有了呢!」梅清勉強控制自己的情緒不外露,一手在袖中緊握成拳,指尖深掐入掌心,傳來一陣痛,「霜珠,真的恭喜妳。」
「我也差點以為要失去我的寶寶了。」霜珠憐惜的撫了撫圓圓的肚子。
「侯爺,太後派了人來宣你進宮。」小扣子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稟報。
「好,我也正要進宮辭行呢!」哲森一點頭。
「表、表哥,你要到哪裏去?」梅清吃驚的問。
「我決定帶霜珠回草原。」哲森很坦然的告訴她。
「你要放棄這裏的一切?」梅清簡直不敢相信。
「對。」
「不,你不能去!」梅清雙手在袖中暗暗握成拳,神情微微激動。
「太後來宣,是必須去晉見的。」哲森瞄一眼梅清,轉即和小扣子走了。
不,他不能去草原。梅清目送哲森的背影遠去,急切的回過身,「姊姊,妳不能讓哲森去草原?」
「為什麼?」霜珠覺得困惑。
「因為……妳現在的身子不適合長途跋涉。」
「我的孩子有很強的生命力,從草原到中原的一路上,我就體會到了孩子的堅強。」霜珠臉上浮現一抹驕傲。她真的很想回到生她養她的那片土地,哲森說了,她可以躺在舒適的馬車裏,放慢速度前行。
「可……哲森在那裏會快樂嗎?妳不能自己想回去,就硬要拖着他陪妳一起。」梅清的聲音尖銳了起來。
「梅清,我知道妳對哲森的心,可我想他不會不快樂的。」據她所知,哲森在中原覺得很鬱悶。
「妳又不是他,不會知道他快不快樂。」梅清不耐的說。
「可妳也不是他呀!」
「是的,我不是他,可……我就對妳說實話吧!這回我不會再放手,上一次的放手讓我很後悔,當哲森黯然回到中原的時候,我就後悔得要死。我以為成全妳和他,可以讓他從此快樂幸福,可結果呢?」梅清微微激動。
「梅清,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霜珠有些抱歉,「而且這一回和上一回不同,哲森說,他要去把忽罕的事情給解決了。」
梅清看到了霜珠臉上的憐憫,大受刺激,顧不得要維護自己大家閨秀的形象,尖銳的指責,「妳真是個自私的女人,從不為哲森着想,他根本不能再回草原。」那是她苦心安排的結果。
「哲森說過,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雖然她很同情梅清,但她不太贊同梅清的話。
「妳要他去送死嗎?妳忘了妳的族人把他當巫師,要燒死他。」梅清忍不住喊了出來。
「妳怎麼知道特魯厄人想燒了我呢?」哲森的聲音冷冷的傳來,「妳當時不是已經回中原了嗎?」
梅清臉色刷白。哲森去而復返?
哲森盯着梅清驚疑不定的臉。
太后的宣詔是他特意讓小扣子假傳的,一來是為了向梅清透露他要前往草原的消息,二來是要知道她與霜珠單獨相對的時候說了什麼。
「我、我是聽……聽小扣子說的。」眼見情形不對,梅清飛快的指向哲森身後的小扣子。只有這個解釋才合理,哲森是同小扣子一起回中原的。
天哪!表小姐血口噴人!小扣子一時愣住了,回過神來,連忙大呼,「爺,冤枉!」
「小扣子,你別不承認了,你收了我兩百兩銀子就都告訴我了。」梅清瞪向小扣子。
「爺,請您明鑒,我沒有,真的沒有!」小扣子氣暈了。要不然別說是表小姐了,整個長安都知道爺在草原被老婆甩的事情了。
「你這該死的奴才,看不出你居然是這樣的人。」梅清咬牙切齒的,「收了我的銀子,還不肯承認。」
「爺,冤枉啊……」小扣子連連哀號。
「哼!別假惺惺的喊了……」
「住口!」哲森喝道,「梅清,妳可知道我為什麼無法喜歡妳?」
「我不知道,」梅清眼神一黯,下一刻又昂起頭,「但我知道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我看說妳愛耍小聰明是抬舉妳,實際是妳為達目的,再狠毒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哲森搖頭嘆息。
「我有什麼錯?那都是因為我愛你。」梅清喊出聲。
「不,妳不是愛我,從小到大妳過的就是眾星拱月的生活,從沒有妳得不到的東西,我的拒絕,只是讓妳不甘心而已。」哲森一針見血的指出。
「不,不是。」梅清搖頭不接受。
「妳指責霜珠自私,其實最自私的是妳,妳只考慮自己的感受,從不為人着想。」哲森說的句句是事實。
而霜珠……這個笨丫頭,老是不為自己想,只想着她的阿爸、她的族人,即使當初逼他走,也是怕他受到傷害;更糟糕的是,昨晚他與她說了對梅清的懷疑以後,她還幫着梅清說話。唉……她對情敵也可以這樣寬厚。
「妳可以隨口污衊小扣子,可以任意對妳的僕從用刑……」梅清真是個很可怕的女人。他的霜珠則與她截然不同,別說會誣陷人了,連說個小謊都會臉紅,對待自己的侍女更像姊妹般。
聽到爺相信自己,小扣子感激涕零的重重點頭。梅清卻支撐不住的身子一晃,退後一步。她所有的心機都白費了?
「梅清……」霜珠有些於心下忍。
「都是妳!如果不是妳,哲森早就是我的。」梅清回頭瞪視霜珠,怒火中燒,「妳好好的待在草原,和忽罕在一起有什麼不好?非要來中原跟我搶哲森……我好後悔沒有派人殺了妳!」
「梅清,妳……」怎麼這樣?霜珠又是同情又是生氣。
「梅清,妳明知忽罕另有愛人,不會與霜珠在一起,」哲森冷笑着,看着梅清的眼毫無溫度,「另外,妳也不是沒想派人殺了霜珠,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他都知道了。梅清從心底泛起絕望。
霜珠卻一頭霧水。哲森在說什麼?她一句也聽不懂。
「來人哪!將她趕出去。」哲森一聲令下,立刻湧來幾個侍衛。要不是昨晚霜珠的求情,他會直接將她送進大牢。
「不!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是喜歡你的人,我是丞相的女兒。」梅清掙扎着。
哲森不理會梅清,只一揮手,示意侍衛動手。
「哲森……」等旁人都退下了,霜珠開口想問個清楚。
哲森明白的躺上床側,溫柔的將她摟進懷裏,「妳還記得吉娜嗎?」
「記得。」她當然記得吉娜。戰爭開始沒多久,吉娜就失蹤了,霜珠一直以為吉娜已經遭遇不測。
「吉娜和忽罕兩情相悅,可妳的大鬍子阿爸偏偏看中了他做女婿,不由分說就安排了妳和忽罕的婚事。吉娜不是失蹤了,而是上戰場去找忽罕了。忽罕詐死是為了和她在一起。」
呵呵!而他又陰錯陽差的馱回了那個假忽罕,當然……也許是老族長看他特別優秀,一心想撮合他和霜珠,特意算計了讓他馱回來也說不定。
「這樣……」霜珠睜大了眼睛。
「本來忽罕根本不會回來,他和吉娜過得很好,可……梅清在回中原的路上遇見了他們,知道了他們的事情,就派人劫持了吉娜,以吉娜要脅忽罕出面,還散佈了那該死的謠言。」如此不擇手段的逼他離開她,哲森想起來就氣惱。
「最可惡的是,在妳到中原的一路上,她還派人想殺了妳,幸好老族長派人暗中保護妳。」
「真的?」想起阿爸的苦心,霜珠忍不住眼眶一紅。
「呵呵!妳沒想到吧!不然妳以為妳能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這其實完全是忽罕安排的。忽罕苦于吉娜在梅清手上,只好明裡拆散他倆,暗中卻安排她來見他。
「那……吉娜還好嗎?」
「放心,吉娜很好。」他就是收到忽罕的通風報信,才派人盯住梅清和她手下的行動,昨日剛救出吉娜,也知道了全部。
「那就好。」霜珠雙手合十。
「喂,吉娜拐了妳的前夫耶!妳也不氣她?」這小妮子也太沒原則了吧!萬一以後有人想拐了他,她難道還是如此大方?
「可……吉娜是我的族人。」她生氣不起來。
「哦?」他對她的理由不敢苟同。
看他微皺起眉頭,霜珠眼珠子一轉,摟上他的脖子,「如果不是吉娜,我怎麼可能與你在一起?要謝謝她才對。」
「謝謝?哎……對。」想到吉娜拐了忽罕,他才有機會得到霜珠,哲森勉強點頭表示贊同。
不過贊同歸贊同,他心裏還是打定了主意:這小妮子,以後一定要找個時間給她洗洗腦,讓她知道有些東西,比如夫君,還是要看緊一點,若因為是族人就大方相讓,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