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遠淮只覺得內分泌系統起了一系列的變化。
江遠淮幾乎能感覺到陳越那濃長的睫毛輕掃到胯下開始悄悄變化的物體上,詭異的氣氛讓他想起不久前,和朋友們喝酒時,某人傳授給他的閨房秘技……
心中的緊張讓原本就逃跑無望的江遠淮更加鬆懈丁防守,陳越的一隻紅酥手已經探到他緊繃的臀部底下。
「啊——」一聲甜膩膩的聲音響自耳畔。
呃?江遠淮皺了一下眉頭,不是我,我沒叫,江遠推輕輕抬起身,低頭看向陳越,只見陳越一臉傻笑,手裏還晃着一個明晃晃的金屬樣物體,爬在江遠淮兩腿之間,對着他興奮的說,「看,我揀到了一塊錢——」
江遠淮終於怒火中燒,抬起「玉足」,踩向陳越沉魚落雁般的臉,目標還沒達到,陳越媚眼兒一眯,身體搖了搖,大頭朝下昏睡過去,江遠淮的腳踩了個空,倒是因為抬起腿而造成門戶洞開的**被陳越重重的砸到了。
然後是震撤雲霄的一聲慘叫,你他媽的想害我後半輩子當太監嗎?小旅店裏毫無隔音效果的牆讓聲音高保真的傳到滿了每一個角落,音質音量沒有一點損耗,剛剛帶領他們進房間的服務生倚在吧枱上,「至於嗎?樂成這樣?」
陳越抱着江遠淮一條腿,頭順勢枕在他的小肚子上,流着口水沉沉睡去,任憑江遠淮又拽想將他從身上剝下去,依舊象八爪魚一樣粘在對方的身上。
只有江遠淮對身上的異物執着了一夜。
「我好象作了一個不錯的夢呢,」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兩具赤裸的身軀上時,陳越吐着含糊的漢語對江遠淮說,「我夢見了財色雙收。」
「不瞞你說,我也做夢了,夢見我被人佔盡便宜。」
上學的時候學到一篇古文,說的是一個人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為蝴蝶而夢為人,還是身為人而夢成蝴蝶,當時教語文的老師神情激昂的大發感慨,直呼「聖人」,而江遠淮卻暗自發笑,連是夢是醒都分不出的人怎能稱之為聖人呢?充其量不過是個有妄想症的笨蛋。而現在江遠淮倒真的很羨纂那個人,如果夢和現實的界限真的那麼模糊就好了。
依舊抱着江遠淮的腿,陳越幽幽然開口,「解釋一下,你。」
「還用解釋嗎?和你想像的一樣。」
江遠淮能感覺到陳越的身體軟了一下,既而坐起身,「好吧……」
「呃?」
「雖然有點對不起小然,但是作為—個男人,我會負起責任的。」
「呃?」什麼意思?
「娶你!!!!——」
「呃?——」
陳越瀟洒的下了床,拾起地上的衣服,胡亂的套在身上,連扣子也投就推門而出。幾秒鐘之後,就聽樓下某服務生髮出了殺豬般的驚叫,「男——男的?——」
江遠淮還傻在床上,娶?什麼?誰?莫非……難道陳越他誤會了?驚然悔悟,不是啊……我們其實什麼也沒發生啊……
匆匆穿上衣服,急急忙忙追出房間,「不是啊,你聽我解釋啊——啊——還有,你欠我……恩……兩百三十塊……」
不出所料,沒什麼大波浪的小旅店從那天起開始流傳起一篇關於酒後亂性的同性戀黑道大哥的故事。作者?當然是那個服務生。結局?他想當然的讓江遠淮追到陳越,一訴相思之苦,然後陳越幸福甜蜜的依偎在了江遠淮的懷裏,現實?江遠淮追上了陳越,痛哭流涕的向他解釋了經過,陳越漂亮得過分的眸子向上挑了一挑,「不喜歡男人和男人結婚?那你就去做變性手術吧。」
我他媽的怎麼總是被陳越牽着鼻子走啊,一向獨立特行的江遠淮一遇見陳越就沒了主意,不行,我要取回自主權。
江遠淮失魂落魄的晃到了街上,眼角瞥到了路邊的網吧,突然起了上網發泄的衝動,衝進去,撥開伸手要身份證的網管,指了指自己的臉,我的臉就是身份證,怎麼看也不象未成年啊。交錢,領卡,坐下來,機器一啟動,江遠淮發現屏幕上有一個沒關掉的隱藏窗口,點開看,竟然是一個論壇。
不管三七二十一,江遠淮一頓發表新貼,「我要反攻,我要反攻……」
不到五分鐘,回帖紛紛而來,「支持啊——」
「怎麼樣?小受不是人做的吧——」
「好,有志氣」
「……」
這是什麼古怪論壇?江遠淮正納悶,身後想起一個聲音,「行啊,哥們,我又是原創又是轉載的,回帖都沒見這麼熱烈啊,兄弟你有潛質啊——」
回頭,正見一女子朝自己呲牙笑,定是前面那個人轉回來關窗口的。
江遠淮隨手點開其他幾篇帖子,只見上面漫天飛舞的專業術語,刻骨的細節描寫,字字讓他聯想起昨晚的激情演出。驚魂未定的他再看看論壇的名稱,那紅色的幾個字晃得江遠淮扔掉鼠標落荒而逃。
***
回到公司,江遠淮被人硬從地下停車場請到了原來的辦公室,雖然他滿地打滾的拒絕過;職務恢復了原來的職位,雖然他耍無賴明日張膽無所事事着,一切都沒所謂,老闆的愛人嘛,權利絕對的大,一來二去,江遠淮就只剩趴在椅子上發獃的地步了。倒是那天的網吧驚魂記讓他受了刺激,看到露字就想吐,包括甚至開始努力阻止公司向祖國大西北發展以及股票在美國上市的計劃,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敵對公司派來的商業間諜。
某天江遠淮外出,路經一座廟宇,從門口遠遠看到笑的春光燦爛的彌勒佛,怎麼看那佛身上的「佛」字怎麼覺得彆扭,終於忍不住站在門外,衝著大佛像豎起了中指,大叫:「……」
於是老和尚搖頭,孺子不可教也,眾善男信女群起而攻之,讓江遠淮體驗到了什麼叫天女散花,什麼叫打狗棒法,什麼叫暴雨梨花針,什麼叫降龍十八掌。順便體驗了一回法式長吻,別誤會,不是哪個女人主動獻吻,而是與大地母親來了次親密接觸,母親則回報給他一嘴的泥土芳香。
頂着受傷的頭顱,江遠淮還是跑去上班,將腿放到桌子上,悠哉地望着天花板數數。
「嗨……」有人跟他說話,江遠淮抬頭,他辦公桌的隔斷上露出一張臉,正對着他曖昧的笑,那人約莫十八九歲的模樣,清秀的面容和幽雅的氣質,讓江遠淮聯想到陳越二號。
「帥哥,相信一見鍾情的鬼話嗎?」
安逸果然使人遲鈍,屁股下的滾椅一個沒坐穩,滑向了他處,江遠淮的後腦勺與地板來了個二次「相見歡」,外加四肢朝天。
***
江遠淮所居住的城市說大不大——沒有北京上海大,說小不小——再不濟是個省會城市。是每天中央台新聞聯播過後的天氣預報里,北京之後第一個被念到名字的城市。(啊?你說不知道是哪裏?罰你回家看天氣預報去。)雖說是沾了地理位置的便宜,可因為中國傳統式教育的原因,江遠淮從學生時代就一直有第二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錯覺,這讓江遠淮偷着為這生活學習和戰鬥了二十幾年的地方驕傲和自豪了很久。
平生地一次,江遠淮埋怨起了這個城市的規模。
頂着驕熱的太陽,在大街上壓馬路,很明顯感覺到身邊有類似「熱情」的視線在向自己「唰唰」的射來,而這種現象用科學術語講就叫做「羨慕導致嫉妒」。這一切的原因都源自於身邊人的無限魅力。
方凌胤,三天前向江遠淮真情告白的美貌少年,竟然是陳越來自深圳的小表弟,初次見面的那天,方凌胤就把江遠淮拖進陳越的辦公室,向陳越打了個戀愛報告和情敵宣言,陳越從成堆的文件中抬起頭,挑了挑單隻的眉毛,用鼻后音輕哼了一聲,隨便。然後又埋頭於繁重的工作。樂翻了天的方表弟當下掏出手機定了賓館的房間,說是要與江遠淮好好「聯絡感情」。嚇得江遠淮差點犯了自從三歲上幼兒園時來不及去廁所而就地解決後來被阿姨關了半天的小黑屋后再也沒犯過的錯誤。倒是陳越心靜如水,和藹可親的將兩個人請到了保衛科,讓江遠淮順道見了見曾經的同事。
於是,保衛科的同事為了感謝小江同事的光臨,將這次的單方面出軌行為演變為各種版本在公司內部傳唱歌頌了很久。
方凌胤處心積慮要與江遠淮「聯絡感情」,後者則努力保衛貞操和平。
「你說你第一次來這?那怎可不領略一下這迷人的北國風光?來,我當導遊,帶你一起暢遊祖國大好河山的一角……」夏天當然沒有雪,何來北國風光可享受,可江遠淮管不了這麼多,拖一天算一天,逃避着方凌胤的「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