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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最終還是成為趙海生的情人。在我邁向十九歲那年的那個春天。

到了北京,我才知道趙海生原來那麼有錢。他把我和米米安置在一套新房裏,替我們買了所有的生活用品,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牆上掛着的,竟是多年前父親畫的那張《丫頭》。

“你們安心住下。”趙海生說,“我已經讓人替米米聯繫學校,很快可以去上學。”

“那我姐姐呢?”米米問。

“吉吉?”趙海生看着我說,“隨她,她想讀書也行,想工作也行,想玩也行。”

雖然趙海生借我們住的房子有很多房間,但那晚,米米還是和我擠在一張床上。床很大很軟,窗帘拉開,就可以看到滿天的星星,米米嘻嘻笑着說:“就像是做夢呃,姐姐。嘩啦,一下子就掉進仙境裏。”

她跟我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對這天上掉下來的一切並無不安。

“你安心讀書吧。”我說,“我會去找事情做,不能這樣子靠着別人活。”

“他是心甘情願的!”

“你別這樣講!”

米米在我耳邊大聲喊:“他就是心甘情願的,他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從他第一次到我們家,我就看出來啦!”

我把耳朵堵起來。

米米喊完,倒頭就睡。

到北京的第一個夜晚,我徹夜末眠。我明白,我只是一個灰姑娘,撿到一雙水晶鞋,十二點一過,王子公主都要離場,我還得回到腳踏實地的生活。

在趙海生的幫助下,米米很快進了新學校讀書,是貴族學校,但她比較爭氣,進校時考得很好的成績,被分到優等班。趙海生給她買了新手機,她用手機拍她穿着校服的樣子,傳到趙海生的手機里。趙海生給我看,教育我說:“你要學習米米,快速適應新生活。”

“我不能像她那麼不懂事。”我說,“趙先生,你對我們姐妹如此大恩,我真不知如何報答。”

“多見外。”他說。

我笑。

“放輕鬆些。”他說,“和米米比,你的心事太重。”

“我和米米是不一樣的。”我說,“也許我沒她識相。不是嗎?”

此話我說出口,就知道我說錯了。趙海生起身告別,我送他出門,他連再見都沒說就開車離去。我整日整夜地在翻報紙找工作,不停地去面試,趙海生當然明白我都做過些什麼,不過並不阻攔,老謀深算的他等着我傷痕纍纍,碰壁回頭,安心接受他所有的安排。

所以,那日走後,他多日不聯繫我。我很快在一家快餐店找到了工作。有一天,我從快餐店下班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出門的時候,看到趙海生的車子等在外面。

他搖開窗戶喚我:“吉吉。”

我們已經有近一個月的時間沒見面。那一刻我很恍惚,我以為他已經忘掉世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他問我:“你在快餐店幹得開心嗎?”

“嗯。”我說。

他笑:“嗯是什麼意思?”

我覺得他的笑里有諷刺的意味,心裏就像忽然破了一個洞,本想用力扯回來,卻越拉越大,不可收拾地失落。

“吉吉。”趙海生說,“這些天,是我特意留給你的,你感受一下生活,也不見得是壞事,但從明天起,你不許再去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他說,“我已經聯繫好一家美院,你可以去做旁聽生,我一直覺得,你在畫畫上面比你父親更有天賦。紙,筆,顏料,電腦,我都替你準備好了。”

“我不想畫畫。”我看着窗外說,“我討厭畫畫。”

他慢悠悠地說:“你聽好了,你沒有選擇,必須畫。”

我咬着牙問他:“你憑什麼管我?”

“你一定要知道嗎?”

我說:“嗯。”

他俯身過來,拉我入懷,不由分說地吻了我。

然後,在我狂亂的心跳聲里,我聽到他清晰而堅定的聲音:“吉吉,我愛你。”

我覺得我像是淹進了海水裏。小時候有一次去海邊玩,掉到海水中的時候,就是那種感覺,我以為我已經死了,卻又意外逢生,那一次,拉我起來的人是母親,她拍拍窘迫而後怕的我說:“吉吉,你要學會游泳,要知道,媽媽並不是每時每刻都能在你身邊的。”趙海生親吻我的時候,我第一次那麼清晰地回憶起了母親的臉,她是那麼美,美得令人窒息,她在很遠的地方用溫柔的聲音對我說:“吉吉,這就是宿命。”

4

在趙海生的安排下,我到了一所大學的美術學院學畫畫。大學生活只是掩人耳目,我準確的身份是趙海生的情人。

畫畫之餘,我最大的愛好是做飯,我喜歡做飯,看趙海生或是米米狼吞虎咽地吃下它們。米米每個周末回來住,趙海生每個周末回去住。所以很長的時間裏,米米並不知道我和趙海生的關係,直到有一次,她回來得較早,她是想給我一個驚喜,結果推開門的時候,看到趙海生在吻我。

我們慌亂地分開,米米並沒有尖叫,她吐了一下舌頭,冷靜地把門替我們關上了。

趙海生多少有些尷尬,他拍拍我說:“沒事,她遲早會知道的。”

我還是覺得很不安,催促他快走。趙海生走的時候,米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很輕快地說:“趙叔叔再見!哦,不對,姐夫再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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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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