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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嘻嘻地笑:“戈壁灘,你真的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是吧。”

“那就是神仙嘍。”

“……是……吧。”

“那你可以滿足我一個願望嗎?”

“說說看。”

“我想在這地球上消失三天。”

7

我做了一件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在和當紅歌手夏米米同學認識的第一天,和她“私奔”了。

我沒來得及通知蔣皎。當然事實上,我也不想通知蔣皎。我們坐的是半夜的火車,夏米米戴着墨鏡和她的綠色假髮套和我坐一起上了一節軟卧車廂,車廂里還有兩個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她拍拍車廂里的小茶几,像個黑社會一樣亂喊亂叫:“買票買票,看一眼一千塊!”

這招挺管用,雖然人家當她神經病。但也不敢再輕易看她。我們也落得個清閑。一路上,她話不多,在上鋪睡覺,或是拿了IPod長時間地聽。我把耳塞從她耳朵里拿出來,問她說:“有夏米米的歌嗎,給我聽聽看?”

她乾脆利落地說:“沒有!”然後背轉身對着我,酷得一塌糊塗。

我還沒聽過她的歌,不過她紅是確實的,火車上隨便一張報紙的娛樂版翻開來,就有她的新聞,夏米米喜歡睡懶覺,喜歡穿某牌子的服裝,準備出演某某電視劇等等等等。但我依然感覺,報上說的那個她,和我眼前的這個她是完全不一樣的。彷彿她們並不是同一個人,有很多的東西只是幻像而已。

火車開往北方,經過的都是一些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城市。天快亮的時候,夏米米睡著了,我睡不着,趁着列車員不注意,我跑到過道上去抽煙,一面抽我一面進行着一些哲理性的思索。比如:人的一生,總有幾天是要生活在童話里的。再比如:愛情開始的時候,都是這樣沒有道理。再再比如:跟自由自在相比,錢算是什麼狗屁東西呢!就在我將這些個思考進行到登峰造極的時候,聽到過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調過頭去看,看到夏米米,她的假髮套去掉了,頂着亂亂的短髮,穿了車上提供的白色拖鞋,正埋着頭往前沖。

“幹嘛?”我問她。

她見到我,一把抱住我:“我以為你下車了!”

“怎麼會?”我拍拍她的背,“再去睡會兒。”

“不睡了。”她說,“我要看着你。”

“你放心。”我安慰她,“我不是那樣的人,說好陪你三天,不會反悔的。”

“我怎麼知道。”她又開始不講道理,“我們又不熟!”

我都懶得跟她理論。

她看着車窗外,天已經蒙蒙亮,樹木,房屋,山水開始漸漸顯出輪廓。她忽然就興奮起來,自言自語地說:“原來火車是這樣子的,我原來以為卧鋪就只能躺,不能坐呢。”

“你別告訴我這是你第一次坐火車!”

她看我一眼說:“很奇怪嗎?像我這樣的人物,當然是坐飛機飛來飛去的。”

臭屁之極!

她朝我笑,無比甜美的笑容,極富殺傷力。我伸出手掌捂住她的眼睛,她的嘴角繼續上揚,我真想吻她,不顧一切。原來這才是愛情,原來我曾經愛過的那些,都統統不作數。

“戈壁灘。”她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看情況吧,”我說,“覺得哪兒有意思,咱們就去哪兒!”

“真酷。”她說,“像做夢。”

我拿開我的手掌,她的眼睛亮得不可思議,我一時弄不清,是我圓了她的夢,還是她圓了我的夢。或許,我們都有這樣的一個夢,就等待這樣的一天來共同完成它。

火車繼續往前開。我和夏米米在車上又呆了大半天,她吃不慣車上的快餐,一面吃一面皺眉,礙於她的公眾形像,我又不敢帶她去餐車。黃昏的時候,我們在途中的一個小站下了車。

那是一個小城,以前從沒聽說過,看上去很舊。但建築有些自己的特色。往東去十幾公里,就是海。夏米米除去了那些誇張的裝飾,並不擔心被人認出。我們打車,去了海邊一個最好的賓館。我的身份證還在蔣皎那裏,夏米米掏出她的來,我們訂了房。

賓館四星級,是新裝修的,還散着一股濃烈的裝修味,我把窗戶打開,空氣好了許多,北方的夏天有很大的風,溫度尚可。房間裏只有一張大床,看上去很曖昧。

“你在想什麼呢?”夏米米問我,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疲倦。

我摸着下巴問她:“你說呢?”

“下流!”她罵我。

我哭笑不得,跑到飲水機那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興許心裏有鬼的緣故,剛喝下第一口就被嗆得不行。夏米米一點也不同情我,她在靠牆的那張床上坐下,把她的小包往旁邊一甩,大聲說:“事到如今,你搞清我是誰了嗎?”

“當紅歌手夏米米。”

“哦。”她說,“還行。沒出什麼大錯。”

我坐到她身邊去,問她:“你有十八歲嗎?”

她嗲聲嗲氣地答:“沒有,小女子年方十六。”

我拿出她的身份證看,她已經年過十九,但真的看不出。身份證上的相片很不像她,看上去獃頭獃腦,她過來搶,我不肯給,她就劇烈地咳嗽起來,看上去非常痛苦,臉色蒼白。我連忙給她水喝,再給她拍背,她搖搖頭,指着包要我給她拿葯,我好不容易把她的藥瓶子翻出來,手忙腳亂的,葯倒得一床都是。她撿了兩顆,就着水喝了,靠在床上閉上眼睛,臉色總算是慢慢地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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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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