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小司的報復
今早起床的時候，看着窗外滴滴答答地下着細雨，我就有預感，今天是不平凡的一天，事實證明，我的預感完全是正確的。
打着傘走到御醫院，現裏面異常忙碌，兩名御醫不在院內，他們手下的幾名弟子正在一旁的煎藥房忙碌，聽伺候的太監們告說，原來昨晚天氣突然轉涼，後宮好幾個貴人秀女的全病了，兩名御醫正趕去給貴人整治，至於秀女，差了手下幾名資深的弟子先去看診，若有異常再報。
我進屏風後向師傅請安，只見師傅清閑地坐在位子上看詩，見我來了僅是點了個頭，便又低下了頭。
我自不會呆在這無趣，逕自替師傅端了杯熱茶，打着傘準備去藥房，再認一遍藥材才好，順便可以考量考量那三張藥方，昨個由於太累，看了會就早早地睡了，今天起床的時候，身子還是酸，喝了煎好的葯，才稍稍感到有些精神。
可惜還沒有走幾步，就見一個人從煎藥房跑了出來，一把將我的傘奪了過去，馬上跑進了屋檐下。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楞了一下，透過層層雨簾向那邊望去，不見那個搶我傘的人，倒是有個較矮的身影，穿着身錦袍，正陰騭地看着我，手上捏着的，似乎是我那把傘。
“是小司嗎？”雨點濕了我的頭，浸透了我的紗裙，我還是傻傻地站在雨中，也忘了去屋檐下避雨，若真是小司的話，昨天的事我理應向他致歉，為了昨天的事，也不知道他現在解氣了沒。
答案顯然是沒有，那抹身影很快就不見了，我輕輕嘆了口氣，舉起手掩着頭，小跑地沖向藥房。
剛剛也不過是一會兒的怔忪，衣服就淋了個半濕，雨真是大啊。
藥房的幾名太監正坐在裏屋，看着我渾身濕漉漉，狼狽的樣子，趕緊慌張地迎了上來：“秀女，您沒事吧？”
“沒事。”我勉勉強強地說，身子有些冷，一名太監見狀趕忙給我遞了杯茶，雖然是溫的，倒還是有些熱氣，喝了一口，終於是有些力氣了。
“秀女。看你這樣子。怎個不帶把傘。咱家這也沒有什麼換洗地衣服。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啊？”
“我。我……”
“昨個您來藥房。說是幫咱家看着。咱家信了你。卻不料你給咱家惹了這麼大地麻煩。要不是咱家還有幾分薄面。恐怕早就被拉出去挨了板子。今個。你又這樣。怎麼凈給咱家惹麻煩啊！”管事地曹公公絮絮叨叨地埋怨着
“昨個是我不小心。倒是叫公公麻煩了。”門外吹起一陣風。倒叫我不自然地抖了抖。衣服都濕透。
“得得。趕緊坐下吧。”
扶着我地太監兩個太監趕緊扶我坐到太師椅上。讓我靠着。
“還不去倒些熱茶，拿個毛巾來，要是她真病了，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曹公公一邊喝着一個小太監，沖外面指指，另一邊埋怨外加無奈地看着我說：“小姑奶奶，不就淋個雨嗎，竟比個貴妃還來得嬌貴，臉色白得這樣厲害。”
“身子如此，我倒也習慣了。”
“可不要嚇壞我們這幫奴才。”
“熱茶來了，熱茶來了。”那名出去的太監手腳利索地端來一壺冒着熱氣的茶，肩膀上正掛着條毛巾，若不是此時身穿宮服，倒是真像個店小二。
曹公公盯了他一眼，罵道：“嚷，就知道嚷，還不給倒上。”
這名太監倒也不在意，為我倒上一杯往我手裏塞，他的手好熱，倒襯得我一片冰涼
“怎麼樣，好些了嗎？”
我眨了眨眼，靈台清明很多。
“不行的話，我去煎藥房討些薑湯過來。”那名小太監好心地說。
“你笨啊，她昨個才得罪了那個不能惹的主子，今個你倒上門去當炮灰。”
小太監也覺得不對，摸着鼻子尷尬地向曹公公賠笑。
“我真是連累了你們啊。”
“唉~~”曹公公嘆了口氣：“你什麼人不好惹，恰恰惹了那人，他本來就任意妄為，昨個倒是我不對，出來的時候忘了提醒你，接下來，恐怕你有得苦頭吃了。”
“他只是個孩子吧。”再說這回，他恐怕也該消氣了吧。
曹公公冷哼一聲，不予作答。
身後一個小小的太監歪着頭幫我擦頭，甜甜地聲音問道：“姐姐，冷不冷啊，我看你好像一直在抖。”
“風大了些。”
說是大，其實有些誇張，風是暖風，一般人自不會覺得什麼，只是我身子弱些，衣服又濕了，這一吹，我就不由自主地抖。
曹公公拍了拍自己的頭：“瞧我凈顧着說，你們有誰有乾淨的衣服，先拿來換上。”
“我那還有一套，剛從內務府領的。”一個個子纖細，臉蛋有些黑的太監說道。
“那還不趕緊去，磨蹭個什麼。”
“是是。”他說著就撐了把傘匆匆跑進雨中。
我不好意思地說：“倒是勞煩你們了。”
“要是真怕勞煩我們，就顧好自己，也免得我在林……”曹公公突然閉了嘴，不自在地說：“來，再喝點熱茶。”
轉而又吩咐另一個：“小興子，去把門窗戶和門掩着，看這主凍成這樣。”
一名看上去有些壯實的太監利落地關上門和窗子，身後有人幫我細細地擦試着頭，前面有人不斷給我倒上熱水，還有曹公公，嘟嘟叨叨地念着。
須臾，那名拿衣服的太監也折回來了，手裏端着一見綠綢的太監服。
“拿去裏面換上吧，順便把衣服拿出來，咱家想個辦法把它烘乾。”
“哦。”我接過了衣服站了起來，還好，只是些微的有些暈。
“姐姐，要不要我幫你換啊？”小唐仰起頭甜甜地看着我。
我臉一紅：“不必了。”
換了身衣服后，乾爽了許多，我的精神也好了許多，曹公公和其餘幾人又如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一樣開始湊在一起說著些閑碎的話，我披散着長，認真地一格格打開藥櫃，開始辯葯。
午膳的時候，曹公公遣了兩人去拿食盒回來時，兩人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怎麼了？拿個食盒都這麼慢！”曹公公等得有些不耐，沒好臉色地訓着他們。
他們將兩個食盒放好，卻還多出一個紅色上漆的食盒。
“這是什麼？”
“我們回來的路上，被那主子截住，硬塞給我們，要我們帶來給秀女吃的？”
“什麼？”
我也好奇地走了過來，這難道是小司特意拿來道歉的。
我伸手想要打開，卻被曹公公給按住了，他嚴肅地看着我說：“這主可不是什麼好人？”
“他還是個孩子。”
“那你打開吧，反正，也是要打開的。”
曹公公收回了手，我小心地打開食盒，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小唐驚叫着撲到我懷裏，一團血肉模糊，不知道什麼的東西正擺在食盒中央，食盒裏流滿了暗紅色的血跡，出惡臭。兩名太監忍不住地作嘔，曹公公畢竟是見過世面的，臉色微變，我的臉色有些白，趕緊把蓋子蓋了回去，中午這頓，恐怕是吃不好了。
我心中不由一陣恍然，他，真的只是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