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季慕飛吐吐舌頭,回頭看向柯月軒,發覺他依舊緊皺眉心,季慕飛小心地伸出小手撫摸他眉宇間的皺摺,想要一掃柯月軒的焦慮似的。
看着季慕飛努力試圖驅散他焦慮的神情,柯月軒禁不住一把將他摟進懷裏,熾熱的氣息扶過季慕飛的面頰,在他耳邊喃喃傾訴:「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摩拳背脊的大手上下遊走,細細品嘗貼近后心的溫暖感受,季慕飛覺得幸福中略微帶了些苦悶,回擁柯月軒的雙手圈得越發緊了。
雖然乖巧窩在柯月軒的懷裏,可季慕飛暗藍色的眼珠子上下左右的轉動一刻都未停過,心裏像揣了上百隻貓,貓爪撓得他心底痒痒的,忍不住終於打探那個叫什麼韓子云的事情來。
「你朋友他沒事吧。」
「不好。」柯月軒搖頭,「這一次恐怕子云他是真的要大動干戈了。」
「看樣子八成有人要倒霉了。」季慕飛靈活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啾着他老公。
「這……難說。」柯月軒思索着說。
怎麼講?
「子云愛慘了那個人,為了他三年前不得已才放手,這次……」
「你朋友好奇怪。」
「更是個大傻瓜,他自認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人,可他又何嘗知道,那個人為了他不得己才這樣做,那麼聰慧的人一旦遇見那個人的事就像身陷濃霧中辯不清方向,任由自己迷失,最後越走越遠,原本又交集的兩個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行,錯過了,這究竟是誰的錯呢?」往事如雲飄過眼前,瀰漫著雖輕猶濃的無奈。
「說了半天了,那個人究竟是誰。」季慕飛蹶起潤澤的小嘴好奇地問道。
柯月軒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那個人是我師父。」
「師父?」季慕飛一臉問號。
「對,小時候救過我性命的師父。」
「難道就是小喜子說的那個神……」突然發覺說漏了嘴,季慕飛趕忙抬手括着嘴巴不出聲,硬是將後半截的話給咽回肚子裏。
「小喜子說了什麼?」
季慕飛氓緊了嘴唇搖頭不語。
「慕飛,告訴我小喜子說了什麼。」
季慕飛哼着流行歌曲看着別處,假裝沒聽見柯月軒的話。
「乖,你告訴我,不要緊的,我沒生氣。」
哄我?偷晲一眼,他老公依舊一臉柔情似水的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好像是沒有生氣的樣子。
眨了一下眼睛,咦?咦咦?他老公比芙蓉更美的容顏,比星星更亮的眸子霎時近距離貼近,近到連他瞳孔中的自己都看得見。雖然已經面對面地看了好些時候,雖然他已經是他老公,可獃子慕飛就是無法習慣柯月軒過分美麗的容顏突然放大的效果,心臟鼓動的節奏開始加快。你想對我使用美男計?今天是第幾次心跳加速了?不行的,立場要堅定,不然以後還怎麼立足。
「慕飛──」輕輕的,柔柔的一聲。
柯月軒天賴般的嗓音在季慕飛的耳際這麼繞了一圈,他立刻覺得全身軟軟的,酥酥的,不知不覺中回應了柯月軒:「小喜子也沒說什麼。」
「那就是說她有說了什麼?」抓起了季慕飛的小手貼在自己白宮的臉上,凝視着對方的眼睛濕潤的好像一汪秋水,深遼中點帶了點神秘,神秘中攪雜了點靈俊,似乎又夾雜了那麼一點點特別的邪媚?!
「嗯,只有一點點。」季慕飛點頭,老實回答。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她說了什麼?」
「小喜子說你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被一位神仙給救了,然後你跟着那個神仙出去三年才回來。」一邊慢慢的陷進他老公怖下的柔情大惘,提出一公分又陷進去兩公分,另一邊在心裏強烈抵制着來自他老公的那一方劈里啪啦閃得厲害的高壓電流,生怕三小留神就給他電着,全盤托出把仲么都給招了。賣了小喜子就喪失了男子漢的信用,日後萬一柯月軒問起小喜子他還怎麼在小喜子跟前做人呀?
季慕飛盤算着怎麼把柯月軒糊弄過去,邊說邊掩蓋重要的部分,盡挑些無關緊要的說。
「她說那個神仙跟書一中的仙女一樣漂亮,還有就沒了。」
「沒了?」柯月軒顯然不信
「沒了。」季慕飛心虛,底氣不足。
「真的沒了?」
「真的沒了。」
「原來在你心目中,小喜子要比我重要。」好像突然發現了重要的事情一般,柯月軒頗受打擊,垂下又長又翹的睫毛。
「不是這樣的!」季慕飛見不得他老公受半點委屈,立刻大聲地推翻他說辭。
「可是,你都不願意告訴我,咳咳……」
這一咳不要緊,可把季慕飛身上那條憐香惜玉的弦給綳了起來,慌忙中他立刻脫口而出:「誰說我不願意告訴你的,小喜子說你是中毒才會生病的。」小喜子呀,小喜子,不是做哥哥的我不守信用,也不能怪哥哥我立場不夠堅定,而是等你以後有了另外一半以後,你就能理解哥哥的難處了。季慕飛在心底念切着,一邊為自己開脫罪名一邊接著說:「她說好像是自家人做的,可又不知道是誰,只是猜測而已。」
「這樣呀?」
「對,就這樣。你會不會很難受?」輕輕地拍着柯月軒的背,關切地問。
望見季慕飛眼底的擔憂,少年表裏如一的純真令人柯月軒彷佛身在幸福的海洋里,是那種無波的海洋,平穩的連一絲漣漪都沒有,卻寬廣的令人讚嘆不已。柯月軒知道此刻他很幸運也很幸福,他輕輕地搖頭說:「不礙事的。」
看着柯月軒泛出不健康的白色的容顏,季慕飛就恨得咬牙,心疼柯月軒的心情與默默的感謝那個沒見過的神仙師父之情逐漸重迭起來。
「真的不礙事了嗎?」雖然得到柯月軒的保證,可季慕飛始終放不下那顆系在他身上的心。
「不礙事了,師父他老人家的醫術可是『天下第一』,什麼毛病到他手上都藥到病除。現在只是身子骨弱了點。」
季慕飛燃燒起少年特有的好奇心,忍不住問:「你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師父呀是全天下最好的師父。」一提及師父,柯月軒立刻來了精神,他雙眼放光,滔滔不絕,「師父他雖然年紀輕輕,可在江湖上誰都得敬他三分,他不僅醫術高明命,再加上他長相,那就是個天仙下凡。」
「真的這麼厲害?」
「半字不假。」
「他在哪?」
「幹嘛?」柯月軒好像有不情願別人知道他師父的下落,躊躇了一下反問季慕飛。
「我想見見他。」一臉期盼地說。
「為什麼?」柯月軒翹着嘴巴問。
「他是你師父頓。怎麼說他都救過你,我也該謝謝你師父。」
「就這樣?」
「怎麼?你還不信?」
「那倒也不是,只是……」柯月軒垂下頭,實拉着雙肩,頗為其難的模樣。
「只是什麼。」季慕飛望着柯月軒頭頂上的小旋渦,叉着腰悶。
「只是……」柯月軒吞吞吐吐了半天,依舊沒說出個所以然。
「只是什麼?」季慕飛不耐煩的一拍桌子,杏目圓睜。
「只是,師父他長得比天仙還要漂亮。」柯月軒縮了一下身子,眼裏含着霧氣,小聲道。
「那關我什麼事?」
「你要是看見他以後,不許你喜歡他。」
原來他老公會吃醋。季慕飛一領會到他的意圖,嘴咧得開開的,笑容也變得甜膩膩的。
「我為什麼要喜歡他?」季慕飛逗他老公。
「師父他長得很美。」
「就因為這?長得漂亮我就一定要喜歡嗎?」
「師父他人好,還有……」
「還有呢?」
「還有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季慕飛見他老公着急的模樣心裏美政致的,洋洋得意之際,突然想起他老哥說過的話來:
小飛,我告訴你,談戀愛的時候如果一帆風順連點波瀾都沒有,那豈不是了無生趣,所以,戀愛就像炒菜,放好了油鹽醬醋以後原本就可以吃了,可為什麼還要擱點味精?那是起鮮的,吃起來才會更有滋味。
愛情也一樣,你和他是原料,油鹽醬醋是戀和愛,是個過程,你在享受過程的時候,是不是還缺點什麼東西?那就是味精。所謂的味精無非就是愛情中小插曲,什麼吵吵鬧鬧了,什麼吃吃醋了,小小的風波過後,你才會知道對方有多愛你。想要知道對方愛你程度與你愛對方的深度是不是成正比,那就要看你自己怎麼做了。
就現在季慕飛深刻的徹底的透徹的察覺老哥的一番教誨如何實用,他當仁不讓立馬給柯月軒這味原料澆上濃醋。
「那倒是真的非見不可了。」
「你!」聞言,柯月軒急得跳起來。
「什麼?」季慕飛心裏偷偷的樂,發現他老公原來真的是很在乎他的時候,氣焰跟着漲了上來,說話的口氣不免粗了起來。
柯月軒死死盯着季慕飛那張下巴揚得幾乎高過頭頂的小臉,猶豫之後才勉強說道,「見可以,但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可以喜歡我師父。」
一連說了三個絕對,漲紅的容顏上除了寫滿羞澀,季慕飛意外的還看見了獨佔欲,是那種絕對不與別人分享的,強烈到令人無法忽視的獨佔欲。
季慕飛心悸!
突然問他覺得他老公好高大好威猛,一點也沒有柔弱的樣子,而且他英姿飄飄,玉樹臨風,他絕對排得上全球帥哥排行榜的前五名。
季慕飛有些目眩神迷,他搖晃了兩下,勉強定了定心神,剛想張口一表他有多愛他老公,就算全世界的帥哥都站在他季慕飛的跟前,他也只會視其為一堆糞土,只有柯月軒才是他的最愛……
就在季慕飛小嘴一張,美麗的音符將要跳出口的時候,柯月軒快了季慕飛半拍,他挑着眉毛,挺直腰板大聲地說:「也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可以給我戴綠帽子。」
小喜子站在季慕飛的身後有半盞茶的工夫了,看着他默不做聲地拿着一根細樹枝在泥巴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未命名的印象派作品。
等了好久依舊不見對方響應,小喜子煩躁起來,不耐煩地出聲叫他:「小飛哥,你受主子疼在這打發時間,主子自然不會說你,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一會爺爺又該罵人了。」
關我屁事,我心情不好,誰來叫都不理。
「大少爺今天一早就叫了你幾次了,你都不理,大少爺脾氣是好,但也有個限度,估計這會兒也該急了。」
他那是活該。季慕飛朝天翻翻白眼。什麼戴綠帽子,原來他少爺這麼愛面子,原來我在他心目中還抵不上他那張白面坯。
「你要生氣也成,可都四天了。少爺叫,你不去,找你,你又躲起來。少爺說了,小飛哥你生氣了,你同他面對面的講,別自個兒生悶氣。」
我同他講?我看是雞同鴨講,沒的理說。
「你知不知道少爺他又幾天沒吃飯了?你躲了他幾天他就幾天沒吃飯了。少爺他身子本來就弱,這下可好,更瘦了,風一吹,他直打晃晃。」
季慕飛心裏咯登一下,隱隱柚痛。雖然心疼,恨不得立刻衝進令他想念了好幾天的懷抱,可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的他,發揮不吃饅頭爭口氣的堅強意志力,硬是把那股子燒了他好些天的衝動壓了回去,嘴裏狠狠說道:「他那是自個兒找的,又不是我不讓他吃飯,嘴長在他臉上,既沒用膠布貼上,也沒用線縫上。」
「算了不和你說了。」見季慕飛對她不聞不問,小喜子不高興起來,說了一句:「戚二小姐來了,我送茶去了,不然爺爺要生氣了。」轉身走人。
季慕飛小喜子慎重的模樣,心下疑惑起來,這戚二小姐究竟是何許人也?
總覺得有個疙瘩扣在心裏,他下意識地的出聲叫住了小喜子:「小喜子。」
小喜子好像沒聽見似的繼續向前。
「小喜子?小喜子!」
「幹嘛?」小喜子停下腳步轉過蹶着嘴的小臉,一臉的不高興。
「剛剛你說的那位戚二小姐是誰?」季慕飛問。
「哼。」小喜子鼻子發出悶哼,賭氣望着天不說話。
「妳生氣了?」
「沒有。」
「那妳告訴哥哥好不好。」
「不要。」
「那妳還是生哥哥的氣了?」
哎呀,這小丫頭片子脾氣還挺大的。
「我可不敢,你沒來幾天,少爺就那麼疼你,我跟你生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小喜子賭氣說著話。
季慕飛和小喜子四目相望,好半天沒見任何人說話,無奈之下季慕飛迫於情況緊急放棄似的先出聲說話:「好了,小喜子是哥哥不好,哥哥知道錯了,給妳陪個不是還不成嗎,對不起
妳了?」
小喜子聽了季慕飛的話先是斜着腦袋看了看他,然後就見她幾秒鐘前還像極了苦瓜的小臉頓時變得比陽光更燦爛,她像只鬥勝的小母雞趾高氣揚地說:「早說不就好了。」
這個死小孩!這個死小孩!!這個死小孩!!
季慕飛心底不斷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丈夫能屈能伸……
小喜子氣消了,她衝著季慕飛一擺手說:「走吧。」
「上哪?」
「你不是想知道誰是戚二小姐嗎?」
「那戚二小姐究竟是誰?」季慕飛跑了兩步追上去問道。
「那可真的是位大小姐,嬌滴滴的,走起路來邁着小碎步一搖三晃,看着她走路我都怕她把腰給閃了,說話的聲音那個柔呦,令人耳根子發軟。」小喜子一邊走路一邊有模有樣地學着她口中的二小姐。
「她跟月……少爺是什麼關係?」
「她是少爺的表妹,是夫人妹妹最小的女兒,跟少爺打小就認識。」
「就這樣?」季慕飛越發疑惑。
「老爺夫人在家的時候,這位大小姐說是做晚輩的應該多盡孝道,隔三岔五的過來給老爺夫人請安,老爺夫人不在家的時候,又說怕少爺一個人在家寂寞,就天天過來陪少爺說話。」
「為什麼前兩天我不知道?」
「你不是躲着少爺的嗎?」
季慕飛無語問蒼天,沒想到四天沒見着柯月軒,就平白無故蹦出個表妹。
「小飛哥,你一個人在那瞎瞪什麼眼呀,怪可怕的。」小喜子看着一臉古怪的季慕飛問。
「沒什麼!小喜子,那妳告訴哥哥,是哥哥長得好看呢?還是那個威二小姐長得好看?」
季慕飛漂亮的面孔陡然貼進小喜子的眼前,含着笑意的雙眸彎彎的,比天上的明月更可愛。
「當然是小飛哥長得好看。」小喜子連個瞄都沒打就下定論,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
「那誰比較好?」
「當然也是小飛哥,那個二小姐只會在老爺夫人和少爺的面前裝模作樣,對下人們可凶了,上次自己在人前摔跤,怕被人笑話,硬說是小芳姐推她的,害小芳姐被罰關柴房。」
「聽你這麼一說,她不是個好東西了?」
「嗯,嗯。」小喜子拚命地點頭。
說話間來到了後院,小喜子熟練地泡了兩杯上好的茶后衝著季慕飛歪歪頭說道:「小飛哥,我送茶去了,你躲在屏風後面,千萬別出聲呀。」
囑咐完后,小喜子神神秘秘地壞笑,端着茶向前廳走去。
季慕飛思索着戚二小姐和柯大少爺曖昧的關係,低着頭跟在她的身後走進了前廳,隔着阻隔前廳和後門的屏風,季慕飛大老遠就聽見一個尖銳的聲音,沒見其人光聽其聲,他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裏面老大的不痛快起來,沒由來的,他認為自己一定不喜歡這個討厭的女人。
小喜子繞過屏風走到廳前,輕聲叫了聲:「少爺,二小姐。」放下茶杯就退了出來,跟着季慕飛躲屏風後面偷偷張望。
越過屏風,季慕飛的視線落定在這位戚二小姐身上。
這位小姐一抬蓮花手指,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淺淺的眠了一口,然後又輕輕的放下,抬起含情脈脈的眼睛望着柯月軒輕聲輕語問:「表哥,近來可好?」
「啊!還好。」柯月軒回道。
有沒有搞錯,小喜子不是說她昨天才來過?那還問什麼近來可好?
「哧!」小喜子鼻子發出輕蔑的悶哼,白眼越過屏障輕飄飄的落在戚二小姐的身上,沒有引起任何反響,她用下巴點點屏風外的戚二小姐,壓低了聲音對季慕飛說:「小飛哥,她就跟我說的一樣?」
「是非常非常的討人厭。」蠢女人,不害臊,不要臉,喝水噎死你,走路摔死你,說話閃着舌頭堵着氣管悶死你。沒到咽喉的陳醋滿腔洶湧,季慕飛瞪大了一雙眼。
「你看她,眼睛沒小飛哥大,鼻子沒小飛哥的挺,嘴也沒小飛哥的艷,腰沒小飛哥的細,裙子下的腿一定沒小飛哥的長。」小喜子無意識地在季慕飛耳際煽風點火,時不時澆上汽油。
「轟」的一下,季慕飛頭頂的火焰幾乎燒着了屋頂。
「也不知少爺是怎麼想的,那麼多的大家閏秀他都看不上,可惟獨二小姐來的時候,對她禮貌有加,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
「是這樣嗎?」季慕飛狠狠地瞪了柯月軒一眼,轉臉問身後的擔當解說的小喜子。
「騙人是小狗,」小喜子被季慕飛眼底的焰火燙了一下,挪開擱在季慕飛背上的小手怯生生道:「雖然老爺沒說話,可夫人因為少爺的態度,都默認戚二小姐是柯家未來的少奶奶了。」
什麼?!一瞬間,小喜子的話就像從高空掉下來的鐵鎚,猛烈地砸在了季慕飛的頭頂,砸得他七葷八素。又像支強勁利箭,前心進后心出,射穿了心靈上最脆弱的部分,痛的季慕飛幾乎忍不住要叫出聲來。
好你個柯月軒,你你你……苦澀泛上鼻尖,季慕飛曖咽着抽抽氣。
你這個腳踏兩隻船的花心大蘿蔔!!
膽怯地望着滿臉怒容目不轉睛的盯着柯家大少爺不放的季慕飛,小喜子猶豫了一下后湊進他的跟前,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小飛哥?」
見季慕飛依舊死死盯着屏風外的兩人不放,小喜子擔心地伸手推推季慕飛的肩膀,半蹲着的季慕飛踉蹌了一下,穩了穩身體,才算回過神。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季慕飛答應着身後的小喜子,可視線一刻沒停的在前廳坐着的兩人身上來回遊走。
原本坐着說話的戚二小姐,忽然起身跛步走到柯月軒的身旁,她抬起保養很好的蔥白似的手指,邊探向柯月軒蒼白的臉頰,邊關切地問:「表哥,你今天臉色怎麼如此蒼白,身體又不適了嗎?」
不要臉的女人!太不要臉!柯月軒,你今天要讓這個女人碰一下,我就跟你沒完,我就……我就……
眼看着他老公白嫩嫩的臉頰就要遭受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的毒手,季慕飛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跟着也痛了以來。
「我向來身子就弱,沒什麼大礙的,二小姐不用擔心。」柯月軒輕輕一抬手在戚二小姐的手指離他的臉頰僅差半寸的地方及時擋了下來,季慕飛的心也跟着落回原處。
戚二小姐並未生氣,她捂着嘴笑了一下,換到了柯月軒的另一側,一抬手又伸了出去,目標,柯月軒的肩膀。
季慕飛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攪在手心裏的指甲,深深的陷進柔嫩的掌心裏。
「表哥,為何如此見外,叫我一聲木可豈不順口。」
柯月軒利落地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才回過頭來道:「這不太好吧,怎麼說你也是戚家的二小姐,舅舅祠舅母的掌主明珠,柯某不敢怠慢。」
柯月軒話說的不重,但關係分得絕對清楚,望着戚二小姐微微不悅的容顏,季慕飛有一絲得意,懸在半空的心又落了下來。
「看你說的,表哥,以後我們還不是一家人。」見四下無人,戚二小姐放開膽子暗示道。
「您是我娘親妹妹的女兒,按理兒說,自然是一家人。」柯月軒嘴角含笑,可眼底冰冷得看不出一絲笑意。
「表哥你還真愛說笑。」
「二小姐何出此言?」柯月軒楚了一下眉頭,季慕飛看的出來此刻的他顯得不耐煩。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何必裝傻?」戚二小姐不快。
「恕柯某愚笨。」
「你!既然這樣我也就把話挑明了說,你什麼時候娶我過們?」
「這──不──可──能──。」柯月軒斬釘截鐵。。
「你想反悔?」戚二小姐漲紅了臉。
「原本就沒答應過。」
「可姨媽應承了爹爹和娘親了,讓我嫁入柯家。」
「嫁進柯家並非就是嫁給柯某,柯家別的沒有就是人多。」
「姨媽不會同意的。」
「那就只好請她自己想辦法解決了。」柯月軒態度堅決,立場堅定,像是一顆紮根岩石的頑松,風吹不倒,雪壓不彎。
屏風後面的小喜子歡喜的在季慕飛後面不住地的搖晃着腦袋,無聲地搖旗助威:「好樣的少爺,就是這樣。」
季慕飛在褲子上擦擦手心的汗水,小聲地嘀咕:「這還差不多。」
剛想着繼續觀望前廳的局勢,就聽見一切實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傳來,循聲望去,戚二小姐不知怎麼的就踩着自己的裙擺向前倒,也不知怎麼的,正前方一步遠的地方,柯月軒就適時的站在那裏,看着戚二小姐倒向自己的時候,慌亂中措手不及,被戚二小姐抓個正着,順勢跌進他的懷裏。
季慕飛眼睜睜地看着老公溫暖的懷抱里撞進一個不明物體,佔據了原本屬於他的地盤,裝在胸口的一缸醋,匡鐺一聲被打了個大洞,堵都沒法堵,一個勁的向外涌,拳頭大小的心臟泡在醋海里,兩個字「酸呦」。
這個腳大腿短的女人,不要臉,太不要臉。
季慕飛噌的一下站直了身體,站在背後的小喜子躲閃不及撞着了下巴,痛地她齜牙咧嘴不敢出聲。可季慕飛哪管得了那麼多,他抬起長腿奮力一踹,轟的一下,屏風應聲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