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嗯……」朦朦朧朧似醒非醒中,總覺全身有種說不出的愜意,那恰到好處的碰觸讓我潛意識的呻吟出口。
「舒服嗎?」
「什麼?」一聲低笑傳來,讓我徹底清醒過來。睜開眼就看到自己正呈趴睡的姿勢,而某人的賊手竟然來回在我背上揉搓着。
「我特地去學的按摩,看來總算沒有白學,呵呵。」他在上頭笑着說。
「你怎麼還沒走?」我氣極,一把揮開他的手猛的坐了起來,卻沒想到私密處傳來的隱隱作痛,讓我禁不住「啊呀」一聲叫了出來。
「你別生氣。我已經幫你上了葯,幸好那裏沒有裂開。不過你最好還是注意一些比較好。」那個混蛋一臉歉疚看着我。
「那你為什麼還……」收住差點脫口而出的抱怨,這羞人的話若是講出,又被他聽成為撒嬌就慘了,還是不要說了。我這樣想着,最後只能恨恨地看着他。
「好了,別生氣了,做都做過了。」他笑嘻嘻說道。
「你別笑了,真難看。」這人果然是混蛋,竟然一點也不知道什麼是無恥,還笑的出來。
「難看?真的嗎?」他有些驚訝的看着我,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
因為生氣自己竟然這麼沉迷於他的愛撫,而忘了他以前做過的事,於是我只能違心的說:「是的,難看死了。」
可仔細一想,拋開對他的成見,我也不得不承認韓風確實非常英俊,尤其是他這一笑的時候,身上的戾氣彷佛一掃而空,唯一就剩那份柔情,讓人心動不已。
「怎麼了,清?想什麼呢?你臉紅了?」
「我餓了。」他好像發現新大陸的驚奇一聲,讓我從暫時的失神中醒了過來,拍開他那雙妄想摸我臉的賊手,我急忙掩飾道。
「果然激烈的運動有助於食慾。」他朝我曖昧一笑,在我耳邊吹了口氣輕輕說道。
「你說夠了沒有?」我微怒,面紅耳赤的瞪他。
「好了,別生氣了。」見我真是生氣了,他才略微有了收斂,從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說了幾句后就掛了。
「我訂了一些齋菜,望月齋的,你待會嘗嘗,味道還是不錯的。」他說。
我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算是回答。想到這還是第一次和他這樣靜靜相處而沒有爭吵,我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複雜。
「你幹嘛盯着我看?」他靠近我坐着,眼神卻老是放在我臉上。
「你不也在看我?」他露出無賴的笑容反問我。
「變態。」怕被他聽到又做出什麼事來,我只能在肚裏罵他。
「在腹誹我吧?」他間。
這混蛋的直覺倒是挺準的。不過拜託,別再用這種痴情的目光看我了,再看下去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被盯的實在有些不自在,我只能扭頭看向窗外。
天空早已黑成一片,我看了一眼擺放在床頭的鬧鐘,七點三十分?!我們竟然……竟然……在床上待了一天一夜?!
意識到這點后我差點吐血,恨恨的瞪了一眼韓風道:「你果然是禽獸!」
「你說是就是。」他竟然笑笑這麼回答我。
手機響的時候,韓風走了出去,回來時他手裏拎了幾個精美的食盒。他說要喂我吃的時候,自然遭到我的強烈反對。但最終我實在拗不過這種霸王級的人物,只能任自己好像廢物般被他這麼一口一口喂着。氣死我了!
「你還要在我家待到什麼時候?」晚上被他擁着躺在床上的時候,我這樣問道。
「不是說了這是我家。」他倒是先不耐煩了。
「那我明天搬家。」
「不準。就算你另找房子住,只要是你租的,我就馬上把它買下來。」他惡狠狠的在我耳邊威脅着。
「你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不再纏我了嗎?我以前說的話你不記得了?」我惱了,心想這個人怎麼總是聽不明白呢?
「乖,別動。」他制住了我的掙扎,摟着我的腰說道:「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對,可是我已經很努力忍耐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別的情人了好不好?」
「你就算有一百個、一千個情人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你自己不怕得A字頭的病就可以了。」敢情這混蛋以為我在吃醋不成?
「昨晚對你說的話是真心的。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一次就可以。三年都過去了,我們畢竟沒什麼血海深仇,而且你好像也不那麼恨我了,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就算你真的不給我機會,我也不會放棄,我會一直纏着你,你到哪我也到哪,不管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找到你。清,我會這樣做,不是因為把你看成我的獵物,也不是什麼所謂的愛情遊戲。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真的很愛你。」
他這樣說著,墨漆一般的黑眸中,目光是那樣堅定與溫柔。
被他的聲音、神情所惑,就在那一瞬間,心底彷彿有什麼東西冒了出來,竟讓我鬼迷心竅的點了點頭。
「太好了。」見我答應了,他竟然高興的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還硬把我拽了起來,緊緊抱住我說道:「你剛才點頭了,我看見了,不準反悔。」
「嗯。」看着他一臉興奮的樣子,我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今天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他親了親我的額頭,在我耳邊說道。
「韓風。」被他再次摟住躺在床上的時候,我推了推他。
「什麼?」
「你把手拿開,我不習慣被別人這樣摟着睡。」
「不行。」他霸道的拒絕了。
「可是我……」
「乖,你慢慢就會習慣了。」像哄小孩似的他這樣說道,竟還在我背部輕輕拍了幾下,讓我哭笑不得。
「我不是嬰兒。」
「好了,別鬧了,快睡。」他閉上眼不再看我,依舊是沒有拿開手。
雖覺無奈,但也沒辦法,畢竟他若不講道理起來,我是爭不過他的。
半夜,因為始終無法習慣身旁有人,所以輾轉反側卻還是不能安睡,聽着那人規律的呼吸聲,我知道他已經進入了夢鄉。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就這麼孤單的生活一輩子,可為什麼你們非要闖入我的生活?既然已經闖入了,又為什麼不滿足於現狀?
朋友之間的感情,師生之間的感情難道不好?為什麼一定要超越它?
我輕輕用手描繪着韓風的眉眼,心中略帶苦澀問熟睡中的人,「你真的可以像你所說的那樣對我嗎?」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韓風已經離開了。我鬆了一口氣,畢竟一想到兩人所做的荒唐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下午接了個電話,是凌瀾私立高中的教導主任打來的,問我是否願意去他們那當語文老師,我說願意,然後便約了個時間去那裏見面。
知道投出的履歷沒有白費,我很高興。傍晚去打工的飯店辭了工作,胖胖的經理一聽說我要走,馬上露出不舍的目光,我告訴他會經常來看他的,他才笑笑說好。
在同事的起鬨下,經理說他請我們去喝酒,還來不及拒絕,我就被他們硬拉着,來到這個名叫墮落天使的地方。
看着放在眼前的酒杯,我只覺全身發寒。天曉得,我根本不會喝酒。這下怎麼辦?
「清揚,乾杯。」
「清揚,我敬你,祝你擺脫經理的魔爪。呵呵……」
推辭不過,我只能拿起酒杯,屏住呼吸喝了一點。
「不行,要全喝光。」有人不饒我了。
「對啊……」旁邊的人開始起鬨。
「小兔崽子,要喝自己喝,別灌他。」
「好了,知道了,幹嘛打我頭,會變笨的。經理真是偏心……」
「我哪是打啊?我明明是摸嘛……呵呵。」
看着經理和同事小丁你一言我一語的,周圍人都笑了起來。
「謝謝您,經理。」我心裏泛起點點暖意,舉起酒懷對身邊的人說道:「打工的這段時間,經理一直都對我照顧有加,和藹可親的好像親人。雖然我不怎麼會喝酒,但還是要敬您這杯。」
一飲而盡后就看到他搖搖頭,眼睛有些濕潤的對我說:「你這孩子。」
又倒了一杯,我舉起,看着幾個同事,「我還要敬我可愛的同事們一杯,謝謝你們對我的幫助,謝謝。」
「好了,別喝了。給你這個。」豪氣萬千正想—飲而盡時,同事小白卻奪過我手中的酒杯,拿了杯冰水給我,「你用這個代替吧!我可不想你喝醉了背你回去。」
「這個……會不會沒誠意?」我問。
「不會。大家都知道你的酒量,而且心意已經收到了。」
「對啊,我們還想省點酒自己喝呢!」果然有人這麼說道。
「謝謝。」
從來不知道會在今天、在這裏遇到他,從廁所走出穿過長廊的時候,我不經意間一瞥,就看到靠窗而坐的齊嘯,一個人靜靜拿着酒杯。
他沒有看見我,而我也收回了目光,坐回原來的位置,想裝做什麼事也沒有,但心裏泛起的點點漣漪卻騙不了自己。
晚上十二點十分,所謂的歡送會總算結束了,同事們離開的時候我本想跟着離開,卻在看到那人趴倒在桌面的時候,對他們說我想多坐一會。他們也沒有管我,紛紛向我打了招呼后,相繼離開了。
慢慢向那人走去,每走一步便覺心裏增加了一份沉重。
「齊嘯你醒醒。」在他旁邊坐下,我推了推他。
「嗯……」他動也不動繼續趴在桌面上。
喝醉了?我又推了推他,他依舊紋絲不動。
我心裏無奈,但又不能讓他一個人留在這,必須馬上帶他走。「勞駕一下,請問那位先生有沒有結帳?如果沒有我替他結。」不知道他是否已經付過錢,我只能向帳台的小姐問道。
她順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微微一笑說:「先生你好,齊先生在月初付過錢了。」
「月初?付過錢?」我不解的看着她。
「齊先生是我們店裏的常客,他嫌每天結帳麻煩,所以在月初就會付一大筆錢。」
「他每天都來?」我幾乎顫抖着問她。
「這倒不是,一個星期他會來三天,」
「每次都是喝得這樣醉醺醺的?」
「是的,好像有什麼傷心的事。」她不忍,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那喝醉以後,有沒有人來接他?」若是有人來接他,我倒是可以不管。
「一開始他家裏的司機都會來,但後來就沒有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這裏有客房,招待都會在店裏快打烊的時候送他去休息。這個……嗯……我想你是他的朋友,所以我想說一句話,請你不要介意。」
「請說。」
「可能是我有些多管閑事了,但還是請你勸勸齊先生,讓他不要長期飲酒的好。」
「謝謝你,今天我會帶他回家。」鼻子酸酸的,我聲音有些哽咽道。
「齊嘯,齊嘯,你站起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我才把他拉了起來。
「清……清……」我以為他醒了,正驚喜不已,卻看到他閉着眼,靠在我肩上囈語着,那從眼角滑落的淚讓我的心像刀割。
果然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樣才做到把他塞進車,又是怎麼扶着他硬是撐到我家樓下的,氣喘吁吁實在堅持不住,才把他放倒在地上,感覺上好像歷盡了千辛萬苦。
「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了。」想到自己還要爬五樓,我恨恨地對着地上的人說道。
抬頭望向自己的小屋,突然有些傻眼,怎麼屋裏的燈是亮着的?卻在下一秒又欣喜無比,這下有救了。我迅速拿出手機,撥通了韓風的電話。
「你在哪?為什麼關機?」電話那頭傳來他咆哮的聲音。
顧不上和他生氣,我急忙說道:「你在我家?快下來,快點。」
「你到底去哪了?」他喘着氣跑下來的時候,還是惡狠狠的瞪着我追問。
「等會說,你先把他扶上去。」
「誰?」
「齊嘯。」
「不扶,我先上去了。」他突然來了脾氣,竟轉身想離開。
「韓風,我好累,你快點。」我扯住他的衣角,放軟了口氣。
「你親我一下。」他倒耍起了無賴。
「你怎麼像個小孩子?」我開始火了。
「不肯算了。」他見我真的要生氣了,才不甘願地走到齊嘯旁邊,粗魯的一把將他拉了起來。
「你輕點。」我不忍連忙說道。
「羅嗦,快走。」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扶着齊嘯上了樓。
「清、清……」韓風將他放在床上后,他一直就這麼囈語着。我聽着難受,只能坐在床邊握着他的手,輕輕地說我在。
「不准你喜歡他,不準。」韓風一把抱住我,霸道的在我耳邊命令着。
「別鬧了。」一個醉酒的人我都不知該怎麼應付,哪還有工夫管他。心煩之下就掙扎着推開了他,卻沒想到他轉身一下子踢壞了餐桌。
「你幹什麼?」我放開齊嘯的手,冷冷看着一臉怒氣的韓風。
「你管我?」
和他對視的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着看着眼淚就流了出來,他慌了,連忙過來問我怎麼回事。我情願他不要問,因為他越問我心裏越覺得委曲,發展到後來只能丟臉的在他懷中,抽泣着說自己很傷心。
「別哭了、別哭了,乖。」他親了親我的頭髮安慰道。
「不要把我當成小孩。」抹掉眼淚,我推開他怒道。
「知道了,我是小孩行了吧!」他無所謂的笑笑。
我瞪了他一眼,又重新坐回床邊。看着齊嘯緊閉的雙眼,看着他消瘦的樣子,心裏只覺苦苦的。
「清,你上去睡吧!都已經兩點了。」韓風見我實在撐不住了,道。
「那你呢?現在回去嗎?」
「你不怕我開車睡着嗎?我打地鋪吧!」
「可是我這裏就兩床被子,這怎麼辦……」以前就一個人住,哪裏會想到多準備些被褥,我為難的說道。
「我在椅子上坐着就行了。反正離天亮也沒有幾個小時,以前公司忙的時候也有整夜不睡覺的時候,你不用擔心我的。」
「誰擔心你了?」我嘴上這樣說著,心裏卻真的不想讓他這樣做,畢竟現在又不是夏天,「這樣吧!我們三個人在床上擠一擠,我想應該還是可以的。」
「你確定這床不會塌?」他微微一揚嘴角,帶着調侃的語氣問我。
「塌了也沒辦法,誰叫你長這麼高的?」我解了衣服,逕自在床上躺下,見他站在那裏不動,不耐煩說道:「你還不快上來。」
「知道了。」見他總算爬上床來,我往齊嘯這裏縮了縮,但還是太擠了,三個人就這樣緊貼着,一動也不能動。
「喂,你幹嘛?」真是的,韓風的賊手又開始不老實了。
「擠得難受,摟着你睡才能睡得舒服。」我開始冒火,他卻嬉皮笑臉看着我說道。
「快點睡。」我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醒了,說實話我根本就沒睡着,這種睡法真是讓人遭罪,全身不僅僵硬得很,還有些酸痛,下次打死我也不做這種事了。
洗漱完后,見他們兩人還在睡,我留張紙條就走了出去。從菜市場買了幾樣菜,回來的時候,順便在樓下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買了罐蜂蜜。
有沒有搞錯?還在睡?到家后看到床上睡的像死豬一樣的人,我打心眼裏開始佩服起他們來。在廚房裏忙活了近一個半鐘頭,全部準備好以後,我走到床邊開始叫他們起床,過了許久兩人竟都沒有反應,實在沒辦法了,我才開始掐他們耳朵。
「痛。」齊嘯閉着眼揉了揉耳朵,神情好像還在夢裏的樣子。
「清,好了別掐了,我醒了。」另一個人滿臉怨恨的看着我,在我的威脅下才開始不情願的穿起衣服,
「去刷牙洗臉。」我打發了韓風,坐在床邊輕輕推推了齊嘯。
「嗯……」他呻吟一聲后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我的時候臉上是一片茫然,而後冷冰冰地說了句,「是你。」
預想過他醒來后的樣子,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心在剎那間沉入了谷底。
「我怎麼會在這?」他面無表情的問道,眼中儘是冷漠。
我苦笑一聲,「是我將你帶回來的。」
「幾年不見,你倒是變得愛管閑事了。」他穿上衣眼,冷冷一笑后出言諷刺。
「我……」心裏突然堵得慌,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走了。」
「你去哪?又要去喝酒?」我什麼也顧不上,擋在他的面前急急的問道。
「這好像和你沒有什麼關係,讓開。」他一把推開我就要離開。
「齊嘯,別去了,別再這樣了。」我緊緊抱住他,聲音哽咽的說道。
「清,怎麼了?」許是我們的動靜太大引起了韓風的注意,他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嘴裏還含着牙膏泡泡,樣子有些滑稽。
「你在這?」齊嘯扭頭看了他一眼后又看着我,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三年前不是說不想再見我們的嗎?現在又是為什麼?同居?」
「不是。」我急忙打斷他。
「快點讓開。」他說著推了推我。
「不讓,別再去喝酒了。」
「快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買了些菜,待會做給你吃,你留下來好不好?」我柔聲道。
他冷着臉看我,卻在下一秒做出了回答。
「啊!」他粗魯的推我,猝不及防下我一下子倒在地上。似乎沒有料到自己竟使出這麼大的力氣,他吃驚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要不要緊?」韓風急忙衝過來問道,在確定我無礙后慢慢將我扶起。
「你不是有病?朝他發什麼火?」他面色不善,沖齊嘯喊道。
「我沒事的。」我說。
看到齊嘯眼中一閃而逝的內疚,我柔聲道:「你先等我一會。」也不等他反應就衝到廚房裏,拿出那懷早已沖好的蜂蜜水,「走之前先把這個喝了。」
看着他不解的眼神,我無奈的笑笑,心裏暗道若是一個人真要走,你即使哭着跪下求他也沒用。知道了這點,我也不加以阻攔。
他拿着那玻璃杯,先是若有所思看了我一會,然後「啪」的一聲扔在地上,頭也不回摔門而去。
我獃獃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我到底該怎麼做?你告訴我,你這麼折磨自己,讓我該怎麼辦?
「你哭什麼?」韓風見我這樣,竟然沖我嚷了一聲,語氣中透出了煩躁之情。
「沒什麼,就是覺得心裏難受。」我很快擦乾了眼淚,勉強一笑,「早飯已經做好了,去吃吧!」
「韓風……」收拾完一切后,我有些躊躇的看着坐在書桌旁玩電腦的人。
「什麼事?」
「晚上你能不能去一下『墮落天使』?嗯……就是那個酒吧……」被他眼裏透出的冰冷寒氣所迫,我吞了吞口水,一時竟也無法將肚裏的話說出口。
「然後呢?接著說。」
「……我聽說他從周五到周日會連續去那裏二天。你能不能把他帶回來?我一個人背他,實在是沒有這麼大的力氣,所以只有請你……」
話還沒說完他就猛地站起,冷冷看了我一會後,怒氣沖沖向門口走去。
「韓風你聽我……」我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想攔住他,他卻一下子揮開我的手,像齊嘯一樣摔門而去。
頭突然暈暈的,只覺身體一軟,驀然倒在地上。貼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眼角的淚水滑過臉頰滴落而下,心裏彷彿有什麼東西裂了開來。
爸爸,我到底該怎麼做?為什麼他要讓我這麼痛苦?為什麼我不能裝做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避開他?
***
晚上七點我接到韓風的電話,他告訴我他現在在「墮落天使」后就掛掉了。晚上八點,傢俱公司送來了一張摺疊床,和一床被子讓我簽收。凌晨一點,韓風把他送了過來,他依舊像昨天一樣醉的不醒人事,我只能強行灌了他一杯蜂蜜水。
凌晨兩點,韓風睡在摺疊床上,卻一句話也沒有和我說。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齊嘯已經不見蹤影。床頭柜上壓了張紙條,他說讓我別再多管閑事。
「你確定他今晚還會去『墮落天使』?」韓風拿過那張紙瞄了一眼后問道。
「也許。」我苦笑一聲,拾頭看了看牆上的掛歷,二月十一號,周日。
晚上十一點半,韓風把他帶回來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鎖鏈,將齊嘯的左手套牢后,綁在床頭的鐵架子上。
「你看着我幹嘛?」擦了擦額頭上的汁,我好笑的瞥了一眼滿臉驚訝的他。
「你想囚禁他?」
「有些事我必須儘快解決。」
早上五點,我起床后開始準備早餐。六點,我叫醒了韓風。他雖然不情願的被我硬推到浴室洗漱,但看到我熬好的粥后還是露出了笑容。
「味道很好。」在喝完第三碗粥后,他終於稱讚道。
「謝謝。」
「韓風,我想請你……請你暫時離開這裏。好不好?」我局促不安的看着他,即使知道他的脾氣,我還是堅持說了出來。
「為什麼?」他果然像我所預料的那樣,脾氣上來了。
「昨晚我說了想早點解決這件事。」
「那和我離開有什麼關係?」
「你在這裏並不能幫上什麼忙。」
「說白了,就是不想我打攪你們兩個是不是?」
「你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顧不上他的怒氣,我冷冷說道。
「我不走。」他說。
「韓風。」我柔聲懇切的看着他。
兩個人對視着,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堅決所打動,終於他冷哼一聲后,第二次摔門而去。我嘆了一口氣,坐在齊嘯身旁默默等他醒來。
「你綁着我幹什麼?」閉眼快睡着的時候,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醒了,我沖了蜂蜜水給你,快喝吧!」無視他眼中的怒氣,我淡淡一笑,從床頭柜上拿起玻璃杯遞給他。
「不用了,你快解開鎖鏈。」他坐起,使勁想掙脫束縛。
裝做沒有看到他即將發狂的表情,我笑笑,硬是將杯子塞給了他。
「你到底想幹什麼?」杯子摔碎的同時,他一手將我拉了過去,按住我的肩膀讓我不能動彈,住我耳邊咬牙切齒問道。
「戒酒吧!」對着他冒火的眼睛我說道。
「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你是我什麼人?我們連朋友都不是。」
「不是命令,是請求。雖然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但還是請你不要再喝酒了。如果真的想喝,也請千萬不要再喝得這麼凶了。我……我心痛。」
他的一句話便擊毀我的防線,我苦笑一聲,只能悲傷的看着他。以為他一定會再諷刺我或是對我發火,但是聽完我的話后他卻沉默起來,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目光看着我。
「清,清……」他突然念着我的名字,然後下一秒就緊緊抱住了我。
「為什麼要管我?為什麼不讓我就這樣過下去?三年前我離開的時候,心已經死了,現在又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你難道還想再讓我死一次?」
「你……你說什麼?」我的心猛的一緊,胸口也像被什麼壓住似喘不過氣來。
「離開學校以後,腦子裏全是你的影子,什麼事也做不了,心太痛了實在受不了就吃了很多安眠藥,後來被父母發現送往醫院,醒來后也接受了心理治療,但還是沒用。」
他靜靜的說著,彷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的無所謂,但語氣中的酸楚讓卻讓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一滴一滴滑落而下。「酒是一種好東西,能讓人醉生夢死,忘記一切,這不是很好嗎?清,你為什麼要讓我戒掉呢?」
「齊嘯,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我抱着他,眼淚流得更凶了。
爸爸,請你原諒我吧!我實在是太壞了,我差點就讓他為我的自私送命。我只想着不被人打擾,只想着過平靜的生活,卻根本連一點努力都沒有做過就拒絕了他的愛。
「清,我該怎麼辦?無法忘記,每天都這麼痛苦的活着,每天都要忍受思念帶給我的折磨,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他緊緊抱着我,在我耳邊哽咽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韓風、你,我們三個人……該怎麼辦?」我心亂如麻啜泣着搖搖頭。
「只要讓我在你身邊,即使默默看着也好。別再讓我走了。清……求你。」
「齊嘯……」我淚眼朦朧的看着他,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清……求你。」
「什麼也不做,只是這樣待在我身邊?」
「好。」他一掃先前的陰霾,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我。我低頭解開他手上的鎖鏈,轉過身不讓他看到我的慌亂。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飯已經做好了,你熱熱就好。」一時無法面對他的深情目光,我說著便逃開了。
關上房門后,我靠在牆邊旁粗喘着氣,只覺全身好像快崩潰了。到底該怎麼辦?答應了韓風給他機會,現在又答應了齊嘯,三個人怎麼可能生活在一起?
這未免太可笑了!
***
手機響的時候,我差點癱軟在地上。
「你好,請問是清揚嗎?」電話里傳來陌生的聲音。
「你好,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凌瀾高中的人事主任,我姓孟。」
「孟主任您好。」糟,光顧着齊嘯的事,連見面的事都忘,這下工作可能沒戲了。
「昨天你沒有來,我想問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對不起,我很抱歉,這幾天出了點意外,所以……」
「沒關係,你現在過來也可以。地址你有吧?」
「我有的,我馬上就過來。謝謝您!」
「好,再見。」
「再見。」雖然有些奇怪他會親自打電話過來確認,但我還是慶幸工作保住了。
上午十點,我來到這所鬧中取靜的高中。即使早就知道它是私立學校,但是看到學校的設施后,仍禁不住微微吃驚,這學校未免太有錢了!
見過人事主任后,我簽了一年的約。他們讓我擔任高二七班的語文老師,本來還想讓我做班主任的,但我拒絕了,因為我只想教授知識,並不想多管閑事。
「你是七班新來的語文老師吧?我是古一,七班的英語老師,你好。」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在我走進辦公室后,對我笑笑伸出了手。
「古老師你好,我是清揚。」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他握了握我的手,笑容有些古怪。
「好。」
***
接下去的幾天齊嘯一直住在我這裏,哪裏也沒有去,而韓風也沒有出現過。他不來,我倒是暫時鬆了口氣,否則我如何向他開口。
我上班那天,齊嘯也去了公司。
我的課被排在了第一節,來到高二七班門口的時候我有些緊張,畢竟沒有上過課的經驗,難免會這樣,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后才推門進入。
本來以為只有在電視上才會出現的鏡頭,但是當那桶水迎頭澆下的時候,我只能苦笑一聲,脫去濕漉漉的風衣放在講台里。
「幸好你們學校是私立高中。」擦去臉上的水珠后,我淡淡一笑,看着教室里二十幾個學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