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既然已經說了大話，為了實踐對成影的諾言，再怎麼樣她至少也得先想辦法混進房間、跟他爺爺見面。
而且，在去見成影的爺爺之前，詹巧茵還先做了點功課，畢竟她要面對的可是Luna超媒體的執行長，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先打探好消息再說。
雖然宅子裏的傭人幾乎都絕口不提成家的家務事，只要她起個頭，幾乎都一臉為難、避諱地將話題轉移，不過，總是有人關不緊嘴巴，或者恨不得跟別人分享。於是在詹巧茵苦苦哀求下，在成家服務快二十年的老司機還是透露了往事。
原來當年成充翰一心專註事業，完全忽視了自己的妻子與獨子，後來甚至為了獨子堅持己意要娶宅子裏的女佣人，而與他斷絕關係。於是，一代媒體大亨在妻子去世后，想跟獨子恢復往來，卻發現他連兒子也失去了。
成影的父母在車禍中喪生，小小年紀的他在孤兒院長大，靠自己半工半讀念完醫學院。成充翰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二十歲了，在成長的歲月中，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個如此富有的爺爺，當然也無法諒解爺爺的作為，因此便形成今日祖孫對峙的局面。
詹巧茵聽完老司機所講的故事，不由得對成影的遭遇流下一滴同情淚。
好悲慘的人生，也難怪成影那麼恨他爺爺，換作是她，肯定會將他爺爺整得七葷八素、哭爹喊娘!
不對，他可是她超級崇拜的Luna超媒體執行長耶，說不定他有不為人知的痛苦。
現在唯一能解開這段心結的辦法，只有與成充翰當面談一談。可是她要怎麼做才能接近他?
“詹小姐，這樣不好吧……”
瑪莉亞看着詹巧茵穿起了她的傭人服，在鏡子前一漫梳頭髮，一邊有模有樣地裝出嬌滴滴的聲音說：“老爺，我來服侍您了。”頓時只覺得頭好痛!
“瑪莉亞，拜託拜託啦，一次就好了。如果出事，責任我一個人擔，絕對不會連累你……”詹巧茵朝她懇求地說。
這是她想了半天才想出來的辦法——暫時跟瑪莉亞調換一下身分。
既然成充翰因為生重病，天天待在寢室裏頭，三餐都要靠宅子裏的傭人幫忙送進去，那麼這就是她可以混水摸魚偷溜進去的好辦法啦。她又不是那些來探望他的名人，預約見面根本沒她的份。
“可是……”瑪莉亞仍舊猶豫不決。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她不但賺不到錢，還得被遣送回國，甚至也許要吃上官司!
“拜託、拜託……”詹巧茵使出渾身解數求情，幾乎忍不住想打昏瑪莉亞，直接衝進成充翰的房間。幸好瑪莉亞最後勉為其難答應，才讓她免於使用暴力手段。
雖然送餐進房間時，詹巧茵還有點擔心會被那名見過她的保鏢認出來，只敢低着頭，不過總算還是讓她平安混進去了。
偌大豪華的寢室只有一名老人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審閱文件，跟她想像中躺在大床上奄奄一息的情況完全不同。
啊不是說命在旦夕，急着要成影繼承家業?怎麼看起來那麼健康硬朗，一點也不會輸給年輕小夥子?!
詹巧茵滿腹狐疑地接近成充翰，將餐盤上的食物一樣樣擺放到桌上，抬眼偷觀着老人家堅毅的臉龐，可他絲毫沒將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彷彿當她是透明人。
試探一下好了……她佯裝如意，手中熱騰騰的咖啡就這麼酒在一疊文件上。
“對不起!”她趕緊驚呼。
“你幹什麼!”成充翰總算注意到她，還伸手用力地握住她右手腕，似乎非常憤怒。
哇咧，好痛啊!這位老先生如果真的生病，那他肯定是“營養過剩”!
“我不是故意的……”她迅速從眼角擠出一滴可憐兮兮的眼淚。
成充翰哼了聲，甩開她的手，看她一眼后冷言問道：“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傭人?”
夠敏銳，不愧是她崇拜的Luna超媒體執行長……詹巧茵一邊揉着自己被捏紅的手腕，不忘在心裏讚美一下心儀的偶像。
“成老先生，我不是您的傭人。”她只是兼差這一次，目的只為見他，沒必要繼續隱瞞。
“什麼?”成充翰錯愕地瞪着她，一臉不敢置信。
“老實說，我是一個記者。”其實是“快要”成為一個記者。
記者!成充翰聞言立刻變臉，經營媒體的他不會不知道記者無孔不入的本領，只不過，他沒想到連自己都會遭殃。
“你立刻滾出去!”他沉下神色，握緊的拳頭似乎正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氣。
“成老先生，如果我沒弄錯，其實您根本在裝病吧，想以死相逼，逼孫子接下事業，對不對?”
對外放出生重病的風聲，又足不出戶，其實只是想讓成影為他擔心，進而接受他的事業，這種小計謀對詹巧茵而言並不難推敲。
“你說什麼?!”成充翰臉上閃過一絲狼狽，隨即惱羞成怒地吼道：“你是什麼東西，一個小丫頭敢管我的事?”
“成老先生忘了嗎?您自己曾經在傳記裏頭說過，就算是一個小記者，都有改變世界的力量喔，又何況我管的只是您的家務事呢。”詹巧茵振振有辭地說道。
早在高中她就讀過Luna超媒體執行長成充翰的傳記，也因此立下了要成為一個記者的志向，不過書裏頭倒是沒對他的家務事多作描述，以致於她並不熟悉成影的事。
“傳記……”成充翰怔怔愣住，他沒料到眼前的年輕女孩曾經讀過他寫的書，甚至還記得他寫過的句子，原本憤怒的他想叫保鏢進來將她趕走，卻在這一刻壓下念頭。
“嗯!”看他肯聽她說話，詹巧茵開心地侃侃而談。
“成老先生，我高中就看過您的傳記，一直都很崇拜您!雖然很多人都批評您不是媒體人，只是個商人，但我才不那麼覺得!您勇於揭發、不畏權勢，您才是真正有正義感的人!只會用一大堆借口去隱瞞真相，說什麼私隱權、說什麼新聞道德的人，其實才是膽小鬼!一個新聞記者最重要的就是不顧一切給人們真相，而不是自以為是，把真相隱藏起來。大眾有知的權利，而沒有人有權利去決定大眾該知道多少。您的確賺了很多錢，但那是因為你給大眾他們想看的新聞。您說過新聞記者最重要的就是誠實跟勇氣，那是Luna超媒體的信念，我一直牢牢記在心裏。”
誠實跟勇氣……成充翰聽了這落落長的一串話，不禁微微一笑。這女孩的確讀得相當仔細，當初自傳一出版，幾乎所有人都當他為自己找借口，說他不配用“誠實跟勇氣”來形容自己的嗜血媒體，而她卻真正認同了他的理念跟想法，雖然她只是個無名小卒。
“你進我房間，應該不是只為了想恭維我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他謹慎地問道。
即使年紀大了，他還不至於愚昧到一被人吹捧、就忘了自己是誰。
詹巧茵清了清喉嚨，很慎重嚴肅地說：“成老先生，我希望您不要逼成影接下Luna超媒體，因為他根本就沒興趣。您讓他去當牙醫，好不好?”
成充翰冷笑。
“原來你是影兒的說客……”他毅然轉身，用堅決的口氣說：“不可能，他是我的孫子，他有責任接下。如果他不肯答應，我永遠不會放他走!”
果然如成影所料，他還真是個老頑固呢。
“既然您這麼堅持，那我也沒辦法……”詹巧茵佯裝無奈地聳肩說道：“哎，虧我還那麼喜歡Luna超媒體，雖然可惜，也只好眼睜睜看它倒閉啦。”
“倒閉?”身為經營者，最避諱聽到那個詞彙。
“對啊，交給成影管一定會倒的啦，他既不知道怎麼經營媒體，又沒興趣，怎麼可能做得好?”她惋惜地搖搖頭。“成老先生，您根本就是想親手毀了自己的心血吧?”
成充翰冷哼了聲。
“你以為你這樣講，我就會打消念頭?未免太瞧得起我!”他諷刺地說：“你放心，我會派很多助手協助他，Luna媒體會越來越強大!”
“既然您手上有那麼多人可以經營您的事業，那還要成影做什麼?”
“做什麼?他要繼承我的位子!”
“不對，他只是您的傀儡!您以為這樣控制他的生活，他就會高興?難怪成影說您自私，您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成影的父親要離開吧?因為您是獨裁者，把自己的親人也當成了員工，所有人都得照着您的意思走!”
“閉嘴!”
這回，成充翰徹底被她激怒了，這女孩坦白直率的言論觸動了他心底深處、獨生子離他而去的傷痛。他還記得兒子帶着女佣人離開時，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說他是獨裁者，說他根本不僅愛，現在就連他唯一的孫子、唯一的血脈也如此不諒解他?
他做錯了什麼?他只是想將畢生辛辛苦苦、一手打造的王國交給自己的孫子，錯了嗎?
“成老先生，我本來很尊敬您，可卻沒想到您竟然是一個這麼可悲的人，您不誠實，不肯承認成影拒絕您的原因，也沒勇氣真正面對問題，您根本沒資格談‘誠實跟勇氣’!”語畢，她轉身便往門口走。
成充翰看着她的背影，喊道：“小丫頭，你站住!”
有反應了嗎?很好，詹巧茵聽話地站住，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要是她真就這麼走了，豈不是沒戲可唱，她還沒達到說服他的目的呢！
“回來!”
求之不得!詹巧茵乖乖地走回他身邊，毫不畏懼地與他炯炯的雙目對視。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詹巧茵。”
“你怎麼有勇氣進來跟我說這些話，不怕我轟你出去?”他知道自己罵人的兇狠樣子，常常嚇哭很多女職員，這小丫頭不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成老先生，這也是您說過、身為一個記者該有的勇氣。”
成充翰嘆了口氣。“小丫頭，影兒真的那麼討厭我，就連我要給的一切他都不肯要?”既然她為了成影而來，應該也懂得他真正的想法。
“成老先生，不是給他一切才是愛的表現喔。”
“那你說，我要怎麼樣，才能贏回我孫子的心?”面對一個已經對他失望透頂的人，他該怎麼做?
“成老先生，您只要願意讓他幫您拔一次牙，就會明白了。”
他眯起眼。“小丫頭，你根本是拐着彎要我放影兒回去當醫生……”
“成老先生，是您自己要問我意見的。”詹巧茵嘟起紅唇，好委屈喔。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啦。
“哎，放着現成的執行長不當，他偏偏要自己從頭開始，做個小牙醫會有什麼出息……”
“這跟有沒有出息無關，重要的是，那是成影想做的事!”詹巧茵突然緊緊握住他蒼老的手，像要給他勇氣一般。
“成老先生，您應該以他為傲啊，因為他有目標、也很有志氣，就跟您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成充翰並不知道此刻詹巧茵因為乘機握到偶像的手，心中正兀自樂陶陶，只覺得這雙細嫩溫暖的小手，彷彿真的給了他面對現實的力量。其實他真正害怕的，就是逼自己去承認成影可能根本不愛、也不需要他這個爺爺的事實。逼他接下Luna超媒體，就像逼迫他承認自己是他的至親……
也許兒子說對了，他一直都不懂怎麼去愛人，現在開始努力還來得及嗎?“好，我可以讓影兒開他的牙醫診所，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
“我要你到我的公司上班。”他直視着她，篤定地說。他喜歡這女孩的直率，有她在身邊，可以幫他看清許多事。
什麼?!詹巧茵足足呆愣了三分鐘才反應過來。
天哪，這簡直是天賜的好機會!到Luna超媒體工作，這是她的心愿耶!
“成大老爺，我當然願意!”興奮之餘，她立刻發揮上乘的狗腿功夫。
“你要搞清楚，到我的公司上班可一點都不輕鬆。”這女孩不當演員實在太可惜了，成充翰忍不住有此感慨。
“沒關係，我最能吃苦了!”
只要能做自己喜歡的事，要她吃再多苦她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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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巧茵離開成充翰的房間，才走下樓梯，赫然發現成影竟站在樓梯口，臉上還浮現出焦急的表情。
“成影，你怎麼在這裏?”她輕快地走到他身邊跟他打招呼，成影見她出現，緊繃的神情總算放鬆下來。
“我才想問你，你到底在做什麼?”他沉聲問道。
剛才他去房間找她，發現她不在房內，問過瑪莉亞才得知她的餿主意。現在看她換上了一身女傭的制服，倒還真是有模有樣，該說她大膽還是魯莽?
詹巧茵第一次看見成影不高興的樣子，不由得支支吾吾。“我……我去找你爺爺啊……”她做錯什麼事嗎?
聽她這麼說，成影嘆了口氣。
“巧茵，你還在養傷，不應該一個人貿然去找我爺爺，他的脾氣不好，很可能會遷怒你，把你趕出去……”
原來他在擔心地喔……詹巧茵聽了，反而露出一臉笑容安撫他。
“成影，你不用擔心啦，我的傷已經沒事了，而且我說過我要幫你忙，當然不能食言而肥啦。”這方法可是她想好久才想出來的。
她是為了他冒險?成影怔愣住，不由得驚訝地凝視眼前嬌小的女孩。
當時聽她出口承諾要幫忙，只以為是個玩笑，卻沒想到她真這麼大膽，敢去挑戰他爺爺的權威?!
說真的，雖然詹巧茵信誓旦旦保證會幫自己說服爺爺，但他卻不抱任何希望，畢竟爺爺可不是普通的老頑固，而是一顆歷經歲月風霜的恐怖化石，想說服他不是簡單的任務。
而她竟然單槍匹馬就這樣板進去?!不管結果如何，已經令他刮目相看。
“我爺爺跟你說了什麼?”他關心地問道。
“他說……”詹巧茵頓了頓，轉轉靈巧的眼珠子，決定先試探一下。
“成影，如果說你爺爺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嚴厲地干預你的生活，你願不願意原諒他?能不能跟他好好相處?”她期待地問，雖然成充翰是成影唯一的親人，但畢竟曾經傷害過他的爸媽，也許他心中一直有着難解的疙瘩。
成影沉思了一會，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跟爺爺之間的問題，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如果真有和解的機會，或許他願意嘗試。但他頑固的爺爺真能放棄霸道的行為，放他自由?
沒有一口否認就表示有機會，詹巧茵打定了主意，決心要想辦法幫幫這對彆扭的祖孫。
“成影，今天晚上一定要到餐廳吃飯，我會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他凝望她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摸不透裏頭究竟藏匿了什麼秘密訊息。
“嗯，一定要來喔，不然你會後悔的。”
語畢，她神秘兮兮地朝他眨了眨眼，宛若一陣旋風似的離開。
他凝視着她的背影，滿肚子的疑惑不解。為什麼她見了爺爺之後沒有一點沮喪的神情，反而一臉興奮，還說要給他“驚喜”?
她真是特別，也許她的出現對他而言已經是一個驚喜。思及此，成影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子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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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間，當詹巧茵推着成充翰的輪椅和他一起出現在餐廳時，別說成影，就連成宅其他傭人，也全都露出極度驚訝的表情。
“老爺……”林管家捧住心口，向來擺慣的撲克臉掩不住心中激動情緒，眼眸染上—層淚霧。
自從夫人去世之後，成充翰像是將自己封閉起來似的，過去在事業上呼風喚雨的媒體帝王，頓時成了喜怒無常的暴君。即使擁有許多情婦，女主人的位子卻始終空缺着，而庭院永遠綻放着夫人最愛的玫瑰花。
原本以為找到小少爺就可以彌補老爺心中的寂寞，卻沒想到兩人總像是仇人一般互相傷害，看在她這個管家眼中只覺得心痛。
明明就是有着濃烈血緣的兩人，為何都選擇這種相處方法去撕裂感情?
今晚，難得祖孫兩人可以和平地在餐桌上用餐，她真的好感動!
成影則是默不作聲，既然都已經來到餐廳，他實在不好負氣離去，況且這是詹巧茁的要求他並不想拒絕她的好意。但是看見出現的人不只她，竟然還有他重病在床的爺爺，這真的讓他很意外！而且，爺爺竟然還是在詹巧茵的攙扶之下出現，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你們幹嘛大眼瞪小眼，都不動手吃飯啊?”詹巧茵神色自若，落坐在祖孫兩人中間。
“我餓死了，先開動羅!”說完，她毫不客氣地開始動手解決眼前美味的英式烤牛肉。
哎，真不錯，趁着還有機會免費吃這些一流料理就多吃點吧，以後離開成宅就得自己花大錢去外頭吃羅。
成影刻意避開爺爺別有深意的眼神，安靜地吃晚餐，沒想到詹巧茵真的給了他一個意料不到的驚喜。
晚餐吃到一半，成充翰在詹巧茵擠眉弄眼、拚命示意之—下，終於打破沉默地開了口。
“影兒，你後天下午把時間空出來。”
成影停下刀叉，納悶地看着爺爺。
“我先預約了……”為了掩飾不自在，成充翰佯裝若無其事，仔細地咀嚼品嘗滑嫩鮮美的牛肉。“哎，好久沒檢查牙齒，也該抽個空看醫生……”成影胸口驀地湧起一股熱流，難道爺爺在暗示願意放他走、讓他繼續執業、也不再嚴密監現他?
“爺爺……”
“別高興得太早!如果你是個蒙古大夫，我還是會把你抓回來繼承事業!”
“爺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成影篤定地回覆，同時對他露出一抹溫和感動的笑容，就因為了解爺爺固執的個性，才知道要他放棄對自己的期望有多困難。
成充翰雖然早已為了孫子總算肯跟他好好說話而雀躍不已，不過老人家的面子還是要顧，他硬是撐出一張嚴肅的臉。
詹巧茵在一旁看祖孫倆的相處情況，不禁偷笑。哎，這兩個大男人，怎麼比她這個小女子還害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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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之後，詹巧菌懷着愉悅的心情走人沁涼的院子，欣賞夜空中一輪皎潔的明月。
其實她的傷勢已無大礙，早就該離開成宅，只是沒想到這次的經歷竟然如此奇妙，不僅見到她崇拜已久的Luna超媒體的執行長成充翰，而且還賺到可以進Luna超媒體的機會，實在太棒了!這傷受得太值得，感謝這個從天而降的契機!
“巧茵。”
詹巧茵轉過身，看見朝她走來的成影，露出開心的笑容。
“成影，恭喜你!從明天開始，你又是成醫生羅!”
他停在她跟前，微微一笑。
“這一切……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你幫了我很多……”
“不用客氣啦，我說過我們是朋友嘛!”
朋友嗎?
相較於詹巧菌一心念着即將在Luna超媒體體展開的燦爛未來，成影心中卻有着難以言喻的複雜感受。
原來她真的始終都只將自己當成朋友……他心中不由得掠過一絲悵然若失，曾經以為她會為他做這麼多是對他有意，看來是自己真的誤會了。可即使如此，他卻清楚自己並不想跟她只停留在“朋友”的階段。
這個臉上永遠掛着燦爛笑臉的女孩，宛如溫暖的陽光，照亮了他陰暗的生命。
他一直覺得不可能擺脫掉爺爺為他創造的人生，直到她的出現，將不可能扭轉成為可能。他想留住她，留在自己身旁。
“巧茵，你有喜歡的人嗎?”成影試探性地問。
“啊?”詹巧茵有點意外他會這麼問，不過，她隨即很認真地思索起來。“太多了……”只要是帥哥，都是她喜歡欣賞的對象。
“太多?”這答案很令他錯愕。
“呃，開玩笑的啦，其實——”她扭捏地說：“我還沒交過男朋友，也沒暗戀的人啦，單身中。”
“是嗎?”既然她沒有情人，那麼，他可以容忍自己暫時以“朋友”的身分，繼續維持跟她的關係，直到擄獲她芳心的一刻。
“成影，你會不會覺得奇怪，像我這麼可愛的女生為什麼會沒有人追啊?”他也是男人，應該比較清楚吧?她用朋友的口吻詢問他的意見。
“嗯，我也覺得你很可愛。”他卻是答非所問。
“沒錯，成影，你有眼光。”可見得真的是別的男人沒長限，不是她太自戀。
“那我來追你好了。”
他從容地扔出一顆炸彈，霎時炸呆了詹巧茵。
“唉？”
她沒聽錯吧?
怎麼可能，他們不是朋友嗎?
什麼時候變成……
“成影，你在開玩笑喔?哈哈，差點被你唬住……”
詹巧茵用玩笑的態度掩飾內心的不自在，看成影沒否認，她稍稍鬆口氣，他果然只是在開玩笑……
但——
她悄悄睞着成影，其實她也不討厭他耶，他不僅是個難得的好人，還覺得她可愛咧，如果他能長得更帥一點，說不定她會倒追他呢。
哎唷——
她在想什麼，人家真的只把她當成朋友啦!
對她的回應，成影不動聲色，微笑看着她。
果然如他所料，巧茵似乎真的只把他當成朋友，一點都沒被他的話影響，甚至遠當成玩笑，雖然他是百分之百的認真。不過，現在他還是別輕舉妄動，要是太過衝動嚇走她，可就得不償失。
“對於，巧茵，你到底用什麼方法說服我爺爺?”成影自行轉移話題，好奇地問。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直拍他馬屁嘛，老人家都喜歡聽好話。不過我是真的很崇拜你爺爺，所以聽起來又像真話吧!”恢復輕鬆的心情，詹巧茵又發揮她平時愛鬧的個性，笑着說道。
“不過，我看爺爺好像真的很喜歡你，你離開之後，他應該會很寂寞……如果有空，很歡迎你來。”只要她偶爾來成宅，他還可以藉此增加跟她相處的機會。
詹巧茵不疑有他，爽快地答應。
“我當然會常來拜訪，你爺爺是我的偶像。”而且，很快就會是她的老闆了。
她還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出他的暗示，成影真不曉得該不該難過自己對她毫無吸引力，不僅說出的追求被當成開玩笑，就連邀請她來家中也得仰賴爺爺的魅力……
他無奈地一笑。要將她追到手，也許相當費力，不過還是值得一試。
“巧茵，我害你受傷，你卻從來沒怪過我，甚至還幫我這麼多，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可以盡量來找我，我會很樂意幫你忙。”這樣他們至少還會有所聯繫。
“呃，還是別吧——”
詹巧茵不由得露出尷尬的表情。
“成影，你是牙醫耶，我如果要你幫忙，不就要你幫我拔牙，雖然老闆娘說你的技術不賴，不過……還是算了啦。”
拔牙?
光想像就好恐怖喔!
成影被她的模樣逗笑了。
“牙醫不只幫人拔牙。像是洗牙，讓你的牙齒保持乾淨，還有幫你美白牙齒、矯正……其實定期看牙醫也是保健牙齒該做的功課。”
“這樣喔……”詹巧茵用怪異眼神看他。“成影，你還真會拉客人耶。”
“放心，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一定算你便宜。”
“乾脆就免費嘛，那我就天天去看你啦!”
成充翰站在落地窗邊，將他們兩人在庭院中愉快談天的景象全看進眼裏，臉上揚起一抹難以察覺的欣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