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一覺醒來,丁曉橘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熊貓似的一雙眼眸,茫然無神地盯着天花板。

昨兒個夜裏,她好像……好像作了一個很浪漫又很怪異的夢。

因為這個夢太過浪漫與美好,所以在鬧鐘響了時,她甚至不想睜開眼睛,不想提前結束這個夢。

但她知道,夢終究是要醒的。

有氣無力地閉眼、哈出很大一口氣,她一個扭動翻身下床,接着便甩甩手、抖抖腳、伸伸懶腰,作些伸展運動。

“唔,今天好冷。”套上毛衣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冷哆嗦,雙手互搓試圖攢些暖意。

拉開白色百葉窗,從四樓的位置往下望,兩旁街道已是熱鬧喧囂。

情侶雙雙對對,大人手牽小孩,大家歡天喜地,為這節日興高采烈。

“丁曉橘,聖誕節快樂!”她握拳給自己打氣。“雖然你……還得上班,唉……”臉馬上垮回沮喪樣。

系好領巾,她抓着鑰匙跑出門,一來到停放摩托車的位置,她嚇得倒退三步。

“啊啊!我的摩托車被偷了!”

“喂--”

一喊完,後頭跟了個“喂”字,她詫異地抬頭,看到夢裏的白色跑車出現眼前,還有那個性冷感的傢伙。

天天天--原來昨晚一夜不是夢啊!

“上車吧!”戴了副茶色眼鏡的他,多了那麼點溫文儒雅的氣質。

她的雙頰燒燙如火,在他深邃莫測的目光中僵硬地上車,系好安全帶。

“吃過飯了嗎?”

“還、還沒。”因為是上午十一點上班,所以她總是睡到十點才匆忙起床,根本來不及吃早餐。

傅孟臣沒說什麼,神色沉穩地操持方向盤,車身慢慢滑入內側車道里。

丁曉橘惴惴不安地偷覷他一眼,完全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和態度面對他,想到昨晚發生的點點滴滴,她就窘得快死掉。

“怎麼不說話?”五分鐘過去,他率先打破沉默。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昨天可不是這個樣的,我記得你是很聒噪的。”

噢,她覺得更糗了。

“呃,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她唯唯諾諾地。

“為什麼要抱歉?”

“就是……就是我拿宴客用的蛋糕來當自己的生日蛋糕……”而且還分你吃了一半。唔,想到這個她就有點發暈。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下不為例。”他正經八百地點頭。

“還有……我不應該人云亦云,講你的壞話。”

“這些蜚短流長又有什麼?我已經聽得多了。”他淡淡扯唇。

她欲言又止。“--說不介意是騙人的吧?如果被傳的人是我,我多少會耿耿於懷。”

“耿耿於懷能就此截斷流言的傳播嗎?我想不能吧。”

“唉,也對啦!通常只會傳得更加誇張而已。”

輕聳肩頭,他緩緩把車駛入一家大型購物中心的地下停車場,丁曉橘才猛然察覺,這並不是往飯店的路。

“怎麼,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她哇哇叫。

“吃飯。”他答得簡單扼要。

“吃飯?”她叫得驚天動地。

“只是吃個飯,你有必要叫得這麼大聲嗎?”

“噢!這不會是真的吧?”丁曉橘懊悔地重拍額角。“天--我快瘋了我!”搖頭再搖頭。“我怎麼會誤上賊車哪,嗚……我上班都快遲到了,你存心要害我。”掩住臉,她乾哭着。

“我已經幫你請假了。”倒車入庫,俐落而平順,他摘下了墨鏡,俊逸非凡的面孔側過來盯住她。

“什麼!?”她呆掉了。

“生日的人不應該上班,尤其今天還是聖誕節。”

愣住許久,她突然惱火地爆出怒吼。“喂!你有沒有搞錯啊?就算你是經理級的人物也不能這樣吧?要不要上班該由我自己決定,你怎麼可以擅自作主、幫我請假呢?你、你……”

傅孟臣無比錯愕,沒料到她的反應會是如此。

他還以為,她會感激他的“雞婆”,甚至是強烈地“受寵若驚”,但照這樣的情形看來,他是猜錯了。

“而且今天我們部門已經有很多人請假,人手很可能不足,你不去現場幫忙就算了,竟然還把我拉來這裏吃飯,我、我被你給氣死了啦!”她氣壞心肺,五官扭曲成團。

“好,是我的錯,我道歉!”他也不想推託,直截了當地向她道歉。

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竟在自己受到“特別待遇”時還發出抗議,想來她還真不把他當一回事。

罷了,他不就是因為覺得她很有趣才找上她的嗎?

他的道歉來得太快,反而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堂堂一個宴會部經理跟她這個小嘍-道歉,這……這會不會太怪了些?

“……算了,都來不及了。”像她這種豆腐心腸的人,真沒辦法生氣超過三分鐘,尤其對象還是她的頂頭上司。

“那就下車吧!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我?”用手指着自己,丁曉橘呆若木雞地看他甩上車門,才趕緊解開安全帶跟着下車。

現在是什麼情形?她已經被他給搞迷糊了。

隨着電梯緩緩上升,她的心也加倍忐忑,眼角餘光不斷往他的方向掃去;而他則老神在在,讓她光明正大地“偷瞄”他。

“走吧。”

十二樓一到,他率先走出去。

噢噢,好高級的法國餐廳哦!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忍不住偏移他的腳步。

“放輕鬆點,不要縮頭縮腦的。”傅孟臣橫了她一眼,她癟癟嘴,很無辜地從柱子後方走出來。

坐到靠窗邊的位子,她一板一眼地學着他的動作,就怕自己出洋相。

“只是吃飯而已,你能不能不要緊張成那樣?”嘆口氣,他一副被她打敗的模樣。

“我也不想呀,”她學着他的無奈口氣。“可是傅經理啊,我沒來過這種餐廳,你要我怎麼輕鬆得起來?”

“就當你在飯店餐廳吃飯就是。”

“怎麼可能。”

“難不成要帶你去地下美食街吃飯,你才能放輕鬆?”

“好啊好啊!”她馬上開心地點頭附和。

傅孟臣當然沒有依她,要他在美食街吃飯,那會要了他的命。

餐前酒、開胃菜、沙拉冷盤、主菜……在甜點上桌時,她終於鼓起勇氣丟出心中的大問號。

“傅經理,你別怪我想太多哦!因為我想問你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什麼問題?”

“你--你是不是對我有興趣呀?”

沒有太驚訝,他早料到她會有此一問。

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抿了抿唇,傅孟臣意態慵懶地凝睇她,唇邊噙着俊雅笑意。

“你想知道前因後果嗎?”

“什麼意思?”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讓我先告訴你昨天發生的事吧。”

聽完他的決定,羅全菲難以置信地扶住桌沿,試圖穩住搖晃中的身子。

“你……要親自扮演聖誕老公公?”

“對!”

“為、為什麼?”羅全菲愣愣地,搞不懂他親愛的上司在想些什麼。

“因為我想要當一次聖誕老公公。”坐在皮椅中的傅孟臣,僅是心平氣和地陳述這句話。

“這理由太牽強了吧?你明明不是那種富有赤子之心的人,怎麼會想扮聖誕老公公?”不是他愛給他“吐槽”,實在是他怎麼也不信,他的上司會有這樣的“閒情逸緻”。

“問題是我真的想扮一次看看。”

“……你自己老實招了吧!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身為傅孟臣的下屬兼好友,羅全菲堅決打破砂鍋問到底。“除非你有事瞞着我,要不,我記得你現在沒固定女伴在身邊,照理說也不會有人給你出這樣的難題……就算有,我相信你也不屑理會。”

“我給你的感覺有這麼糟糕?”

“你不是糟糕,而是無趣,”他直言無諱。“咱們都十年的好朋友了,你的個性我會不了解?你這人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現在你突然告訴我想去扮演聖誕老公公,我會覺得正常那才有鬼。”

“扮演聖誕老公公也是個工作。”

“對!那確實是一項工作,但不是你傅孟臣會去做的工作。”他把話說得更白一些。“因為,你根本勝任不起。”

挑起半邊眉毛,傅孟臣有點被刺激到了。“這麼瞧不起我?”

“沒有瞧不起你,我只是不想撒謊罷了。”

“我為什麼勝任不起?”

羅全菲實在很不想傷害他的自尊心,但看到他認真等着自己說出原因的表情,也不好讓他失望……

“因為你這張撲克臉沒有親和力。”

“這點我承認。”

“你的個性有點拘謹,笑起來有點陰沉,不懂得怎麼討好別人,工作時又總是嚴肅而沒有表情,就這樣!”一次說完痛快多了。

傅孟臣默認了,儘管心裏有點兒不舒服。

“……好吧!我說實話。”攤開手,他作了個無關痛癢的平和表情。

“怎樣?”

“我想改變自己。”

“什麼?”他不會又聽錯了吧?

“我仔細想過了,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傅孟臣像是有感而發。“活了三十個年頭,我一直都汲汲營營於工作,再這樣下去,我想我的人生會完蛋吧!”

“你現在才發現你的人生除了工作沒別的?”

“雖然我工作上的成就贏過你,但我知道,光憑你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這點,我就輸你很多。”他苦笑。

“怎麼,你這個不懂生活情趣、只懂努力工作的工作狂也開竅了?”羅全菲瞪大了眼。

“我想是時候到了吧!加上最近看到許多事,心裏有些感慨罷了。”

“就算是這樣,又跟扮聖誕老公公有什麼關係?”

“我說了,我想改變自己,所以,我打算利用這次機會跨出我的第一步。”他的口氣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但羅全菲還是很不給面子地笑了起來。

“我說阿臣啊,你這人真的有夠怪,你解釋了半天,我還是一頭霧水,但我想你也不必再繼續解釋了。總而言之,你就是想改變自己,想變成有趣的人,所以想扮演聖誕老公公,體會一下帶給大家歡樂的感覺是什麼,對嗎?”

“對。”他鬆口氣,很高興好友終於稍微懂了他的意思。

忖度了下,羅全菲像作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用力點了下頭。“好,這事由我來處理,我一定想辦法讓你去當聖誕老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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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聽到這裏,丁曉橘好奇地追問。

“然後我發現當聖誕老公公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哦?”

“首先要很有耐性,碰到哭鬧不休又不好安撫的小孩子時,我除了陪笑臉、還是陪笑臉;再者我得學着隱藏自己的真實個性,尤其在遇到難纏的客人時,我得想辦法擺出滑稽點的姿勢供他們拍照,不能讓客人覺得我在擺臭臉,”想起昨晚種種,他感嘆連連。“雖然很辛苦,我卻也從中看到了人生百態,說不上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我只能說,真的是百感交集。”

“結論是?”

“結論是我過去十幾年的聖誕節都浪費了。”

“咦?”

“大概從我十八歲過後,我就沒有為聖誕節特別慶祝過。”

“怎麼可能?”她詫異地睜圓眼睛。

“不是忙着課業,就是忙着工作,聖誕節對我而言,是沒有意義的。”

“天哪……”她訥訥不成言。

“我的人生到目前為止,”傅孟臣似笑非笑地無奈扯唇。“聽起來很無趣吧?”

“是有那麼一點。”她誠實以答。

“所以昨晚突然撞見你在為自己唱生日快樂歌的樣子,我真的很吃驚,我很難想像,這世上會有人這麼苦中作樂、替自己慶生,也因為如此,我才決定要為你過個不一樣的生日,也讓自己過個不一樣的聖誕節。”

“原來是這樣……”聽完事情始末,丁曉橘攪和着杯里的咖啡與奶精,一臉恍然大悟。

“這個理由可以接受嗎?”

“嗯嗯。”丁曉橘同情地望着他。“雖然我不是很有錢,但和你相比,我覺得我的日子過得比你充實多了。”

“沒有錢還能怎麼充實?”

“誰說要有錢才能過得很充實?”她哼。

他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放假沒事的話,我會去碧山岩爬山、去沙侖海邊看海、去建國花市看花、去大安森林公園跑步,這些都不用花錢啊!”她扳着指頭一一數給他聽。“要不也有很省錢的休閑方式啊,去動物園、去烏來泡露天溫泉、去故宮、去美術館,再不然就去逛街啊,可是要很忍耐就是,因為不能亂買東西。”

她說了很多項,他卻一樣也沒參與過。

“這樣聽起來,你似乎還挺懂得怎麼過日子的。”

“那當然啊!不然要是每天渾渾噩噩的,我一定會覺得人生很空虛,就算賺再多錢也一樣。”

“空虛”兩字狠狠觸着他的痛點,他一時說不出話,潛意識就把撲克臉擺了出來。

“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她歉然地垂頭。

“別對不起,你說的正是我想的。”

“沒關係啦!及早發現及早治療嘛!”她立刻又笑靨如花。“而且你可以跟我討教怎麼樣開心過日子啊!”

及早發現及早治療?真虧她想得出來。他啞然失笑。

沉悶日子過得久了,就覺得能開心的笑也是件幸福的事。

雖然她說話的方式總有些無厘頭,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跟她聊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讓人暫時忘了時間的流逝,甚至還想這麼一直跟她相處下去。

話說回來,他的家庭還算美滿,不像她打從十五歲就努力養活自己、學習如何苦中作樂,這是他覺得她“異於常人”之處,也是他特別想接近她的緣故。

如果連她都能過得知足快樂,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理由過得渾渾噩噩、空空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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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午餐,他們在商場裏悠閑地逛着街。

“覺得那件怎麼樣?”途經一家名牌服飾店的櫥窗時,他的目光鎖住某個模特兒身上的衣服。

“嗯,”磨蹭着下頦,她很認真地打量。“還不錯呀,可那個顏色有點艷。”

再往前走了幾分鐘。

“那件如何?”

“粉紅色那件嗎?”

“不是,隔壁黃色那件。”

“我覺得還好,滿普通的。”

兜了一圈完畢,她突然指着一家專櫃。“你瞧,那個模特兒穿的那套洋裝很好看,顏色也挺粉嫩的。”

換他仔細打量。“確實不錯。”語畢他便走進店家。

“小姐,外頭模特兒穿的洋裝還有貨嗎?”

“有的有的,請問您是要買什麼尺寸的呢?”一看到店裏出現這麼個風度翩翩的男客人,專櫃小姐笑得可燦爛了。

轉頭沒瞧見丁曉橘跟上,他蹙眉。“你等一下。”他立即走出去把人給帶了進來。

“做什麼拉我?我正要買花車上的糖果。”她不明就裏地插腰抗議。

“她這種身材應該是穿S的吧?”他問着小姐。

“對,S就可以了。”

“好,麻煩你拿給她試穿一下。”

丁曉橘張大口,伸手比着自己。“給我試穿?”

“不是你試穿,難道是給我試穿?”

“說得也是。”

套上那件粉藍色的絲質洋裝,她站在長鏡前,有些不自在地拉拉裙擺。

“可以換下來了嗎?”

“你穿這件很好看。”他滿意地點頭。

她不敢附和,只是快速回到更衣室里,把洋裝換了下來,然後看他結帳。

“走吧。”

接下來是鞋子、襪子、帽子、外套、襯衫,她一邊看他刷卡,一邊忙着試穿試戴,等兩個人都已經大包小包,這才結束敗家行程,找了另一家異國風情的餐廳,坐下來喝下午茶。

“你確定我的尺寸跟她都一樣嗎?”點完飲料后,她有此一問。

“跟她?”

“你買這麼多東西,總不會是送給不同人吧?”她記得很多有錢人都有腳踏數條船的習慣。

“……”

“不過我總算見識到有錢人敗家的闊氣樣了,根本都不管價錢的嘛!只要覺得喜歡就買了。”丁曉橘作出不敢領教的表情。“我這種窮酸老女人,真的只能甘拜下風。”

“等等,可以先回到第一個問題嗎?”

“第一個問題?”

“對,你口中的‘她’是誰?”

“你女朋友啊!”她答得可溜了。“難不成你要送你姊或你妹?”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我沒有姊姊或妹妹……不對,我幾時說了要送我女朋友……不對!我根本沒有女朋友!”

“哦--”尾音拉長,丁曉橘摸了摸脖子。“那你買這些東西是要送--紅粉知己嗎?”

他為之氣結,幾乎不想再跟她對話。

“作什麼擺臭臉?我又說錯話了嗎?”她好生無辜。

“我、是、要、送、你!”咬着牙,他真的氣到了。

“送我?”她叫了好大一聲,幾桌外的客人都紛紛回頭瞄了幾眼。

“你懷疑嗎?”

“不……不會吧?你幹麼送我……”環顧了一袋又一袋的戰利品,她驚愕地倒抽口氣。“這麼多東西?”

“因為今天是你生日。”他悶極了。

“那你也用不着這麼破費啊,而且、而且我們又不熟,而且、而且……”她口吃起來。

“好了,不要說了,就當我是你的聖誕老公公吧!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你不用再“而且”下去。”

“可是……”

“也不用再‘可是’下去!”他使用了很嚴厲的命令句。

丁曉橘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懊惱樣,只能心酸地暗把要說的話吞回肚腹里。

可是、可是今天是我二十五歲的生日呀!

你送我生日禮物,難道不怕我這個“聖誕掃把星”會害到你嗎?她憂心如焚地想着。

等他開車送她回家,他還親自替她把“生日禮物”拎到她家門口,只不過他似乎完全沒有進屋裏坐坐的打算,僅是把東西放了便走,她則乖乖地再送他下樓去。

臨走前,他突然又搖下車窗。“對了。”

“還有什麼事嗎?”她戰戰兢兢地上前一步。

“我剛剛才想起來,我還沒回答你早先問的那個問題。”

“我問的問題?”她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我的答案是--是的!”輕勾唇瓣,他瀟洒一笑。“就這樣,我走了。”踩下油門便走,也不管她到底懂了沒有。

“呃……”車子揚長而去后,丁曉橘才赫然記起那個他沒有正面回答的問題是──

“你--你是不是對我有興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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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歲的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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