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魔族妖人
仙女嶺西邊三百里處,不勞鎮。此時,清晨,空氣清冷,在鎮西的古道上,茶寮的小販們剛剛起來準備開張,三三兩兩的行人漸漸出現在,兩騎輕騎出現在了地平線,待那二人漸漸走近,人們才看清,其中的一個是年紀輕輕的少年,一身水藍色衣衫,斯文清秀,唇紅齒白,身形單薄,看似弱不禁風。他的同伴看起來卻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彪型大漢,濃眉大眼,目露凶光,嘴巴處隱約可見兩顆可笑的齙牙,倒是讓他的一身兇狠之氣頓時消減了不少。大漢着一身棕色長衣,健碩的身體與那少年相比,反差極大。不過更加引人注目的,卻是他身後的那把被包裹在麻布中的長刀,雖然刀身被縛,但那逼人的殺氣卻還是隱隱約約的散出來出來。
清秀的少年,青蔥似的手指夾着一支紅色玉笛,笛聲悠揚,飄渺迴旋,竟引得林中的飛鳥紛紛衝上天際,久久盤旋不願散去。旁邊的大漢閉着眼懶散的坐在馬上,悠閑的打着盹。
少年抬眼看了看天上的飛鳥,清澈的雙眸有如一潭平靜無波的深水。
笛聲嘎然而止,大漢慢慢的睜開眼,伸了個懶腰。
“怎麼,火琅山莊到了嗎?”
“沒有。不過,他們來了。”
“哦,是嗎?”大漢挑挑眉,看了看遠處正匆匆趕來的兩個紅衣少年,又閉上眼睛,“不是來接我們的,繼續走。”
少年手中的玉笛繼續覆上唇邊,悠然的笛聲重新響起,二人的坐騎繼續不緊不慢的向不勞鎮走去。
那兩名紅衣少年經過他們身邊時,未作任何停留,而是向他們身後的一行着青灰色衣衫的隊伍走去。
走到那行隊伍前,兩人停下來拱手施禮道:“火琅弟子肖青、傅遠拜見諸位師叔師伯。
這些人皆身着灰白色道袍,雖然看起來風塵僕僕,倒是個個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看不出有半分倦色。而且皆着一身飄逸的道袍,而為的那兩男一女更是相貌不凡,氣質出群,路人見了,無不驚嘆,莫不是那神界的仙人下了凡來?
這三人,正是空雲山滄月派四陽一清中的青陽真人,松陽真人和清眉道長。
青陽真人點點頭,卻抬起頭看了看遠處正悠閑的騎着馬的兩人,怔怔出神,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松陽真人隨着他的眼光看去,正看見看了看那一老一少悠閑的背影,笑道:“沒想到,無憂門的人也來了。”
肖青和傅遠不禁有些吃驚,二人詫異的對視一眼,顯然對松陽真人的話有些意外。
今天何師伯只是派他倆下山來迎接滄月派的人,卻不曾知曉五大派中的另一大門派,無憂門的人竟然也來了,現如今五大派中除了邪帝聖教,三大門派已經在火琅山莊聚齊,難道修真界要出什麼大事不成?
兩個小輩這邊思量間,只聽那邊清眉道長向松陽道長笑道:“殘君還是老樣子,怪不得和你還有百軒師兄能成為莫逆之交。他想幹什麼,又哪是他們這些小輩們能夠料想得到,”清眉道長頓了頓,向肖青二人問道:“對了,白素她近來可好?”
傅遠連忙說道:“柳師叔她很好,而且她也很惦念你老人家呢。”
哪料清眉柳眉一豎,半真半假的嗔怪道:“臭小子,你師叔我很老了嗎?”
傅遠知道自己失言,不禁急得滿臉通紅,正不知怎麼解釋,卻聽松陽真人哈哈笑道:“清眉師妹,可不要嚇到了這個小輩啊,到時候百軒可是會找你算賬的。”
青陽真人也笑道:“是啊,清眉師妹。我看他二人根骨極佳,又生得眉清目秀,真是難得的人才,卻不知是哪位掌院的門下。”
肖青連忙說道:“弟子乃火琅山莊尋梅院門下。”
傅遠也說道:“弟子乃聽竹院門下弟子。”
松陽笑道:“原來是何師兄和柳師弟的弟子,他們二位進來倒是收了不少好徒兒,我這次去可要向他們說聲恭喜了。”
傅遠二人聽在心裏,不禁有幾分竊喜,哪裏知道,青陽真人這隨口的一說卻是有說不出的苦楚,滄月派這一百年來,不知為何,人才凋零,即使天陽真人每年專門派人下山去尋找好的人才,卻還是收效甚微,修真之路,有一個好的資質極為重要。普天之下,修習仙法莫非五行,當然擁有五行之體的人,千百年來也是寥寥無幾。當年的滄月古師既是擁有一個擁有三行之體的人,卻已經練成了《聖字真訣》,創造史無前例的豐功偉績,這般才華,後來人又哪裏能夠效仿的?
只是擁有三行已是不易,那五行之體更是可遇不可求了!
現在看見火琅山莊擁有如此好資質的弟子,他哪裏能不暗自羨慕?
松陽真人當然和青陽真人的想法一樣,只是他更多的是感傷。滄月派雖是人才凋零,但卻也不僅是平庸之輩,當年他的徒弟孟天昊,天賦極高,被他一眼相中收入門下,如果不是後來突變故,現在的他也早已在修真界赫赫有名了。。
想到這,松陽不由得輕嘆一聲,旁邊青陽真人和清眉道長見他哀愁神色,便已知他心中所想,卻也無可奈何。孟天昊的事,已經成了松陽道長心裏一塊不可輕易觸碰的傷疤。自十年前,孟天昊的妻子在凌虛殿上自刎,他的侄子從此失蹤下落不明,松陽道長和天陽道長的關係就一直變得很微妙,其他人雖不說什麼,但是對於那個女人的死都多多少少有些自責。所以,見松陽道長如此,二人的心中也是難過萬分。
傅遠二人見幾人突然陷入沉默,不禁有些奇怪,只得說道:“弟子已在鎮內準備好休息的地方,請諸位師叔師伯進了城內休息一天再行上路。
青陽真人卻突然問道:“了寂和了空兩位大師是否已經到了貴庄?”
“回青陽師伯,二位大師已於昨日到達山莊。”
“恩,既是如此,我們也不要耽擱,繼續趕路。不然讓人家久等,倒顯得我們失禮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說是。一行人繼續向不勞鎮走去。
而此時,暗峰谷中眾人正在為探毒蜂老巢做着最後的準備,原來,在上官馨和孟夜到達之前,6文延幾人已經將暗峰谷的地形摸出了一個大概,這暗蜂谷地處不勞山和萬霞峰交界地帶,地勢險惡,常年瘴氣密佈,除了蛇蟲鼠蟻,很難見到其他生命。而且這裏只在東面有一片霧氣瀰漫的黑色樹林,是暗蜂族采蜜的地方,而在林外有一條小河林靜靜的流淌,易守難攻,許是這樣,暗蜂族才會把這裏當作老巢,繁衍生息。雖然暗蜂族以毒花為食,卻而且亦正亦邪,幾但百年來,暗蜂族對於一些谷里過往的行人卻並沒有過多干涉,除非威脅到它們的自身利益,要不然,暗蜂族的族長是絕不會輕易讓族中之人涉及外界之事的。這也是這一次玉劍天放心讓雪仙墨賢由此路去火琅山莊的原因。而萬毒針雖是天下有名的毒藥之一,但是每一根萬毒針都要連着一個暗蜂族人的性命,所以,暗蜂族對於萬毒針的管理更是嚴格,修真界中也罕有出現萬毒針中毒的事件。可是這一次,雪仙和墨賢在暗峰谷出遇襲信號,而6文延等人同玉劍天來到谷中后,卻一直沒有見到他二人的身影。卻不斷的遭到暗蜂族的襲擊,雖然每一次的襲擊都沒有要他們的命的意思,看起來只是想把他們趕出谷中。而現在,上官馨又被萬毒針所傷。這一切,看來絕對沒有那麼簡單。6文延分析,暗蜂族內部一定生了什麼變故,要不然,以他小小的暗蜂族怎麼敢和鼎鼎有名的火琅山莊作對。
幾人當中屬6文延的江湖經驗最要豐富,因為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下山去為百軒子收集天下奇珍秘葯,所以現在他的話,其他人深信不疑。
至於暗蜂族有沒有和邪帝聖教勾結,這也只是6文延心中的猜測,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事情就嚴重了,必須要先通知師父才好。
想到這,6文延低低的孟夜說道:“孟師弟,這一次我們去為馨兒尋解藥,實是凶吉難測,你在這裏看護好她,如果十個時辰后我們還沒有回來,那麼你就把馨兒埋了吧,然後一定要回到火琅山莊去,告訴莊主這裏生的一切。”說到這,6文延低低的嘆了口氣,臉色看起來悲哀至極。
孟夜一聽,急忙說道:“6師兄,我要和你們一起去尋找解藥。”
張紹嘆了一口氣,說道:“孟師弟,你要聽話,我們這一去,我猜是凶多吉少。如果我們回不來。那麼就一定會有對山莊不利的大事要生了,煉精元鼎現在還沒有尋回,我們絕對不能全軍覆沒。一定要又一個人回去。告訴山莊這裏的事情,這個任務很艱巨也很重要,你一定要完成!”
吳天一和郝百味也笑道:“師弟,你要記住師父說過的話,不要給聽住院丟臉啊。況且上官師妹確實需要人照顧。”
聽幾個人人這麼說,孟夜也只得答應,看了看6文延:“好吧,6師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上官師姐的。”
6文延點點頭,回頭向其他人說道:“我們不能夠再耽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你們聽我說,除了孟師弟外,其他人全部和我一起去尋找毒蜂的老巢,雖然時間很緊,但是我們還是走在一起的好,千萬不可以分開!”
6文延的表情平靜無異,孟夜卻突然想起臨下山前,柳白俊對他說得話。
“即使你要丟掉性命,是不是也要想想值不值的?如果你明知自己打不過,卻還要硬拼那不是勇敢,而使愚蠢,不僅不會給聽竹院爭光,還會連累別人,你明不明白!?”
師父的話如一陣急鼓,敲在他的心上,也許師父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孟夜低下頭,不禁有些失落。
又聽6文延對他說道:“如果我們回不來了,記住一定要回到火琅山莊去向莊主和掌院們稟明此事!。”
說完,幾個人向他擺了擺手,便向迷霧重重的遠處走去。
陰冷的暗蜂谷很難分辨出是白天還是黑夜,而狹長的山谷里只有冷風不住的灌向身體,霧很濃重,根本看不清自己身邊的環境。孟夜四周搜索了一下,竟在東面的山壁上現了一個山洞。他便將上官馨抱到山洞裏,可以暫時的躲避一下那暗蜂族的侵擾。
上官馨此時臉色仍然難看的很,黑氣雖然被虎靈神獸逼出體外,再加上火鶴御氣丹的功效,劇毒暫時不會侵入心脈,但是看她越來越弱的呼吸也可以知道,此時的情況根本不像看上去的那麼樂觀。
孟夜重新點起一堆火,噼啪噼啪的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洞裏響起來,彷彿成了這世界所有的聲音。他看了看昏迷的上官馨,心中祈禱着6師兄他們快些把解藥取回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孟夜猛然從夢中驚醒,這才驚訝的現自己因為過於疲倦而睡著了,他連忙看了看上官馨,這一看不要緊,孟夜只覺得腦中轟然!
一直在昏迷的上官馨,不見了。
他連忙爬起來,尋遍了山洞內外,可這巴掌大的地方哪裏有上官馨的影子,地上只有一排小小的腳印,看來正是上官馨的,看來倒還規整,上官馨應該是在沒有人挾持的情況下,自己走出山洞的,孟夜不禁納悶,這丫頭,重傷未愈,會去哪?孟夜疑惑萬分,卻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心中一驚,孟夜連忙回到洞中,將火熄滅,探頭向外一看,濃濃的霧中兩個人影正急急忙忙的向這邊跑過來,兩個人在山洞兩米外停住了腳,神色慌張的四處張望。
孟夜大吃一驚,這兩個人竟是邪帝聖教的雪仙墨賢兩位長老。只見雪仙手上託了一個黑布包裹着的**,想來必是煉精元鼎無疑了。
雪仙看了看四周,氣急敗壞道:“怎麼回事?明明給少教主了信號,為什麼遲遲不見少教主的前來,難道少教主已經遭了那些毒蜂子毒手?”
墨賢卻看起來相對冷靜些,他摸了摸飄在胸前的鬍鬚,略一思忖,道:“不大可能,以少教主的修為,應該不會那麼容易着了毒蜂子的道,看來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也許少教主他們已經到了,只是卻沒有和咱們接上頭。”
雪仙脾氣一向暴燥,怒道:“什麼差錯?管他那麼多,咱倆闖了那蜂子的老巢去,什麼萬毒針,都他***一齊毀了!”
“師弟莫要動怒,依我看,那暗蜂族就是給它們十二分天王膽,也斷不敢打這煉精元鼎的主意,不然他們可就是同時得罪了邪帝聖教和火琅山莊,不要說咱們教主,就是那百軒子一人已經讓他們難以招架。我猜,這谷里定是有了什麼變數,你我二人如今更要靜下心來,以免中了那些歹人的毒計。”
雪仙此時已經被那暗蜂族的人弄得一肚子窩囊氣,可是聽見師兄這麼說,也只得憤憤的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孟夜聽到這裏,已經明白過來,看來這二人同樣也遭到了暗蜂族的襲擊,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和玉劍天、五蓮護法等人碰上頭,不過上官馨現在還下落不明,孟夜實在不願多生事端,也顧不得煉精元鼎還在雪仙手上,只得博上一把,暫且相信那兩個老頭了。
想到這,孟夜躡手躡腳的走出山洞。
谷中瘴氣依然瀰漫。孟夜摸了摸胸口那顆6文延交給他用來抵禦瘴氣的火鶴御氣丹,心裏卻十分很清楚,從剛才一進入暗峰谷中,瘴氣和暗蜂族的萬毒針就沒有對他產生半分傷害,這不僅令他詫異不已,莫非自己體內隱藏什麼連自己也不知曉的秘密嗎?
正想着,孟夜只覺腳下一滑,險些跌坐在地上。就在這時,忽聽身後雪仙一聲怒吼:“誰!”
糟了,被他們現了。
孟夜暗叫倒霉,卻突然聽見一聲冷笑自空中傳來,笑聲未落,幾個服飾怪異的人已經在雪仙和墨賢面前站定,孟夜連忙藏在一快大石頭後面,心中暗驚,難道是暗峰谷的人?
只見這幾人當中一個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手持紅色長劍,頭戴金色游龍冠,身着青黑色鑲金龍長袍,雖是相貌不凡,卻在眉宇間透出一股陰氣。冷冷的掃了一眼雪仙,說道:“雪仙墨賢,快些交出煉精元鼎。”
墨賢冷笑一聲,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除妖龍族的赤朱,沒想到你們竟然和魔族的敗類勾結,做出如此下流的勾當!”
那名被喚作赤朱的年輕人,淡淡道:“我除妖龍族自有我們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輪不到你們在這裏指手畫腳。”
站在赤朱身旁的人突然說道:“少說廢話,快把煉精元鼎雙手奉上,爺爺我自會饒你們不死!”只見他一頭火紅長,相貌猙獰,臉上有無數條黑色小蛇般細紋,遠遠看去,甚是恐怖,但他身上卻緊緊的包裹着一塊黑色厚布,幾乎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咦?這個聲音……孟夜奇道,為什麼聽起來竟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