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中途之家

“你這老巫婆,膽敢把我賣了,我死都會回來找你報仇!”陣陣叫囂聲響徹雲霄,惹得四周的人報以驚惶的眼神,一度以為龍發堂又有病人逃出來。

湛慕深看傻了眼,心想這女孩好大的脾氣。

“放手!放手!不要碰我——”隨着嘶吼聲,兩個員工拖着一名女孩進人院長辦公室。

“呃……湛先生,就是她。”院長尷尬的指着活像野人般的女孩。

天啊!這就是他即將要收養的女孩?!

湛慕深捂着發疼的腦袋。要不是為了安撫病中的奶奶,他才沒這個美國時間,為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孩在這裏耗呢!

“溫柔,還不跟湛先生問好?”院長以嚴厲的眼神示意小女孩。

因為從沒見過她,湛慕深不由得多打量她幾眼。

她身上過寬的衣服顯得滑稽極了,怎麼還蓬首垢面?不……等等,她臉上一坨坨的是什麼?頸子、手臂、小腿上黏着的又是什麼東西?

還有、還有……她名叫溫柔?!算了吧!湛慕深因為她粗野的又叫又跳而蹙緊了眉頭。

“老巫婆!想把我賣給黑社會,你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她沒氣質的指着院長罵,令院長臉色一陣綠一陣紅,當著客人的面也不好發脾氣。

“她常常這個樣子嗎?”湛慕深不禁有些懷疑,她是不是不太正常。

“她……唉!”院長欲言又止,但她可不希望湛慕深因此而打消收養的念頭,故委婉的回道:“她來本院時已經十四歲了,正屬叛逆期很不好教,加上對環境的不適應,才造成這股壞脾氣。”

湛慕深點點頭不再多說,對陪他一起來的男人問道:“黎律師,手續都辦妥了嗎?”

“文件全備妥了,就等院長蓋章。”黎浩明取出文件放在桌上。

“好!”院長立即蓋章簽約,巴不得送走這令人頭疼的女孩。

辦好領養手續,湛慕深站起來對溫柔說道:“走吧!”

溫柔則張牙舞爪的瞪着他怒吼,“哇……我不要。”

“不要?!你想繼續留在這裏?”他挑起濃眉,調侃的問。

不等她回答,院長急忙道:“溫柔,這是收養你的湛先生,你乖乖跟他走吧!”

她卻抵死不從的拳打腳踢起來,“不要!不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要把我賣掉,上次阿芳就是這洋被賣去當妓女的。”

“哪……哪有這種事,胡說八道!現在你已經不是院裏的人了,快走吧!”院長鐵青着臉否認,並示意將溫柔帶走。

湛慕深看看手錶,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和黎浩明率先走出大門,而溫柔則被剛才的兩個員工硬架上座車。但溫柔還是抵死不從,好幾次想逃出車外,逼不得已,湛慕深只好坐在後座押着她。

“快開車。”他催促前座的黎浩明。

發覺車子咻的開動,溫柔發現車門被鎖,更奮力的拍打車窗,期望能引起路人的注目。

“救命!救命啊……強暴、販賣人口啊……”她幾乎扯破喉嚨嘶吼着。

“溫柔!”湛慕深不得不出手制止她的粗暴,仗着力氣與體形的優勢才將她禁錮在懷裏。

但他心底着實嘆息,這女孩名為溫柔卻一點也不溫柔。

混亂中,車子好不容易來到一幢別墅前停下。

“下車吧!”湛慕深鬆開對她的箝制。

“哼!不要。”溫柔把頭一轉,高高昂起下巴。

搞什麼?剛剛拚命要跳車的人,這回竟然不肯下車了?

湛慕深只好打開車門,伸手把她拉下車。

“放手!放開我……”她竟然張開雙手雙腳,滑稽的抱着前座的椅背,結果湛慕深和黎浩明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弄下車。

“歡迎少爺……啊啊啊……”兩名中年男子,及一名女傭站在大門前迎接,見狀無不目瞪口呆。

他們對一身邋遢、舉止粗野的溫柔為之側目,但礙於主人的面,只敢在心底偷偷詫異。

湛慕深將她的手反制在背後,半拉半拖將她扔在屋內的地板上按住,“你們過來幫忙。”

“哇!啊……殺人呀!”三名仆佣立刻上前,合力把溫柔的手腳給壓制住,又惹來一陣鬼叫怒吼。

真夠累的!黎浩明早巳受不了的閃到一旁去。

湛慕深看了看狼狽不堪的溫柔,逕自坐下來休息。

“如果你肯乖乖不亂動、不亂吼,我就鬆開你。”他試着讓她安靜下來,才能跟她好好說話。

溫柔瞧瞧這種情勢,這麼多人自己實在不是對手,她很識時務的點頭,湛慕深也很守信用的要仆佣放手。

她有些不自在的站好,說道:“我先說清楚,我呢,又臟又丑,什麼都不會,還要給我飯吃,你買我鐵定要虧本,不如放了我,你還可以省飯錢喔!”

真不懂她在說什麼?湛慕深無奈的瞪着黎浩明,他正笑得無法抑止。

湛慕深回答她,“我是領養你不是買你,買賣人口是犯法的。”

溫柔忍不住看看別墅內典雅的裝潢,再打量湛慕深一番,“你真的不是人口販子?”

雖然她年紀尚輕,但仔細一瞧,也看得出這個男人的儒雅俊帥,怎麼看也不像是人口販子、流氓之類……但他那一身冷漠疏離的氣質,肯定不是太好相處的人。

湛慕深指着黎浩明,“我當然不是人口販子,他還是個律師呢!”然後他又指着那三名仆佣,說道:“以後你就安心住在這裏,梅姊會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小馬是保鏢兼司機,管家常叔負責家裏的一切事務。”

“我?!他們三個伺候我一個?”她的小臉上頓時掛滿問號。

他點點頭,不理會她的驚愕。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就知道!”突然,溫柔又是一陣鬼叫。

“閉嘴!”真頭疼哪!湛慕深的太陽穴有些繃緊,“你又知道什麼了?”

“原來你是那種高級媒介色情大亨,而他就是那種黑心律師,難怪穿得這麼體面。”她一臉恍然大悟又惶恐的模樣。

聞言,黎浩明再也笑不出來了。什麼黑心律師?她的話真是污衊他的職業與人格。

“我像那種人嗎?”他忿忿不平的問道。

溫柔想都不想就回他話,“像啊!不然你以為衣冠禽獸是形容什麼人?”

黎浩明氣急攻心,都說不出話來了,“你……”

拜託!他們兩個是年輕有為、前途看好的社會新貴,這下子不但成了強暴犯、人口販子,還是高級色情媒介咧?

湛慕深微眯了眼,壓低嗓音問道:“你以為我領養你,是要你當高級交際花,替我賺大錢?”

溫柔一臉“嘿嘿,被我料中!”的表情,“廢話!不然你幹麼花大錢養我?一來我跟你又沒什麼交情,二來你看起來就很‘貴’的樣子,我可沒這麼‘貴’的親戚和朋友。說真的,你花了多少錢買下我?”

她睨了他一眼,無可否認他一身‘貴’氣,衣服名貴、皮鞋昂貴、手錶很珍貴、表情更冷傲尊貴,任誰都覺得他是那種“貴”到不行的公子哥兒。

突然,她沒命似的往門外衝出去,但湛慕深眼明手快的從背後將她撲倒。

“哇!好痛……”溫柔跌了個狗吃屎,背部還被他屈膝壓着。

“非禮啊!強暴啊!強姦——”儘管身體動彈不得,她仍然拚命亂喊。

“閉嘴!”湛慕深不得不制止她。

“我偏不!救命……殺人哪!”要她屈服,門都沒有!

湛慕深捂住她的嘴,叫道:“閉嘴!聽我說,我像壞人嗎?”

“你嘛幫幫忙,壞人會承認自己是壞人嗎?”她掙脫他的手,突然低頭狠咬住他的手背。倏來的疼痛嚇了湛慕深一跳,但他並沒有因此鬆手,忍痛說道:“我是你爺爺溫建寰的朋友,並不是什麼人口販子或強暴犯。”

聞言,溫柔張大了嘴,同時也鬆開了緊咬的手背。

湛慕深低頭一看,手背上留下殷紅的齒痕。這狠毒的野丫頭!

“慕深,你可真收養了個野丫頭呢!”一直做壁上觀的黎浩明,幸災樂禍的看向他。

溫柔意識到自己情急下咬傷人,急忙躲在黎浩明身後,雙手死黏着他不放。

“過來!”對於這種狀況湛慕深心生不滿。難道她對浩明就比較信任?那他算什麼?

“不要!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衣冠禽獸?是不是穿西裝打領帶的大野狼?”溫柔不敢看他,因為他板起面孔的模樣真駭人。

他不但表情震怒,還吃味的說:“那他呢!你不是說他是黑心律師,幹麼還躲在他身後?”

湛慕深的臉色連黎浩明也覺得詫異。他一向沉穩儒雅、風度翩翩,很少情緒化的,此刻卻被一個小女孩氣成這樣?

隨即,湛慕深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太反常。她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少女,還神經兮兮、瘋瘋癲癲的,幹麼跟她計較?

“你們真的是我爺爺的朋友?”溫柔收斂起劍拔弩張的神情,半信半疑的問。

“不!我不是,他才是,所以剩下的請兩位自行解決。”黎浩明可不想和這個野丫頭扯上一丁點關係,揮揮手就轉身離去。

湛慕深露出無奈的表情,“正確的說,我奶奶和你爺爺是好朋友,一年前她得知你父母意外身亡,跟着爺爺也過世的遭遇,便想要收養你,可惜她老人家高血壓又容易暈機,所以特地要我回來幫她完成這個心愿。”

這也是為什麼才二十五歲的他,會去收養一個十六歲的女孩了,否則,他每天忙於剛接手的企業,哪來的時間、心思和興趣照顧孤兒。

唉!好人做到底,看她那副尊容,他敢說她好幾個月沒洗澡了。

湛慕深在她身上打量,那臟污的小臉有雙閃爍似星的眼眸,生動得令他一陣心悸,“梅姊,帶她去洗澡,把她洗乾淨點。”

“休想動我!你這臭男人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無法無天嗎?”不知為何她又張牙舞爪起來。

梅姊見她又擺出撒潑的架式,怕到不敢靠近她。

都已經跟她解釋清楚了,她還這樣不識好歹,湛慕深不由的發火了。

“我倒很想動你。”他語帶威嚇的步步逼近,就像獵豹般邁動腳步。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陰謀,你別再過來喔!”她可是很有原則的,說不洗就不洗,死也不洗。

她又不是沒腦袋,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成這副噁心德行,要是被他洗乾淨,露出漂亮的臉蛋,粉嫩的肌膚,誰知道他會不會拿她一逞色慾?

不過,他還是過來了,還拎着她的后衣領,“如果你不肯讓梅姊洗,我可不介意親自動手替你洗。”

“你敢!限你三秒鐘內放開我,否則揍得你哀哀叫。”綻放着不服輸氣勢的眼眸,差點叫他失神。

“好!”他說著鬆開手。

溫柔有些驚愕的看他。沒想到真的唬到他了?!

“揍呀!”湛慕深盯着她淡淡說道。

“什麼?”溫柔也回瞪着他。“你不是要揍得我哀哀叫,那就揍吧!能揍到我哼一聲,隨你想怎樣都可以。”

他彷彿施了多大的恩惠給她似的。

“是你自己說的喔……”她掄起拳頭,手臂揮了幾圈,猛然打在他的胸口。

別說要他哼一聲了,倒是溫柔撫着小手哇哇叫。媽呀!他的胸膛一定是藏了鐵板,害她的小拳頭都“碎”了。

“媽的!”她低咒一聲,突然抓住湛慕深的衣襟用力一扯,響起一連串的啪、啪聲……

湛慕深愕然瞠目,低頭看着沒了扣子的襯衫,瞬間表情冷肅而嚴厲的緊瞪着她,“你簡直不、識、好、歹。”

溫柔倒抽一口氣,慌亂的躲到一旁威脅道:“別過來啊!不然我砸掉這裏的東西!”

嘿!打不過他總可以丟屋裏的東西出氣吧?反正又打不過他,乾脆讓他體驗她的不識好歹。

溫柔順腳就把身旁的立地大花瓶踢翻,砸成一地碎片。

一旁的梅姊、常叔和小馬全都嚇得傻眼,張着口看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挑戰少爺的權威。

她每砸一下,他們就驚懼的抱在一起顫抖一下。

湛慕深心底也震驚得很。Shit!年紀小小,脾氣忒大,一定是從小欠缺教養,才會這副小流氓德行。

先前她死命的抗拒是誤解,勉強可說是情有可原,但現在她還敢這樣頂撞他?這世上居然會有這麼不識好歹、不知死活的人?

全是因為她太野了!而且有氣死人的天分!

但他不動聲色,等她砸得差不多,才慵懶不在乎的說:“砸夠了吧?給我去洗澡!”

是不是他錢太多,不怎麼在乎這點小損失?

“哼!你要我洗我就洗,那我多沒面子,不洗!不洗!不洗!”說著,她又砸了一副畫、扯壞兩道窗帘。

湛慕深說話的聲音很輕,語氣卻格外森冷,“我說夠了,如果你膽敢再不聽話,我就把你綁起來,不讓你亂來。”

“哦——把我綁住不讓我亂來,那是你想對我亂來嘍?”接着,她又撞壞電視機和音響。

她果然什麼都不會,就是有氣死人的天分。

“我給你三秒考慮,要、不、要、洗、澡?”湛慕深緩緩捲起袖子,準備要自己動手的樣子。

他該不會真的要幫她洗澡吧?

“你……想幹麼?”她的目光有點膽怯,表情卻好倔強。

“洗澡!”湛慕深言簡意賅的靠近她。

俗話說好女不吃眼前虧,這下子,溫柔忙不迭說道:“說得也是……天氣熱死人了,洗個涼涼的澡也不錯。”

總算逼得她屈服,梅姊在收到湛慕深示意的目光后,連忙帶着她進浴室。

當常叔正指揮大夥收拾滿地被破壞的東西時,溫柔洗好澡出來,頓時,大家都看傻了眼,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

一抹驚艷從湛慕深雙眸閃過,隨即又一陣心悸。

這……這是剛才粗魯、無禮的野丫頭?原本像掃把的頭髮,竟變成亮麗柔順的長發,襯着小巧粉嫩透紅的臉蛋,靈氣活現的大眼,在細緻中又帶着一抹野性的美麗。

只不過她略顯蒼白的氣色,令他有些……心疼。“唔!這樣還像個人,以後不準把自己弄得髒兮兮。”他很不願承認她的美,美得挑動他的自制力。

“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啊!”她翻翻白眼,像在怪他笨。

他愣住了,“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像乞丐?”

“當然是為了自保,靠!你這種人真是天生駑鈍兼白痴。”

她說話依然粗野得令人皺眉頭。

湛慕深沒聽懂,“你在那裏很不安全嗎?”

她翻了個白眼,“安全個屁啦!我剛去到那裏,就發覺有個叫阿芳的女孩被賣掉了。”

也不知道她說的是否屬實,但從她露出惶恐的眸光看來,似乎還心有餘悸是假不了。

湛慕深一陣強烈的心疼湧上心頭,難怪她從一開始就不信任他,“以後你可以放心住在這裏,我會給你安排學校……”

“等等……等一下!”溫柔大聲嚷嚷,“誰說我要念書的?”

“你不念書,那要做什麼?”像他這種社會精英,在十六歲的時候,除了念書就是學習,不斷的充實自己。

“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念書。”她固執的回答。

“像你這個年紀,不念書能做什麼?什麼都不……”他還沒說完,溫柔又搶他的話。

“別說我沒事先警告你,收養我這個又臟又臭又粗魯的人,實在是白天下之大痴,更別告訴我讀書可以潛移默化氣質之類的蠢話,這些都是社工用來騙人,混飯吃的台詞。”這種開場白好熟喔!她早就聽到會背了。

被她一而再的搶話,湛慕深的耐性已經快磨完了。

他繃著臉忿然說道:“你閉嘴!你懂什麼才是對你最好的?現在我是你的監護人,我要你念就念。”

事實上,他的體魄和氣勢有股壓迫惑,令她的腦袋微微發麻,而他太過深沉的眼神也使她為之一顫。

但她才不怕呢!

溫柔照樣擺出最潑辣的架式,雙手擦腰、下巴抬高、杏眼圓睜,“念念念!少在我面前念經了啦,那些社工阿姨、志工叔叔不知說了幾千遍,這位什麼老伯,你就省省口水吧!”

“老伯?!你叫我老伯?”湛慕深臉上控制不住的抽搐。

她又不是故意的,誰叫他說話像個老伯一樣,“你不喜歡被人叫老伯?那這位什麼先生……”

“我叫湛慕深。”他從來不自以為是重要人物,非要人家記住他的名字,但這丫頭卻令他覺得很在意。

“哦!”她心不在焉的應道。

“你最好記牢我的名字。”對於她的漫不經心,湛慕深感到莫名氣憤。

“不過是個名字,叫什麼記不記得有什麼關係。”她的記憶力一向不太好,尤其懶得記人名。

“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未來的飯票、飯碗,你說重不重要?”他眯起犀利的雙眼,比剛才又添了幾分危險氣息。

“是你自以為自己很重要吧?我才不希罕。”她故意裝作滿不在乎,因為不喜歡他高大體魄佔據她的視線,更討厭他自信高傲的神采。

“你……”一雙濃眉下頓時醞着怒火。

氣死他活該!她高舉雙手叫道:“好爽啊!”

“爽什麼爽?女孩子說話哪那麼粗魯,你給我改掉這個壞習慣!”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很不悅,表情看起來更抓狂。

溫柔聽到他隱忍慍怒的聲音,就覺得很有挑戰,“喔,要改也可以啦,但不是哪只阿狗、阿貓要我改就改的。”

聽聽!

聽聽這半大不小的女孩說什麼?湛慕深自成年以來,少有被激怒的時候,但此刻他嘴角抽搐,瀕臨失控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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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直達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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