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蒙蒙亮的時候，秦維維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也陷入半夢半醒的朦朧狀態。
她覺得身體有些熱，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停地從下半身傳來，好象有什麼硬硬熱熱的東西抵在那裏，她想閃躲，結果一陣又搔又癢的電流擊得她全身發軟……
秦維維以為第一天已經是性愛的極致了，沒想到這次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虛脫了，好象被掏空一般，很累，卻也很舒爽。
昨夜的鬱悶生氣抱怨也隨着酣暢淋漓的性愛暫時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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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宇心滿意足，像只吃得饜足的大貓一樣去上班了。
臨走前他檢查一下電話，才發現秦維維沒有把話筒放好，所以他昨晚打回家才總是打不通。這小東西還因此錯怪了他，真是冤枉。他斜睨了秦維維幾眼。
秦維維哈哈乾笑幾聲，其實在自己家她也常做這種蠢事，哈哈……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就算最笨的傢伙，也知道要在情人面前掩飾自己的缺點。
「不許給我胡思亂想！如果一個人在家悶，就打電話給我。出門記得帶手機。」穆宇又狠狠揉了揉她的毛毛頭，才微笑着離去。
對他的背影做個鬼臉，秦維維也笑得像鮮艷的花兒一樣明媚。
穆宇一走，偌大的房子就冷清下來，秦維維原本想補眠，可是一閉上眼，眼前就會浮現穆宇昨天晚上喝醉的模樣，還有他說的那些話。
如果賺不了錢，連親爹都不會要他？
秦維維這才發現自己真的不了解穆宇，雖然知道他是美森集團總裁，可是他的家庭背景如何，家裏有多少人，她統統不清楚。
這……是不是有點太漫不經心了？
雖然她自信對穆宇的愛不輸給任何人，但是對他的了解卻可能比任何人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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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維維趴在沙發上想了一會兒，給已經回到台灣的母親撥了國際電話。
（哎喲！維維，怎麼樣了？妳和穆宇還好吧？）秦心儀因為兩個女兒都不在家，閑得無聊，跑到自己開的服裝店裏等候八卦。
「媽，店裏只有妳一個人吧？」秦維維把話筒拿離耳朵遠一點，實在受不了母親大人的大嗓門。
（嗯，怎麼了？）
「我想問妳一點私事，最好不要有別人在場。」秦維維最明白母親長舌婦的個性。
（怎麼，和穆宇鬧彆扭了？哎喲我說妳，對男人要用哄的，尤其是穆宇這樣出類拔萃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搶呢，妳可不要繼續使性子鬧脾氣！在家裏媽媽妹妹讓妳，穆宇那樣的男人可是被人寵壞的，才不吃妳那一套。）秦心儀以為自己的女兒被趕出門，立刻慌了手腳。
雖然還沒有大張旗鼓，但她已經偷偷對幾個熟客放話出去，說自己的女兒是美森集團總裁的女朋友，現在正熱戀同居呢！
那些上流社會的婦人又羨慕又嫉妒的眼神真讓她渾身舒爽。
可是如果才不出三天，女兒就被一腳踢開，那她的臉不是丟人了嗎？
怎麼說也要撐個兩三個月，好歹混點分手費什麼的吧？
唔……可是她的女兒大概不會希罕錢。
唉，她生的女兒，為什麼和她一點都不像呢？
「媽，妳嘮叨什麼啊？」秦維維不悅地皺皺眉頭，「我是想問妳一些穆宇家庭背景的事情。」
（耶？妳不知道嗎？）看來女兒還沒有被踢出局，秦心儀立刻放下心，還誇張地拍了拍胸口，（乖女兒，妳居然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就和他同居了？）
「媽，我是和他試婚，又不是和他的家庭背景。」
（切！我還以為妳這次好歹有眼光，發現一個金龜婿才肯嫁他呢。）
「我哪裏要嫁他了？我們只是試婚！再說他不用倚靠家裏也已經是金龜了好不好？」
（像妳這麼龜毛的性格，如果不是已經願意嫁他，會讓他碰妳？）秦心儀一語戳破女兒的偽裝。
「媽……」秦維維撒嬌着耍賴。
（好好，試婚就試婚。）特殊的個人經歷以及粗神經讓秦心儀毫不在意這些。（哪，妳想問什麼？）
「穆宇的家庭背景複雜嗎？他父親也曾經不想認他嗎？」秦維維聽說穆宇的老家也是台灣，所以心想母親也許會了解一些。
聽到女兒這麼說，秦心儀心一窒。
「媽……」感覺到母親的沉默，秦維維嘆口氣，「我沒有別的意思，早就不在意了，我這一生只要一個母親就足夠了。」
秦心儀沉默一會兒才說：（維維，我們母女一直沒有推心置腹地談過，我想問妳一句，妳怨不怨恨媽媽？）
秦心儀出身貧苦，後來在做打雜小妹時被公司老闆看上，成了他的小情婦，十七歲就生下秦維維。
可是這樣的男人絕不會像言情小說里的男主角那樣對這個幼稚單純的情婦鍾情一生，他很快就厭倦了她，把她連同秦維維一起趕出他的金屋，只給了她們一筆不算豐富的安撫費。
秦心儀還愛着那個男人，也不想讓他鬧醜聞，更不想破壞他有名望的「美好」姻緣，只好一個人默默地撫養秦維維。
後來母女倆被人欺負，秦心儀巧遇一個混黑社會的男人幫助她，她也就胡裏胡塗地跟了那男人，不久生下秦弱水。
秦弱水不到三歲時，那男人被人暗殺，秦心儀又成了孤獨一人。
秦心儀並不是那種很有自己見地、很堅強的女人，之後她又有了幾個男人，但都不長久。
直到秦維維念國中，和母親大吵一架，要她不要再靠男人養活，以後她會自己賺錢養母親和妹妹。那時候秦維維才十三歲，秦心儀只當小孩子隨便說說，沒想到一年後秦維維就交給她第一筆錢──十萬塊台幣。
十萬塊對於成年人來說也許不算多麼難賺，可是一個小孩子能賺到這筆錢簡直不可思議。秦心儀大為吃驚，懷疑秦維維是不是不學好，去偷摸拐騙，把秦維維毒打一頓。
秦維維才說出這是她拜託同學的父親幫忙，用同學父親的名義買股票賺來的，她已經給同學父親一筆傭金，這十萬塊是她的純收入。
秦心儀簡直被嚇壞了，像聽天書一樣。
什麼股票、金融、經濟學啊，對秦心儀來說如同外星語言一樣難以理解，她怎麼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兒居然會懂得這些！
後來秦心儀找到秦維維同學的父親，證實了秦維維所言不假。
她同學的父親還把秦維維當作神童，拜託秦維維做自己的理財專家，多買一些股票，這樣賺錢絕對比辛苦上班來得容易。
到秦維維念高中的時候，秦家的一切生計就已全部由秦維維負責，她們的生活也明顯改善。
秦心儀雖然相信了自己的女兒可能是個天才，但她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比較起來，秦弱水就像她一些，愛笑愛鬧愛玩愛美愛八卦，頭腦簡單，外貌出眾；不像秦維維雖然年紀小小，卻已經老成得有點恐怖。
真的，當秦維維盯着大盤信息的時候，那專註的模樣簡直能嚇死人，誰要是打擾了她，鐵定會受到一陣狂轟亂炸。
後來秦維維出國念書，還是著名的哈佛，秦心儀這才相信自己的女兒是天才。
直到最後，秦維維因為太過勞累而昏倒在交易所。
女兒要強，不能容忍自己家過得比別人家差，更不能容忍自己的母親被男人玩弄，所以她為此努力，但也付出太多；秦心儀到那時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虧欠女兒太多太多。
所以，現在的秦心儀非常縱容女兒，不管她做什麼都隨她，就算是她異想天開地要去試婚，秦心儀也是一邊擔心的關心，一邊默默的支持她。
「媽，我怎麼會怨妳？」秦維維笑了，「雖然小時候曾經想過，為什麼自己家不像別人家一樣，但是後來我發現，妳給我和妹妹的愛比別的母親都多，我已經是很幸福的小孩了。」
（維維……）生了這樣一個孝順的女兒，是秦心儀人生的最大驕傲。
「媽，說說穆宇的事吧。」
（穆宇啊……媽媽也不清楚耶。）號稱八卦王的秦心儀這次也傷腦筋了，誰教穆大公子實在是太過神秘低調了呢！
從他被媒體名界關注以來，除了談論公事之外，他對自己的出身來歷只講過五個字──我來自台灣。
至於他來自台灣的哪裏、父母是誰、家庭如何，外界雖然費盡心思調查，還是一無所獲，這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除了證明穆宇真的低調之外，外界也紛紛猜測他背後應該有個龐大的集團在支撐着他，阻礙一切接近他真實身分的外界干擾。有極少數的上流社會人士知道他的背景，卻因為對那背景的畏懼與尊祟而採取緘默。
（維維，我覺得妳真的很笨耶。）秦心儀嘆口氣，開始數落女兒。
「又怎麼啦？」秦維維不解。
（妳和穆宇好歹已經住在一起了是吧？）
「對啊。」
（那妳難道不知道要找出最正確的答案，應該直接問本人嗎？放着本尊在身邊不問，妳反而打越洋國際電話？維維，兩個人相處要多溝通才能彼此知心知意；如果除了性什麼也不過問，那和情婦又有什麼區別？）
「媽！」秦維維的心一痛。
（結了婚，兩個人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雖然說就算結婚也應該尊重對方的私隱，但絕大多數的問題還是應該放到桌面上來說清楚，否則還不如不試這個婚。如果他只是想找個床伴，妳還是趁早和他分手。）秦心儀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兩個女兒都嫁個好男人，做正大光明的「妻子」。
秦維維歪着小腦袋想了想，「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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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試婚當作真正的婚姻來經營吧！
秦維維在公寓裏轉了一圈，像個巡視自己領地的驕傲小女王，這就是她和穆宇的愛巢──多麼美好！
經過媽媽的一番解說，秦維維現在才真正有初為人婦的喜悅與雀躍，而且這個男人又正好是自己心愛的人，讓她後知後覺地笑逐顏開、心花怒放。
像個反應慢半拍的孩子，她穿着大大的拖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四處打量。
沙發光禿禿的，應該增加幾個靠墊；牆上光禿禿的，應該增加幾幅畫，風景畫太冷，藝術畫太生僻，不如弄些手工織品懸挂起來；陽台上太冷清，擺一組搖椅，放一個茶几，再買些花花草草增加生氣；房子的色調太素，去唐人街買幾個大大的、紅紅的中國結掛起來，喜慶又吉祥。
唔，順便再買兩個泥人偶，買那種身穿紅袍和鳳冠霞帔的新郎新娘子，男的就叫小穆，女的叫小秦。
想到就做，秦維維立刻換衣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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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宇下班回家的時候，看到煥然一新的家，嚇了一跳。
身穿維尼小熊圍裙、手裏帶着塑料手套正在廚房裏洗刷的秦維維跑過來替他開門，甜甜笑着歡迎他，「你回來了？快進來，咦？是誰要過生日嗎？」
穆宇的手裏提着一個大大的蛋糕。
穆宇把蛋糕遞給她，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房子，最後目光落在電視機前那兩個憨態可掬的小泥偶身上。
泥偶身穿中國古代鮮艷的紅色新婚禮服，新郎頭帶紗帽，新娘子頭戴鳳冠，新郎彎着腰歪着頭放低身段；新娘子踮起腳尖，臉蛋嫣紅，雙眼緊閉，羞澀無比地正要吻上新郎的臉蛋。
兩個小泥偶被捏得活靈活現，讓人觀之欣喜。
「喜歡嗎？」秦維維小心翼翼地觀看他的神情，擔心他不喜歡她對房子的改變。「以前我和朋友逛唐人街的時候，偶然發現這對小人偶，我好喜歡喔，聽老闆說是直接從天津空運來的，我一直想買，本想等朋友結婚時送給她，不過……」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小臉微微發紅。
穆宇在心底嘆口氣，他引以為傲的家啊……默哀三分鐘。
然後，他伸手揉揉低垂着的頭，「只要妳開心就好。」
「咦？真的可以這樣嗎？」秦維維興奮地抬起頭，「那個……我本來想問一下你的意見的，可是……又覺得你工作太忙，反正只是一些小裝飾的改動，你不覺得這樣更有家的味道嗎？」
穆宇只好點頭。
如果被蒼冥和蘇瑾那兩個魔頭看到，他們一定會笑死他，笑他越變越娘娘腔。
女人和男人果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啊！
就算天才如秦維維，原來也是喜歡這些柔柔軟軟的靠墊抱枕，喜歡精緻的編織，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真是可愛的小女人。
凝視着歡天喜地的秦維維，穆宇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