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你永遠不會失去我。」蕭揚大聲回答納蘭昕。

經過這幾天的分離與鬧彆扭,蕭揚已經徹底明白自己需要什麼。

其實,她一直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渴望什麼。

只要能和納蘭昕在一起,能讓他快樂的微笑,哪怕真的只做他的性伴侶,她也無所謂。

蕭揚真的是這麼想,雖然芬妮知道了一定會將她罵到臭頭,會說她毫無骨氣、沒有女人的尊嚴等等,會給她扣上許多大帽子,可是她根本不會介意。

納蘭昕絕不是個殘忍的男人,更不是芬妮說的那種「風流教授」。

他其實很痴情的吧?渴望一份忠貞的愛情,就像小孩子渴望媽媽的愛一樣,是那樣出於本能而貪婪,大概他在孤獨中生活太久,所以變得對一切都不信任,但是蕭揚相信他會慢慢好起來的,那時候,他將成為天底下最體貼、最溫柔的丈夫。

雖然不明白他的這種心理到底如何養成的,但蕭揚已經漸漸感覺到他對忠貞愛情的極度渴望,而且因為太渴望,才產生不安全感。

「是嗎?」納蘭聽滿臉不相信,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女人最會說謊了,對每個男人都說甜言蜜語。」

「沒有。」蕭揚激動地抓住他,「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過,我喜歡你。是的,正如你所說的,我還在念書的時候就非常、非常喜歡你,偷偷畫了許多你的肖像素描圖,晚上也會看着畫像想你。之前我從來沒對哪個男人這樣動心過,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我就覺得你的眼神很寂寞、很寂寞,和我一樣。所以每次畫素描,我最想畫的就是你的眼睛,可是每次畫完我都想哭,為什麼宛如天之驕子的你也會有那麼寂寞的眼神呢?」

蕭揚因為太過激動,以至於眼睛濕潤了起來。她趕緊擦了擦眼淚,接著說:「當初要和喬治假結婚是芬妮出的主意,是,我是有私心,想得到綠卡留在美國、留在離你更近的地方,可是我不敢乞求你能娶我,我從來沒這樣妄想過,我一直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那麼大,你在天上,在我就算爬上梯子也夠不着的地方。

可是你卻從喬治的手中把我搶過來,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害怕,開心自己的夢想居然成真,害怕終究有一天你會厭倦我。不管如何,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愛你,我瘋狂的愛你,在紐約的時候、在維蒙特的時候、在家裏、在芬妮身邊,我無時無刻不想你,腦海里全是你的影子。

我幸福得好像飄在雲端,真怕自己哪天會一下子摔下來,然後夢就醒了,我依然是孤單單的一個人。我愛你,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你到底在擔心些什麼呢?」

納蘭昕沒想到她會這麼勇敢而且毫不保留的向他告白,有點被震住。過了一會兒,他翻身離開蕭揚,穿起衣服。

蕭揚好奇地問:「昕,你要去哪兒?」

「我沒想到你很會說甜言蜜語,我差點被你哄騙了。」納蘭昕用一種自嘲般的語氣說著。

「我沒有騙你、我沒有說甜言蜜語,這都是我的真心話!」蕭揚焦急地喊道。

「真不真心只有你知道,人心隔肚皮,不是嗎?」納蘭聽依然不信任她。

「昕!你為什麼就不肯相信我呢?」蕭揚簡直要絕望了。

他還要她怎麼做?

她要怎麼做才能得到納蘭昕的信賴呢?

納蘭昕冷笑着走出去,而且還把門鎖死了。

蕭揚頹喪地躺在床上,萬分沮喪。

納蘭昕真把蕭揚給關了起來,連布萊恩都不能見她。

她就被關在樓上的卧室里,納蘭昕會固定時間送飯給她、幫她洗澡和換衣服,開開窗子讓她呼吸新鮮空氣。

晚上他會抱着她入睡,將她當成小玩具一樣玩弄她,從她的頭髮親吻到腳趾,然後再不厭其煩地和她做愛。

做做做,除了睡覺、發獃,蕭揚的生活就只剩下做愛,成了名副其實的性玩偶。

她一直在忍耐,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忍耐到什麼時候。

她已經有了覺悟,一旦她爆發怒氣,就是她和納蘭昕緣盡情了的時候。

有一天半夜,她在一陣吵鬧的聲音中驚醒,摸了摸身邊,空蕩蕩的,納蘭昕不見了。

卧室的門留有一絲縫隙,沒有被鎖上。

蕭揚摸了摸自己的右腿,已經到了拆除石膏的時候,可是納蘭昕卻不帶她去醫院。

她沿着牆壁,單腿跳着下樓,盡量不發出聲音來。

吵架的聲音來自樓下。

她隱藏在樓梯後面,看到憤怒的布萊恩揪著納蘭昕的睡衣,兩人似乎要打起來。

「你瘋了啊!你怎麼可以那樣對待揚?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已經構成犯罪?這樣囚禁一個人是犯法的,你明不明白?她是你的妻子,即使你們是因為交易才在一起,你也沒有理由這樣對待她,如果你厭惡她,馬上和她離婚,不要管她的死活;如果你想要她,就好好珍惜她!shit!虧你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教授,我真想把你送進精神病院!」

納蘭昕冷冷地看着他說:「怎麼,你這麼快就倒戈相向了?」

「是的,我現在喜歡揚,不喜歡你!」布萊恩充滿憤怒。

「哼!你最好和喬治分手,那個只懂得吃暍玩樂的統袴子弟,不會帶給你幸福的。」

喬治?蕭揚一怔,難道他們說的喬治正是那個曾經要和她假結婚的喬治?戴蒙?那時候喬治不是說他有男朋友嗎?莫非他是和布萊恩在一起?

「不要談他!現在我們談論的是揚!明天我要帶她去醫院,她的腿應該拆除石膏了!」

「你和喬治分手。」

「那是我的自由!」

「他是個花花公子、是個混蛋!」

「他再混蛋也比你強,起碼他懂得尊重我,尊重我的權利和給我自由,你呢?你才是真、真、正、正的王八蛋!放了揚,否則我們立即絕交什麼也不是,而且我會去移民局控告你!」

「笑話。」納蘭昕忽然推開他的手,在沙發上坐下來,點燃一根香煙,「我處心積慮設下了陷阱引獵物上鉤,好不容易才得到她,怎麼可能輕易放了她。我要囚禁她一輩子。」

蕭揚震驚地瞪大眼睛。

陷阱?獵物?囚禁一輩子?

納蘭昕到底在講什麼?

「昕!」布萊恩也頗為震驚了,「你在說什麼?你是有預謀要得到揚的?」

「當然。」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她,不行嗎?」

「你是怎麼欺騙她的?」布萊恩越來越震驚。

「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訴你,當初在芬妮的生日Party上,我在她的酒里放了春藥。呵!一開始她還死命掙扎,奸像聖女貞德一樣,真是難得,她居然還是個處女,我原以為發生了肉體關係,她就會乖乖和我在一起,沒想到她會選擇喬治,女人都是狡猾的生物,不用強的她們根本就不會變乖。」納蘭昕吐了一口氣,有些憎恨地說。

「哦,納蘭!」布萊恩邊聽邊搖頭,「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是說過嗎?我厭倦三天兩頭換床伴,想找一個永久而且我又不會厭倦的玩具。」

「很不幸的,揚被你選中了,是嗎?」

「她愛我,我選擇她,她應該感到幸運才對吧!」

「可是你太可怕了,你根本不尊重她,把她當玩具。」

「不當玩具又如何?難道要我和她談情說愛嗎?別開玩笑了!她也是為了綠卡才和我結婚的!」

「昕,你自相矛盾,你自己都承認揚是愛你的,現在卻又指責她為了綠卡而和你結婚。」

「不是自相矛盾,而是女人根本就是很功利的生物。他們既想要愛情又想要金錢,還想不勞而獲過著奢華的生活,哼!」

「你既然這樣鄙視她,何必再把她綁在身邊呢?」

「我喜歡,我要玩弄她,我喜歡她的身體。」

「聽!」布萊恩已經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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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是這樣看待我的。」蕭揚跳下樓梯,失望地說。

聽到她的聲音,兩個男人驀然站起來,吃驚地看着她。

「揚!」布萊恩有些驚慌地看着她。

蕭揚看看他,然後一跳、一跳地跳到納蘭聽面前,狠狠地瞪着他,最後甩手賞了他一記聲音響亮的耳光,而她自己也因為重心不穩跌倒在地上。

布萊恩急忙上前攙扶起她,「揚,有話慢慢說,別太激動。」

蕭揚卻依然盯着納蘭聽,?S然激動地尖叫道:「你是個混蛋!」

納蘭昕露出憤怒的表情。

眼看兩人要起衝突,布萊恩急忙上前抱住納蘭昕。

「也許你在納蘭家過得並不如意、也許你和父母關係不佳、也許你曾經受過許多挫折,可是這就是你做出這些變態行為的藉口嗎?別胡鬧了!」蕭揚緊握著拳頭怒道。

「想想吧!錦衣玉食的公子哥。你從小不愁吃不愁穿,又有着上天賞賜的好腦袋瓜,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在華爾街興風作浪也好、從哈佛出走也好、來到這裏當教授也好,你很瀟洒啊!又遇過多少真正的阻力?到底有誰對不起你?你那樣對待自己的母親,你覺得她很可惡嗎?她也要自己的幸福,為什麼你就不能為她想想?即使她有什麼缺點,可是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難道你就不能以更理智的態度與方式和她溝通嗎?你只會踐踏別人、踐踏自己的母親、踐踏她的男友、踐踏布萊恩。因為布萊恩愛你,所以你就任性自私地把他留在你身邊,為你做這些雜七雜八的工作,而阻礙他去蘭利研究所,讓他在自己的事業上無法更上一層樓嗎?你有什麼權利這樣做?全天下最自私的人就是你!」

蕭揚一口氣說完,幾乎像歇斯底里一樣,這些日子積壓在胸口的悶氣終於傾泄而出。

每說一句話她就轉一轉小拳頭,恨不得把他打爆一般。

然後她又跳到電話旁,不顧現在是三更半夜,撥了一通電話。

她按了免提話筒的按鍵,所以那兩個男人也能聽到電話鈐中「嘟嘟」的聲響。

最後,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道模糊不耐煩的聲音:(誰啊?)

「雪萊女士,我是蕭揚,納蘭太太。」

(你好,有什麼急事嗎?)電話中傳來穿衣服聲音,雪萊似乎正從床上坐起來。

「非常抱歉我欺騙了你,我和納蘭昕的婚煙是個騙局,我是為了得到綠卡而和他假結婚,現在我決定結束這樁鬧劇式的婚姻,也願意被遣返處置。」

(哦!等等,納蘭太太,請你把話說清楚好嗎?怎麼會這樣?)雪萊似乎非常吃驚,畢竟,假結婚的案例確實時常可見,但主角這樣主動承認的可絕無僅有!

「沒什麼好說的,詳細情況明天我會和你當面細談,現在告訴你一聲,請你儘快幫我處理就好。謝謝,打擾你了,晚安。」蕭揚掛上電話,依然狂怒地瞪着納蘭昕,不理會兩個男人露出一副看到鬼的模樣。

「你滿意吧?我不要綠卡了,我寧願回台灣!我說過我愛你,這樣足夠證明我的心意嗎?我如此的愛你,這其中沒有摻雜任何現實因素!那個曾經要我做他『獨一無二』女人的男子呢?我可以毫不心虛的說自己不愧對你,因為我的心裏只有你,可是你呢?你的心裏誰也沒有,連自己都沒有!你是個感情一片空白的白痴、傻瓜、蠢材!」蕭揚大聲吼著:「你誰也不相信,連自己也不信,你會一輩子孤獨的,你活該!你再痛苦我也不會可憐你了,你這個自作自受的混帳、王八蛋!」

納蘭昕默默不語。

而布萊恩則又崇拜又震驚地看着蕭揚,沒想到她是個性如此剛烈的女子。

原來平日文靜的女孩一旦發起脾氣來,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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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蕭揚去醫院拆除石膏,她的腿基本上已經復元了。

雪萊帶著移民局的官員對她和納蘭昕的婚姻狀況再次做了調查,在蕭揚的堅持下,決定將她遣返回台。

幾乎沒怎麼停留,手續一辦好,蕭揚便離開美國了。

像一陣風,還沒等納蘭昕從震驚中回神,她已經從他身邊消失。

蕭揚走後,芬妮怒氣沖沖地來找納蘭昕。

先將他怒罵一頓之後,芬妮流下淚來,「混蛋!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也根本不去關心她!你口口聲聲要揚做你『獨一無二』的女人,可你真的關心過她嗎?問過她為什麼那麼想留在美國、想要一張綠卡嗎?因為她沒有家,她在台灣比在美國更孤獨,你知不知道?王八蛋!」

「到底怎麼回事?」布萊恩吃驚地問:「難道她不是因為討厭台灣,羨慕美國人才要留在這裏的嗎?」

「胡扯!」芬妮氣得要踢納蘭昕。「她怎麼會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人!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曾經不小心看到她的日記,她根本不會對我講。她小時候家裏很窮,父母就將她送人了,而選擇將她送人,是因為她長得不夠漂亮、不討父母的喜歡。在養父母那裏,她也沒得到多少寵愛,反而被呼來喚去、被當成下女。後來她念高中的時候,親生父親發財了,成為暴發戶,又想把她要回去。她眷戀養父母,更和親生父母沒有一點感情,所以不想回去,可是親生父親給她的養父母一大筆錢,養父母見錢眼開,又把她出賣了。」

芬妮心疼地續道:「她就像個貨物,被人推來推去。回到親生父母那裏,沒有任何人和她親近,兄弟姐妹更把她看作回來瓜分財產的敵人一樣對她,母親還想把她嫁給一個富人家的弱智兒子。她不從,父親便鞭打她。高中畢業時,她申請到美國念書,想離開那個傷心地,結果卻換來一次又一次的毒打。最後父母竟和她斷絕關係,罵她不知好歹,再也不管她的死活。她在美國念書,完全是靠獎學金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打工賺來的錢過活,你們知道嗎?」

芬妮氣憤納蘭昕居然那樣傷害蕭揚。「納蘭昕,你和納蘭家斷絕關係,那是你自己渴望的。你自己想那樣,但她不是,她想得到父愛母愛兄弟愛,可是沒人給她!她感覺自己就像只找不到家的迷途羔羊,從來不知道家庭溫暖是什麼。她愛你,容忍你那樣過分的對待她,就是因為她以為自己終於有了個家,可是你是怎麼對她的?」

芬妮最後對納蘭昕吼道:「不要以為自己才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天底下比你不幸的人多得很!比起你這種因為曾經受到傷害而反過來傷害別人的人,那種堅強生活下去,依然保持微笑面對世界的人才是值得人家尊敬的!比起蕭揚,我鄙視你!」

芬妮跑走了,留下納蘭昕發獃地佇立在原地。

布萊恩拍拍他的肩膀,「別讓自己失去這麼珍貴的愛,該怎麼做,你真的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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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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