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時序進入秋天,陽光漸次微弱,天候明顯轉涼。
秦晤歌躺在柔軟的床上,肩上傷口傳來的陣陣刺痛感,有如波浪般,一波波地向她襲來,一次比一
次劇烈。
她慘白的臉上佈滿了豆大汗珠,很快地便將頭髮給濡濕了一片。
她以為她會因為這股劇烈的疼痛而死去。
直到一陣聲音傳人耳中,才將她逐漸朦嚨的意識拉回,這嗓音一如往常的渾厚低沉,只是這回多了點憐惜。
“晤歌,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溫厚的大掌覆蓋在她的額上,掌心透出的溫度,暖和她發冷的身子,奇異的暖流緩緩地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強張開沉重的眼皮,她看見一張俊美的臉孔因焦急而扭曲,心裏沒來由地感到一絲甜蜜。
她費力扯開一朵牽強笑容,試圖給對方一些安定的力量。
“我沒事的。”虛弱無力的聲音,聽起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他舉起衣袖,輕輕擦拭她額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動作,深怕弄痛了她。
秦晤歌緩緩地閉上星眸,享受這難得擁有的片刻溫柔。
“看來你有點發燒,想來是因為傷口的關係,這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你不用擔心。不過若是高燒不退的話,就得再喚大夫過來瞧瞧了。”范飆塵的語氣很溫和,特意放輕的語調,隱藏着體貼的溫柔。
秦晤歌整個人被一種舒服的感覺包圍着,幾乎忘了疼痛。
正當她還兀自陷入飄飄然的情緒時,身體卻冷不防被人抱起,她驚疑出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冷汗再度由額間滲出,本來蒼白的小臉,更是毫無血色。晤歌虛弱地吐出如蚊蚋般的細音:“將軍,你……”
她簡直不敢相信,現下的她再孱弱不過,而將軍竟然連這時候的她也不放過嗎?原本溫暖的心房驀地冷凝,她恨自己在他眼中竟只是個供他洩慾的妓女。
范飆塵看着臂彎里的女人,血色一點一滴地從她臉上褪盡,表情甚是哀傷。察覺了她眉間流轉的心事,范飆塵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他語帶笑意地說:“你放心,品嘗你的機會多得
是,並不急於這一時。我只是要帶你到外面透透氣,你很久沒呼吸新鮮空氣了。”在床上躺了數日,怕是要悶壞她了。
心事被人看穿,秦晤歌臉上立即泛上一抹暈紅,覺得無地自容,卻又氣他理所當然將她視為所有物的霸道語氣,於是賭氣地撇過頭去:“不必麻煩了,我還是回到柴房去吧,那兒才是身份卑微的我應該待的地方,怎能一直待在這兒弄髒了將軍高貴的寢居呢?”
范飆塵眼底閃過一抹驚異,這不太像是平常的秦晤歌,她一向溫婉可人,凡事逆來順受,怎麼現在有愈來愈多以往不曾有的七情六慾?
然而他不喜歡她對他的忤逆,尤其不喜歡她像謎似的令他無法掌握,於是不自覺地將環在她腰際上的鐵臂一收,讓兩人之間一點空隙都沒有,彷彿只要這麼緊緊地攬住她,她便無法從他身邊溜走。
講話的語氣隨着力道變得強硬:“我要你到哪兒,你就得到哪兒,容得你選擇嗎?”
秦晤歌聞言,心又是一沉。她到底算什麼?一
個任人擺弄、蹂躪的娃娃,不能有自己的意志?喔,不只是不能,還不配。
認清事實,她將薄唇一抿,決心不再開口,不再跟他爭辯些什麼。但儘管閉上嘴,卻無法忽略知覺。在范飆塵鐵臂的緊鉗下,秦晤歌肩上的傷口一再被摩擦,疼痛一波波來襲,好幾次她都要忍不住痛呼出聲,卻又一次次強忍住,但忍得住叫聲,卻忍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范飆塵感到胸前一陣濕濡,循着濕濡源頭,發現秦晤歌的淚,這才猛然驚覺到自己正握住她肩上的傷。怪不得她會哭,一定很痛吧?
范飆塵立即放鬆力道,緊皺眉頭,自責自己的疏忽:“對不起,弄痛你了。”
秦晤歌已經痛得沒有一絲力氣可以回應他的話。
反正她是個娃娃,就任他擺弄吧,最好能讓自己達到無情無愛的地步,這樣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心傷。
范飆塵將她輕放回床上,以絲被蓋住她的纖軀,方才消失的溫柔再度顯現於眉宇之間。“好好休息
吧。”想來她也沒心情出去走走了。
她安靜地將眼睛閉上,表面看似聽話地遵從他,實則隱含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范飆塵端詳眼前姣好的容顏,猜不透如此無邪的她,為何像是一團謎似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為何會遭人暗算?再者,她接近他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太多的疑問,使向來謹慎的他,更加不敢毫無顧忌地去愛她,當然更不敢承認愛她。
“唉……”輕嘆一聲后,范飆塵才悵然地轉身離開。
聽到逐漸遠離的腳步聲,以及隨之而來的關門聲后,秦晤歌方放心地睜開眼打量四周的環境。雖然不是第一次進范飆塵的寢居,但之前從沒有好好地仔細觀賞。在確定房裏只剩自己后,她才大膽地環顧着。
簡單整齊的室內,卻隱隱透着剽悍之氣,虎皮、彎刀與弓箭,象徵將軍的驍勇善戰。
這房間,處處顯得陽剛,沒有一絲女人的氣味,
這莫名令秦晤歌覺得安心,彷彿在這房裏感受不出陰柔,就意味着范飆塵沒有別的女人似的。
她現在躺卧的床,大而柔軟,陷在這床上,正如被將軍擁入懷中那般密實安全。
沉穩的步伐聲,打斷了秦晤歌的思緒,她迅速閉上眼睛。
雖然雙眼緊閉,卻止不住眼珠子的轉動,秦晤歌深咱一個不小心,讓范飆塵發現她的裝睡,可就糟了。
儘管一顆心忐忑不安,秦晤歌仍可感受得出他站在床邊,寨寒宰搴不知在弄些什麼?接着是一陣
濃濃中藥香竄入鼻息。
還在兀自惴惴不安之際,臉上突然滑過一陣輕撫,是一種很柔細的觸碰,帶點謹慎、帶點小心,只是
輕輕劃過,若是沒有醒着,一定無法察覺。
她的心裏流轉過無數念頭,仍舊猜不出范飆塵種種行徑背後的目的。
范飆塵輕輕地解開她的衣襟,秦晤歌胸口一陣緊窒,好怕紊亂的心跳聲會傳到他的耳中。
他要做什麼?她一遍遍在心中吶喊。
忽然,她肩上的傷口,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舒緩了本來劇烈的疼痛。原來他解開她的衣服是為了替她上藥,看來是她多慮了。
范飆塵一遍又一遍地細心處理她的傷口,並不時伸出另一隻手來撫平她因疼痛而緊蹙的眉頭,不但舒緩了她的疼痛,也舒緩了她先前受傷的心。
“我的晤歌啊……”一切動作告一段落之後,范飆塵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嘆,聲音中隱含着壓抑不下的情感。
秦晤歌的心跳驀地漏了半拍。我的?
他用這字眼,意味着什麼?她是否能逕自認為他仍是有一絲絲喜歡她的?
忍不住地睜開星眸,對上那雙深邃的鷹眼,想從他眼裏,看穿他心中的想法。
范飆塵被秦晤歌突然睜開的眼給嚇了一跳,意識到心事被人看穿,向來剛直的臉部線條,竟然閃過一絲羞赧神色,整張臉由耳根子開始泛紅。
他微微將頭撇開,藉著轉移視線,來平復剛才的
窘態。
他在生氣嗎?
秦晤歌小心地瞧着他的側臉,他刻意撇頭的動作,該是意味着他不高興她突然睜開眼吧。
一思及此,秦晤歌的美眸又黯了黯,眼底輕染上一抹愁緒。
“還痛嗎?傷勢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秦晤歌緩緩地搖頭,聲音仍顯虛弱:“不痛。”
范飆塵抬起溫厚的大手在她額上探了探,接觸到比先前略低的體溫后,他糾結的心才漸次舒緩。
看着范飆塵的臉由擔憂到鬆口氣,秦晤歌的心又再次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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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范飆塵每天都會待在她身旁好一會兒,悉心照料着。或許是幸福的力量,讓秦晤歌的傷復原得特別快。
然而她太虛弱了,不僅臉上沒有血色,就連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想是久未走動、未接觸新鮮空氣所
致。
大夫也交代過,當傷口穩定之後,可以多到外面走走,以免老是待在床上,讓身體愈來愈孱弱。
“老躺在床上對身子不好,我們出去走走。”范飆塵的語調很溫柔,讓秦晤歌的心情自然跟着放鬆。
“出去走走?”秦晤歌想到前些時日他抱着她要到外頭去的情景,臉上突然一陣燥熱。
范飆塵看透她的心事,嘴角弧度一揚,揶揄道:“但這回要自己走,我可不抱你嘍。”
“誰要你抱來着?”秦晤歌眉一顰,既惱又羞。
范飆塵朗聲笑道:“那好,我們走吧!”
他扶着秦晤歌漫步至庭院的拱橋上,秋風將地上的枯葉捲起,一陣寒冷讓秦晤歌忍不住輕顫。
范飆塵感受到手下身軀的顫動,他解下外衣,披在秦晤歌的肩上。“風大,別著涼了。”
一股暖意悄悄在心裏滋長,晤歌感到幸福的泉源,正一點一滴流灌着她早已荒蕪的心田。
“晤歌,老實告訴我一切,你既然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應該跟扛湖恩怨扯不上干係,那為何會遭人暗
算?”范飆塵也不願打破這樣難得的和諧,但哽在心中的疑問必須解決。晤歌遭襲的當晚,由於他一心顧慮着她的安危,以致沒有留下活口。日後雖曾親自外出查訪,卻沒有蛛絲馬跡可尋。
突然被范飆塵一問,秦晤歌的心又慌了。她無法確定他跟龐世尊的關係為何,自然無法在此時吐實,幾度欲言又止,終於決定透露一部分的實情。
“將軍,有些事情,晤歌實在有難言之隱,不便現在告知。我只想求將軍實現當初的承諾,幫我殺了
龐世尊這狗賊。”她在賭,賭他跟龐世尊的關係不若表面上的熱絡,畢竟他是這麼正直的一個人。
范飆塵頗感驚訝,晤歌跟龐世尊之間果然有隱情,可到底是什麼呢?“你為什麼會跟當今朝上最有
權勢的人結怨?”
“有些事情涉及我的親人,我實在不能說。但我可以跟您保證,龐世尊絕對不是個好東西。將軍,晤
歌只能靠您主持公道,您幫是不幫晤歌?”秦晤歌眼眸一低。這當中牽涉的事情太過複雜,她不知道現
在若將實情吐出,會不會累及妹妹的性命?會不會
讓她們的計劃胎死腹中?
她畢竟太單純,只一心想要將軍幫她除去龐世尊,卻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該用什麼理由?這時若是晤言在就好了。
“親人?”范飆塵鷹眼危險一眯,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他?“我怎麼不知道你有親人這回事?”
秦晤歌抿唇不語。她不能把妹妹的身份暴露,只有沉默以對。
范飆塵一揮袖,氣晤歌仍舊選擇隱瞞:“你想叫我叛國嗎?我怎能無緣無故殺害同袍?”他當然知曉龐世尊的為人,也可以順勢答應她,可他卻氣她不能信任他,不能坦誠以對。
“同袍?”秦晤歌覺得很可笑,她已向他保證龐世尊不是好東西了,他為何不肯相信她,還稱他為同袍?!他在顧忌什麼?這已是昭然若揭了。
“是岳父吧?”她想到龐夏雪,整顆心都涼了。
“我不懂你說什麼,你只要專心待在將軍府,不要有二心,我可以不追究你今天的話。”姑且不論她有何企圖,以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
如何對付龐世尊?還是讓她乖乖待在府中,他較安心。
秦晤歌低垂着頭,未再發一語。范飆塵說了些什麼,她聽得不甚清楚,只是看着地上枯黃的落葉,想着自己的命運並不比地上任人踐踏的枯葉好到哪兒去。
但落葉安分待在地上,化作春泥至少還能護花;而她,在堅持什麼?
何苦在一個心不在她這兒的人身上堅持?
她,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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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想到日前與范飆塵的對話,她不禁感到心傷。
秦晤歌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無法得到范飆塵的寵愛,也就無法得到他的力量為家人報仇,那麼,自己還留在將軍府做什麼?
在這一連串的誘心行動中,只有她自己遺落了心,她已深深愛上了他,可是,卻得不到相等的回
報……
“小姐,已經到了。”婢女倩兒將她扶出紗轎。
藉著一月一次的上香,她才有機會離開將軍府,也趁這個機會,和妹妹晤言互相聯絡。
在上香結束后,她借口想喝水而遣開倩兒,之後急急地走向法安寺後山杳無人跡的函雲亭,她與妹妹相約之地。
眼前一身女裝,作村婦打扮的中年女子,就是晤言。她將自己絕艷的美貌隱藏在微微枯黃的人麵皮具下。
“姐姐,范飆塵已經答應為你報仇了嗎?”秦晤言有些焦急,她的計劃進行得不太順利,所以對姐姐寄
予厚望。
秦晤歌難過地低下頭:“言,我很抱歉,也許是我的偽裝太過失敗,他一直對我有所懷疑,我甚至無法
放心地把仇恨告訴他。”
秦晤言臉色一垮,沮喪地垂下雙肩。
當初以為從范飆塵這麼正直的人身上下手,應該很容易得到他的幫助,想不到謹慎的他竟不肯相
信姐姐。
“難道當初以舞伎的方式送你進將軍府是個錯誤的決定,還不如直接告訴他你的身份?”泰晤言臉上滿是失望與懊惱。
秦晤歌伸出縴手輕拍妹妹安慰道:“你別自責,當初這樣做是正確的,否則我們的身份一曝光,反而打草驚蛇,仇家立刻就會趕盡殺絕。”
她不會忘記仇家曾為將軍府的座上賓這件事。
“連姐姐如此的國色天香,都無法使范飆塵跌入溫柔鄉,那麼這條線大概是走不下去了。”
“言,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辦法。”她把自己都賠進去了,卻無法打動他分毫;得不到他的真心對待,卻傻傻地任由自己陷溺。
晤言體貼地給姐姐一個擁抱,強打起精神,露出一抹笑。
“不打緊的,還有一個方法。”如今只能用險招了。
知道復仇還有希望,秦晤歌收起悲傷的情緒。
“什麼方法?”
“姐姐可還記得淳兒烈?”
“淳兒烈?”她不會忘記和淳兒烈在回紇度過的歡樂時光,更沒忘記他對她的求婚。“他該已回國準備繼位了吧。”
秦晤歌記得在她和晤言離開回紇之時,淳兒烈被可汗派遣至大食,祝賀大食國王的繼位大典,並為雙方商旅在北漠行走時,所爭執的路線利益作調節,那正是他的學習之旅,一旦回國,也就離繼位不遠了。
“是的,姐姐,前一陣子我們巧遇……”
秦晤言看了姐姐一眼,見她沒追問為何巧遇,才鬆了口氣,繼續說道:“他急切地想知道你的下落,自‘塞北里’一別後,便失去了我們的消息,他以為我倆不告而別,是發生什麼意外,所以我告訴他我們的計劃了。”
浡烈傾心於她,這是她早就知道的。她懂他的感情,只是她迴避了,因為當初她並沒有一樣的感動,直到後來遇到了范飆塵,她才確定什麼是愛。
那種想到不是對方的惟一,就襲來一股椎心之
痛的感覺,就是愛了。
“淳兒烈發了瘋似的找你,如果……”
晤言深深呼一口氣,緩緩地說道:“如果能得到他的力量,必能殺掉那個狗賊。姐……”
秦晤歌的臉瞬間慘白,她聽懂晤言的意思……
秦晤言擔心地看着姐姐。
其實,她是特地跑了一趟回紇,並讓淳兒烈打探到她的消息,進而取得聯絡。
一開始,只是為了預防萬一,想有個退路。
她知道,回紇高手眾多,只要浮兒烈答應,要殺掉仇家不會是難事。
過去的淳兒烈只是繼任人選之一,但回國后的他,不但將可汗交付的任務完成,更成功調停了幾年以來,回紇與大食之間難以解決的商旅路線衝突。
於是,他已經確定能得到大多數朝中大人的支持,將在歲末的狩場結束后,繼位可汗。
一旦他成為可汗,她們的復仇就有希望了,只要姐姐開口……
原本她是不願走到這一步的,如今聽到姐姐的
任務恐怕無法成功,她們只好不顧一切了。
“怎麼了?”
秦晤歌搖搖頭:“沒事的,太陽有點毒辣。”她拭着額上不知因熱還是心痛而沁出的香汗。
這是不是代表她真的必須離開將軍府了?
雖然范飆塵不愛她,但是若離開了將軍府,這輩子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那種空虛的痛楚猛然襲上心頭。
秦晤歌閉上眼睛:“告訴我該怎麼做?為了報仇,我們都得全力以赴,不是嗎?”
看出姐姐極力掩飾,卻仍是顯露出來的痛苦,晤言突生疑惑,難道她對范飆塵已有依戀,不舍離開?“姐姐,你會不會覺得委屈?畢竟,我們在這場復仇的計劃中,都只能當個卑微的角色,甚至任人宰割,以得到強力的支撐……”
秦晤歌聽了妹妹的話,才恍然驚醒。她居然茲茲念念自己的小情小愛,差點忘記家人的血海深仇?
“只要一回想慈祥的爹娘、年幼的手足皆因龐世尊而死,我就恨不得可以手刃仇敵,這點小小的犧牲
算什麼!”秦晤歌的眼中閃起少見的堅毅。
秦晤言激動地握住姐姐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良久,天色突地暗下,秦晤歌這才驚覺時間的流逝。
“糟了,我忘了時間,這會兒倩兒找不到我,說不定急瘋了!”
“別急,我陪你到寺門。”
秦晤歌有些驚慌。自從上次女扮男裝的妹妹到將軍府找她被撞見后,范飆塵即以一種幾近嚴苛的
手段強制她的行動,這會兒倩兒找不到她,該不會先回將軍府報訊了吧?
果然,寺門旁冷冷清清,上山的香客游跡已息,她的擔心恐怕成真。
“言,我得趁將軍未返府前趕回,否則……”秦晤歌突然頓住不語。否則又如何?不是都決定走了
嗎?她何必還要擔心范飆塵的不愉快?
秦晤言對姐姐的態度有些心疑,她不放心地再問一次,“等到浡兒烈那兒有消息,我會來通知你。
只是,我還想再確定一次,范飆塵那兒,真的不可能
了嗎?”
秦晤歌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要得到他的專寵,今生怕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