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毋需贅言,不必解釋,光看楚楚一見迎柏的到來,即刻投入他敞開的雙臂中的景象,就知道這一對飽受陰錯陽差折磨的男女,往後再也不會分離了。

“先告訴我眼前的情況。”迎柏雖也心急如焚,卻明白此刻尤需冷靜。

“彭鶴知道今日輪到我代師父出診,便預先藏進我家裏,一待樁兒進門,就以我們平常採藥的鎌刀架住他的脖子,若非樁兒熟悉我推門的動作,冒死出聲示警,現在恐怕連我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想要什麼?”端木愷直接切入重點問道。

“要應姑娘。”夏侯猛因為比他們所有人都更早得到楚楚託人急轉的通報,所以可以代答。

“我早知彭鶴對楚楚有意,可是沒想到他竟會瘋狂到這種稙地步!”端木愷怒言:“我這就衝進去砍下他的腦袋,看他還能不能繼續喪心病狂。”

“你瘋了!”飛霜趕緊拉住真的已提劍,做勢要衝進去的丈夫說:“小樁在他手上,我們現在是投鼠忌器啊!”

“小霜說的對,”迎桐勸道:“寒衣,我知道你急,事實上,我們每個人都着急,但再怎麼著急,也不能不顧忌孩子的安全。”

“我進去,”本來哭倒在迎柏胸前的楚楚,突然打直身子,擦乾眼淚說:“我進去換樁兒出來。”

“不行,”迎柏馬上表示反對。“我們絕不能屈從他的威脅。”

“那你要我怎麼辦?他離開你那裏,回到家后被挾持,已是近兩個時辰以前的事,而我則是在剛剛才返抵家門的;已經跟彭鶴僵持那麼久的他,還一心顧念我的安全。他這麼勇敢、這麼堅強、這麼體貼,”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已經又爭先恐後的流了滿臉。“你怎可叫我這個做母親的人,坐視不管?”

“沒有,”迎柏隨即否認道:“我沒有坐視不管的意思,他是我們的兒子,是我的骨肉,我怎麼會狠下心來不管他?”

“你……你……”楚楚的眼光驚疑不定,迷惑不已。

“我都已經告訴他了,嫂嫂。”迎桐在一旁低語。

“你這個倔強的小傻瓜,”迎柏痛惜的說:“為什麼要獨自承受那麼多年的委屈?知不知道因而備嘗辛酸痛苦的人,可不只你一個,還有未遲,還有我,你知不知道?所以這一次說什麼我都不會、也不准你再獨自冒險,兒子我要救回來,妻子也不能再涉險,我們一家三日已經分開太久,應該要團圓了。”

“好氣魄!”夏侯猛贊道:“這才像是我們當初認識的‘森映博’,你說是不是?寒衣。”

“的確。”端木愷完全同意。

“喂,”飛霜卻忍不住了。“你們想要英雄惜英雄,也不應該挑在這個時候互相褒揚吧?孩子還在那惡棍手上呢,森迎柏,你倒是說說看你想怎麼樣啊。”

迎柏沒有應答她,反而轉向楚楚問:“你信不信我?”

乍然面對這個問題,楚楚不禁為之一愕。

迎柏則繼續問她:“楚楚,我問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她終於肯定的說。

“完完全全的相信?”他再問。

“是,”她仰望着迎柏,堅定不移的說:“完完全全的相信。”

“那好,我要你說服彭鶴相信外頭只有你們五人在,要你說服彭鶴相信你願意跟他走,最重要的是,你要想辦法誘他帶着未遲現身,讓大家都看得見,你想你辦得到嗎?”

“小哥,這太勉——”迎桐率先發表意見。

但夏侯猛卻拉住了想要阻止的妻子。“熾濤,我們會全力配合。”

“小霜?”得着夏侯猛的允諾后,迎柏即刻問另外一對。

原本緊繃的氣氛,因迎柏這“重妻不重夫”的一問,立時鬆動下來。

“瞧我多疼你,連熾濤都知道只要得着他兒子乾娘的答應,便等於兩個人都同意了。”端木愷對妻子表示。

“那你同意的事,我還不是都支持到底?”知道現在畢竟不適宜打情罵俏,他們夫妻倆也沒有那個心情,飛霜馬上轉向迎柏道:“我們全相信你,你儘管放手一搏吧。”

迎柏點點頭,感謝已全部寫在眾人對視的眼中,然後再問楚楚:“辦得到嗎?”

“熾濤……未遲……樁兒他……其實……其實是……是……”

“所以我一定會救他出來,”迎柏再度向楚楚保證:“一定。”

到這個時候,楚楚終於點下了頭,跟迎柏應允:“我辦得到,我也一定會辦到。”

“好,”他猛然將她往懷中一帶,緊緊擁抱,並貼到她耳旁說:“待會兒無論身處任何情況,你都要記住我愛你、愛我們的孩子,我們一家人,馬上就會團圓,永遠也不會再分開,你一定要牢牢記住這一點,答應我。”

楚楚閉上眼睛,壓抑住滿心的激動,也回擁了迎柏一下。“我們,我和孩子一起等着你,相信思萱不只會歡喜有霓霓那個表妹,也一定會喜歡有樁兒這個堂哥。”

“是。”

然俊楚楚深吸一口氣,就輕輕推開他道:“我進去了。”轉身便走。

而與此同時,迎柏則迅速掩向能取得最佳視野的地點。

“師兄,”楚楚高喊:“你不是要我進來嗎?我進來了,你別傷害孩子。”

“只有你一個人嗎?”裏頭揚聲。

驀然聽聞彭鶴的反應,端木愷差點就又忍不住向前,所幸有夏侯猛出手制止。

“寒衣,別忘了最着急的人是誰?”

飛霜也趕緊伸手拉住了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端木愷將牙根咬得死緊,半天後才終於蹦出兩個字:“好吧。”

“咱們一起等下去。”迎桐輕聲說。

其實楚楚並沒有讓大家等太久,但對於焦灼的眾人來說,即便只是短短的瞬間,仍然長如千年、萬年,更遑論這一等,就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原來楚楚進屋裏去后,便發現彭鶴要的不只是她這個人而已。

“我要師父的醫書和藥典。”

“樁兒!”是她目光的焦點。

“你沒聽見嗎?”彭鶴似頭瘋獸,眼露凶光盯住她,同時抱緊未遲道:“我叫你去把師父的醫書和藥典拿出來!”

“師兄,你明知道師父沒有那種東西,更不可能交給我——”

“信不信我會立刻割下你這雜種兒子的腦袋給你?”彭鶴根本不想聽她的辯解。

在心急如焚的電光火石間,楚楚總算及時想到——“你指的是我平常跟在師父身旁做下的筆記?可是那些不過只是——”

“你到底是拿或不拿?”

“娘!”強自撐持的未遲,這時因為彭鶴隨着逼問加重力道,脖子吃痛,也不由自主的叫開來。“娘!”畢竟再怎麼勇敢,他也僅是個孩子而已。

彭鶴會偏執至此,也就難怪不會相信,甚至可以說一直懷疑華佗有所謂私藏不傳的醫書和藥典了。

會不會也是因為早就看穿了他徒有醫術,不見醫德這一點,所以師父才盡量減少將他帶在身旁行醫的機會呢?

此刻也無暇想那麼多了。“我拿,我馬上拿過來給你。”

匆匆進房又出房,楚楚手捧一疊厚厚的粗糙紙張,往彭鶴面前一送道:“東西給你,現在孩子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

彭鶴竟然陰惻惻的笑說:“楚楚,你以為我很笨嗎?”慢慢站起來,仍將未遲扣在手中。

“什麼意思?”

“我對你感到很失望,你知不知道?原以為你會明白我對你的一片苦心,知道我一直有意娶你,甚至不會計較你身旁有這個雜種——”

“住口!”這次換楚楚忍無可忍的喝止道。“樁兒有父有母,他不是個雜種!”

“哦!我怎麼不知道他有父親?”自認得逞的彭鶴,滿臉得意的挪揄她說。

“他父親姓森,名叫迎柏,是劉豫州帳下與趙子龍齊名的猛將。”

聽聞此言,未遲的反應是瞪大了眼睛,狂喜、興奮到說不出話來,而彭鶴則是先恐懼,再色厲內荏的叫囂:“原來你的姘夫還真的是那個雜碎,只可惜他耳根子太軟,才會我說什麼,他便信什麼,你們啊,是休想再在一起了,走!全都跟我走!”

“彭鶴,你究竟是不是人?你要人,我可以跟你走;你要書,我可以全部給你,唯獨小孩——”

“我叫你跟我走!”他暴突出一雙眼睛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別以為你蠢,全天下的人就都跟你一樣笨,如果把小雜種還給你,你還會乖乖聽我的嗎?

走!你先走,走我們前面。”

“以女人為盾,你羞也不羞?”

“少啰唆,人最重要的,便是活着,如果連命都沒了,我還怎麼研究醫書和藥典,做個賽華佗,賺盡全天下的錢呢?”

楚楚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枉費你跟在師父身旁,已達八年之久。”

“那個食古不化的老傢伙,”彭鶴得意忘形的狂笑道:“如果不是為了學他一身的絕活,誰會耐煩叫他師父,一叫便是八年?”

“你不但綁我、威脅母親,還侮辱華公公,”未遲突然罵道:“你不是鶴叔,你是壞人、是壞人!”

楚楚正擔心彭鶴會因而對兒子不利,孰料他聞言竟仰頭大笑不已。“小樁兒,這真是莫大的恭維。”

已將跨出門檻的楚楚趁此機會說:“未遲,往後一切都要聽叔叔的,知道不?”

未遲因知母親只有在口出慎重之語時,才會以本名喚他,立即應道:“是!”

而彭鶴卻誤以為楚楚口中的“叔叔”是他,兀自得意不已。

“走!出門后直走,再往右彎,我的馬車就停在那兒,待會兒——”

“彭鶴!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取名做鶴,簡直有辱於牠。”他們一進入視線範圍,端木愷便像是忍不住的率先破口大罵。

“端木愷,”他果然如眾人所願的停下腳步。“沒想到你我爭奪多年,差點就便宜了森迎柏那雜碎吧,所幸我棋高一着,懂得利用你來激走他,所以……人與書,兩項我都要。”

“你想對孩子怎麼樣?”飛霜尖着嗓子問他。

“聰明,端木夫人,會舉一反三,馬上就想到這個小雜種。聽說他是森迎拍的孽種?你想我會留着他來破壞我和楚楚的感情嗎?”

“彭鶴!”端木愷再度大叫,楚楚也扭回頭來。

“別急,別急,我不過是開個小玩笑而已,”他馬上又說:“橫豎我還差個幫我跑腿的小夥計呢,就留着他權充吧,走!楚楚。”

“未遲,弓身!”守候在一旁的迎柏驀然高叫一聲。

未遲立即乖乖照做,而楚楚則反過身往兒子撲去,迎柏射出的箭,同時不偏不倚,直入彭鶴微側過身來,想找尋聲音來源的肩膀,森冷鋒利的箭頭沾着血肉,便生生穿背而出。

“娘!”重新回到母親懷抱的未遲高喊。

而抱着他坐倒在地的楚楚,早已激動到無法出聲,只能任由淚水不停的流淌。

“未遲……”迎柏趕到妻兒的身旁,聲音闇啞。

“叔——不,”他將一顆小腦袋搖了又搖,“我應該叫你爹,是不是?”

“如果你願意,你不怪爹多年來,竟然都不曉得有你這個兒子的存在,因而從來不曾照顧過你們的話。”

“樁兒,不是這樣的,其實你父親他——”楚楚想要代替迎柏解釋。

“那些事情,你們可以往後再說給我聽,”原本就很懂事的未遲,經過兩個多時辰的驚魂之後,似乎更加成熟了。“現在我只想告訴爹,我沒有哭,從被那個壞人綁住開始,我就一直想着爹跟我說過的話,告訴自己要堅強,發誓自己絕對不哭,因為我的父親一定希望有一個勇敢的兒子,所以我都沒有哭,真的沒有。”

“我知道,我曉得,”迎柏扶他們母子起來,並立刻將未遲舉高抱進臂彎里。

“你實在是任何一位父親都會想要擁有的驕傲。”

“迎柏。”楚楚的淚水稍息,也立刻跟着被他攬進懷裹。

“楚楚,過去的一切都怪我,怪我不夠細心、不夠體貼,不夠——”

“喂,你們賢伉儷想訴衷情,也不急在這一時吧?”夏侯猛過來說:“但再繼續下去,彭鶴卻很可能會被寒衣打死。”

他們一起望去,果然看見彭鶴已被端木愷踢倒在地。“只有最最下等人,才會專找女人和小孩下手,而你,正好是我端木愷最看不起的人。”

“小霜,快阻止寒衣。”迎柏要求。

“他該死,我何必。”是她的心聲。

“還在怪我?”

飛霜斜睨了迎柏一眼,臉色稍緩,卻依然有氣的說:“欠我們夫妻的,記得全還在楚楚他們母子身上就好。”

“那你丈夫他……?”

“要拉你自己去拉,”她仍堅持說:“我可沒興趣姑息惡人,沒聽說過除惡務盡嗎?”

“蝶衣。”換楚楚拜託她。

“行了啦,寒衣,”最後忍不住婉言相勸的,竟是迎桐。“把他交給這裏的縣太爺去處置吧,沒必要污了你這位破賊將軍的手,是不?”

“我妹子說的對,”迎柏也走過去說:“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想吳侯亦不希望你——”他忽然噤聲。

“熾濤!”楚楚第一個回過身去扶住他。

“爹!”若非夏侯猛接個正着,必定因迎柏手疾而摔落在地的未遲也緊張的叫喚。

“我沒事,”他急急忙忙安撫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位親人。“真的沒事,只不過為了射方才那一箭,耗損了太多的心力,現在右手才會既酸且軟,休息一會兒,應該就會恢——”

“熾濤,”楚楚打斷他的話頭,輕聲但堅定不移的說:“你要孩子永遠以為你這隻手是為了救他而廢掉的嗎?”

“當然不是!”

“小哥,是到了將過去做個了斷,以迎接全新未來的時刻了。”迎桐則說。

“對呀,”飛霜也首度對他展露笑意道:“我是不介意有樁兒遣么大的兒子啦,可是你捨得嗎?森迎柏,捨得因為自慚形穢,而再度離開香雲母子?我話可說在前頭,如果你這次敢再臨陣脫逃的話……”

迎柏幫她把話說完。“你就饒不了我?”

“知道最好。”

“寒衣,”迎柏搖頭苦笑,望着將彭鶴推給手下后,已回到妻子身旁的端木愷說:“你不覺得小霜個性太過激烈火爆?”

“我就愛她的恩怨分明。”

“當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迎柏笑嘆。

“怎麼樣呀?森迎柏,”飛霜勾住丈夫的手臂道:“比文釆武藝,你或許樣樣不輸潭哥與寒衣,但說到做人夫婿嘛……你可還有得學呢。迎桐,我說的對不對?”

“對,小哥,聽話,可是第一步噢,你怎麼說?”

“沉潭、寒衣,看看你們的妻子,怎麼你們反而都悶不吭聲?”迎柏轉向兩位戰友求助。

“舅爺,我還想與你比箭。”是夏侯猛的回答。

“對啊,你不把手醫好,我就算想要以比武的方式,跟你要回曾誤會楚楚與我的公道,也怕勝之不武。”

“這麼肯定自己會勝?”迎柏盯住端木愷問道。

“當然,”他傲然直言。“別說你現在不方便,就算一雙手全無問題,也不見得能贏我。”

“一個用溫情攻勢,一個用激將法,”迎柏回頭問楚楚:“你想,我還能繼續拒絕下去嗎?”

“你並非自暴自棄的人,現在有了樁兒與我,更加不能那樣做,是不?”

“這才是讓人最抗拒不了的柔情啊,熾濤。”夏侯猛哈哈大笑。

“罷了,”迎柏終於點了頭。“就全交給你去安排吧,”他一手攬緊妻子的腰,一手則牽起已溜下夏侯猛懷抱、奔到他身旁來的兒子的手說:“抱不住未遲的事,我也希望永遠都不會再發生。”

十天以後,已改名為“映樁”,換字為“未遲”的懷樁,頻頻轉身揮手,直到看不見送行的母親身影為止。

“爹,我們什麼時候回來接娘?”看見迎柏抿嘴一笑,他立刻又不好意思起來。“我知道了。”

“接了思萱,就回來看你乾爹、乾娘的孩子。”但迎柏依然不厭其煩的重複道。

那是楚楚的堅持,她說在江東多年,最照顧他們母子的人之一,是端木愷,而飛霜又是舊識,說什麼,她也該待到端木家的長孫或長孫女順利誕生以後,再隨迎柏赴荊州;更何況要搬離久居多年的山陰縣,有些事情,也實在需要一段時間處理。

偏偏迎柏不能久留,必須回劉營去覆命,幸好他的手在經過華佗的手術診治后,已然大好,只要傷口癒合后,多注意休養,暫時不過度使用,頂多半年,華佗向他保證:他的右手定能完全恢復健康。

“現在開始學着愛護自己、珍惜健康,‘應’該還‘未’太‘遲’,”華佗呵呵笑道:“原來楚楚為這孩子取名,別有深意,你委實該向兒子學習。”

“我明白,真是多謝您了,華師父。”

迎柏趕着道謝,一旁的端木愷和夏侯猛則顧着嘖嘖稱奇。

“幸好華師父有獨創的特製麻沸散,不然熾濤的酒量那麼好,光想用酒麻醉他,絕對辦不到。”

夏侯猛頻頻點頭。“是呀,用酒吞服麻沸散,堪稱雙管齊下,還有這個神膏,”他指着華佗用來敷在迎柏傷口上的葯說:“你上回頸上的傷,也是敷這個嗎?”

“要不然怎能好得那麼快,而且一點兒痕迹也不見。”

“華師父,”夏侯猛對他豎起大拇指道:“您真乃神醫。”

“就是教徒無方啊!差點害了楚楚母子。”

“事情已然解決,華師父就別再自責了,更何況那原本就不算是您的責任。”

迎柏忙說。

“對啊,彭鶴那廝居心叵測,偽善多年,為他所騙之人,又不止師父一個。”

端木愷也趕緊勸解道。

“所幸一切無事,”華佗這才稍稍放寬心情說:“森將軍。”

“不敢,華師父還是直呼我名字,才不會折煞在下。”

“我有一個建議,不曉得你肯不肯接受?”

“華師父請說。”

“未遲的名字雖好,但也要配合姓氏才有意義,如今你與楚楚既已行過簡單的禮儀,結為夫妻了,那麼小樁的名字,是否也該配合‘森’姓,重新取過?”

“多謝師父提點,”迎柏笑道:“待會兒見了楚楚,我立刻跟她商量此事。”

“這還用得着商量嗎?我看現在就算你要她本人改姓森,她也會乖乖照做,更何況是本來就該認祖歸宗的孩子。”

“沉潭,你覺不覺得妻子在不在場,對咱們破賊將軍的言談,有着莫大的影響?”

夏侯猛但笑不語,端木愷則照例哇哇大叫:“敢取笑我?沒關係,我才看你往後會不會也跟我們兩個一樣,成為最疼愛老婆的人。”

“不必等以後,我看他眼前早就已經是了,”夏侯猛說:“不過寒衣說的也對,我相信嫂子一定很樂於讓樁兒改名換姓。”

回想到這裏,迎柏隨即問坐在身前,幫忙執韁繩的兒子說:“樁兒,喜不喜歡你的新名字?”

“喜歡,尤其喜歡與爹爹一起姓森。”

“太好了,那你一定也會喜歡未來的全新生活,”迎柏微夾馬腹,策牠奔馳。

“走,咱們早去早回,回來與你母親團聚,永世再也不分不離。”

映樁仰起頭,與父親相挸一笑,而馬兒早已奔出遙遠;小男孩心中的離情終於漸淡,開始期待起和烏林、赤壁一戰中的其他英雄:趙雲、諸葛亮、關羽、張飛……等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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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情狂濤念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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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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