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喬飛再回到絕色,已經是PUB打烊的時間。
他把車停到對面一個隱蔽的巷道,正好監視着PUB大門的出人。
二點五十分,PUB準時熄滅招牌燈,到三點二十,裏面的人陸續的走光了,唯獨不見桑小羽出現。
喬飛再看一下腕錶,捺住性子繼續等。桑小羽的車就停在門口,他知道她還沒有離開。
又過了十分鐘,PUB裏面依然沒有動靜,喬飛開始感覺情況有異。然後──一部疾駛而至的箱型車停到喬飛的車頭前,正好截斷了巷道內的去路,同時從車上急速的跳下了五六個彪形大漢,個個手持開山刀,撲上前就想砍人!
喬飛眼明手快,一個迅抓的動作,推開車門,滾下車,正好躲過了其中一人砍下的亮晃晃一刀!翻身落地之時,又一人趨上前,揮刀砍出,正好劃過了喬飛的手臂!喬飛無暇顧及了臂上的傷勢,反射神經的驅動下,迅速的掏出腰后藏的一把制式手槍,放出一槍!擊中了其中一人的胸骨。
「哇啊──」
一聲哀叫,發自中彈人口中。
「媽的!小雜種還帶噴子!幹掉他!」
一個黑臉漢子斥喝一聲!其餘人皆丟掉手中的開山刀,拔出腋下的手槍。
一場火爆的槍戰,激烈的展開!
喬飛隱身在巷道內的幾部車后,無心戀戰,一邊應敵、一邊設法尋找退路。
敵?我寡,勢力懸殊,若不趕快抽身隱退,喬飛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喬飛正在苦思退路之際,忽地,一部幽黑的摩托車,從巷道內的另一頭疾馳而來,夾雜着排山倒海的轟隆引擎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疾駛而至!
「上車!」
摩托車在原地急轉掉頭,黑藍色頭盔下的騎士,疾聲喝道!
喬飛聞聲,不敢怠慢,對着隱蔽在巷道內的殺手,又連開兩槍,毫不遲疑的旋身跳上車。
「坐穩了!」
摩托車上的騎士冷聲一喝,車子已經如一陣勁風,風馳電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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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車上的神秘騎士,救走了喬飛之後,飛車將他載到了一幢臨近郊界的矮平房。原木的日式建築物,幾分陳舊和斑剝,一種幾經歲月侵蝕的感覺。
小院前的池塘已乾涸了,花木殘敗,草地枯黃,整個院落予人奄奄一息的凄涼感。
神秘騎士將摩托車停妥之後,跨下那部重型機車,轉身面對喬飛。慢慢的摘下頭上那副黑藍色的頭盔,露出來一張潔凈、秀麗,美的奪人心魄,又彷如火焰燃燒的姣好面龐。
喬飛乍見那張絕美的面貌時,眼中有一陣錯愕的感覺顯現,隨即又從眼中隱遁而去。
「沒有想到救我的人,卻是我將來要殺的人。」他沉緩的聲調說。「我們的恩恩怨怨,真是越來越難解啊!」
「我救你,是因為你以前救過我一次。我桑小羽向來恩怨分明,不虧不欠,這一次就當我回報你以前的救命之恩好了。」
「很好。現在我們互不相欠了。」喬飛點頭。
「是不相欠,不過天龍會的人不會這樣就放過你,下次你就沒有那麼好運了!」桑小羽嘲笑的說。「天龍會下令要狙殺的人,是沒有漏網之魚的。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我會自求多福,不過你自己最好也懂這點。期限一到,我照樣殺你、喬飛接受的任務,一向沒有漏網之魚過。你不要太大意了!」
桑小羽看他一眼,又冷冷的瞥過他的手臂;一灘紅血,染遍了他手肘上的衣袖,還在□NB44C□□NB44C□的流出。
她轉身往裏面屋子走去。
「你的手臂還在流血,進來吧!屋裏有藥箱,我可以替你包紮一下。」
她走進去,很快的從屋裏的內間,找出來一隻佈滿灰塵的醫藥箱,打開,拿出裏面的碘酒、消毒水,和幾捆顏色泛黃的紗布,熟練的替他包紮起來。
喬飛注視着她靈活的手指動作。
「你的手法很專業,像個好護士。」他半帶訕笑的說。
桑小羽冷淡的看他一眼。「我大哥桑峻作飛鷹堂堂主的時候,經常打打殺殺,每次受了傷,都是我替他包紮的!」
「你們兄妹的感情一定很好。」
「是很好。可惜他被人陷害殺死了!」桑小羽冷淡的說,將包裹好他手臂傷口的紗布,勒緊一把,打上一個結。
「唔……」喬飛發出一聲悶哼。
「弄痛了嗎?對不起!大概是我太用力了。」她看着喬飛那揪緊的雙眉和額際沁出的一顆冷汗,道歉說,然後起身從他面前走開。
「這裏是什麼地方?你好象對這裏很熟。」喬飛四顧了一下屋內四周,非常東洋化的一間房,連拉門和窗戶上彩繪的紙鶴和風格獨特的扇形圖案,都頗有舊江戶時期的風味。
桑小羽把堆積在小桌上的血棉和一些布塊丟掉,再收回醫藥箱。
「這裏是我以前住的地方,那時候我母親和大哥都還活着。我大哥死後,我母親也傷心病逝,所以現在沒有人住。」
「這個房子一定留給你很多回憶。」喬飛說。
「不。我不喜歡回憶。」桑小羽說。「回憶是無聊的事,我連這裏都很少回來。我還有很多事要作,沒時間緬懷往事。」
喬飛凝注她的臉。那是一張平靜的臉,冰肌玉骨,宛如石膏雕像一般沉靜,卻又另有一種奪人的光華。
「你很會隱藏自己的感情。」喬飛對她說。「不過,隱藏的越好,表示你越在乎。你只是在欺騙自己。」
桑小羽飛快的看他一眼,轉身又從他面前走開。
「你太自命不凡!以為能看穿每一個人的心思?」她走到一旁,冷冷的問道。
喬飛露齒輕笑,緩慢的道:「好吧,繼續隱藏你自己吧!反正我是受顧來殺你,不是來分析你的心理,到時候我只要扣下扳機,取你性命!再回去向我的顧主交差就行了。」
桑小羽用更森冷的眼光瞄他一下。
「別太自信!別忘了還有天龍會的人在四處狙殺你,也許你還沒有機會殺我之前,天龍會的人已經幹掉你了!事情不到最後,誰也無法預料結果。」
「你是在提醒我現在殺你嗎?」喬飛幾分陰惡的口氣。
「你曾經有很多機會殺我,既然都沒有下手,自然不會在這時候殺我,何況我剛剛又救了你一命。」
喬飛牢牢的盯住她的臉。
「你究竟有何目的?」他問。「你故意挑起我跟天龍會的戰端,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有。」桑小羽回答。
「什麼陰謀?」
「坐收漁人之利。」
喬飛沉住氣看她。「如何坐收漁人之利?」他問道。「天龍會不是你父親桑子健一手創立的嗎?損兵折將,對你有什麼好處?」
「不錯,天龍會是桑家立足黑道的大本營,可是我並非天龍會一員,跟桑家的關係也早就劃分出來,所以天龍會興敗存亡與我關係不大,不過現在桑桀就要接手天龍會,此時此刻,我倒希望天龍會勢力瓦解,成一盤散沙!」
「另一方面,正好藉天龍會之力牽制我,更在適當的時候加以剷除,永絕後患!」
「不錯!」桑小羽坦承。
「果然是深謀遠慮。」喬飛點點頭。「正所謂,最毒婦人心!」
「我再毒,也毒不過殘害自己手足的人!」桑小羽立即說道。犀利的眼色如劃過黑夜天空的兩把冰刃,青芒閃現,令人心中一凜!她一字一句、緩慢而有力的說:「是桑桀害死了我大哥!既然是他先無情,我當然無義!他想一併除去我們兄妹兩人,穩固他在天龍會和虹桑集團的位置,我就偏不教他如願!」
喬飛點燃上一支香煙,用力吸入一口,再吐出。他忽然說:「你只有剩下六天的時間了!不管你要找誰報仇,行動最好快一點,別到時候含恨了!期限一到,我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謝謝你提醒我!我會儘快解決我個人的恩怨,也希望你能順利完成你的任務!」
桑小羽轉身往外面走。
「這個地方很隱密,天龍會的人也絕料不到你會藏身在此,如果需要,你可以留下來養傷。我走了!」
「桑小羽!」喬飛從後面叫住她。「別忘了,你只有六天的時間!」
桑小羽的腳步在玄關處停頓了一下。
「儘管來吧!桑小羽也非貪生怕死之輩!」
她走出去,頭也沒有回一下。
當桑小羽跨上那部馬力十足、如一匹脫?野馬的重型機車,疾速的竄行而去時,喬飛也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在屋內四周巡視了一下。最後走入一間格局清凈、敞亮的和室書房。
書房久無人打理,塵埃滿布,櫃架上的書藉也蒙上了一層灰塵,灰撲撲的一片。
喬飛順手拿起了一個歪倒的胡桃木相櫃,瞥了相框裏的人一眼。那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除了桑小羽,還有一個面貌端莊的婦人,以及一個挺拔俊秀的年輕男人。
「桑峻……」他的眉頭迅速的糾起了一下,慢慢的,表情沉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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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小羽今天又到她那間名聞遐爾的「金粉世界」夜總會坐鎮,剛處理過一些帳目,她父親身邊那個忠心的老手下業叔,帶着兩個天龍會的頂尖殺手,出現在桑小羽的辦公室。
「業叔!真是稀客!」
桑小羽一見來人,馬上放下手邊的工作,迎上前。
「二小姐!桑爺請我來看看你、昨天的事,沒有驚擾到你吧?」
「沒有,業叔!」桑小羽回答。
「那就好!」業叔點點頭。「昨天本來有機會擺平這傢伙,可惜有人出面救了他。桑爺擔心二小姐生命再受危,已經下令各堂口全面狙殺。二小姐請放心!」
「業叔已經查出此人的身分了嗎?」
「是的!二小姐。此人叫喬飛,是個職業殺手,來自香江,可能是受雇來殺你。」
「業叔可查他是受何人所雇?」
「還沒有,二小姐。不過我們正在查他的車,也許會從那裏得到一點線索。」
「很好!業叔。」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二小姐聽聞了沒有?」
「什麼事?」
「洪老大今早被人發現浮屍海邊,青華幫的人正在為此事大亂,恐怕會引起一場爭端。」
「哦,是嗎?」桑小羽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卻還是不動聲色的問道:「不知道洪老大是?故浮屍海邊?或者是得罪了什麼人?」
「江湖多險惡!恐怕除了洪老大自己,誰也不知道其中原委。」
「是啊,業叔說得對!江湖多險惡,很多時候真是身不由已。」桑小羽同意的說。
「好了!我也該走了,二小姐請多保重,有空多回去看看桑爺吧!」
「好的,業敘,我知道。業叔請慢走!」
桑小羽送走了業叔,從門口轉回身,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錢大班走進她的辦公室時,桑小羽剛坐回辦公桌,手中點燃上一支香煙,吞吐着。
錢大班一進門,就帶着一臉詭異的神色,手中抓着一份報紙。
「桑總!洪老大死了!」錢大班走近辦公桌,遞上一份晚報,一邊說:「洪老大今早被人發現浮屍海邊,晚報都註銷來了!」
「我知道!」桑小羽回答。
錢大班怔忡了一下。「桑總知道了?」
桑小羽點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下桌上的報紙。
「剛剛業叔來過,他已經把洪老大浮屍海邊的事告訴我了。老狐狸死有餘辜,多行不義的下場!」桑小羽鄙夷的冷笑!
「死了一個洪老大,我大哥的仇也算報了一半,剩下桑桀和白吟秋,慢慢再跟他們玩。」
「桑總真是高明,這樣一來,又消滅了一個敵人。」
「這些只是前奏,好戲還在後頭!」她說著,慢慢從抽屜中拿出一套底片,眼光垂落下來,穩穩的說:「有這些底片在我手中,白吟秋母子想翻身都難!我會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是的!桑總。」錢大班應道。她的目光卻在桑小羽伸手去彈落煙灰的時候,飛快的落到桌上的底片,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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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素白的衣裙,落落寡歡的桑小柔走出音樂學苑,來到停放她那部飛雅特汽車的路口,剛要打開車門,卻一眼看到了從一部紅色箱型車後面走出來的喬飛。
「喬飛!」她驚叫出聲,差點失落手中的鑰匙。然後她轉頭四處張望了一下,驚惶的走上前,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天龍會的人正在四處找你,你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嗎?」
「我有事要問你。」喬飛穩靜的說道。再往前走上一步,身上一套深灰色的西裝、長褲,配着一張微微冷峻的俊臉,極端沈鬱的感覺。
「什麼事?」桑小柔問道。想一下,又說:「還是先上車吧!這裏不安全,我們換個地方再談。」
「也好!」喬飛點頭。
在喬飛的指示下,桑小柔把車子開往郊區外的道路。
不到二十分鐘的光景,車子已經來到了一幢日式的舊建築物前。
「這裏?」
「不錯。」
桑小柔微愣的再看看他,幾分狐疑的再問:「可是這裏不是小羽以前住的地方嗎?你怎麼──」
「我只是暫時借這個地方療傷。」喬飛說。
「你受傷了?」桑小柔焦慮的聲音問,一張白臉轉了灰,目光急切的在他身上梭巡着。「傷在哪裏?要不要緊?天龍會的人這麼快找上你了嗎?」她驚的聲音都在打顫。
喬飛慢慢的說:「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下車吧!我還有一點事想請教你。」
喬飛率先打開車門。
桑小柔從另一邊車門下車,對着眼前這一片敗落的院景,竟也徒生起一股不勝歉吁的感覺。
「小羽一定很久沒有回來這裏了。」桑小柔忽然說:「以前蘭姨還在的時候,總是把這裏打理得非常整齊乾淨,池塘里還有荷花呢,還養着許多漂亮的錦鯉……小羽如果回來看到這一切,一定很傷心……」
「我看對這個地方,你比桑小羽更有感情。」喬飛說。
「不,你錯了。小羽只是太倔強,她從來不讓人看穿她的心事和感情。」
喬飛在廊下的玄關處看她一眼。
「你好象很了解桑小羽。」喬飛說。
桑小柔無奈的笑笑。「只可惜小羽跟我大哥桑桀一直處得不好,兩個人水火不容,這樣一來,我們的關係也被劃了出來,好象非站在敵對的立場不可……其實我真的很喜歡小羽,也希望大家能盡釋前嫌,好好的過日子。」
桑小柔說著,幽然的嘆出一口氣。「真不知道為了爭奪這些權勢和地位,還要鬧出多少的風波……」
「看來身為桑子健的子女,還真是一件不易的事,有時連想置身事外都難。」喬飛半帶諷笑的說。
桑小柔用一雙星目輕瞥他一眼,垂下眼帘,脫鞋,踩上蒙了一層細灰的玄關,進入和室的屋內。
喬飛領着桑小柔到內間的書房,在一張方型的小矮几旁盤腿坐下。桑小柔一身素白的衣裙,學日本婦女一樣合膝跪坐在榻榻米上的一塊圓墊,嫻靜的姿態,宛如一個貞潔的處子。
喬飛坐定之後,先着手點燃上一支香煙,然後將一包萬寶路連同着打火機放到一旁,目光成一直線的落到桑小柔的身上。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我。」
「你儘管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不會隱瞞。」桑小柔說。
喬飛點點頭。
「你對桑峻的死,了解多少?」
「桑峻?你是說我二哥?」桑小柔怔了一下,有點驚愕的樣子。
喬飛把一支香煙在煙灰缸里輕彈了彈,眼沒?的說:「桑峻是桑小羽的親大哥,跟你們卻是同父異母,不是嗎?」
桑小柔點頭。「你為什麼突然問起桑峻的事?他跟你有關係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喬飛說。
桑小柔一雙清靈的星目,狐疑的轉動出一抹黠光。
「你……的話好玄。」
「桑峻死了多久了?」
「三年。」
「地點呢?」
「香港。」
「香港什麼地方?」
「香港?德機場。」桑小柔回答。
「他死的時候身邊有多少人?」
「兩個保鏢!」
「死因呢?」
「被子彈打穿心臟,當場斃命。」
「知道是何種槍械嗎?」
「制式手槍!」桑小柔說。
喬飛突然間沉默了下來。
「喬飛?」
「桑子健對這件事當然不會輕易罷手,這事是如何平息下來的?」
「我父親找出了幕後主使的人,下令天龍會的人殺他,算是替我二哥報了仇。」
「此人是誰?」
「一個叫游老大的人。他跟我二哥過去有一段仇怨,可能是為此才殺他泄恨。」
「游老大……」喬飛努力思索了一下,「桑小羽卻一直認為你大哥跟這件事有關,是不是?」
桑小柔點點頭,無奈的說:「小羽跟我大哥一直不合,桑峻被害之後,他們的關係越形緊張,已經到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地步。」
「所以桑桀極有可能是收買殺手殺桑峻和桑小羽的人,是嗎?」
「喬飛!」桑小柔睜大眼,唇色瞬間轉白了,聲音也在輕顫。「不!不會的!我大哥不會做出這種事,他只是有野心、只是一心想坐大,他不會做出這麼沒有人性的事,你不要亂冤枉人!我……我大哥……他不會的!」
桑小柔困難的吞咽一口口水,聲音卻在最後轉?虛弱了。
「不管他會不會,這件事我會弄清楚!」喬飛說。「反正我是已經捲入了,不如弄他個真相大白,看看到底是誰在主導這整件事的始未。」
「喬飛!」
桑小柔從榻榻米上移身向他,目光透露出驚悚和擔憂,「告訴我!喬飛!你跟這些事什麼關係?為什麼我父親要叫天龍會的人追殺你?你的身分究竟是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喬飛說道,一邊將一支香煙熄滅在煙灰缸上。
桑小柔毫不放鬆,追問下去:「我知道你的身分不尋常,跟桑家有牽扯不清的關係,可是其中緣由是什麼?我一定要知道!喬飛!」
「你知道的越多,對你越不利。你比桑小羽聰明的地方,是你並不熱中權勢,這可以免來殺身之禍,所以,你何不好好的珍惜自己的淡泊名利?這些江湖恩怨,不是你這種心境清明的女孩子可以應付的!」
「我不管那些恩恩怨怨,我只要知道你究竟是何身分?」
桑小柔堅決的說。
「我真正的身分,對你這麼重要嗎?」
「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桑小柔衝口而出,然後她的眼睛浮出了大片的淚水,雙唇在抖顫着!?雙手絞緊了胸前的衣領,睜着一雙悲愴的眼睛,盈淚的望他。
喬飛忽地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說過我不適合你!」
桑小柔搖搖頭,悲哀的對他說:「來不及了!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愛得好深、好苦!這一生……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對不起!請你接受我的感情!請你讓我跟着你、只要跟着你,我就算死也甘心,求求你!讓我跟着你!」
她說著,突然撲向喬飛的胸膛,兩隻手臂抱住他的身,悲泣起來。
「桑小柔……」
喬飛驚愕的望着懷中的女孩,一時之間,竟有點失措了,身體僵硬的任由桑小柔緊抱着,不知如何是好。
接着,一個驟然間發生的熱吻,意外的由桑小柔柔軟的冰冷唇瓣上,轉移到喬飛微愕的嘴唇,並在他的體內?生了一陣陽剛的變化,頓時令他血脈僨張了起來!
「噢!喬飛……」桑小柔呻吟的叫着。
情火一經被挑起,喬飛再也按捺不住那慾火高漲的情焰,一把推倒了桑小柔,埋頭在她那副小巧怒聳的雙乳間,一雙手掌已經往她裙擺下伸入……「桑小羽……」他的臉深埋在桑小柔的雙乳間,發出低沉而混濁的聲音──然後他倏地停止下了所有的動作,挺起身,望着身軀下的女人!
那不是桑小羽!只是一張酷似桑小羽的臉,而他剛才叫喚的卻是──喬飛旋即翻身坐起,用力的甩一下頭!伸手摸來了一根几上的香煙點燃。
「喬飛?」桑小柔睜開眼,臉色發白的看他。
「對不起!不該冒犯你!」
他燃上香煙之後,用力的吸入一口,幾分狼狽和泄氣的喘出一口氣。
「你沒有冒犯我,是我自願的!」桑小柔起身,眼中重又盈上一眶淚水。「為什麼?喬飛?你討厭我嗎?否則……為什麼你連碰都不想碰我……」她問他,一顆豆大的淚,滾過冰涼的面頰,落到自己的手背上。
「我不是討厭你,只是──算了!你不會了解的,總之,我不適合你。」
「我不要再聽這句話,我要你告訴我實話!為什麼?喬飛!我真的很喜歡你、很愛你呀!」
桑小柔說完,又一把從後面抱住了他,把臉緊緊的靠在他的背上,哭得梨花帶淚、柔腸寸斷!
喬飛慢慢的脫開她的手掌,用沉穩的聲音對她說:「你要知道真相,我告訴你;我是個殺手,受顧來殺桑小羽的!這就是你父親下令天龍會狙殺我的原因!」
「你要殺小羽?」桑小柔又一次驚變了臉。
「不錯。」
「是誰受雇你來的?你為什麼要接受這個工作?到底是誰叫你來殺小羽的!」桑小柔越說越激動,聲音都不穩定了。
「我也想知道是誰。」喬飛說。
桑小柔又移身到他面前,急切的說:「放棄你的任務!喬飛!你不能殺小羽!只要你答應不殺小羽,我可以向我父親求情,教他放你一條生路!還有小羽,你不該殺她的!峻哥死了、蘭姨也過世了,現在只剩下小羽一個人,如果連小羽也死了,那不是太悲慘了嗎!這樣蘭姨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了!」
「要桑小羽死的人並不是我,我只是拿錢辦事而已!」
「可是你殺了小羽,我父親一樣不會放過你的!」
喬飛再凝注桑小柔的臉一會,將手中的香煙按熄在煙灰缸內。「殺桑小羽是任務,勢在必行!至於天龍會的事,留待以後再說!桑子健雖權傾一時,我喬飛也非泛泛之輩,他想擺平我,恐怕也要費點功夫。」
「喬飛──」桑小柔又移身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驚顫的連聲說道:「別做傻事,喬飛!你鬥不過我父親的!天龍會組織龐大,到處有眼線,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他們也會找到你的!」
桑小柔一急,眼光更狂亂了,雪白的小臉輝映着深嵌在上面的一雙幽黑驚悚的眸子,又生動、又分明!然後她看到喬飛緊蹙起兩道濃眉,發出一聲低吟。「唔……」
「喬飛?」桑小柔驚覺他面上的樣,驚問道:「你怎為了?」
「你……抓痛我的傷口了!」他額際冒汗的說。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桑小柔即刻放開他,卻已經看到一灘紅血從他灰褐色的襯衫透出,在手臂處濕了一大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桑小柔猛道歉,站起來,驚惶失措的想去四處找來東西?他止血擦傷。
「這裏一定有消毒水或繃帶什麼的──」
「不用了!一點出血而已。不礙事!」喬飛一手抓住傷口,從榻榻米上站起來。
「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謝謝你今天到這裏來替我解答許多事,如果真的有緣,我們還是會再見的!」
「喬飛──」
「自己保重吧!」
他說完,轉身往裏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