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麻煩
在認識那個貓咪少年藍音的第二天，曲天晴的平靜生活就爽快地和主人說再見，取而代之的是嘈雜、麻煩，讓人恨不得去撞牆的日子。
“嗨嗨，天晴老師在嗎？”
一聽到這個中氣十足還帶點撒嬌的口吻，曲天晴就頭痛。握住杯子的手忍不住一松，印有貓咪圖案的馬克杯重重地落在桌子上，細長手指捂住已經青筋暴露的額頭，斜挑起的眼角果然看到了那抹蹦蹦跳跳的身影。
“在啊，在啊，我過來找你玩啊。”
已經三年級卻一點都看不出成熟樣子的少年興高采烈地撲上來，沒有絲毫男女之別地壓上面前校醫的後背。曲天晴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雙對男孩子而言太過纖細，卻又比女孩子粗壯許多的胳膊牢牢地抓住自己的頸項，知道掙扎也掙扎不開，只能認命。
事實上，自從大約一個星期前在保健室的那段熱茶事件之後，這隻大型哺乳動物就得寸進尺、得尺進丈、鯨吞蠶食地把自己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平穩工作生活破壞得一點不剩。按照早、中、晚三餐的順序天天報道，還外帶下午茶的休息時間，天天見面見到心煩，實在是太過分了。
就算板起別的同學避之惟恐不及的晚娘面孔，用殘酷的手段以及各種借口打擊他，那個沒有神經的傢伙也依然不屈不撓。就是因為這樣，自己腦門發疼以至於發狂的情況是越來越多。
“我說藍同學……這裏是保健室，如果沒有生病的話不應該來這裏，我很忙。”
上挑的琥珀色貓眼快速地轉動着，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隨後立刻撒嬌地將胳膊勒得更緊。
“哪有，你明明很清閑啊，我怕你寂寞才過來找你玩啊。好啦好啦，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啪嗒”一聲，本來就扭曲的手指更加扭曲，曲天晴的腦門上爆裂的青筋連成一片。
“再怎麼樣，你也應該知道男女有別啊，這樣摟摟抱抱的，被其他學生看到……”
“別開玩笑了！”超大型貓咪一臉詫異地盯着她認真的側臉直看，隨後爆出一連串誇張的大笑，更加放肆地抱緊她的後背磨蹭起來，“你這樣的老女人，別人才不會以為會怎麼樣哦。你的年紀都可以當我的阿姨了，放心吧。”
“阿姨”兩個字徹底燒斷了曲天晴的神經。
再也忍無可忍地掀桌而起，也順便將粘在身上的大型動物掀下來，怒目而視不知道說錯了什麼話的可憐小男生，她開始發火：“你說什麼阿姨？啊？我才只有二十四而已啊，什麼阿姨！”
用盡全身力氣吼出這樣的話來，震得周圍窗戶都嗡嗡作響，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張口結舌，顯然被自己勃發的怒氣嚇壞了，曲天晴狠狠地、得意地“哼”了一聲，隨後趁熱打鐵地驅逐不速之客。
“好了，現在知道了吧？如果沒事的話就給我出去……”
“哇——”
長長的一聲“哇”打斷了她的命令，少年滿臉崇拜地看向她，兩眼很明顯地冒出火花來。
“沒想到你才二十四歲啊，平時看你那麼冷酷，而且又盤髻戴眼鏡，看起來好老啊。原來才二十四歲啊。”藍音捏着下巴念念有詞，卻讓曲天晴又恨又怒，恨不得抄起面前的文件夾就砸到那個傢伙頭上去。如果這小子還不知道趁現在她還有理智的時候離開，她可就不能擔保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注意到她神色不善，身邊有黑雲籠罩，貓咪少年湊上前來左看右看。正好奇他在幹什麼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一下子就向她鼻樑上的眼鏡抓去。
開什麼玩笑？
手疾眼快地保護住自己的眼鏡不落入魔爪，曲天晴迅速後退三步，充滿警戒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不按牌理出牌的傢伙，原本的怒氣也因為他的舉動消散了不少。
琥珀色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看到她都以為自己臉上長出一朵花來，藍音才“啊”了一聲，拍了一下手掌。
“果然，你的五官很端正，皮膚也不錯，確實是二十多歲的人呢。而且啊，如果把那個眼鏡摘下來，搞不好還是個美人哦。”
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再長長地呼出去，在心中反覆提醒自己不應該兇殘地對待自己的學生數遍，曲天晴單刀直入地問出事情的重點。
“你為什麼老是跑到我這裏來？快考試了吧？應該好好用功了吧？”
如果不是他發神經老是跑到這裏來玩，那麼自己也就不會這麼頭痛加神經痛了！這個外表像貓、性格也像貓、十分不好捉摸的傢伙，實在是讓最近自己腦門上的青筋爆裂程度大幅度加強。
“可是現在是休息時間啊。”
少年表情無辜，回答得一臉理所當然，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正是面前老師的壓力根源。
曲天晴氣得無話可說，只能上挑着眼睛惡狠狠地看着他。藍音雙手交握在腦後，也同樣不甘示弱地看着她，最後才用很無辜的聲音問出讓兩個人關係惡劣的原因。
“為什麼老師看到我不開心呢？我看到您對其他的學生都很不錯啊。雖然老是板着一張臉，但還是很有耐心地照顧他們、對他們好，為什麼就對我這麼特殊呢？”
咦？對哦。
曲天晴不由自主地愣了愣，還真是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按理說對所有的學生一視同仁，這是作為教師的基本原則吧，但是只要一看到面前的貓咪就忍不住煩躁、發脾氣。雖然他確實是淘氣一點、煩人一點、喜歡撒嬌，但是也無法解釋自己一看到他就心情暴躁的狀況。究竟是為什麼呢？
“我說，老師你偏心哦。”
細細的帶着濃濃撒嬌味道的聲音把她神遊天外的思緒拉了回來，轉眸之間一雙大大的琥珀色眼睛正映照出自己嚇了一跳的容顏。不知何時，那張以男生而言太過可愛的貓臉緊緊靠在離她臉很近的正前方，都可以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噴到臉上。
“你、你幹什麼……”
“嗯，老師你搞不好真是美人呢。”
這句話說得又甜又膩，和平常那種帶點些微撒嬌的口吻不同，卻多了一點男孩子的沙啞，就連那雙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貓眼，都彷彿要捕獲獵物一般地咪了起來，看得人心底發寒。
“啊？”
正怔忡着，冷不防臉上一涼，眼鏡冷不防被他劈手奪去。糟糕！她戴上眼鏡就是不願意別人看到她的真面目啊！
“還給我！”
她慌裏慌張地伸手想搶奪，卻聽到一聲倒抽氣的怪異聲音響起，向上抬起的視線中，那片自己最喜歡的琥珀色滿是驚訝的光芒，宛如反射出無數光芒的寶石，說不出的光彩動人。
“哇！”
完全出自心底的讚歎卻讓她恨不得鑽到牆角去避難，惡狠狠地握住他的手腕，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也正好清楚地看到藍音難得安靜、目瞪口呆的拙樣。
“干、幹什麼？”
聲色俱厲地呵斥着他完全逾矩的行為，曲天晴也知道自己臉頰紅了個徹底。藍音傻獃獃地大張着嘴巴，原本就很大的眸子瞪得更大，使得他尖尖的下巴、男孩子當中格外可愛的娃娃臉更加明顯。
“好漂亮哦，好漂亮……”充滿憐惜的手指彷彿碰觸珍貴物品一樣輕輕撫摸，惹起怪異的感覺一直蔓延到頸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那兩隻大眼睛散發出奪目的光輝，認真地注視着自己的臉，“嗯，原來如此，我的直覺果然沒錯。”
才不管他什麼直覺不直覺的，曲天晴劈手奪下了他手中的眼鏡，慌忙戴上，然後就聽到男孩子惋惜地“咪嗚”一聲。
“唉呀唉呀，好可惜哦。”
“如果沒事的話，就給我回去。”
曲天晴冷着面孔，下着驅逐令，但是似乎絲毫不起作用。眯起眼睛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藍音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雙手舉起伸了個懶腰，搖晃着站起身來。
“好累好睏哦。我昨天寫作業寫到三點，結果睡眠不足。我好可憐的，這裏這麼多床，老師你就讓我好好睡一覺嘛。”
“……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那麼我這裏就沒有空床位留給真正需要的人了。”冷着面孔，說什麼也不能讓這傢伙再度得逞。
“老師，天晴老師……你好討厭哦……我……”
藍音轉回頭，眼神過虻匭πΓ隨後他慢慢地走向大門—旁邊的床上，直直地倒了下去。
不是吧？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他身邊，曲天晴可不容許這傢伙在沒有解釋清楚騷擾自己的原因前就這麼倒下去。
“喂，你別給我在這裏睡！喂！”
伸手扯過他的領子，卻發現他睫毛緊閉，而且鼻腔中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顯然已經睡著了。渾身脫力、無可奈何地滑下床邊，曲天晴感覺到自己還真是幼稚到了極點。這樣一個傢伙，這樣一個比自己小的傢伙，居然這樣把自己耍得團團轉，實在是……太幼稚了吧？
不過……
眼角餘光隱約瞥見他睡得滿足的臉，以及唇邊那抹微微上彎的弧度，啊……還有口水流出來。皺着眉頭從懷中掏出手絹擦拭着他的嘴角，手指卻不小心碰到嘴唇。唇瓣發著淡淡牛奶的香味，和印象中一樣柔軟的觸感，讓曲天晴一下子臉孔漲得通紅。
反射性地收回手來，做賊心虛地看看壓跟沒有任何人在的保健室，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怎麼對個小鬼居然是這種反應？
苦笑地撫着自己的額頭，曲天晴也不知道自己紛亂的心情。其實不是他不好，也不是他喜歡無理取鬧，而是自己太在意他的緣故。如果是別的學生，也許就不會這麼的……
***
“菊學長，你在嗎？”
大門外傳來女孩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將她的胡思亂想一下子打斷了。曲天晴慌裏慌張地站起身來，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剛走到椅子那邊的時候，女孩子們就推開門走進來，先是拘謹有禮貌地對自己打了招呼，隨後就環顧四周，等到發現躺在床上的藍音才發出“哇”的小小聲的尖叫。“耶，在耶，果然在這裏。”
“怎麼辦？要叫醒他嗎？”
“不用不用，菊學長很貪睡哩，就這樣等他醒過來吧。”
“而且他的睡相好可愛哦，真不愧是菊學長。”
“菊學長？”
連續聽到女孩子們這麼叫他，卻想不通這個稱呼的由來，等到曲天晴反應過來的時候，讓人羞恥的絕對會鑽地洞的問題已經溜出了口。
“你們為什麼叫他‘菊學長’呢？”
話一說出口，曲天晴就忍不住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女孩子們相互看了同伴一眼，想來也是詫異一向冷淡的校醫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但是很快，其中最活潑、長得也最可愛的女孩子笑嘻嘻地回答：“啊，因為藍音學長呀，無論是感覺還是長相都很像《網球王子》中的菊丸英二啊。我們這些‘網王’迷們，都叫他菊貓咪哦，真是可愛到不行啊，所以我們才叫藍音學長‘菊學長’。很可愛的名字吧？”
貓咪啊……
苦笑起來，曲天晴想起他的所作所為，確實和貓咪十分相似，而那個菊丸英二……《網球王子》想必是現在女孩子中間流行的漫畫吧……
“確實呢，他是很像貓……”
從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就在睡覺，人家都說貓咪的正常睡眠時間長得嚇人，他也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敏捷的動作、活潑的個性、大大上挑的貓眼總是生氣勃勃地看人，尤其是剛才就證明過的異於常人的思維模式，確實像貓一樣難以捉摸。
看到籠罩在曲天晴身邊的空氣明顯不一樣了，女孩子們也放肆了起來，尤其是看到難得一見的貓咪睡臉，自然更加開心。
“老師啊，你也這麼覺得對不對？菊學長呀，像貓咪一樣活潑可愛呢，記得上次體育課考試的時候，考跳馬，其他人都很勉強，但是菊學長輕輕巧巧地就跳了過去！無論是跳高還是跳馬，還有排球、網球之類的，他都是身手靈活地在場地跑來跑去，很厲害呢！”
“對呀對呀，但是功課卻不認真呢。記得上次老師提問的時候，他正和旁邊的人說話結果沒有回答出來，抓着頭髮紅着臉的樣子，好可愛—”
“可是可是，等到補考的時候那就精彩了，他總是抓住不二學長補習，兩個人在一起像畫一樣美麗。”
“而且啊，學長他警戒心很強啊，如果不是到熟悉的地方，或者是放心的人的身邊，哪怕再困再累也不會表現出來哦。”
聽到這裏的時候，心中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隨後又立刻恢復了正常。他會死皮賴臉地跑來自己這裏補眠，可想而知是信賴着自己的，有種不應該產生的優越感油然而生，但是心神一凜，慌忙又將思緒轉了回來。
“呀！菊學長真棒！”
“……”
眼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子們笑鬧成一團，曲天晴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該怎麼說呢，從讀書的時候開始，自己就一直只對課業方面很熟悉，但是人際交往還有一些別的事情知道得很少，所以和同齡的女孩子們聊不到一起去，更不用說這些有年齡差距的學生了。
不過也大概知道了那個最近常常賴在保健室的貓咪平時的樣子了。唉，其實就算不聽這些孩子們談論，也大概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
“嗚——”
“話題中心”微微蜷縮起身子，發出“咪嗚”的小聲呻吟，隨後揉揉眼睛，伸個懶腰坐起身來。
“啊——好吵啊。”
搞了半天是被吵醒的。
“呀，菊學長！”一見到他醒過來了，女孩子們立刻呼啦啦地圍了上去，一時間，七嘴八舌地圍着他就開始說個不停，嘈雜得讓人眉頭緊皺。本來揉着眼睛直打呵欠的貓咪，看到人群夾縫中沉着臉的曲天晴，立刻“哇”了一聲，分開眾人沖了上來，一把緊緊抱住躲閃不及的她的脖子，笑了起來。
“天晴老師，天晴老師……”
“你幹什麼啊？！給我放手！”
眼看着那驚訝交織着嫉妒的眼光飄過來，還有男孩子特有的牛奶清香也一直衝入鼻腔，曲天晴一瞬間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應對。偏偏那個沒有眼力的傢伙還死勾着脖頸不放，該死的傢伙！
“你給我放手！”
“不……要……”
“你們！”
皺起眉頭大喝出聲，讓那些呆若木雞的女孩子們反應過來，曲天晴擺出比平時更加嚴厲的態度，惡狠狠地下着驅逐令：“你們快點出去吧，也該上課了不是嗎？順便把這個東西拖走！”
曲天晴皺着眉頭下着驅逐令。她們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走過來七手八腳地將那個八爪魚寶寶拖離她的身邊。曲天晴還十分合作地把那糾結在自己肩膀上的十根手指掰開。
“我不要，我還要在這裏待一會兒，我還要睡一會兒……”
那個不合作的傢伙掙扎着、扭動着身子，說什麼也不想走，更誇張的是臨到出門的時候，還賴皮到伸腳勾住床邊，看來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也不想離開。該死的小子！曲天晴冷着面孔，示意那些花痴女生們將那傢伙拖開。
“不要啊！老師你好狠心！嗚嗚……”
眼看着他被一眾女生拖走，消失在門背後，曲天晴感覺到頭疼更加劇烈了，忍不住扶住額頭靠在椅子上。那小子，睡著了還比較安靜可愛一點，一醒過來就這麼喳呼。不見反而比較清閑，自己先前還認為他可愛，還真是瞎了眼睛！
***
“我和你說啊，我相信那些小崽子們還真是瞎了眼睛！”
剛安靜了沒有三分鐘，門就被粗暴地踢開。罪魁禍首惡狠狠地站在門口，橫眉豎目地瞪着正皺着眉頭吞下鎮靜藥片的曲天晴，直衝沖地殺到屋子裏面，一屁股坐在床上。
“……你這傢伙……沒事幹跑我這裏踢館嗎？”
真是送走一個煞星又來一個，今天還真是倒霉啊。從高中時期就結下孽緣的死黨抓着半長不短的頭髮，英氣的眉毛擰成個死結，手中上下扇動着一本不知名的書，看那色彩鮮明的封面就知道絕對不是學校里發的古板教科書。
“到底又發生什麼事情啊？江裴瞬你一天到晚都在發脾氣，怎麼也沒有發完的時候？真不知道你哪來那麼大的火氣……”
一聽到“火氣”這兩個字，圍繞在英氣女子江裴瞬身邊的火氣立刻燃燒起來，熾熱得連遠遠坐着的曲天晴都覺得炎熱。
“那些傢伙啊，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上課的時候看漫畫，居然還給我不知悔改，這次我全部給她沒收了，我看他們那些小崽子們怎麼辦！”
“……”
這位大姐八成忘了自己當初上學的時候也干過同樣的事情，還好意思說別人。曲天晴起身為自己倒了杯熱茶，順便也倒了一杯給火爆的朋友，視線無可避免地掃到那套書的封面上。戴着白色帽子的少年揮舞着球拍，一副青春熱血的造型，想來很受少男少女們青睞。不過引起自己注意的不是封面，而是那幾個飛揚跳脫的大字——網球王子。
對了，剛才那些女孩子確實說過這個名字，嗯，就是這套書嗎？
“話說回來，那些傢伙還真是不知道吸取教訓，虧我那麼認真努力地教他們功課，他們居然還敢給我出這種噱頭！我真不知道現在的小鬼到底在想些什麼，真是難搞。喂喂，天晴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你幹嗎拿那套書啊？”
“你別吵，我看一眼而已。”曲天晴坐回椅子上，快速地翻動着那本《網球王子》，尋找着與那隻貓咪相似的角色。菊丸……菊丸……菊丸英二，嗯，找到了！
跳躍在紙張上的少年有着微微外翻的光澤感極強的頭髮、大大的上挑的貓眼、活潑可愛的笑容，以及充滿了動感的身體動作。矯健、身體韌性感十足，活像只蹦蹦跳跳的貓咪，確實和那傢伙有說不出來的相似。
“……真的和那個傢伙很相似啊……”
頗有感觸地嘆息着，立刻引來身邊好友的關注。江裴瞬湊到她身邊，看着她看着的人物，“哦”了一聲，隨後立刻興奮地彙報起來：“啊，你也喜歡菊丸啊？好像貓咪一樣很可愛是不是？所有人物裏面就他活蹦亂跳的，無論是任性的性格也好，單純的打鬧也好，對同伴的信任也好，都是說不出的可愛啊！”
“……”她斜着眼睛看了興奮的好友一眼，其中指責的意味不言而喻。江裴瞬“嘿嘿”地笑着，伸手抓抓頭髮，抬頭吹起口哨來。
嘆口氣，知道這傢伙是標準的童心未泯，也不去和她計較，曲天晴繼續翻看着手中的書，翻了一會兒就放了回去。
“不過話說回來啊，好像咱們學校的學生中有個特別像菊丸的哦。”撫摸着下巴，江裴瞬突然想起來傳聞中的那個頑皮貓咪來，“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三年級的學生吧，叫藍音。對對，就是那個藍音！”
猛然聽到那貓咪少年的名字，曲天晴心中猛地一跳，交疊握住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嗯，那孩子無論是外貌還是個性都很像菊丸啊。活潑可愛，卻有着驕傲的自尊心，雖然看起來容易親近，其實還是只信任自己喜歡的人。果然還是菊貓咪啊，和別人給他的外號一模一樣。”
“……”曲天晴都可以感覺到江裴瞬的話後面都可以冒出心來，雖然已經是教導別人的老師，其實也只是個大孩子一樣。曲天晴不言不語地站起身來，向桌子那邊走去。
看着她沉默的背影，江裴瞬嘴角勾出一抹邪笑，緩緩地說出最新聽到的八卦情報：“嗯，不過我聽說那個一向喜歡四處跳來跳去的可愛貓咪最近也找到巢了啊。”
“……”
一回頭看到的就是好友的奸詐狐狸笑容，也知道現在那隻飽受眾人矚目的大型貓科動物經常來保健室補眠這件事情已經傳到家喻戶曉的地步，不過居然有膽子過來調侃自己，這份勇氣還是非常值得嘉獎的。
曲天晴閉上眼睛，然後舉起手中剛剛端起的茶杯，瞄準江裴瞬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毫不猶豫地將滾燙的茶水倒了上去。
下午三點十五分，好不容易沉靜下來的校園裏響起了一聲凄厲的哀號。
該死的該死的那隻死貓咪！
絕對絕對不能這麼姑息縱容下去，要不然自己也別在這所學校里混下去了。
曲天晴心中下着如此的決心，但是成功的幾率到底有多高，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