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流言傳來傳去……

"聽說沒、聽說沒,綠柳山莊的容二爺,帶着未婚妻來拜訪了。"

"未婚妻?不是聽說容二爺身子骨很不好,所以,這麼些年來都無心嫁娶?"

"唉!這你就不懂了,那時候是'時候未到'嘛!"

"就是就是,現在可不一樣了,有人親眼瞧見,容二爺對未婚妻可寶貝的了。"

"是啊!我聽說光是下個車,那恩愛的模樣就夠羨煞人的。"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就那未婚妻,好像身子骨此容二爺還要不好,不就是一番舟車勞頓,竟也能在車裏暈了過去。"

眾家娘子一陣驚呼,"不會吧?"

"就是昏過去了,才更能見容二爺的寶貝跟緊張。"有人嘻嘻笑。

"聽說容二爺原先讓人連見也不許見,但他自個兒的身子骨也沒多強健,折騰到後來,只得用自己的披風把未婚妻包得緊緊的,再請豐八爺幫忙抱進屋裏去。"

"嘩!"又是一票的嬌聲驚呼。"這麼寶貝啊?"

"事情不是這樣的吧?不是說路上遇了敵,雪姑娘也受了傷,所以登門求救,是來請大夫的嗎?"突然有人出聲。

"哎、哎!遇敵只是一種說法嘛……"反駁的聲音忽地止住,因為後知后覺的發現,提出反駁的人,竟是容飛羽的貼身侍兒。

當下,七嘴八舌的眾小娘子們一窩蜂的全散了,水井邊就留下延壽一人悶悶的打水。

這事本不該由他來,雖然他是容飛羽的侍兒,但這會兒是到人家家裏作客,再不濟,送送水這樣的小事都是會有人代勞的。

但他閑着無聊,畢竟要服侍的兩個人,一個昏着還沒醒來,一個又累得沉沉睡去,讓他閑着沒事做,不出來打打水要幹麼?

倒是沒想到流言傳得這樣離譜,不就短短一天的工夫,竟讓他聽到這一番纏綿緋惻版的議論紛紛。

這莊子是怎麼回事?

人都太閑了是嗎?

延壽覺得悶,但更悶的是,當他端着水盆回到房前時,竟瞧見有人在房門前探頭探腦……

"嘿!"他低喝,想驅定門前那賊頭賊腦的人。

也不知這燕家堡的規矩是不是真那麼不好,膽敢在門口觀望的人見了延壽不但不走,還衝着他露出甜蜜的笑。

延壽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人不是隨便的一般仆佣,而是燕家堡年方十二歲的小小姐燕子薰。

"延壽見過燕三小姐。"趕緊補上一禮。

"延壽哥哥,好久不見了。"燕子薰甜甜的笑着,一襲嫩黃色的衣衫將她粉嫩嫩的嬌憨的模樣襯得更加甜蜜可人。

"不敢,三小姐叫我延壽即可。"延壽很守本分。

燕子薰偏頭,像是有點不解。

她明明記得兄長以前便告誡過她,延壽哥哥是很重要的人,不只是對容哥哥,更是三爺最重視的人,要地千萬得守着禮貌,不能造次。

單純的小腦袋想不來太困難的問題,只見燕子薰甜甜一笑,直接放棄思索稱謂的問題,開口問道:"延壽哥哥,我可以進去偷看一下下嗎?"

"偷看?"延壽怔住。

"是啊!我聽說容哥哥帶了新娘子來呢!我想看一下他的新娘子。"小鹿般的眼睛眨啊眨的,晶晶亮得像是藏了無數星子在其中。

"三小姐誤會了。"剛剛還是未婚妻,這會兒已成了新娘子,延壽真不知從何說起。

"拜託啦!延壽哥哥,我知道容哥哥的新娘子身體不適,正在休息,我會小小聲,真的,我會小小聲,不驚動新娘子的。"她很認真的在保證。

敗在她閃着星星光輝的祈求大眼下,延壽雖為難,但也只能允了她。

"爺正歇着,你別擾了他,知道嗎?"他叮嚀。

"嗯!"她甜笑,機伶的讓他幫她開了門。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到屋中,燕子薰好奇的東張西望,甜美的小臉蛋上在看見屋內的景況后,忍不住浮現困惑之色,

"延壽哥哥。"她小聲喚着,問道:"為什麼容哥哥沒跟新娘子睡在一起?"

床上睡着一人,床邊的躺椅上也睡着一人,她有點弄不懂為什麼要這樣睡?床明明很大的,不是嗎?

"是不是容哥哥的新娘子睡覺會踢人?還是容哥哥睡覺會踢人?所以他們分開睡?"她靈機一動的想到合理解釋。

面對她這樣天真的傻氣問話,延壽要怎麼回答?

"容哥哥的新娘子好漂亮喔!"佇立床邊,燕子薰壓低聲量小聲的贊着,卻不免發現,"可是她好像有點蒼白,是不是跟容哥哥一樣,身子骨都很不好啊?"

"你誤會了。"延壽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誤會?"她回想不起她說錯了什麼,索性直接問:"哪一個?"

"全部。"延壽也答的很直截了當。

她偏頭,努力再回想。

延壽沒敢指望她會想通,自動解釋,"姑娘的身子骨好得很,她只是受了傷,才會昏了過去。"

先解釋完第一樁,再換一項,"也是因為她受了傷,爺他放心不下,才會在這邊看顧,而不是在自個兒的房中休息。"

"受傷",自個兒的房裏?"自動把兩件事攪在一起,燕子薰愈聽愈迷糊,"為什麼容嫂嫂受傷,容哥哥還要睡'自個兒'的房間?他們不睡一起?是吵架了嗎?"

問題一個接着一個,一連串接着問下來,逼得延壽有一種要爆炸的感覺,可偏生他的理智又知道,這三小姐幼兒時因為一場高燒,導致她智力發育較一般人遲緩,因此,常不小心犯糊塗。

對此,延壽沒轍,也只能捺着性子慢慢解釋。

"不是,他們沒有吵架。"

"沒有吵架為何要分房睡?"

"這不是有沒吵架的問題,就算沒吵架也不能睡一塊!"

"哦……我知道了!"

延壽懷疑的看着她。

"他們夫妻沒有吵架,是打起來了!容哥哥他打了容嫂嫂,害容嫂嫂受傷,容嫂嫂不理他,兩人就分房睡……好可怕,容哥哥會打人,我要告訴姊姊去。"

心目中溫柔和藹的大哥哥突然變成打老婆的暴徒,純稚的心靈驚嚇過度,燕子薰嚇得連忙跑了。

見她一去不回,延壽的表情呆到不行再呆。

她到底是怎麼推算出這種結論的?

好半天,他總算回神,不由自主的看看躺椅上沉睡中的主子爺,再看看床榻上猶昏迷不醒的人。

不是他多心,總覺得……這下大事不妙了!

流言繼續傳來傳去……

"聽說沒,容二爺的小娘子昏迷不醒,原來是教容二爺給打的。"

"不會吧?"

"不只這樣,還聽說他們分房睡,夫妻之間感情很不睦。"

"不是才新婚嗎?"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對了對了,我還聽說啊……"

流言如滾雪球一樣,已經在燕家堡的仆佣之間滾成一個雪崩似的巨大潮流,但偏偏這些的蜚短流長的話語,獨獨的被排拒在撥給容飛羽養病的院落當中……

葯香繚繞一室,雪雨在昏迷兩天一夜之後幽幽醒來,知覺讓她的第一直覺反應是坐起,可肩上的傷及陌生的虛弱感打敗了她,她疼得一縮,整個人動也不能動的躺了好一下之後,這才能用意志力慢動作慢慢的讓自己坐起來。

面對陌生的房間,她打量了一下,然後略過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延壽,目光定定的看着躺椅上休憩的人。

那人,面容安詳、略呈蒼白,綜合起來,就像……就像……

雪雨忽地下了床。

肩上的傷很痛,火辣辣的疼着,可她顧不了,縈繞心頭的憂愁感讓她硬是忍着痛,走到躺椅的身邊,伸手采向他……

微弱的鼻息教她安了心,鬆了一口氣。極為順手的,她拿去擱置他胸前的書本,省得書本壓得他順不了氣,不得好眠。

原是好心,卻沒想到驚醒了他,容飛羽一見眼前的她,直覺猛一下的坐起,但全面襲來的暈眩感教他又軟軟的倒回躺椅上。

柳眉微蹙,雪雨不明白,為何見他如此虛弱的模樣,她的心口何以泛着一種不知名的愁?

就像她在剿敵時,一見他吐血,她的心就變得慌亂不已……

"別動。"努力甩去那些不熟悉的感覺,她要他躺好。

"你怎麼起來了?"容飛羽更希望她能好好的躺在床上安歇。

"沒事。"她並不把身上的傷當一回事。

"怎可能沒事,"她不當一回事,他則不然,大手忽地探上她的額。

雪雨怔了一下,因為這碰觸,心裏頭覺得……覺得怪怪的。

"還好,沒發燒。"容飛羽確保體溫正常后,滿意的微笑,溫言道:"先前大夫來過,說要小心引起發燒,只要不發燒,這傷才會好得快。"

"我說了沒事。"別過頭,她忽地不知該怎麼面對眼前的他。

"胡說,傷得這麼厲害,怎可能沒事?"容飛羽真茫擔心她這樣輕忽自個兒的身子。

不顧她的反應,他勉強的起身,扶着她回床上去。

見他堅持,雪雨不忍拂逆他……天知道她在不忍什麼,但她就是順着他的意思做了。

"我睡多久了?"她隨口一問,很不習慣此時的虛弱感。

"兩天一夜了。"他如實回答。

"怎麼可能?"她不信她這一昏,會昏去這麼久的時問。

"因為大夫用了葯,藥性的關係,所以你一直沉睡着,直到現在。"容飛羽徐緩的解釋。

一個體弱,一個有傷在身,兩人相扶相持的樣子,頗有幾分難兄難弟的姿態,打瞌睡打到一半的延壽猛一醒來,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爺!您、您醒來啦!"他連忙奔了過來。

"雪姑娘也醒了。"容飛羽提醒他,"她的葯呢?"

延壽還沒能回答,砰一下的,大門教人給一腳踹開!

"容哥哥,我們真是錯看你了!"一票娘子軍就這樣闖了進來,為首的兩人是燕家的二小姐燕子晨跟三小姐燕子薰。

一見容飛羽那親切和善的俊顏,燕子薰臨時忘了來意,當下陣前倒戈,就看她一臉開心,甜蜜蜜的喚了一聲,"容哥哥。"

"薰兒,別過去。"作為二姊的燕子晨拉住了小妹,訓斥道:"難道你忘了我們來這兒的目的了嗎?"

聽了二姊的話,燕子薰偏頭想了想,甜蜜的笑容慢慢的、慢慢從她可愛的小臉褪去,然後小嘴一扁……

她想起來了!

"容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容嫂嫂呢?"燕子薰指控,嬌軟軟的聲音很是生氣。

燕子晨馬上聲援,"容嫂嫂,你不用怕,我們全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有我們當靠山,你不用怕容哥哥欺負你。"

比起妹妹,雖才多年長三歲,但個性使然,燕子晨一番話說得可有氣勢了,一點也不像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只可惜,她的義薄雲天只換來雪雨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看看容飛羽,再看看幾位說要當她靠山的小姑娘,然後有了兩個結論。

第一,這幾個靠山很不中用!腳下虛浮,看起來根基差得可以,搞不好連半點武學基礎也沒有。

再來……

"你'欺負'過我?"不懂他能怎麼"欺負"她,在一票自稱"靠山"的娘子軍面前,雪雨很有禮的問了。

"你看我有那種能耐嗎?"容飛羽苦笑。

這話不只說服了雪雨,也成功的教一票娘子軍的滿腔熱血熄了大半。

是喔!容哥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身子骨弱到得常年隱居在綠柳山莊當中,事實上,這回他能上燕家堡來,還是他多年來第一回的出門,只是沒想到他的身子骨還是受不住……瞧!這會兒借了燕家堡的地方養病就是最好的證明。

像他這樣的人,哪裏來的神力可以把人打到受傷?

被流言給鼓動出滿腔熱血的燕子晨首次用了她的邏輯能力,也是到這時才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連忙抬出小妹的話作證,"但薰兒說你打了容嫂嫂,害她受重傷。"

他打人?

他?容飛羽?

而且,還是打了"容嫂嫂"?

要糾正的事項太多,容飛羽索性從源頭下手。"薰兒,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二話不說,直接供出原凶,"是延壽哥哥!"

被燕子薰的小手兒直直的指住,延壽的表情僵硬到一種奇怪的程度。

"延壽?"容飛羽看他。

"冤枉!"這黑鍋絕不能背,趕緊喊冤,"三小姐來的時候已經聽了不少的流言,我壓根什麼都沒能來得及說,也沒能更正她的錯誤資訊,三小姐自己就貿貿然的下了結論,一溜煙的跑了。"

要說理的對象是一對小姊妹,容飛羽先是看看燕子晨,只見後者連忙搖手澄清,"我全是聽薰兒說的。"

"薰兒?"柔柔的目光看向偎在雪雨身邊的小女生。

燕子薰沒聽得容飛羽的叫喚,似乎忘了來這兒的目的,一雙小鹿似的水亮大眼直勾勾的看着雪雨,童稚的嬌顏上有幾分的困惑。

"奇怪,好奇怪喔!"燕子薰喃喃自語着。

"怎麼了?"見她出神,容飛羽問。

"容嫂嫂像敏倩大姊,但又不像。"小小的聲音嘟囔着。

說起他們的敏倩大姊,燕子晨心情就壞了起來,忍不住伸手敲敲小妹的頭。

"傻薰兒,又說什麼傻話,容嫂嫂哪裏像敏倩大姊了?"那個女人不過剛好是大夫人所出的,一雙眼長得比天還高,想到就教人生氣。

"感覺很像啊!"燕子薰拗執鑽研這問題,但愈想就愈困惑,"很像,但又不像。"

"薰兒,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就算作了十二年的姊妹,燕子晨也聽不懂。

"看,容嫂嫂不笑,感覺像敏倩大姊,可是……又不是那麼的像……"燕子薰又想了想,很認真的下結論,"她沒有討厭的感覺。"

"說什麼傻話。"燕子晨忍不住刻薄,哼聲評了一句,"你當人人都能像敏倩大姊那樣討人厭的嗎?要到她那種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燕子薰並下是十分的明白,但大致懂得二姊的意思,小腦袋兒連忙的點着,就怕沒讓人發現她的深有同感。

"好了,你們兩個小丫頭。"見雪雨的表情是愈聽愈迷惘,容飛羽適時的介入,問道:"不是有事來找我的嗎?怎麼說到大姊去了?"

他得趕緊帶回正題,要不,還不曉得這兩個小丫頭會扯到哪兒去!

"給容嫂嫂當靠山的事很重要,但大姊是很討人厭啊!"燕子薰說得認真。

"容哥哥的意思是我們別混着講。"燕子晨下了結論。"所以我們先找他算帳,問清他打傷容嫂嫂的事,等下,我們再來說大姊的壞話。"

"好!"燕子薰贊同。

見她們講得這樣認真,容飛羽忍不住輕笑出聲,但偏生房門在這時忽地又遭人一踹……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入門處的那人,不正是兩姊妹口中的敏倩大姊嗎?

"放肆!誰讓你們這樣進門的?"

可以說是人未進聲先到,清冷的聲音喝斥着領路的小婢,"兩個小姐不懂事,你們也跟着沒規炬了嗎?"

厲聲的責罵后,在小婢女連聲認錯下,燕敏倩這才施施然的進到了屋中。

完全不似兩個妹妹發育未完全的小個頭,年芳十八的燕敏倩除了面貌姣好,身形高挑婀娜,蓮步輕移的走到房內……

"容大哥,家教不嚴,教您看笑話了。"盈盈的身子福了一福。

"燕大妹子,許久不見了。"容飛羽微笑以對。

"是啊!自從兩年前一別,許久不見容大哥,今日兩位妹妹不懂事,闖進您休憩的院落中鬧笑話,還望您見諒。"燕敏倩有禮的說著。

"什麼話,小晨跟薰兒兩個妹妹天真瀾漫,着實可愛,正在逗我開心呢!"嘴上說著客氣的話,大手不知何時握住雪雨的手,輕施力,要她捺着性子靜觀其變。

"容大哥用不着為她們遮掩了,那些流言蜚語也傳到了我耳里,我才正想着要讓人攔着這兩個丫頭,省得她們貿貿然信了傳言而擾了您的安憩,沒想到晚了一步,真教她們鬧到您這兒來了。"清冷的面容上掛着有禮的淺笑。

"人家哪有鬧,我們是來為容嫂嫂作靠山的。"燕子薰細聲的反駁。

"還在胡說!容大哥尚未成親,哪來的容嫂嫂?"燕敏倩厲聲責備。"下人們不懂事,你們作主子的也跟着胡攪?這成什麼體統?"

燕子薰害怕,不自覺的縮在雪雨的身側邊。

雪雨坐在床沿,一邊一個容飛羽,一邊一個燕子薰,形成一種被包夾當中情況。

本來,她並不想理會眼前的鬧劇,不管是兩個小丫頭一開頭的胡言亂語,還是加上後來這個女人直闖進來后的"深明大義"!畢竟都不關她的事,她可沒興趣攪和別人家的家務事。

但這會兒……身側的人,害怕得如此明顯,讓她忍不住側目看了一眼這個正微微發著抖的"靠山"。

其實有些些的意外,因為,她並不喜歡讓人近身,一般來說,也沒人會主動的想接近她,沒想到這小丫頭竟會直往她這兒躲,更教她意外的是,她竟也不討厭這小丫頭的貼近。

對此,雪雨暗暗的感到不解,更讓她不解的是,明明不關她的事,但眼見天真可愛的小人兒在她身邊縮成這害怕的小模樣,不知怎地,這一幕看得她心裏頭覺得不太舒服,不高興的目光嫌厭的掃向繼續責備不停的人。

"……就不能用用你們的腦子嗎?"燕敏倩見這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就有氣,續斥道:"用想的也知道,容大哥若真大婚,他怎可能不邀請我們?又怎可能沒讓子京哥知道?一口一個容嫂嫂,是哪裏來的容嫂嫂?"

不知怎地,這話聽到雪雨的耳里,硬是教她覺得剌耳,怎麼聽都覺得不舒服。

燕敏倩打一進門就沒正眼瞧過雪雨,哪管她的想法心思?

只見那精心雕琢的玉顏染着薄怒,猶一逕兒的責備兩個異母手足,"你們是第一天認識容大哥的嗎?明知他知書達禮、爾雅博學,是個正人謙謙君子,以這樣的人品性格,又怎可能會是那種打老婆的人?這麼些簡單的道理,你們也沒能想到?竟不分青紅皂白,帶着丫鬟就闖進來鬧,這像什麼話?傳了出去,豈不是說我燕家堡的人一個個都沒了規矩?"

語畢,現場的氣氛異常的靜默。

延壽與一干燕家堡的僕役無權開口,自是不作聲。

容飛羽即使位尊,年齡最長,但身為外姓人也不便干涉,只得靜聲。

身為被罵的兩個當事人,一個是害怕得沒法兒回嘴,一個是為了顧全日後的清靜,想回卻不敢回,於是乎這兩人也只能沉默。

在沒人開口的情況下,最不該開口的雪雨卻開口了──

"你說夠了沒?"

聲音有點的虛浮,但那冷冷淡淡的語氣、清冷的嗓音,確實是雪雨,是雪雨開的口。

容飛羽有些意外的看她,沒料到她竟會開口。

不只他,連躲在她身邊的燕子薰,以及緊挨的燕子薰身邊的燕子晨也看着她。

"當著外人的面數落自個兒的妹妹,罵半天也不歇口,這就是你所謂規炬?"忍着疼痛與暈眩感,雪雨冷笑,"真是受教了!"

燕敏倩入屋后第一次正視雪雨,沒想到卻是被雪雨氣得臉色青白,好半天無法作聲。

場面一度僵到不行,可雪雨並不以為意,虛軟軟的聲音還直接朝容飛羽道:"容飛羽,我不喜歡她,我們成親時,別讓她來。"

"容大哥,你真要跟這來路不明的女人成親?"教燕敏倩更加震驚的是這個訊息。

"不跟我成親,難不成是跟你?"雪雨冷言反問,

"容大哥?"燕敏倩不理會雪雨的冷諷,她只想知道容飛羽的意思。

雪雨沒說什麼,她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被莫名卡死在這詭異的局面當中,又擺明無法脫身,容飛羽能如何?

"雪雨是很重要的人。"心中微微一嘆,他溫言坦誠說道。

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的同時,容飛羽的目光忍不住掃向雪雨左手腕間的梅花胎記,話脫口而出,"窮我一生一世,我會全心照顧的人。"

這話並不假,是他打心底的一個想法!

就算最後察訪結果她不是七師妹,不是師父師娘遺失十多年的女兒,單是看在她與星風的關係,是小飄兒夫君的同門師妹的這一點分上,他就會當她是自家人,好好的照顧她未來人生。

更遑論,現今她極有可能是七師妹,若是證實了她真是師父與師娘唯一的血脈,基於內疚,只怕沒機會能補償的他,又怎可能不好好的照顧、愛護她這一生一世?

所以他說了這話,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自認句句真心,絕無愧於天地,卻沒想到,他這樣的話反倒教少女們的心思一個個全想歪了,就連延壽也聽成了另一個意思。

哇!公開的表態耶!

一生一世……這一生一世的承諾都出來了耶……

見大家表情怪異,容飛羽發現失言,但方向與所有人相異。

"當然……"他苦笑着補充,想到自個兒的身子骨的問題,說道:"我這身子骨只怕也拖不了多久了,又怎能妄想着什麼一生一世呢?"

不自覺的看着她左手腕側的梅型胎記,他重新再來一次更正版本,"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會努力讓雪雨得到她的幸福就是。"

目光由她腕間的胎記移到她的美顏,他溫和一笑,卻發現那失血過多的芙蓉面頰一反原來的蒼白,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映得嬌顏絕美。

有那麼一瞬問,容飛羽失神了,也不知怎麼回事,他忽地有些害怕,怕心頭那一股蠢蠢欲動的感覺,那不該是他該有的情緒!

直覺且倉皇的避開目光,不敢再看向她的臉,卻發現其他人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念頭再一繞,從沒想過情愛問題的他這才想到,他方才的一番話,除了他的病骨,其實還會引起什麼樣的誤會。

天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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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好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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