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雲雨過後,瑤兵看着靳浪韜從長褲的口袋中掏出一包煙。
「你要做什麼?」
「拿煙能幹嘛,當然是要抽啊!」靳浪韜按了打火機,就煙點燃。
心情很躁悶,他極需尼古丁來平撫他的情緒。
他一向把女人視為成藥,那種隨處可買到的安眠藥,讓他能安度一夜,他從沒關心過床伴是否得到滿足,他只關心他自己。
可他剛才卻費心的取悅了一個女人!
慾望,不過是兩具身體最基本且不複雜的結合動作,在遇到她時卻似乎有了不同的意義。
沒看到他心思的起伏,他點煙的行為,令瑤兵聯想起她是一道美味的佳肴,這讓她非常的氣憤。
「拿來!」吞雲吐霧才沒幾口,靳浪韜叼在口中的煙就被攔截走了。
「咳咳......」深吸了一口,瑤兵便讓煙味給嗆着,拚命的乾咳。
她學抽煙學了幾個月,就是沒辦法體會「手上一根煙,快樂賽神仙」的滋味。
「明明不會抽,幹嘛要和我搶?」靳浪韜輕拍着她的裸背,目光卻讓她因咳嗽而上下躍動的胸脯吸引。
「因為你給我的羞辱,我也要同倍還給你!」
瑤兵吞咽着口水,撫着自己的胸前,才發覺原本遮掩的薄被已經落至腰間,她慌忙的拉了上來,抬頭望着他,看到他的視線好像沒有注意到,暗自慶幸。
「我什麼時候羞辱你了?」靳浪韜納悶。如果是指方才的歡愛。他可不認為,因為她有多盡興其中,自己應該也明白。
「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飯後一根煙嗎?」
「大概吧!」他沒特別注意過。
「但這會兒我們是辦完事,可不是吃完飯,而你卻也點煙在抽,這不表示你剛才拿我當一道食物在享用嗎?」瑤兵憤慨的指控。
「你這是什麼歪理?」
「我不管,反正我是有樣學樣,有仇報仇,像剛才我就生吞活剝吃了一尾活蹦亂跳的大魚,所以也來一根煙剔剔牙。」
靳浪韜眸光倏地一亮,「喔......可是我怎麼不記得你剛才曾用嘴巴吃了我那條『大魚』,你甚至連抓魚都不敢呢!」
一層領悟有如醍醐灌頂般沖刷過瑤兵,霎時羞紅籠罩了她的整張俏臉,「你不要......隨便曲解我的意思,自己想入非非,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她在氣頭上,怎會知道自己的話有那麼多語病,會讓人抓着了小辮子!
「我敢說你喜歡很多種運動。」靳浪韜露出詭譎的表情覷着她。
「不是你所想的那幾種。」瑤兵為自己辯駁。
「女人宣佈自己喜歡性愛並沒有什麼不對。」
「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喜歡了?」愈說愈激動,瑤兵又忘了自己在被單下是一絲不掛,這一扯,薄被又滑下了幾寸。
「你的刺青呢?」靳浪韜一直覺得她胸前好像少了什麼東西,這會兒才憶起是一條小蛇的刺青。
「什麼刺青?」他突然轉移話題,瑤兵有些接不上。
靳浪韜趨前點了點她的胸前,「原本在這裏的東西。」
瑤兵隨着他的動作視線下移,「啊--我的棉被什麼時候掉下去的?」
扯着綿被邊緣的手指微微顫抖,但他早就看過她的裸體,這麼困窘似乎極為可笑。
「剛才,因為我看傻眼了,所以沒告訴你,因為我知道你很吝嗇,不會願意大方的分我看。」
「你--」他是實話實說沒錯,但這樣的實話讓瑤兵覺得很刺耳。
「氣歸氣,別忘了回答我的問題,你的小蛇刺青呢?」
「我哪敢真的去刺青,那不過是刺青貼紙,今天沒貼,當然就沒得看了!」她才不會花錢虐待自己去挨那種痛。
「那你怎會想要貼那種東西在那裏?」靳浪韜蹙眉。
胸前多了那抹特別的圖案,男人的目光有更多的藉口可以流連在她的渾圓上不離開。
「還不是你們男人喜歡!」瑤兵把怒氣發泄在他身上,「說什麼公認我是四大名花里最火爆、最狂野的一個,害酒店經理拚命拜託我跟着流言走,應着你們的要求而打扮!說來說去我最可憐了,還得花錢去買刺青貼紙,每次還要搞個老半天才能轉印得漂亮!」
「既然那麼麻煩,以後就別貼了!」靳浪韜覺得這樣最好。
「說不定以後貼了也沒有多少人會看了。」瑤兵多少已有心理準備,「夜總會的女人只要那層薄膜不見了,身價自動三級跳,跳着往下降。」
「反正那種地方也不能待長久,乾脆不要做算了!」靳浪韜不加思索,建議就脫口而出。
「不做就沒錢,難不成你要養我啊?」話音才落下,瑤兵就後悔了,她的第一個念頭是她犯了嚴重的錯誤,她開始對他會如何反應感到不安。
而還來不及期待,他驟變的臉色已讓她非常的尷尬。
「別試圖想逼我說出什麼來,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是之前約定好的『交易』,我付了錢,而你提供性服務,我很快樂的享受它,但你不要認為因此就可以綁住我!」靳浪韜一雙眸子銳利得直欲穿透肺腑,一分鐘前的和煦已不復見。
他怎麼會讓她有誤解的機會,每當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他不是都事先將態度挑明只是玩玩,而那些女人也都很識相,遊戲結束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但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念頭?
是他忘了說,還是處女總是那麼天真?
「聽好,過去的這幾天是很有意思,我承認,但你現在已經超過了分寸。」
他接連的說詞,讓瑤兵的臉色愈來愈僵冷,原本在他們倆之間萌芽的溫暖頓時夭折。
到底她是着了什麼魔,才會說出那些話來,真是笨得可以了。
他的宣告充分的打擊了她,使她所有的快樂霎時全部崩潰。
「如果我剛才說了什麼話讓你誤解,請你忘記,因為事實上不只是你,我也只當方才的激情是一種好玩的運動罷了,我絕不是那種耍手段想綁住男人的女人。」
她儘可能用不悅的神色與挑釁的態度來偽裝自己,眼睛是乾的,但淚水卻像聚積在喉頭般,哽得她呼吸困難。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想哭?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脆弱?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想依靠一個男人,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沒用?
從十二歲國小畢業后,她就開始打零工賺錢,高中以後的學業更是她自力更生完成的,這麼多年沒靠過別人,為什麼現在會突然無力了?
「別那樣看我。我不想像你所收集的其他男人一樣,被串在你的手鏈上當戰利品。」她的盈盈大眼讓靳浪韜看得心痛。
但他不要那種責任感,他也不需要任何人來關心他,因為最終的失去總是無可避免的痛苦。
「那麼我應該怎麼看你?」他的最後一句話將瑤兵的心割得傷痕纍纍,她身上所貼的標籤,怎麼也無法讓她變得高尚。
「如果你是怕我愛上你,那麼真的是多慮了,別忘了我是從事什麼行業的,婊子向來無情,若是有情也是濫情,我今天和你在一起是因為那一千萬,或許我還可以承認自己是因為你那副好看的皮囊才和你上床,畢竟女人的第一次還是唯美一些比較好,這樣以後才不會有做愛恐懼症,那些排隊等我的男人才有甜頭可吃。」
努力讓自己洒脫的面對他。在風月場所打滾的女人本來就該對這種事情無所謂的,世俗的眼光都是這麼想的,不是嗎?
「如果靳先生還是有所顧忌,我還可以再挑明着說。我向來就很討厭你們這種衣冠楚楚的有錢人,我們前兩次相遇的不愉快,相信可以證明我所言不虛才是。」
她發過誓的,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否則絕不和有錢公子哥兒或老頭交談,而今她居然破了誓戒......
不,或許沒有,因為她現在就是在工作、在賺錢......
瑤兵塞了個解釋給自己,一個讓她覺得可悲、心酸的解釋。
她一直滔滔地說著,靳浪韜沒有反駁的空檔,而他也找不出話來回她。
他發現自己不喜歡她的結論,不喜歡她的冷漠,不喜歡她所有將自己區隔起來的言行舉止!
「對不起,我想去沖個澡,靳先生就請便吧!」不敢在他面前多逗留一秒鐘,瑤兵圍着被單躲進了浴室。
※※天長地久的蹤跡※※
正午,秋老虎的陽光下,熱氣像張毛毯似的籠罩在街道上。
瑤兵兩手各提了一大包餅乾、糖果,踏進了愛心育幼院。
一回到這個充滿溫暖的地方,她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她最愛的炸蕃薯的味道。
她知道一定是院長知道她今天會回來,所以特地做給她吃的。
對她而言,這氣味象徽飛快流逝的童年,她深吸口氣,試着想把童年吸進肺里......
當年,她,一個五歲的小孩,孤苦零丁地被丟在大街上,既沒有力量也沒有足夠的智慧保護自己,以為世上再也沒有人會對她伸出援手--
但這個時候,院長出現了,她帶着手持着一塊未食完的蕃薯、抽抽噎噎的她回到了育幼院裏,並在她身上找到了一張註明姓名與出生年月日,還有一行字句的紙條--
我們夫妻倆沒有能力,請撿到瑤兵的好心人士,好好將她撫養長大,她會是一個乖女兒。請不要找尋我們,拜託!
這一張字條,是她高一的時候,在苦苦懇求之下,從院長那兒親眼看到的。而從那一刻開始,她恨她的親生父母,恨他們的不負責任,恨他們的撇清關係!
如果窮苦人家總得活得那麼沒有志氣,那麼她一定不要活在三餐不繼的生活當中,所以她自有能力開始就拚命賺錢,她要撫育自己、還有全院院童長大的院長,不要再為了一些捐款而忍氣吞聲的看有錢人家的臉色,低聲下氣的拜訪哀求他們......
「瑤兵,怎麼回來了不進來呢?傻女孩,今天太陽很大,在陽光下多站一會兒,你白皙的肌膚可要晒成黑炭了!」一個約莫六十歲的老婦人,站在庭前朝瑤兵揮了揮手。
看到了院長仍健朗的身體和慈藹的聲音,瑤兵安慰的笑了,拎着兩大袋東西邁了過去。「院長!」
她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讓院長擔心自己,可是她真的怕,怕有一天上了年紀的院長走了,她該怎麼辦?
姿儀是她的好友,但院長卻是她生命的支柱,在她心中,她是好奶奶,也像她的母親......她無法面對失去親人的痛苦。
除了一身端在外人面前的傲骨外,她什麼也沒有!
「瞧瞧你,人回來就好,怎麼又花錢買一大堆東西了!」看到瑤兵手中的兩袋東西,徐院長薄斥了聲。
她知道瑤兵疼院童,但她真的不要她太破費,一個人在外面生活很辛苦。
收起悲傷的情緒,瑤兵扮了個鬼臉,「那我不過是回來看看你,你怎麼還花時間去炸蕃薯,那可是也要錢的!」
接過她手中端着的油炸物,她坐在一旁大啖起來。
「你啊,鬼靈精怪!」徐院長落坐在她身旁,「蕃薯便宜得很,不像你,每次都買這些進口的糖果,把小朋友的嘴巴養刁了,我買的東西都不愛吃了!」
「誰敢不吃院長的愛心,我這就替你教訓去!」捲起了遮陽的長袖襯衫,瑤兵作勢要打人。
「好了,別開玩笑了。」沒好氣的看她一眼,拉下她的手,「告訴院長,你的工作還好吧?」徐院長關心的問。
瑤兵笑容洋溢的模樣是風情萬種,燦爛有如春陽,她多愛看她如此啊,只是為了育幼院的經濟問題,一股無形的鞭策與責任落在她肩上,讓她的笑再也不暢懷,她好捨不得!
臉上閃過一絲凄苦,「很好啊,和以前一樣,應付自如!」瑤兵又低下頭吃着蕃薯,四兩撥千金的說。
那件她拚命想忘記的事,院長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了。
她咬着下唇,別無選擇,良心向來是她負擔不起的奢侈。
「瑤兵,院長還是老話一句,女孩子家在那種地方待太久不好,育幼院靠你一個人也不是辦法,也許我真的該將那些小朋友送去別的地方......」
聞言,瑤兵背脊一直,「院長,你為什麼這麼說?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她知道院長和育幼院裏的所有院童都有着濃厚的感情,她看待大家親如己出,一定出了什麼事,否則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
「瑤兵,你問了也沒用,這次除非從天上掉下一個善心人士慷慨解囊,否則育幼院只能宣佈解散了。」想到得和那些小可愛分離,徐院長的眼眶便不由得泛紅。
「我不懂,為什麼?」瑤兵神情激動地問。
「你常喊着要替育幼院整修,給院童一個更好的生活空間,這回是真的得大大整修了!上面有指示下來,因為我們沒有合法立案,再加上設備老舊,他們擔心小朋友在這裏無法受到妥善的照顧,所以希望我們將他們送去比較有名氣,愛心捐款較多的育幼院......」徐院長難過地敘述着目前的困境。
「不!」瑤兵怒吼:「那些官員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他們憑什麼如此決定?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關心,要是他們真的在意棄兒問題,為什麼不好好正視現在的社會問題?他們什麼都不懂,小朋友留在院長身邊才能享受到溫暖,去別的地方只有物質的享受!」
「瑤兵,再抗議也沒用了,上面只給六個月的時間,達不到標準,唯有解散一途......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小朋友常常抱怨不能去郊遊、踏青,換個環境,他們應該會有足夠的經費......」
瑤兵安撫着院長難過的心情,激動的保證:「院長,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和大家分開的,我一定想辦法籌出重建的費用!」
※※天長地久的蹤跡※※
一條小巷的入口,燈火通明的擺着一個小吃攤,而與小巷呈垂直的馬路不遠處停着一輛國產車,車內坐着兩個男人。
「這個大腸麵線的小攤子,原本是由她請來的一個大學生獨自打理,而食料和生財器具,還有一些風險全由她負責,但利潤和大學生共享,這幾天她沒到夜總會上班,所以會過來幫忙招攬生意。」
陶經理順着總裁的目光望去,看着那條纖細的身影穿梭忙碌,報告的說道。
「她的......生意好不好?」見到她,靳浪韜繃緊多天的神經似乎驀地一松,之後又像是揪得更緊。
「不錯,而且只要她有到,一定生意會更好。」
「喔?」他的雙眸危險的眯成細長。
陶經理沒察覺他口氣的轉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她總是穿着俐落的休閑服,也沒什麼打扮,但只要她跟過路的路人招呼一聲,十個大概有八個會佇足吃一碗再走。」
是她的笑吧!還有那對靈動的大眼珠,真誠而動人。靳浪韜心忖。
「總裁想下去吃一碗嗎?還是想離開了?」陶經理偷偷打了個呵欠。凌晨一點了,說真的,他真的很困了,這幾天為了追蹤火鶴的作息,他是嚴重的睡眠不足。
早上到早餐店忙到十一點多,然後傍晚接着到麵線攤,現在他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車上度過,為了一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女人。
「再等一下。」靳浪韜的視線只能納入那一抹嬌影,一顆腦袋混沌成一團。
在他的這一生,什麼是真實,什麼才是虛妄,任誰也騙不了他。但現在他自己卻也快分不清了。
陶經理看着老闆專心注視的表情,只覺得似乎有人要轉性了。
這幾天公司的員工都議論紛紛着天天看到總裁上班一事,彷彿是驚見侏羅紀恐龍一般。不過實情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總裁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可以看着火鶴一天的行程過一天。
他跑去公司並不見得一定要做事,有可能坐在那裏玩拇指。而這通常不是他打發時間的方式。
「對了,總裁上次要我去查查水瓶座和天秤座的相配指數,我翻了國內外的星座書,結果都是一樣的。」
「怎樣?」注意力倏地拉回,靳浪韜的反應看在陶經理的眼裏竟慌急的像個急躁的青澀男孩。
「速配指數高達百分之百。」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男女交友節目上的星座分析師。
他看過星座與自身個性相當吻合的第一個人,那是火鶴,天秤座的她擁有所有該星座特點;而第二個與自身星座物質毫無任何出入的人就是勒浪韜了。
星座書上說水瓶座的人心機深沉,好自由又善變,喜歡富有挑戰性的事物,在外人的眼中是博愛又放縱的一個星座,而靳浪韜剛好囊括了所有的特質。
所以即使星座書沒有說兩個星座速配,他也會很肯定的表示火鶴和總裁是屬同一類人,那麼總裁受她吸引好像就變成很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唷,兩個小妞賣麵線耶,不知道好不好吃?」
三個走路大搖大擺的青少年靠近了瑤兵的小攤子,一腳就跨上了椅子上弔兒郎當的抖動,嚇壞了消費的客人,東西沒吃完,錢也沒付就忙着逃命。
還處于思索中的靳浪韜,眼角餘光瞄到斜前方的動亂,突地一陣心悸,「怎麼回事?」
他馬上要推開車門下車幫忙,一旁的陶經理卻不急不徐的阻止他。
「總裁,你不用緊張,這點小事火鶴自己可以解決的,教她害怕的絕不是街頭小混混!」就是因為見過她的勇氣與大膽,他才知道原來女人也可以魅力與魄力兼具。
「你們想幹什麼?」瑤兵鎮定的問道,躲在身後的工讀生卻嚇得四肢顫抖。
「你們的生意好像不錯,擋點啷來花花吧?」帶頭的青少年,不畏懼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女生,氣勢狂霸得很。
「這就是你們賺零用錢的方法嗎?用勒索的手段?」瑤兵嚴厲的掃過三人一眼,「想要錢就該靠自己的雙手去賺,這樣威脅別人你們沒有廉恥心嗎?」
沒遇過這等陣仗,混混們怔了一下,「拷,居然和我們說道理,兄弟,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咚的一聲,幾個面碗落了地,摔成碎片,三個男孩被嚇了一跳,紛紛退了兩步。
瑤兵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底,雙手扠腰,氣勢迫人,「憑你們也想給我顏色看,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想當年我還上管訓教育、住感化院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裏混呢!」
她愈說愈順口:「我高一那一年,拿刀刺傷了我的親生父母,還離家出走,現在則是個個有錢大爺都競相阿諛奉承的夜總會紅牌......你們想威脅我,工夫還不夠到家!」
三個青少年,面面相覷,敗倒在她不可侵犯的態度與威勢下,一個眼神交流后,故作兇狠的撂下一句話:「算你狠!」
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瑤兵終於忍俊不住的笑出聲,「老台詞了,除了算你狠,他們就不能換說像『算我怕了你』嗎?我發現我比較中意這一句!」
「姚姚姐,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工讀生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卻聽見老闆肆無忌憚的笑聲,驚慌的望着那些青少年離去的方向,深怕他們再掉頭回來。
「放心好了,他們不敢再回來啦,我的惡狠已經嚇得他們尿濕褲子了!」瑤兵仍是一臉的笑意,而那是這幾天來她的第一個笑容。
她畢竟還是適合這種工作,適合這種環境,適合和這些人相處。
愛情那種玩意兒,她終究玩不來......
「你還扯那些感化院啦、殺人的話,人家才不會相信。」
「就有人相信。」
「說謊可不好。」工讀生只怕露出一點馬腳,到時候死第一個的是她這個得天天照顧攤子的假老闆。
「女人想做生意就得學這些,否則別人肯定會佔你便宜。」瑤兵輕點她的鼻頭,傳授個人的經驗談,「而且我哪裏說謊了,高一那一年知道父母嫌惡自己的程度后,我的確在心裏分別砍了他們一刀,我也在那一年離開育幼院,獨立生活的,至於我現在是紅牌一事更不是謊言!」
「我就是說不過你!」工讀生認輸。
「你到現在才認清事實啊!」瑤兵瞥了眼地上的玻璃碎片,咒罵了聲,「又得買新碗了,如果每天晚上都來一批鬧事的混混,我看我的碗沒有幾天就全婀飭恕!
「我倒覺得,你現在心裏比較介意的,應該是剛才那些客人白吃白喝吧?」
「算你了解我。」被調侃的瑤兵並不生氣,只有來這裏面對人群,她的心情才有喘息的空間。
「現在我去洗碗,你把這裏掃一掃,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轉身坐在路邊洗着碗盤,不用塑膠碗盤不是因為她環保,而是為了節省成本。
「啊,慘了,姚姚姐!」工讀生看着漸走漸近的男人,突然哀嚎了聲。
「你又怎麼了?」瑤兵才怨她大呼小叫,一回頭看到來人,她的臉霎時糾結成苦瓜樣,「屋漏偏逢連夜雨,我怎麼那麼倒霉!」
「小姐,你們怎麼屢勸不聽,我不是說過這裏禁設攤販嗎?」一身警察制服的男人斥罵著不守社會秩序的小老百姓。
「你們已經嚴重影響到小巷子的車輛進出了。」說著,他拿出一本罰單開始填寫。
「警察先生......我們只是小本生意,賺的錢微薄的只夠餬口......你開一張罰單差不多我們一個晚上的營業額了,你就高抬貴手,不要和我們計較......」
瑤兵終於能開口了,不過聲音卻像稚嫩的小女孩,而且抖得厲害,一點也不像剛才那個對街頭混混又詛咒又吼叫的凶婆娘。
「總裁,火鶴只怕會罰她錢的警察來取締,那簡直像割了她心頭上的一塊肉。」陶經理在車內看着巷口的一幕,強忍住笑意。
火爆小野貓一下子就畏縮成擔驚受怕的小老鼠了。
「下去幫忙解決。」靳浪韜不要瑤兵對別的男人哀求,她的柔弱只能在他面前表現。
「可是......」他要怎麼幫忙,他既沒權也沒勢的。
「必要的時候就搬出全毅的名諱,要他有問題到公司找我。」
「是。」陶經理得到授權,立刻就下車辦事。
只見他走到警察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警察望了國產車一眼后,對着瑤兵說:「這次就饒過你們,但下次別讓我逮個正着。」
「這位先生,謝謝你的幫忙。」瑤兵向陶經理致謝,雖然不曉得他說了什麼管用的話趕走了警察。
「火鶴......不,姚小姐,你不用跟我道謝,這是我們總裁的意思。」陶經理朝轎車努了努嘴。
瑤兵的視線很自然就跟着瞟去,結果看到了下車走來的靳浪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