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翌日一早,鍾可凝遵照經理的話前往機場迎接出差的總經理,心裏則是一再祈求老天保佑,別真是項伯謙。

對於項伯謙,凡是女人無不愛戀,而在兩人交往的日子裏,女人的電話總是不斷,他也閉口不解釋,對於這樣的情形她只有保持沉默,心裏卻黯然神傷,而今分手了,想必他身邊的鶯鶯燕燕更是多不可數。

昨天公司里的女同事,一聽到人事經理發佈這項人事命令時,所有的女同事無不帶著敵視的目光掃向她,使她領受到一股重大的挫折感,好不容易與大家熟識了,卻在這時全給破壞殆盡。想來這位總經理也是女人心目中的理想對象。

在等了好一會兒後,四處張望的鍾可凝呆愣地望着一位身着西裝、不算年輕卻又眼熟的中年男人朝她這邊走來。

「可凝,好久不見了。」他在她面前停住腳步。

項伯謙公司的經理?二年前離開後就不曾再見面,而這樣的會面教她一時呆愣住。

「經理?」她吶吶地道。

「總經理要我來告訴你,請你先回公司。」

聽到經理的話,鍾可凝險些昏了過去。老天爺竟然沒有保佑她,也沒有聽到她的祈求,還是讓惡夢成真。

「是他安排的對不對?」知道她進他的公司後,便要人安排她成為他的秘書。

經理搖搖頭,「這我不清楚,你還是親自問總經理才是。」

「那他人呢?」走了一大圈,最後還是逃不開他,竟然會傻得到他公司應徵,這樣的話說出去誰會相信,還以為她故意給彼此再製造另一個機會。

「總經理在飯店休息。」

「在飯店休息?」

「是的。」

「經理,麻煩你帶我去飯店。」她要當面問個清楚,他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錄用她?

「抱歉,我不能……」

「馬上帶我去!」鍾可凝沒給經理推拒的理由,邁開步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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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抵達飯店後,經理還是一臉為難的表情,可他又不想得罪鍾可凝,心知肚明在總經理心中她可是比誰都重要。

五星級飯店對鍾可凝而言不算陌生也不算新奇,只要她想,隨她想住多久就能住多久。不過來英國後,這樣的享受不再有了,為了想獨立、想自由,她斷掉家中的經濟來源,一切全靠自己打工來供應。

來到房門外,沒有敲門便急切地直接動手開啟房門走了進去。

只是在她走進房間,眼光四處打量地望向床上時,不禁瞠大了眼。

他還躺在床上睡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了眼手錶,都已經十點了,交往的日子裏,他從不嗜睡。

由於項伯謙是趴着睡,所以看不清楚正面;不過從垂在腰際的被單看來,他擁有一副結實強壯的身材,這一點早在二年前她就曉得。

「可凝,你還是先走。」經理開口道。

鍾可凝久久不發一語的站在門邊,面無表情地瞪着床上的他,為這次相見自己心中急響的心跳聲感到憤怒,她竟輕易地因他的存在而受到影響。

「不用,我等他。」

「可凝……你……」

經理話還未說完,鍾可凝聽到浴室里有沖水的聲音,黑著臉轉頭望去,「浴室里有人?」她問道。

經理無奈地點頭,為這樣的場合感到尷尬,若是給總經理曉得是他帶鍾可凝來的,他的工作可能要不保。

「女人?」明知自己沒有權利多問,可是止不住的怒意卻火速地襲上來,教她必須緊握雙手不讓自己情緒失控。

「她只是個伴,總經理對她不是真心的。」

「哦?是嗎?」一個伴?暖床的伴?

那麼當年的她也差點成為暖床的伴,她太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太相信他信口開河的花言巧語,只為了她拒絕閃電般的婚姻,項伯謙可以完全音訊杳然。

「可凝,你千萬別錯怪總經理。」

男人有時當然會有生理上的需要,經理認為總經理的行為並沒有過錯,只是他不敢說出,生怕惹來鍾可凝更大的不悅。

「怎麼會?我跟他早就沒關係了。」露出個僵硬笑容,鍾可凝不想教經理看出她的心事,儘管她感到心裏一陣苦澀,但那一段初戀早隨着她的離去而結束了。

可她不能欺騙自己,因為到目前為此她還是在乎,在乎他身邊的女人,在乎他另結新歡,對他的感情似乎戒不掉地與她的理智相糾纏。

「可凝!」經理驚呼一聲。

突然,只見浴室的門被打開,一個誘人至極的東方美人出現在她眼前,教她呆愣住。

沒理會她的目光,那女人快速地走過她身邊,走前還有意地瞥她一眼,那眼神教她不舒服地想回瞪,只是她沒這麼做。

「麻煩你幫我叫車。」那女人帶著高傲的語氣使喚著,而經理則點頭為她開了門。

「可凝,我送她出去。」

「……」鍾可凝沒有答話,沉默地低頭要自己別介意。

人走了,留她無奈地繼續坐在位子上,帶著心痛瞪着床上的男人,他是故意安排這一幕的嗎?

故意要她明白她的離去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傷害,還是有其他女人渴望分享他的床,當時是她太不識好歹,高傲地拒絕他的求婚,而今還多的是女人主動討好他。

這時,床上的男人有了動靜。「甜心,幫我倒杯水。」

倒水?

甜心?叫得可真親密。

「甜心?」這一次口氣明顯變差,看來他霸氣的性子還是沒變,不容許反抗及怠慢。

她移動步伐,倒了杯水走至床邊,當他轉過臉正對她時,鍾可凝幾乎想將手上的水潑向他。

「可凝?」她的突然出現,項伯謙顯得有些吃驚,不過他迅速掩飾住情緒,不讓太多表情顯露在臉上。

「好久不見,總經理。」穩了穩氣息,她冷靜地吐出這幾個字。

這種生疏的冶漠教項伯謙大大的不滿,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杯子,視線從沒離開過她,彷彿想將二年來的相思一次償清。

「你為什麼在這裏?經理人呢?」不甚和悅的口氣直逼問她。

這樣的會面並非她願意,壓下高熾的怒火,她露出不在乎的表情,「經理送你的女伴離開了,我想一會兒就回來。」

再一次,他又傷害她脆弱的心,只是這次她的反應冷淡得教他難懂,難道她真的不在乎,還是她也學會了偽裝情緒?

「原來她走了。」不知為何,項伯謙就是要她卸下那層偽裝,要看清楚她的心。

見他那般惋惜,鍾可凝穩住語調說:「可能是我出現的時間太不恰當,讓她產生誤會。」她的話引來項伯謙的逼視,使她險些接不下去。「不過你可以告訴她,我們根本沒關係。」

一簇憤怒的火焰清晰地映上他眼眸,讓鍾可凝感到一絲得意。

「這點你放心,我的她不會為這種小事生氣,倒是你,找我有什麼事?」不願再讓她的冷言冷語影響一整天的心情,項伯謙怕自己會撕了她,再次傷害彼此。

「我有事要問你。」

退了幾步,不想與他靠得太近,而這樣的舉動當然也看在項伯謙眼裏。

忍下怒意,他翻身打算離開床上,反正早晚她都會曉得,目前她上班的公司是他併購的企業之一,若是她曾注意過新聞她會知道的,而這點也足以證明兩人分開後鍾可凝對他的不聞不問。

思及此,他狂怒的心恨不得一把將她拉進懷裏,撕下她那張帶著距離又冷漠的面具。

「等一下!」一見他想翻身起床,鍾可凝急得邊退邊叫。

項伯謙只是嘲諷地冷笑,「還沒習慣男人的裸體?」

不理會他的取笑,鍾可凝怒視他後隨即衝出房間,同時也聽到他口中逸出的狂笑,狂妄得教人痛恨。

過了約十分鐘,門被打開,她連忙退至走廊上。

此時項伯謙已穿上衣服,領口還打上領帶,筆挺的模樣、英挺的外在往往使他成為女人追逐的目標,況且他又多金,想來這二年他的事業更是鴻圖大展了。

「你打算繼續站在門外多久?」

大開的房門等着她二度光臨。「為什麼錄用我?」光想到自己的工作是他的施捨,心情更是跌到谷底。

倚著門,項伯謙一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使得她怒火更是高漲。

「你還是沒有改變。」

不管是誰,只要一碰觸到她的弱點,可人和善的百合馬上變為帶刺的玫瑰,教人不敢領教。

「你想證明你的好心是不是?」

「若是我沒記錯,是你自己主動來應徵這份工作,而非我逼你的。」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公司,否則……」

「否則你將掉頭就走?」像是猜出她的心思,不待她說完,項伯謙接下她的話說著。

「沒錯!因為我不想再見到你。」因為偏過臉,所以鍾可凝沒瞧見他臉上一閃而逝的痛苦。

「只可惜你不知道,而且我們也見面了。」

「見到我難堪你心裏就滿意了?」

「你都說我們之間沒有關係,我又怎麼會特意要讓你難堪!?」如此殘忍的一句話,由他口中輕易地吐出。

「你……」鍾可凝氣得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恨不得馬上飛奔離去。

彷彿洞悉她的想法,項伯謙沒讓她如願,一把將她拉進房裏,腳用力的將門給反踢上,發出極大聲響。

「你幹什麼?」

直到進入房裏,他才鬆開手,同時轉身朝椅子走去。憑着意志力強忍下想擁她入懷的衝動,所以還是保持距離,反正她是逃不掉。

「不準走!」

「你憑什麼?」她已不再是二年前那個聽話的鍾可凝,現在的她懂得還擊。

項伯謙不以為意地看着她發怒的表情,傳來服務生,要他們送上餐飲。

「惹我發火對你並沒有好處。」

五分鐘後,服務生送上了餐飲及雜誌,而項伯謙則是開始享用。

鍾可凝這下子真是呆住了,但項伯謙自在地繼續食用早點,任憑她在一旁氣得跺腳。

「項伯謙……」她想說她不做了,這份工作誰要就給誰,因為她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的接觸,當時分手的痛苦她不想再嘗一遍。

「有話等一下再說,吃早餐時,別像只麻雀般吵我。」

鍾可凝咬住下唇,柔美的臉明顯地閃出怒火。

項伯謙沒理會,見她立於桌前,杏眼瞠大的瞪着他。

「你想辭職?」

驚訝他知道自己心裏所想的事,鍾可凝低下頭沉默沒有回答,反正那是她的問題,與他不相關。

「怎麼,咬到舌頭說不出話來?」

盯着地板的她不願抬頭,繼續沉默不語著。

「我在問你話!」

一句罵人的話沖至唇邊又被她給吞了回去,她低吼道:「對,我是要辭職,因為我不願忍受在你底下工作,這回答你滿意了嗎?」

「我如果沒猜錯,你應該花了很多的時間找工作。」

一聽,鍾可凝垮下肩,雖然訝異他知道這件事,不過那是她自個兒的私事,毋需說太多。

「可凝?」

「我不想回答,可不可以?」干他何事!「請你叫我鍾小姐,別直呼我的名字。」那會教人產生遐想,到時候又是一堆問題。

吃完早餐,項伯謙又開始品嘗咖啡,整個人靠向椅背,雙腿則是隨意伸展地伸到她眼前。

「知道為什麼只有我肯用你嗎?」

她眯起眼,因他話中有話而皺眉。

「所有的人都受了壓力,一個來自台灣的施壓者,他老人家一句話,誰不賣他面子呢?」

早在鍾可凝來公司應徵時,即有人將這個消息傳遞給他,相同的在他錄用鍾可凝時,那施壓者也施加了壓力,不過他不在意。

「這麼好心?」

「我不介意你打電話回台灣詢問。」說到這句話時,項伯謙有意地多瞧她一眼,心裏明白她早該想得出那個人是誰。

「那是我的事。」似乎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對談,鍾可凝不給他多說的機會,轉身就走。

「可凝!」回應他的是沉默,鍾可凝早已奪門而出。

「總經理,她會答應嗎?」在門口與鍾可凝擦身而過的經理急急地問著,看來兩人又一言不合地吵嘴了。

「會,因為她已經沒得選擇。」

鍾家太公對他這般強硬錄用鍾可凝感到意外,同時也好奇這中間是否還藏有秘密,不過他沒多作解釋,因為那些他等著最後時機才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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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可凝回到公司後,眼尖的同事早已在等待着,望了眼公司的時鐘,已經快中午。

不說二話,她直接來到人事室。

敲了一下門,不待人事經理應話隨即走進去,還大意地沒關上門。

「鍾小姐,有什麼事嗎?」見到她一臉怒容,人事經理問著。

「我要馬上辭職。」既然已經知道是項伯謙的公司,她也沒必要再待下去。

「什麼?」高分貝的嗓音,讓門外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向人事室。

「總經理秘書的工作不適合我,我能力不足做不來。」而且還要面對那個曾經傷害她的男人,她不以為自己能接受。

「你見到總經理了?」為她突來的要求,人事經理額頭冒着冷汗。

「見過了。」

「那總經理怎麼說?」做這項人事安排的是總經理,若沒他的同意,誰都無權答應她的辭職。

「什麼意思?」一股不甚舒服的反感湧上心口,鍾可凝幾乎已認定自己的想法了。

「秘書一職是總經理的安排,所以我無權過問。」

「那是他的事!」本來壓抑的怒火再次上揚。

「鍾小姐,你還是等總經理回公司再跟他談吧,我真的不能答應你。」

這一聽,鍾可凝的火氣倏地爆發。

「不用等他回來,我說不做就不做了!」

連東西都懶得收拾,定出人事室看了一眼好奇的同事們,她頭也不回地往大門走去。

「鍾小姐……你這樣是違約的。」經理急忙追出來說道。因為公司采聘用制,沒經過同意是要賠償的。

「那叫他告我好了,我鐵定不做了。」

有項伯謙在的公司,她絕對不待!

她偏不信,整個英國只有他不買太公的帳,他是太高估自己了。

「都是他!」

想到自己今天會如此狼狽,都是那個男人惹的禍,若是有機會,她非得討回個公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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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情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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