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

第二章 回家

“建章家的,快出來看看是誰來了。”老張太太還沒走到丁家的大門前,就扯開嗓門大聲喊了起來。丁飛羽苦笑了一下,站在自己家的大門外,打量着闊別十幾年的家。

成水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清末,但是真正開始建設的時間並不長,這一片房子最早是做為政府福利房建造的,當時還是一水的土坯房。直到九零年走房改,住在這裏的人們才花了多少不等的錢買下了自己已經住了幾十年的房子。丁家的房子是當年分給丁飛羽姥爺的。房改的時候,這位丁家最後的老人剛剛去世一年。這位參加過抗日戰爭的老人晚年身體很不好,在床上纏綿了六年。丁飛羽的父母一面給他治病,一面還要供兩個孩子,家庭負擔很重。好在老爺子有退休金,當時的醫院雖然條件不好,也沒有後來收錢收得那麼狠。學校沒有減免學費的說法,可是也沒有那麼多名目的費用,逢年過節還不用給老師送禮,丁家倒也堅持過來了。不過老爺子去世的時候,家裏還是拉了不少的外債。到了房改的時候,丁建章一度曾經不想買斷房權,而事實上,他當時只需要交不到七百元錢,這在十年後簡直就和白撿一樣。當時丁飛羽已經在美國開始創業,為了不嚇到自己的父母,他寄回了一百美金,慌稱是自己的獎學金,丁建章夫婦對此深信不疑。事實上,丁飛羽不但是丁家的驕傲,就連城南一片的人也都為自己的身邊出過這麼一位神童而自豪。當時很多父母在教訓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要有老丁家大小子一成的腦袋,我就燒高香了。”這話當然不是說丁飛羽的腦袋大,而是指他的智商高。

九零年的時候,中行的外幣兌換業務還很麻煩,所以丁建章並沒有花掉這一百美元。儘管他們夫婦當時的月工資加起來剛剛超過一百元人民幣,但是兒子寄回來的這筆錢顯示出丁飛羽的賺錢能力,兩口子開始相信自己兒子的話,相信他能夠在國外自力更生。雖然當時丁飛羽也才十四歲,但是在這個兒子十年如一日的驚喜下,所有的奇迹都變得毫不稀奇。既然不用給兒子攢生活費(丁建章可是聽說美國的生活費很貴的,在那邊喝杯咖啡就得花他一個月的工資),他也就有了底氣,又借錢買下了這座房子的產權。

九二年的時候,在丁飛羽不斷的書信轟炸下,丁建章夫婦知道了丁飛羽已經成了一位大科學家的助手,每月有幾千美刀的收入,也開始習慣丁飛羽按月寄回國內的匯款。那時的人民幣對美元匯率還不是浮動的,1:8.3的匯率讓丁家的生活立即變得好了起來。丁建章還完外債的第一件事就是蓋房子。其實在房改還沒開始的時候,住公房的人們就已經有很多不滿意低矮的草房,自己花錢翻蓋成磚房,丁家這一溜房最早開始翻蓋的就是張家。當時張家的男人張保貴是一家機具工廠的供銷科長,這在當時可是一個肥缺,所以他家的生活條件也是這一帶最好的,丁建章買房子的錢也是從他那裏借來的,在丁家有幾千元的外債,兩口子月入不過百元的情況下,還能痛快的借給丁建章七百元錢,就可以看出張保貴和丁家的關係之好。事實上張保貴是真正的一門心思想和丁家拉親家,他看好的就是丁飛羽。但是他的大女兒張雪對這個鴻飛渺渺的兒時玩伴可沒什麼印像,再加上這位神童兒時的事迹經常給家長拿來和她做對比,可以說還有一點反感。結果大學畢業的時候就跟着自己的同學兼男友跑山東去了,氣得張保貴好幾年不肯認自己的女婿。

如果不是丁建章一直堅持先還外債,他家也不會比張家晚多少。等到丁建章兩年後翻蓋自己的草房的時候,這一溜已經沒有幾家是草房了。根據蓋房子越晚越漂亮的定理,丁家的房子是這一帶最漂亮的,不但住的房子變成了磚房,四十多米的院子也都砌起了磚牆,院門處還蓋了一間磚瓦結構的倉房。成水早就接通了自來水,丁建章在自己的院子裏挖了滲水井,還造了個室內側所,省了全家早上起來去排公共側所之苦。

丁飛羽打量着鐵框黑漆的獨木大門,心裏感慨這門要放十五年後,少說也值個幾千塊。那時候根本找不到這麼粗的木頭,當然也沒有這麼寬的板子,更不可能還有人拿這種板子來做大門。這也就是成水挨着大興安嶺,要不然的話,一輩子也別想見到這麼寬的板子。記得前世自己家的院門可不是這樣的,看來自己的努力已經影響到了家裏。他的心中一陣恍惚,又聽到老張太太喊了一聲,然後拉着他推開門就往院裏走。

當時的白天,這一帶家裏有人的時候,院門是不上鎖的,甚至有些人家根本不關門。倒不是治安有多好,而是家裏實在沒什麼東西好偷。而且街里街坊的都認識,來個陌生人隔着幾條街就有人注意。成水一共就這麼大,說不定還有人能認出來這人是誰家的,根本沒有作案的條件,就是想當小偷也得打夜班,所以老張太太隨手一推,丁家的院門就開了。丁飛羽被她拉着走進院子,心裏想着十幾年不見,這位張大娘的嗓門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這一帶的棚戶區不是北京的四合院,而是建成一排排的,所有的房子都是建在北面,坐北朝南,然後是一個院子,院門開在南邊。兩排房子間就是一條衚衕,所以丁飛羽兒時和同伴在外面亂跑的時候,要找他們得繞到衚衕的一端,挨個衚衕去找。丁家和張家在衚衕的中間,要走到一端得走不少的路。每當老張家吃飯的時候,老張太太就站在自己的院子裏大喊一聲:“張雪,吃飯了。”保管前後三條街都能聽到。人們戲稱“大喇叭。”丁飛羽倒沒想到,這次回家最先領教的居然是這位“大喇叭”的嗓門。

丁家的房門一開,一個中年婦女手裏端着一個盆走了出來,盆里盛着小半盆大米,還有水,顯然正在淘米做飯,一邊出門一邊說著:“來了,來了。張嫂,誰來了。”她一抬頭,便看到了跟在老張太太身後的丁飛羽。

馬夾青年剛才一直拎着包,跟在兩人後面,聽老張太太一個人絮絮叨叨的和丁飛羽說話。事實上剛才別說是他,就是丁飛羽都插不上嘴,光聽老張太太一個人說了。這時也跟着走進院門,站在紅磚鋪的過道上看到中年婦女端着盆從房子裏走出來,連忙放下拉杆箱,三步並做兩步的沖了上去、、、、、、剛才老張太太把啤酒瓶子扔路上,只要沒碎就能撿起來。這位要是把米盆扔地上,中午飯估計就泡湯了。

出來的人正是丁飛羽的母親高月蘭,不過她的表現可比老張太太強,抓着盆沒鬆手,根本沒給馬夾青年表現的機會。其實她根本沒看到這個突然鑽出來的青年人,她的注意力都放到丁飛羽身上了,其他人等一概無視。

高月蘭盯着丁飛羽,足足有一分鐘,直到丁飛羽走到她的面前,輕輕接過她手裏的米盆,叫了一聲“媽”。她才如夢初醒,兩手放開米盆,抓住了丁飛羽的雙臂,有些不相信的說道:“大羽?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麼回來了?”

當時的李金羽已經成名,提起“大羽”來,很多人都會想到那個“會挽雕弓如滿月”的動作。但是這裏的“大羽”可沒那個娃娃臉什麼事,它是丁飛羽的乳名。

丁家一共兩個孩子,丁飛羽是老大,所以乳名叫“大羽”。他的弟弟比他小兩歲,大名丁文鵬,乳名就叫“二鵬”。既然不叫“小鵬”就說明丁建章當年沒打算到他這裏打住,還準備再生個仨倆的,可惜計劃生育了,“一對夫妻一對孩”的宣傳口號很快又變成了“一對夫妻一個孩”,丁建章繁榮丁家的大計就此夭折。

丁飛羽看着母親髮根的點點銀星,覺得鼻子有些酥麻,眨了眨眼睛,笑着說道:“我早上睡醒了,突然想媽了,就回來了。”

“去,跟媽貧嘴。”高月蘭從突然見到兒子的驚喜中恢復過來,便立刻找回了當媽的感覺。這兩年一直能在網上和丁飛羽視頻聊天,對於這個十一歲離家,二十六回來的兒子並不陌生。剛才只是對這個遠在地球另一邊的兒子突然出現在眼前不敢置信而已。

丁飛羽笑了笑,拉着媽媽的手,指着馬夾青年道:“葉知秋,我朋友。一起回來渡假的。”

葉知秋趕緊給高月蘭鞠了個躬:“伯母好。”

高月蘭連忙攔着:“好好,小葉啊,快進屋吧。”這時一邊站着的老張太太說話了:“喲,這躬鞠的,日本人吧?”

“啊?”丁飛羽和葉知秋相顧無言。葉知秋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早知道剛才就敬軍禮了,就算少先隊禮也行啊,沒事鞠什麼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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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尋找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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