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家路上
爾仁見鄭沁芸提到言倩兮，一樂：“你吃哪門子乾醋？我跟她搭界嗎？再說，再說現在也不知她在哪裏了啊。”
言倩兮和鄭沁芸、錢迪、周馨雯、以及衛艇、沈濬等都是小學同學。但言倩兮考上金牛中學后，初一上了大半年，就遷到她父親所任教的中吳一中上學了。言倩兮初中畢業，考上了中吳物資學校，四年後，分配到了中吳物資局工作。大一的時候，爾仁和錢迪、鄭沁芸她們還到一中言倩兮的家裏去玩過呢。但大二時，她父親從一中調到了二中，搬了家，爾仁他們慢慢地也就跟言倩兮失去了聯繫。
鄭沁芸一撇嘴：“不知她在哪裏了？喲，你好像還蠻遺憾的，是嗎？”
爾仁趕緊顧左右而言他：“對了，今天老大他們走，你應該和我一起去火車站送送他們的--你今天不肯去，我多沒面子啊，整整三年的兄弟啊！”
這句話可捅了馬蜂窩了。鄭沁芸本來就不大開心了，再聽爾仁有指責的意思在內，一下就把手上的衣服扔下，坐到了床上。
爾仁一看苗頭不對，趕緊先去把房門關好，坐到鄭沁芸身邊想勸勸。一看，鄭沁芸卻“吧嗒吧嗒”坐在那兒掉眼淚了。
爾仁最見不得眼淚，趕緊摟住鄭沁芸：“啊呀，別，別哭啊，我也沒說什麼啊！”
鄭沁芸扭着身掙開，抽泣道：“嗚嗚，你自私！要不是你昨晚一個勁地糾纏我，今天我能不去送他們麽？嗚嗚，你只顧你自己的面子，你自己不想想原因啊！嗚嗚……”
爾仁尷尬不已，看樣子他剛才那句話說錯了，可是，小芸怎麼可以說我自私呢？我余爾仁是個自私的人麽？爾仁恨不得與鄭沁芸理論理論。但，昨晚總是自己……還是先把她哄好了再說吧。
爾仁無奈，只好打點起溫柔，抓過鄭沁芸的手，好言細語，陪着小心勸慰着鄭沁芸：“是我錯，是我錯，是我沒在意你，我該鬥私批修，今後我一定體貼入微、觀察仔細、小心翼翼、東張西望、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請黨和人民考驗我！”
鄭沁芸“噗哧”笑了出來，抽回手說道：“你就會油嘴滑舌！”
爾仁暗地裏總算鬆了一口氣。
“好了，好了，我們走吧？”爾仁親了鄭沁芸一下。
鄭沁芸白了爾仁一眼，道：“你看我這樣能出去么？”果然，鄭沁芸的眼睛紅紅的。
鄭沁芸重新打開爾仁的行李，拿出他的毛巾，到宿舍樓中段的盥洗室好好洗了一把臉，再回到寢室，重新打包。爾仁不由搖搖頭：女人真麻煩啊！
爾仁拎着自己的行李，又到鄭沁芸的3o8寢室，跟錢迪打了個招呼。錢迪留校，今天有事不回金牛。然後爾仁拿了鄭沁芸的一隻皮箱，和鄭沁芸開開心心回家。
兩人先乘16路，又轉3路，來到江南商場，準備乘1o4路回金牛。
1o4路從江南商場起始，終到金牛火車站。下午3點半的時光，人也不太多，爾仁和鄭沁芸都有座位。
等了5分鐘，車上的人越來越多。終於，1o4路啟動了，爾仁和鄭沁芸依偎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你說錢迪和雷老二有希望么？”鄭沁芸抬起眼看着爾仁問道。
爾仁摟着鄭沁芸道：“哦，我看夠嗆。老二恐怕有點剃頭擔子一頭熱了。”
“我看雷老二追得她很緊的啊！”
“嗨！你不看老二追錢迪，回回要讓我們當電燈泡。已經快三年了啊，還是這個狀況，你說，哪有這樣子追女孩子？”爾仁有點恨鐵不成鋼。
鄭沁芸瞟了一眼爾仁，笑道：“是啊，他是該好好像你學習一下臉皮厚的！”
爾仁“呵呵”笑了起來：“追女孩子么，就要痛打落水狗的哇！”
“啊呀！你這個壞蛋！”鄭沁芸掐了爾仁一把，“侮辱我們女孩子啊！”
爾仁痛的怪叫了一聲，卻哈哈大笑起來，真是“痛並快樂着”！
“也是，錢迪條件這麼好，還留校，又這麼能幹，將來前途肯定一片光明。雷老二要是不改變改變，還真配不上！”鄭沁芸有點擔心。
爾仁一聽有點不樂意：“老二不好嗎？仗義，開朗！”爾仁搖搖頭，“再說了，錢迪對中學裏的事情還放不下啊！”話一出口，爾仁就知不妙。
果然，鄭沁芸看了他一眼，譏道：“那你把陳曉雯放下了么？”
爾仁臉一紅：“啊呀，說來說去，怎麼說到我身上了？早過去的事，你老提她幹嘛？”
鄭沁芸看了看爾仁的眼睛，“哼”了一聲，不理他了。
真的放下了么？真的把她忘記了么？爾仁問自己，他的心隱隱作痛。
高一時，爾仁喜歡上了金牛中學“四朵校花”之一的陳曉雯。陳曉雯是爾仁班上的語文課代表，兩人有共同的愛好，都喜歡唐詩宋詞。可陳曉雯一直鬱鬱寡歡，原來，在陳曉雯初三時，她父親為了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兒，在陳曉雯面前倒在了歹徒的匕之下，陳曉雯深受打擊，從此，心理有了很深的陰影。是爾仁的關心，是爾仁的愛撫平了陳曉雯心頭的傷痕，兩人愛的那麼真、那麼純，甚至愛的那麼瘋狂。可是，早戀也使他們倆尤其是陳曉雯的成績極劇下滑。期中考試，陳曉雯從班級第8名一下子掉到了第26名。班主任鳳老師通過訪談現了兩人的關係，通知家長來校談話。陳曉雯的母親鮑秀芝質問她，怎麼會這樣？陳曉雯當著母親和鳳老師的面哽咽着說，她就是喜歡他的！鮑秀芝呆住，半晌，流着淚說了一句話，就擊潰了陳曉雯所有對爾仁愛戀的堅持，那就是：你還想完成爸爸的遺願嗎？
爾仁和陳曉雯的初戀持續了短短的一個學期，爾仁卻用了三年，尤其是鄭沁芸的鐘情才療好了心傷。但刻骨銘心的初戀，爾仁難道還能祈求自己忘記嗎？
現在，爾仁和陳曉雯早已沒了聯繫，據說她在復旦大學念書，馬上就大四了吧？
爾仁胡思亂想地想着，看看靠着自己的鄭沁芸，又似乎覺得愧對於她。現在，自己和鄭沁芸熱戀着，哪能再讓陳曉雯躲在自己嫩嫩的心房裏？可，自己對鄭沁芸打開了一扇窗，為什麼就對陳曉雯關閉不了前一扇窗呢？
汽車“噶”的一聲在西新橋站停下，車上的人越來越多。改革開放使中吳經濟大大展了，金牛到中吳城裏來上班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婆婆，你坐這裏吧！”鄭沁芸忽地站起來，給剛剛上車的一位白蒼蒼的老太太讓座。
老太太慈眉善目，衣服穿的清清爽爽、整整齊齊。笑容可掬地說著“謝謝啊”，坐了下來。
爾仁也趕忙站起來：“小芸，你來坐！”
“不要，還是你坐吧！你一個人要拿着兩隻皮箱，比我累！”鄭沁芸不肯。
“啊呀，聽話！”爾仁不由分說，把鄭沁芸按在椅子上。
旁邊的老太太看看他倆，忽然笑道：“你家是一對吧？”
鄭沁芸羞澀地看看爾仁，驕傲地點點頭。
老太太笑呵呵地說道：“好呀，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對壁人啊，看着就叫人歡喜的哇！”看樣子，老太太還挺有文化的。
鄭沁芸更加不好意思。
“小夥子，你看，你女朋友又漂亮心又好，你真有福氣啊！”老太太對爾仁說著。老太太的話還挺多的呢。
旁邊的人也都微笑着看着爾仁和鄭沁芸。
爾仁臉也紅了，不過胸脯挺得高高的，心裏得意着呢！他“呵呵”笑着，合不攏嘴。
老太太的嘴還閑不住：“你家是大學生吧？”
見爾仁和鄭沁芸點點頭，老太太又道：“你家可是趕上了好時候了。我家那時上大學，別說學生談戀愛了，男女還不能同校的呢？”
“啊，婆婆，你那時就上大學了呀？”鄭沁芸好奇地望着身邊這位儀態端莊的老太太。
“是啊，小妹妹。我是1934年上的大學呢，中吳聖約翰教會女子大學。”老太太自豪地說啊。
這下，鄭沁芸更好奇了，一直和老太太聊着她那時的大學的趣聞。
中吳到金牛有2o公里，1o4路要開4o多分鐘呢。中間鄭沁芸多次起身，要換爾仁來坐坐，可是老太太表揚在先，怎麼可以讓女孩兒站着呢。爾仁堅決不肯，鄭沁芸么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意思說讓爾仁坐下來，自己再坐到他腿上這樣的話。好在老太太見狀，不斷地誇爾仁好，不僅爾仁臉上有光，就是鄭沁芸心裏也是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