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 去留無意鬧怡紅
習慣了春的芬芳繁蕪,初夏的天氣顯得有一點悶熱。而且,現在已是不尋常的悶熱了。
那關於黛玉進宮后,寶玉也要離家遠行的消息,無形里就是籠罩怡紅院的沉悶憂鬱。更可怕的是,傍晚時分,小丫頭來報,王夫人將要刪減怡人院富餘人士,只留很少一部分看院子,更是晴天裏一聲霹靂,怡紅院的丫頭嬤嬤們黯然神傷,互相咕嚕:
“姐姐,今兒個怎麼了,是不是天要下雨?怎麼這麼熱!”
“下什麼雨下?到這時也只有乾巴巴的雷聲在響,是在威脅誰呀!”說話的是滿不在乎一臉傲慢的晴雯。
可憐的小丫頭仍仰臉不知所措:“姐姐說在打雷呢?我怎麼就沒有聽見?”
“你!真是無可救藥了!”晴雯氣得一手叉腰,翹起蘭花指戳到那丫頭臉上,“你這個沒頭沒腦的,一會兒就有人領你回家去,看你還聽沒聽見!”
“回家?!我的個媽呀,我那醉酒鬼的爹爹還不打死我!”小丫頭急得哭了,捂着臉跑去。
“哼,哼!”晴雯冷笑着,對那小丫頭哭着跑到那群丫頭裏哭訴抹眼淚不再瞧一眼。
“晴雯,你夠了么?瞧你把人家點兒弄哭的,她才進來幾個月呢,可憐!”襲人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
晴雯正在自己的思緒里遊離,猛可聽到襲人在說她,不由柳眉倒豎,氣極道:“呵,你也知道她們可憐!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平日裏就知道暗裏修好,明地討好,這會子還可憐嗎?還怕留不下來!”
襲人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沒想到晴雯會當著這許多的丫頭婆子的面說自己,她氣急地爭辨道:“晴雯,你!你也太過放肆了!平日我哪裏得罪了你?竟說起那些混帳話來,沒來由得很!”
“什麼叫沒來由?襲人,別以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以為別人不知道。平日裏這院子就你去太太那兒去得勤,掙了個大賢人的名號,還是人前人後不聲不響的一個人才做得出的呢!”晴雯把玩着自己那滿塗了鳳仙花汁的指甲,一邊說一邊笑。
“你,你!越的放肆了!”襲人捂着臉,嗚嗚地跑向自己的房子裏。
“晴雯姐姐,你不要說了!”射月秋紋在旁急着勸道。
“哈哈,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麼同是老太太給的,有的人就是聰明,知道暗地裏處處打別人的小報告去――”晴雯仍然不依不撓,興猶未盡。她笑着對秋紋二人道:“我知道你們兩個是和事佬,也是襲人一手栽培的。可是又怎麼樣呢?難不成老天爺就是那樣瞎了眼,寶二爺也是那沒肝沒肺的,單單隻看中你們不成!太太不是要放人嗎?放就放吧,這事到臨頭,誰人沒個分手的時候!你們捨不得走,我才不稀罕呢!”
下面的丫頭婆子隔房聽了,都忍不住伸了伸舌頭。
秋紋道:“因為你想走了,所以才這樣沒情沒義地揭別人的短了!”
晴雯恨恨道,一字一腔:“是呀,是呀,我的個好妹妹!你也是個明白人。難道就看着一人升天,不擇手段,餘下的我們連豬狗泥牛都不如了嗎?哈哈,到底誰怕誰呢,本人從來是行得正睡得穩,明人不做暗事,最恨了那裝神弄鬼的一套!哈哈!”
“姐姐你還是小聲點吧!如果讓太太聽見了――”
“不消太太聽見,只消這裏有人聽了就行,馬上就有人報告太太去的!哈哈,去吧!”晴雯更加響亮地回答,惟恐整個怡紅院沒人聽見。
“是誰這般無禮!”寶玉推門進來,一臉驚奇地看着說到激處的晴雯。他本是進門時就聽到了晴雯響亮公正的宣言,不由得對這個聲音產生了好奇,對這樣能滿懷正氣一吐為快的聲音產生了驚異。
“看什麼看!我是晴雯,不認識我了?”晴雯從來沒有看到寶玉這樣專註地看過自己,以為他也因為聽見自己的話,為襲人生氣,不由更是一團怒火撒出來。
“嗯――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在拌嘴呀,這麼好玩?”寶玉笑嘻嘻道。
晴雯一腔的怒火沒有出來,反倒被他一語捫下去,不好意思地呆了呆。寶玉看着她紅紅的面寵嬌柔得可愛,不由心中動了動,說:“我今日也累了,你去倒杯茶我喝吧!”
晴雯沒料到寶玉這樣,一點也沒責怪,乃更不瞧秋紋射月二女在旁,身手靈快地去那早備好的茶壺裏,倒了一碗金銀花兌的茶,捧到寶玉面前。寶玉雙手接了,看那碧瑩瑩的茶確實誘人,乃美美地喝了一口,然後抬起頭來,問道:“襲人呢?怎麼不見?”晴雯轉過身來,裝作沒聽見。秋紋忙道:“襲人姐姐正在房子裏哭呢?二爺回來也沒意思出來了。”
寶玉道:“這可奇了。我還沒看見有誰使她生氣呢,還哭呢?”
秋紋怯怯道:“都是因為聽人說,太太要刪減怡紅院呢。二爺真的要去了?這襲人正因為晴雯說她嘔氣呢。”
寶玉道:“是嗎?”
晴雯哼了一聲,冷笑道:“她嘔不嘔,是她的事!難不成我的話說錯了不成?秋紋,你說,我說的錯了嗎?!”
秋紋道:“你錯不錯,也要看人家受不受得住吧,不然,人家哭什麼?生什麼氣?”
晴雯道:“這可奇了,既然我的話沒有錯,人家嘔氣關我什麼事!況且這世上難道只准人家瞞天過海地做了,就不準最後受委屈的我們說一句公道了?!”
“你!――”秋紋怔的無話可說。
寶玉見此,越瞧着晴雯挪不過眼眸,心裏暗想:平日裏就聽老太太說她不錯,我倒並沒多留意,如今果見不同。這裏的剛性氣質還真與林妹妹她二人像了些呢。怪不得,那日,蓉兒那小子在我背後咕嚕她們三人長得像呢!
那寶玉又喝了一會兒茶,乃叫秋紋去叫襲人出來,說了一些沒關緊要的話,無非大家要和睦相處,不能沒了姐妹情意之類,安撫了一下襲人,也對晴雯使了個眼色。晴雯會意,遂再不言,只不與襲人相觸。
當晚,寶玉也不提王夫人那意思,只說明日要去買田置地呢,今日早睡。
照往例,是那被王夫人點了名,明裡許了寶玉的襲人在寶玉前侍候。可因為傍晚時晴雯的當面譏諷,那襲人氣悔的哭了,寶玉雖安慰了幾句,但她自己想着到底沒什麼意思,故扭怩着不願上前。晴雯因為有話在前,更是故意遠着寶玉。最後,還是秋紋看不過,只得上前來伏侍。
寶玉瞄個空子,悄悄拉了襲人的手,說:“你是個明白人,太太說過的話會變嗎?她既對你好,把你許了,別人當然看不過,你還有心思與別人生氣呢?況且人家說的你又駁不回――”
襲人聽了,沒奈何地嘆了口氣,說:“你也不用這樣求我了,我知道自己比不上晴雯,正是她說的我駁不回,才躁得急。以後,我總要遠着你才是!或者,這次,倒是太太刪減了我才是大好呢!”說著,乃抽出了自己的手。
寶玉道:“你又來了!剛說了太太既許了你,還會要你走的嗎?好姐姐,你就消停消停,讓大家快活點,說不定真的有人要離開了呢。”
聽到寶玉話中對怡紅院的裁減也沒有否認,襲人不由得也為姐妹們的未來擔憂起來,乃鬱郁地說:“既如此,你也不用安慰我。到底我這個心只有死心塌地的奴才樣,比不得有人清高。咱們還是不要說了吧。”
那一夜,看着寶玉先睡去,晴雯才遲遲上榻前睡了。襲人等知道晴雯夜裏睡得靈醒,寶玉每夜離不了她的,故依例都自去了,不管他二人。這晴雯雖說性子直點,該說的說了,痛快淋漓過後,一到寧靜下來,想到自己出生貧寒,家無父母,只有無干涉的兄嫂在家,一旦真被譴回家,不知將來真的如何仰人鼻息,討得一口剩水殘渣!想到這裏,不由輾轉反側,又不敢哀聲嘆氣,惹人聽見,只得熱淚中流,嚶嚶暗泣。
那寶玉在旁,先是聽得她在榻上翻轉,不由低低喚了一聲:“晴雯!”這晴雯擔心外間襲人等聽見,又是一番口舌,乃楞了楞,不答言,看他要什麼。寶玉見她沒答應,因試探着問:“你睡了嗎?你要好好睡呀!”原來他也只這樣安慰我。那晴雯雖有滿腹心事,然在這夜深人靜各懷心思的時候,也不敢大聲答言,只得強忍了心頭的苦楚,默不作聲,聽到那寶玉仍在側耳窺聽,不由佯閉了眼,假裝呼呼打起呼嚕來。
寶玉見此,以為她真睡了,到底也沒多想,一回身也就睡了。
那時,也不知是四更五更了,寶玉從夢中驚醒,似乎夢見有人在哭着喊寶二爺,乃定了定神,把昏睡的心思猛拽回來。細聽,並沒有人哭。正欲待睡去,那哭聲又響起,留神一聽,果然是榻下的晴雯在抽泣。寶玉一驚,忙翻身坐起,黑暗中摸過手來,碰到一個急劇顫動的肩膀,乃不由心疼地說:“怎麼哭了呢?怎麼哭了?”
那晴雯本是橫着一條心,不願搭理寶玉的。如今被命運之苦折騰了大半夜無眠,心中的苦楚無以釋懷,乃不再裝了,任滾燙的熱淚沽沽地流在寶玉手上。寶玉慌了,乃下床來摟住她,語無倫次地不知從哪裏說起。那晴雯也怕他一急,嚷着襲人等都聽見,乃低聲搡着他說:“你睡吧。不要管我,我橫豎是要走的人了!”
原來是為這事!寶玉在暗中不由得又摟了摟她,嘆息道:“你也太要強了,何苦呢?你那直筒子的性子也不改改,讓人說你不好,不說你更不知怎麼辦!”停了一會,聽晴雯沒作聲,又說:“你也不想想,你是老太太給的人呢,平日人家都在我面前誇你,就是有人真的想叫你走時,我也會不願意的!”
晴雯從來沒有被寶玉這樣摟過,一時到底是心到到悲處無以為救,還是沒法子人都有一點求生的渴求吧,竟無法掙脫他的懷抱。及聽到“我也不會願意的!”這句,不由一陣暖流注入心房,那飄浮在黑暗和寒冷中的心抓到一絲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因住了抽泣聲,嚶嚶問:“不會是真的吧?二爺可是隨便說著玩玩吧!”
寶玉道:“怎麼不會是真的?你們這幾個,總有人是老太太和太太明裡都要許我的,難不成只她襲人一個了?!況且你又與――”
那寶玉本是急中安慰晴雯,差點說出況且你又是與林妹妹、妙姐姐相像的,最得我的心。可話到嘴邊又不好說出來了。他心中這點堅守的秘密,不只是對愛情的忠貞,也是對黛玉的愛護!所以到底打住了。
那晴雯聽着寶玉的話大有道理,乃心裏安靜了許多,黑暗中感激地叫了一聲“二爺”,又伏在他懷中熱淚中流,感激萬分。寶玉經她這樣一**,那睡意早消了,因依着她說:“快睡吧,不要多想了,我保證你能留在我身邊,將來留在妙姐姐身邊了!”
晴雯聽了,乃安下心來,又過了刻許更漏,才迷迷糊糊地依着寶玉睡去。寶玉初始摟着她,想到她一夜沒合眼,不敢造次,后見她終於睡去,心裏不由想:晴雯這樣天生麗質的,可憐身為下賤,但她這個心,卻是妙玉黛玉一個樣的,決不為卑微的出生有一絲一毫的降低,真也是個奇女子,千萬不可小瞧了她!
次日清晨,寶玉被一陣?悉的腳步聲驚醒,睜開眼來,室內敞然,白亮一片,原來天早已亮了。
“二爺醒了,二爺昨夜也會挑人了,竟睡到晴雯姐姐被窩裏去了!”一個刺耳的聲音叫起來。
寶玉一看,原來是秋紋。再一看,自己果然從自己床上跑到下面晴雯的鋪蓋里睡著了。而身旁的晴雯既然還沒醒來!寶玉一驚,忙跳起來,一邊推着晴雯快醒,一邊說:“我也忘了,到底是怎麼說著說著,就睡過去了呢!”說著,直捶自己的腦袋。這時,那襲人、碧痕等大丫頭都擠到裏間來看了。襲人一臉陰沉自不必說。
寶玉一邊穿衣一邊說:“晴雯昨日哭了大半宿,我見她睡不着,不過來安慰一下她,哪知就睡過去了呢。真的就是這麼坐一會兒而己!”
別人聽了尚且不論,那襲人瞪了一眼寶玉,哼了一聲,氣鼓鼓地去了。
這時,晴雯也醒了,睜眼看大家都在瞧自己,乃不好意思地說:“怎麼了,我又起晚了!”眾人都不作聲。然看到她也是與寶玉一樣,穿着完好的緊身內衣,並沒有一點的凌亂,又怯着晴雯平日的威風,乃也不好猜測,只得慢慢散了。
然而,關於昨夜裏,寶玉寵幸晴雯姑娘的話語,還是風一般很快傳開了。
寶玉好像真的白痴一般,柳惠下林中之風呀,全然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作態,無事兒一般。那晴雯因為有話在先,不在乎這次刪減,但到底心裏有點私心,還是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不出這一勞永逸的賈府才好,所以從小丫頭眼裏看出對自己的佩服和羨慕時,也是不以為然:他真的沒把我怎樣,我也不曾強求過他,他對我到底好不好,也要看他的行動呢!這一夜的依靠又能說明什麼呢?
因為被眾人吵醒,起得早了,那寶玉無所事事,想到吃過早飯後就要與賈璉賈蓉等出外置地去,何不趁這時候去望望黛玉呢?
信步朝瀟湘館走來,遠遠地看到那旁邊黑漆朱顏的題匾,寶玉眼前就亮,對着那燙金的“江南林府”四個大字瞅了半天。嘿嘿,這老太太果然是真疼外孫女兒,院子裏的一半就這樣給了林妹妹,可喜可賀也!不過,話又說回來,林妹妹如今上承主隆恩,皇恩浩浩如東逝水,世上人莫不趨之若鶩,林妹妹能從這兒入宮,將來聖上的承恩一半也是對賈家的了!
也許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關鍵是以後得見林妹妹時,不就方便了許多,他這個二哥哥到底是親上加親,那一份失卻愛情后仍有親情在的感覺,才不見得使人心裏失望悲涼!
初夏晨起,黛玉喜歡在院子裏花草間留連,看少莖紅肥綠瘦,沐幾竿綠竹清風,任心底澄澈如詩懷蕩漾,好不自在悠閑。正行吟間,抬眼看見寶玉迎面走來,因停步微笑,問了好。寶玉也笑着說:“妹妹早啊!真是好雅興,早起作詩人來了!”黛玉笑道:“難得今日起得早點,出門一看,平日都忙的是什麼呢?這漂亮的園子倒象是從來沒有好好觀賞過一般,想到以後再見的時候少了,心裏也有點遺憾呢!”
寶玉聽了,不知這其中的機鋒,又恐因是黛玉的故意拿捏、謙虛,於是一本正經地說:“妹妹將來到了宮中的御花園,難不成還稀罕這裏平常的一枝一葉了!我想妹妹定然不會吧。”
哪知黛玉幽幽道:“誰知道呢?實際上我也不管那御花園是否果真囊括天下珍奇,奇花異卉應有盡有?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那裏總不能匯聚所有的美麗和稀奇吧!我只但願能有這園子的一半可愛就行了――”
寶玉驚奇地望了望那可愛迷人的小腦袋,猜不透這裏面為什麼總有新奇的想法。
“再者說呢,儘管我平日關注這園子時候不多,但也並沒有辜負它,每次凝神時,晨昏雨夕,冬逝春來,無不被它一草一木的枯榮驚奇感動!也無數次歌吟過它的美麗,它的善變,它的永恆呀!”黛玉眼裏滿是晶瑩的亮光,如草葉上滾動的露珠。
“妹妹――你果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寶玉今日真的明白了。”
“你明白了?”黛玉從詩懷裏回過神來,為這一句心靈的蟄語感動。“二哥哥也是性情中人,所以能明白顰兒一時的失神!”
淡淡的語氣里籠罩着淡淡的煙霧,寶玉眨了眨眼,似乎要把自己從一個夢中搖醒一般。
“二哥哥,我看你屋子裏那個晴雯丫頭直爽率真,人又聰穎伶俐,你可不要負了她呀!”黛玉想起了正經事。
“晴雯么?她自然是好的!”難不成林妹妹也知道昨夜自己與晴雯的典故?寶玉臉上一紅,又想到自己終是清白,一時放下臉來。“她就是個處處要強的人,明明心裏不願離去的,可嘴上卻大聲咋乎,叫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也不好伸手去救她。”
黛玉道:“她也不過是性子急了些,所以率性一錯錯到底,拚起命算了。其實,她家裏是容不得她的,二哥哥千萬要求太太留下她來!”
寶玉點點頭:“是呀!”
黛玉又輕聲道:“你還不知道她的好處呢。你想你喜歡的是妙姐姐那樣虔誠聖潔的人,斷然也就不喜歡虛偽欺騙的一套,而晴雯正是有你所欣賞的那份真摯誠懇和熱切呀,你留下她來,也是留住了將來的生活!”
寶玉細細地聽了,回味一番,乃點點頭,道:“多謝妹妹!有你的提醒,我更要留意。況近來太太老爺對我也沒多大挑剔,是嗎?”
黛玉笑着點點頭,說:“二哥哥真是長進了,顰兒也看着高興啊!更為妙姐姐高興!”
二人又說了一會,黛玉問:“你今晨巴巴地趕來,是不是要與顰兒談談那為何買田置地的事?”
寶玉點頭,道:“正是呢。據說這還是妹妹起的,寶玉因此特來請教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