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義大利,一個位於南歐半島的美麗古典國家。
十月天裏的南歐與台灣一樣艷陽高照,卻少了亞熱帶區域的那種黏熱感。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易綾甄終於在當地九點多鐘抵達義大利首都羅馬,當她一走出機場,看着四周有別於台灣那都市叢林般的建築物,才真切的感覺自己真的踏上了夢寐以求之地,她開心得迎着刺眼的陽光,伸出一手遮在水亮的雙眸前,笑盈盈的抬頭望着湛藍的天空。
「這位小姐,你能不能別擋在出入口?」
聽見背後的斥責聲,她才回過神,轉身道了聲抱歉便趕緊退開。
看着那位身穿紅衣的俏女郎不悅的瞥了她一眼,然後蹬着高跟鞋坐上一輛跑車,易綾甄這才想起十幾個小時前,二姐易綾嫙在搭機前對她的耳提面命,想不到還真被二姐給說中了,令她感到十分好笑——
「好了啦!我知道你很高興終於能去義大利,光看你這副快飛上天的樣子,我都可以料得到你到了義大利后,肯定會忘情的站在機場大門前發獃,屆時你不挨別人的罵才怪。」易綾嫙伸出一指點了點她的嫩頰。
聽到她挖苦的語氣,易綾甄笑道:「二姐,你又知道我會站在機場門前發獃了?」
「我當然知道。」她瞅着她,「別忘了,你二姐我能看透人心,你現在想些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
「二姐!不是要你別再讀我的心了嗎?」她無奈的嘟囔。
「我還不是因為關心你才……」雖然綾甄並不是頭一次出國,但是這趟卻是遠到歐洲自助旅行,身為姐姐的她,說不擔心是騙人的。「小妹,你要明白義大利美歸美,但還是跟台灣一樣,是個犯罪的溫床,黑手黨跟吉普賽流浪人的扒手可不只是一個名詞,在那裏,你的周遭多的是那種人,可別自己表現出一副好騙的樣子。」她唱作俱佳的說道。
「二姐,我不是三歲小孩,你不用說我都懂。」她不滿的嘟了嘟嘴。
「你懂?」易綾嫙懷疑的睨着她,「我怎麼看不出來?」
「幸好大姐今天有事沒辦法來送我,不然你可慘了。」她們三姐妹因為一出生時就身懷特殊能力,但以她和二姐的能力最具有侵略性,因此大姐常告誡她們要懂得收歛,不可得意忘形。
「大姐知道我的用意是出於關心你,她才不會生氣,就只有你這小鬼不知好歹。」看着易綾甄吐了吐粉舌,她聳了聳肩又道:「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沒那麼笨,但是,好歹我去義大利的次數比你多,所以我命令你到了義大利絕對要收起你那鄉巴佬似的笑容,因為你那模樣只會讓你更容易成為有心人的目標,要是被騙了,可別說我沒警告你啊!你聽到沒有?」語畢,她凝視她的雙眸,等着她的承諾。
易綾甄雖然覺得她太誇張了,但見她一臉的慎重,她也只好歛起笑容。「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易綾嫙笑開了眼。「對了,我都忘了問你,你這趟一去就是一個半月,簽證方面你申請多久的時間?」
「三個月左右,你為什麼這麼問?」易綾甄狐疑的看着她。
「還不是怕你一時胡塗惹麻煩。」易綾嫙嘆道。
「二姐!」老把她當孩子看,真是受不了。
無視於她埋怨的喊聲,她繼續問道:「錢呢?夠用吧?」
她翻了一下白眼,「我光在畫廊賣的那些畫,存款就累積了七位數字,絕對足夠我在義大利盡情揮霍,所以麻煩你別再瞎操心了。」
「嗯!倘若不夠用的話,別逞強,記得打個電話給我或是大姐,明白嗎?」看小妹狀似不耐的點了點頭,她又接著說:「有人敢欺負你的話,二姐准許你使用你的特殊能力,千萬別讓自己吃虧,懂嗎?」
「二姐,我都明白。」她深吸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不要每回我出國,你都說同樣的話,我都會背了。」
「我還會想念你,你就該知足了,何況不只是我,換作是大姐也一定會像我這樣。」她拍拍易綾甄鼓着腮幫子的臉蛋。
「好,是小妹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這樣可以了嗎?」易綾甄噙着一抹笑。「我能入海關了吧?」
「到了義大利,可得打電話回來。」易綾嫙仍舊不放心的提醒。
背對着易綾嫙揮了揮手,她大步走入海關,將台灣所有的一切拋在腦後,滿心喜悅的期待有段快樂的旅程。
將心緒從回憶中拉回,易綾甄招了輛計程車,談妥價錢后,便坐上車往下榻的旅館而去。
易綾甄看着車窗外呼嘯而過的街景,心裏的愉悅又再度蔓延開來,腦海里不斷的計劃着接下來一個半月的日子。
約莫過了十分鐘,車子停在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築物門前,易綾甄拎着不算輕的行李走了進去,來到了櫃枱Checkin,然後跟着服務人員進入一間不小的客房中,將行囊放好之後,她手拿着地圖、義大利旅遊指南,便徒步走出旅館,想趁着自己還有精神時,先逛逛羅馬市街。
易綾甄沿着石道慢慢的往市中心走去,眼神不時的瞥看着旅遊書里的描述。沒多久,她來到四河廣場上著名的幸福噴泉旁,看着由上往下灑落的水柱,粼光閃閃,好不動人。
羅馬以拉丁民族為主,其藝術、文化血緣傳承自希臘愛琴海文化,因此義大利的各博物館中所典藏的雕像作品,大多是古希臘、古羅馬的仿刻品;所以有人說義大利有三多:熱情男女多、雕像遺迹多、天主教堂多。
盯着書里描寫的種種資料,她真的不懂,羅馬這麼美,為什麼來這裏觀光的旅客大都在多天的旅程中,僅僅安排一天在羅馬呢?還好她不跟團,由自己安排所有行程,她要在這兒待上三天好好欣賞這裏的美,然後再轉往翡冷翠。
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易綾甄才將台伯河分化的兩岸市區,也就是左岸的羅馬城與右岸的梵諦岡給逛完。
心裏對於充滿米開朗基羅宏偉作品的聖彼得大教堂,有着相當的感動,但是她最後還是決定將特維拉噴泉這個許願噴泉納入她的畫冊內,只因為那充滿浪漫的氣氛最令她嚮往。
她刻意避開人群,在清晨六點左右的時間,拿着畫筆、畫本坐在噴泉的前方試着勾勒出它的形體。
當她從畫本上抬起頭,拿着畫筆眯起左眼,正想度量噴泉的比例時,這才發現噴泉的前方,不知何時佇立着一名男子,他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她,讓她覺得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皺起眉頭,她不知該不該出聲請那名擋住她視線的陌生男子離開,但畢竟這地方又不專屬她一個人,就這麼請對方離開,似乎有些無賴,可是他阻擾她繼續作畫是事實。
輕喟了聲,她索性當那名男子不存在,憑着多年作畫的功力繼續在畫本上揮灑着。
將手裏的西裝外套甩上肩頭,他盯着眼前的東方女子,看見她那雙水亮的眸子似乎閃過一絲不耐,但隨即又恢復沉靜,持續着手裏的動作,使得他原本掛在臉上的笑意瞬間歛去,修長的雙腿跨着穩健的步伐,往她的方向走去。
他不發一語的站在低俯着頭作畫的她面前,平靜無波的雙眸凝視着她精巧的五官,游移的目光最後停在那不斷眨動的眼眸上。
易綾甄雖然專註着作畫,但她並不是沒感覺到那名男子正肆無忌憚的盯着她看,那目光比方才更令人覺得有侵犯感。
本以為不理會他,他便會自討沒趣的離開,但事實證明她太天真了,這人不但沒有走開,反而還更狂妄的擋在她面前,若不趕走這無禮之徒的話,看來這幅畫是別想再繼續畫下去了。
她抬起頭,毫無預警的望進一雙碧綠色的眼眸里,透亮的流光懾人心魂,她從沒見過這麼美的眼睛,驚嘆之餘,她呆愣了一下,才發覺自己怎會就這麼恍了神,就算那雙眼瞳再美,但它的主人卻一點也不可取。
「先生,請你讓開一下好嗎?我要作畫。」易綾甄語氣盡量委婉的說著,並不期望他的回話,只是再度低下頭畫著。
見她愣了一會兒,卻沒有他預期中的反應,頓時令他心裏充斥着不悅,以往可從沒有人在看了他一眼之後,能不被他的魅力所震懾,更不可能如此無動於衷。然而這女人卻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看着他說話時竟還有一絲絲鄙夷的神情,敢情是嫌他礙眼?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的名字?」懶得再多說一字,他冷冷的問着低着頭畫畫的她。
原本還以為義大利風景美,人們應該也很和善,看來真給二姐說對了,壞胚子還是有的。她不想理會他的問話,依然故我的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
再次被漠視的感覺像是愈益往下扎的肉中刺一樣,令他更加感到不悅,然而就這麼一瞬間,他不怒反而揚起一抹笑,用着意味十分深長的眼神睨着她。
「我們會再見面。」
聽見頭頂上方那句十分森冷的話,易綾甄茫然地抬起頭看向前方,然而已看不見那個陌生男子的身影。她想着他撂下的話,什麼他們還會再見面,她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更何況她不過是個遊客,為何那個男子會對她說這句話?
愈加思忖,心裏愈是蒙上一層陰影,難道她碰上二姐所說的黑手黨嗎?不會這麼巧吧?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易綾甄作畫的興緻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為了自身安全,看來她還是提早結束羅馬的行程算了。
收拾起身旁擱置的畫具,走在尚未還有人車聲的街道上,她快步的跑回不遠處的旅館。
另一頭,那名令易綾甄心生畏懼的男子,此時正坐在一輛黑色法拉利內,看着她漸漸縮小的倩影,他那碧色的雙眸燃起了一抹詭譎。
「凱恩。」
名喚凱恩的男子恭謹的站立在車旁。「是!主人。」
言不用主人多加說明,他也明白主人現在心裏頭的想法,畢竟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從沒錯看過那雙冰冷的碧綠雙眸所透露出的意念。
情剎時間,幽黑的跑車緩緩的駛離在初陽灑落的羅馬市街,消失在依然寂靜無聲的清晨里。
小走在翡冷翠街道上,兩旁幾乎都是文藝復興時期所保留下來的建築物,易綾甄覺得心裏頭的感動不亞於在羅馬城時所感受的。
說逛着一間間的工藝品店,目光所見都是充滿傳統風味卻又不失現代感的各類精品,她就這樣沉浸在驚奇的視覺感官中,暫時忘卻了盤踞在心頭的那雙碧綠眼瞳。
吧待她逛遍了所有的商家時,已是接近傍晚時分,找了間咖啡館歇歇腳,攤開旅遊指南,瀏覽着翡冷翠的介紹文,在她看見其中一個地名后,不知為何,她當下有個衝動想直接奔往那兒。
獨興頭至上,她決定暫時拋開理性,合上書本將它塞進包包里,然後便推開厚厚的玻璃門,往東邊方向的「天堂之門」走去。
家十月的義大利,遊客本就稀少,而黃昏時分的著名景點更是不見幾個人影,這般的靜穆,不但沒有使她覺得不適,反倒令她更加心喜的走向前方的天堂之門,雖然這個天堂之門並非真品,但當她看見刻在門板上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后,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連米開朗基羅都會讚嘆不已了。
就在她神往之際,身後一句厚實嗓音劃破了原本的寧靜,令她迅即轉身。
是他!?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不是嗎?」陰冷的光芒在他的綠瞳中閃爍着。
易綾甄不敢相信在她逃離了羅馬之後,他們真的會再遇上,此時一股恐懼啃蝕着她的心,她只能蹙着眉迎視他那冰冷的目光。
見她有如驚弓之鳥般瑟縮着,他輕輕的笑出聲,「你怕我?」
明知他再怎麼嚇人,也不過與她一樣都是個平凡人,可是,此時背對着滿天霞光的他,卻彷如撒旦一般,黑棕色的髮絲隨着晚風輕揚着,怎麼看就怎麼恐怖,怡人的和風拂面而來,卻令她有如置身在寒冬中。
此時,她手腳不自覺的輕顫着,他的壓迫感令她無所適從,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了他,毫無頭緒的她往後退了一步,靠在冷硬的牆上,眼睛的餘光瞥見天堂之門漸漸籠罩着暗影,而天上那輪皎潔明月高掛在依稀可見的紅霞當中,這景緻代表着屬於夜的簾幕就快低垂了。
她真後悔在沒有人煙之時,獨自來到這兒,現在就算她扯破喉嚨吶喊,大概也沒人會聽見,無助的她決定嘗試與他溝通,想必像他這種人圖的不過是錢財吧?
「你、你想怎麼樣?」
「你認為呢?」
他那不答反問的語氣,足以逼使她瀕臨崩潰,止不住裹着全身的駭然,相較於他的從容沉穩氣勢,反觀自己卻是如此的軟弱,這樣的發現令她更為膽怯。
「你要錢是嗎?」易綾甄唯唯諾諾的問道。
錢?真是天真至極。
他挑起眉,不以為然的噙着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
看他那副樣子,要的不會是錢財,那他要的是……隱約的認知,讓易綾甄倍感惶恐,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愈來愈大,搞不懂上天為什麼在她原本好好的一趟旅程中,讓她遇上一個惡魔般的男人。
見她又不吭一聲,只是緊咬着唇瓣瞪視着他,害怕,是他從她眼裏讀出的情緒。
當下,那雙碧綠的眼瞳轉為更加深沉的黯綠,他捧起那張嚇得幾近沒有血色的臉蛋,望進她如黑絨般的眸子,感覺手心傳來她陣陣無助的戰慄,他沒有什麼感情的笑容又展現在那有着深刻完美五官的面容上。
「我想你也很清楚,我要的」他故意頓了一頓,高挺的鼻子輕觸着她的。
「是你!」
霎時他堵住她的唇,略微懲罰性的嚙咬了一記她的唇瓣,在她吃因痛而張開緊閉的貝齒之際,溫熱狡獪的舌趁勢探入。當他滿意的見她如他所願的吞咽下藥片,隨即毫不眷戀的離開她的唇。
睜大了眼,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吞下了什麼,但她也不笨,心知絕不是好東西,當下憤怒不已,他怎能這麼明目張胆的侵犯她,難道他眼裏沒有法律了嗎?
「你到底是誰?」
在她問完這句話后,冷不防的,黑暗便襲向她。
在失去意識前,她只想到她應該像大部分的旅客一樣,只花一天遊覽羅馬,而不是在那兒多待了兩天。如果她能早些離開羅馬,不在那天早晨到特維拉噴泉去畫畫,也就不會遇見他,那麼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如今,莊嚴的天堂之門對現在陷入絕境的她來說極為諷刺,她誤闖入萬丈深淵般的地獄,眼前噙着笑的人不是純善的天使,而是絕對邪惡的撒旦。
見她昏厥在自己的臂彎里,笑意頓時在他俊逸的臉上隱沒,他輕喚暗處的手下,便輕悄的離開。
夜闌的柔光灑在天堂之門上,四周就像從沒發生過什麼事一般,依然那麼安寂祥和。
擺脫了無邊無際的黑,易綾甄睜開雙眼,只見自己躺在柔軟又舒服的絲絨被中,一時間,渾噩的腦袋瓜子還沒恢復運轉。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自己遇上了一名膽大妄為的綁匪,於是她立即坐起身子環視着四周,如果她沒猜想錯誤,這裏是他的居所,因為如此華麗奪目的擺設與裝潢,不是一般旅店會有的陳設,看來他一點也不缺錢,而且還富有得很。
可悲的是,她都已落入他手中,卻仍然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歷,如今真的是無語問蒼天了。
正當她在哀悼自己未來坎坷的命運時,突地傳來重重的敲門聲,嚇得她驚惶失措的直瞪着緩緩被打開的門。
「小姐,你醒了?」推門而入之人和善的問道。
來人不是令她惶恐的那個男人,而是一名笑得十分可親的女孩。「你是……」
「是主人派佩兒來照顧小姐你的。」她站在門前恭謹的回答。
主人?她口裏的主人應該就是綁架她的那個人吧?易綾甄忖度着。
「佩兒,你的主人叫什麼名字?」
雖然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問,不過佩兒還是照實回答:「主人他叫雅各.詹姆士.尤里西斯.雷貝基尼。」
一連串的名諱令易綾甄來不及反應,但最後的姓氏卻深深引起她的注意。
雷貝基尼?不會就是那個有名的黑手黨家族吧?
見她的樣子,佩兒以為她被冗長的名字給嚇着,於是笑道:「主人身為貴族,所以姓氏才會這麼長一串,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呀!」
貴族!?身為名門望族的他怎能對她做出這般的暴行,而他橫看豎看根本就不像是個貴族,一個為惡的黑手黨能成為貴族,那其他老百姓不就能當教皇了?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小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眼見她眉頭揪起,佩兒擔心的問道。
「佩兒,你老實告訴我,你們主人可是橫行義大利、聲名遠播的黑手黨?」
佩兒狐疑的睜大雙眼,「小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是啊!早該明白的。」
二姐早就叮囑過她要小心的,可她沒想到自己真會這麼倒霉,黑手黨耶!想不到她最不相信的事,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她不禁苦笑。
「其實自從主人接管黑手黨之後,就鮮少再幹些壞勾當了。」
「鮮少再幹些壞勾當?那他綁我到這兒來的行為又怎麼解釋?」易綾甄歇斯底里的反駁。
「能被像主人這麼俊美的人綁架,是多麼浪漫的事呀!說真的,主人很少對女人這麼用心呢!所以小姐,你應該感到十分幸運才是,這可是求也求不到的好事呢!」佩兒一臉陶醉的說著。
幸運?好事?虧她說得出口。看來這女孩已經被她那宛若撒旦轉世的主人給迷惑了。
「既然是綁架我就是違法,難道義大利的法律沒有明訂嗎?」
「我就是法律。」一句斬釘截鐵的話乍然響起。
毫無防備他會這麼突然的出現,易綾甄嚇得一時愕然。
驚見主人的出現,佩兒恭謹的彎下腰,「主人,日安。」
「出去。」他依然惜字如金。
佩兒並沒有被他那渾然天成的領導者氣勢嚇着,畢竟身為雷貝基尼家族的僕人,早已習慣他那孤傲的個性了,她輕應一聲后,悄然的退了出去,並帶上房門。
雅各走到落地窗前的竹藤椅坐下,修長的雙腳順勢擱在翹腿椅上,一手支着下顎,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瞅着她。
又來了,又是那種眼神,被他那樣盯着,就好像她是個待擒的獵物,而他就是那殘酷狡黠的獵人。
不對呀!就算他的氣勢凜凜,那又怎樣?她又不是理虧的一方,再怎麼說從頭到尾不對的人是他,那麼她就不該畏懼他,愈是表現出膽戰心驚,只會讓對方認為自己好欺負,因而更加的有恃無恐。
他是為了什麼要綁架她,她完全搞不清楚,而看他言行之間,好像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天在羅馬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自認為沒有冒犯到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哪裏招惹你了?」
他不置可否的僅以指尖略帶節奏性的輕敲着自己的面頰,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他那副模樣讓她感覺自己好像問了一件蠢事。
抬起首,她瞪視着他,「好!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我絕對不會向你這為非作歹的惡人屈服的。」她會逃的,一定會。
他看她黑亮的雙眸染上一抹光彩,心裏很清楚她在打什麼主意。
閉上碧綠眼眸,雅各淡然的說道:「你應該不會蠢到拖累你的家人才是。」
易綾甄聽到他那語帶玄機的話,頓時駭得失了主張。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你想用我家人的性命來威脅我?」他真敢如此膽大妄為?
陰沉的笑容又回到他的臉上。「必要的話。」
「你!」她為他的狂傲感到詫異。「你這個卑鄙的大壞蛋,義大利的法令我雖然不懂,但是台灣是個民主自由的法治社會,你囂張不了多久的。」
「你何不試試?」
「啊?」試什麼?
他閉上眼眸,語氣飄忽的說:「相不相信我能將你殺了,而且永遠不為人知?更何況只是區區的綁架。」
「你想要殺了我滅口?」她難以置信的驚呼。
抬起眼帘,他沉沉的一笑,「那隻會污了我的雙手。」那抹殘餘的冷笑,像是不屑,更像是諷刺。
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他不會真的殺人的,別害怕,鎮靜下來!易綾甄在心底為自己打氣。
「你……」吞咽了一口口水,「我跟你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無緣無故的就綁架我,這不是太誇張了嗎?更何況你憑什麼綁架我?」
雅各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嘴角一揚,但目光還是冷得嚇人。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見他碧眸閃過一絲像是戲謔的神色,但隨即又隱去,是她眼花了嗎?
看到他那副沉着的態度,易綾甄的情緒完全崩潰。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她嗚咽的問着眼前宛若沒血沒淚的索魂鬼魅。
「很高興你終於問到重點。」他站起身走到床邊,一手捏住她的下顎,「以後不許有個人思想,更不能忤逆我的命令,我就是你的天,而你……只能屬於我。」
易綾甄怔愕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冷聲回道。
「你這個冷血的惡魔!」他這人未免太跋扈了吧!
他不悅的皺起眉,「喊我主人,沒有其他。」
「我不!」落入他手裏,已經失去了自由,她不想連自我都捨去。
「看來你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在她狐疑的思忖着時,他俊逸的臉愈靠愈近,眼見那雙碧綠的眼眸就像上次一樣,再度轉為深沉的墨綠,嚇得她直往床柱靠去。
如果她沒料錯,那雙眼瞳的色澤由淺轉為深沉時,應是他發怒的前兆。
緊張的,她伸出手推拒着他的胸膛。「你想幹什麼?」
「現在才懂得害怕?你不嫌太晚了嗎?」
詭譎的一笑,他欺上前去,雙臂撐在床柱上,正好圈困住渾身發顫的她。
見他的臉孔愈來愈往自己逼近,易綾甄慌張的叫道:「你別亂來喔!我會——」
還未說完的話語,在他堵住她的唇時隨即消音,她怔愣的眼眸更加圓亮的瞪着。
邪惡的大手肆無忌憚的探進她的T恤里,隨即罩上她胸前的一隻柔嫩,懲罰性的揉捏着,動作毫不輕柔,讓她難掩疼痛的悶哼出聲,而兩人炙熱交纏的唇,恰巧含吻住她那不適的申吟。
易綾甄沒想到會被他如此的對待,卻又不知該如何阻止高大有力的他愈益放肆的舉止,只能睜着自始就未合起的眼,羞憤地直瞪着他的碧眸,而明亮的眼眸仍是隱忍不住的染了一層水霧。
雅各見她不畏懼自己,竟還以這麼倔強的目光來反抗他,當下心裏對她多了一絲讚賞,但是若不在此時讓她順從,可以想像她以後會更難以馴服。
他慢慢的將手由上往下撫去,修長的手挑開褲扣,拉下拉鏈后,卻怎麼也脫不去那最後的屏障,於是乎,無法再進一步的手停在她的褲腰前。
以往他所碰到的女人鮮少穿着褲裝,他不曾如此麻煩的脫過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因為她們都是先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等着他。
而今,他竟然敗在一條牛仔褲上。
煩躁的他失去耐性,正想命令她自己脫下褲子時,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易綾甄見他因為這敲門聲而皺起眉頭,心裏暗想他或許會因而止住對她的侵犯,不免一陣高興。
然而,一句警告的話卻澆了她一頭冷水。
「別以為我會就這麼放過你。」睨了她一眼,雅各扭過頭朝門外的人說:「進來!」
門外之人聽到他的話,於是推門進入,見到床上糾纏着的兩人,並沒有任何訝異的神情,只是恭敬的直視着雅各的眼眸。「主人,子爵來訪。」
「不久前我曾說過接下來的時間我不想受到任何打擾,你還記得嗎?」雖是一句平靜無波的疑問句,但他的表情卻透露出他非常不悅。
「凱恩謹記在心,只是子爵他直說有要事急着見主人,硬要小的來通報。」
「急事?」他冷睨他一眼。
「是的。」
他最好真的有特別重要的事,否則他會叫他好看。雅各暗忖着。
易綾甄見他面無表情的撐起身子,坐在床沿,羞慚的她趕緊拉扯被單遮掩微露的春光。
不過,她卻對於他遮住來者視線的小動作感到詫異,因為她沒想到像他這樣狂傲的人竟會有這麼貼心的舉止。
「人呢?」待她遮蔽好后,雅各才站起身。
「應接室。」
越過凱恩,正要走出房門時,雅各忽然想起方才敗興之事,於是低頭在凱恩的耳畔說了幾句話。
「……明白了嗎?」
凱恩趕忙答道:「明白。」
「很好。」語畢,他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凱恩站在門邊朝易綾甄說道:「綾甄小姐,您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了。」揖了身後,他便退出房外,輕悄的將門合上。
終於,偌大的房內僅剩她一人,躺卧在床上的她,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典雅壁畫。
她從來都沒有告訴他們她的姓名,沒想到連一個聽命於人的手下都知道她的名字,看來他們主僕二人將她的一切調查得十分清楚。
不行!她要逃,一定要!不管如何,她一定得想辦法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