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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介扮女裝后的第三天,誠一來到『Piffle』向麻埋告白,然後就直接到飯店。那麼驕傲的女人還不是停在自己身下敞開身體?這樣的事實讓誠一覺得滿足。

相當在意啟介的麻埋不斷追問上次那個女人是誰。誠一怕說出啟介是男人會傷了麻理的自尊,所以只告訴她是朋友。

自從跟麻理交往之後,誠一還是到啟介的住所去吃飯做愛。雖然已經有了麻理,但是誠一不想放棄這麼一個舒服又便利的休息站。

不過,跟麻理交往之後,誠一的作息明顯有了改變,到啟介住所的次數從天天減為只有一周幾天。啟介對於誠一的變化並沒有任何質問。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不管做什麼都是被動,從來不會主動向誠一要求什麼。

就算外表改變,他仍是每天照常工作,除了誠一邀約或買日用品之外足不出戶。

麻理跟傳聞中一樣,是個非常會花錢的女人。只要一出去購物,一定會要求誠一買鞋子、皮包或服飾。剛開始誠一還大方地凡事應允,然而隨着次數越來越多他也越見阮囊羞澀。雖然晚上可以到啟介家吃飯,但是只要一到發薪水前幾天,他必定沒錢吃早午餐,整天都因為飢餓而焦躁不已。

而且,麻理又是個人來瘋,不管白天、半夜或工作中,想打電話就打電話。有一次還在誠一跟啟介做到一半的時候打來。在差一點就要解放出來的時候,麻理來電了,不接的話又怕她不高興,於是誠一隻好把勃起的分身從啟介體內抽出,用愚蠢的姿勢從公文包里拿出手機。

『你馬上來。』

聽麻理這麼一說,誠一回頭看看做到一半的啟介,他並沒有望向這邊。知道自己會以哪一邊為優先的誠一無奈地切斷電話,輕經撫摸啟介披散在枕上的柔發。

「是公司打來的,說有事要我過去處理一下。」

時間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即使是這麼顯而易見的謊言,啟介仍舊沒有多問,反而還憐惜地撫摸誠一的臉。

「好辛苦哦。出門小心一點。」

「對不起,做到一半……」

「沒關係啦!」

啟介微笑了。看到他真的不在意的笑容,誠一打心底鬆了一口氣。

他用最快的速度衝到麻理家,結果只是為了殺一隻蟑螂。太離譜的小事讓誠一連話都講不出來。剛開始他還覺得麻理的任性很可愛,但是時間久了,這種飛機讓誠一漸漸失去耐心。

七月半,誠一在一個炎熱周日跟麻理約會。在看過現在話題沸騰中的電影之後,兩人在百貨公司閑逛。每次到這種地方,誠一就擔心麻理會不會又要自己買這個買那個,不過今天她雖然有拿起幾樣東西觀看,卻沒有提出要誠一真的要求。

然而,走到珠寶飾品樓層的時候麻理卻停下腳步,她盯上了一條銀項鏈。項鏈的價錢雖然不貴,但是除掉飯錢和飯店費用之後,誠一可說身無分文,要是買了項鏈的話就不能去吃飯或上飯店,哪一邊誠一都不想放棄。

「我想要這個。」

麻理回過頭艷然地微笑要求。誠一差點點頭,但想到之後的窘況他還是決定狠下心來。

「對不起,我今天錢沒帶夠。」

他拉着噘着嘴的麻理走出百貨公司。難得今天誠一預約好最近在雜誌上相當有名的餐廳想要讓麻理試試看,但是她卻沒有一點高興的表情。

雖然一看就知道她還在為項鏈的事嘔氣,但是誠一隻能裝作不知地故做開朗。

結束了晚餐之後,終於到了重頭戲的飯店。握麻理的手也不見她抗拒,誠一愉快地辦好住房手續。麻理一進房間,第一句話就叫誠一脫衣服。

「我想看你的身體。」

看到麻理的笑容,誠一雖然心想我比較想看妳的還足順從地脫下身上衣物。反正都要脫了,先脫和后脫也沒什麼差別,等誠一索性把內褲也一併脫掉之後,麻理突然笑說:

「我今天沒有那個心情,我要回去了。」

誠一以為她在開玩笑,沒想到麻理還真的拿起皮包開門就走,誠一慌忙抓住衣服遮住自己的下半身。麻理在門前回過頭來充滿惡意地笑說:

「有錢開房間,卻連一條項鏈也買不起?男人就是這樣。」

啪地一聲把門關上。如此的羞辱和難堪讓誠一跌坐在地上。得不到想要東西的麻埋,故意讓誠一訂了這家高價飯店的房間后再棄他而去。對一個男人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嚴重的羞辱了。

誠一抓起枕頭往牆壁丟去,不丟東西的話他的情緒難以發泄。吃飯、看電影、無聊至極的逛街,他忍到現在為的是什麼?很簡單,就是為了做愛。就這樣一個人住飯店真是悲哀到極點,但是為了脫衣穿衣就花一晚的錢又覺得浪費。

誠一忿然地坐在床上扶住額頭,看到一旁的手機,他拿起來按下最近才買了同一款機型的表兄弟的電話號碼。

洗好澡、穿着浴袍的誠一一開門就看到氣喘吁吁的啟介。通過電話之後不到半小時啟介就到了,他穿着誠一喜歡的名牌襯衫及牛仔褲……自從誠一半強迫的勸說后,啟介也開始會買名牌衣服來穿。

「你突然叫我來嚇我一跳。而且這裏我又不太熟,所以來的時候因為找路耽擱了一下……」

聽不到啟介說完的誠一將他拉進房間,把不穩的身軀推倒在床上。他壓在雙眼圓睜的啟介身上狂吻他。

「你……你怎麼了?」

濕潤的嘴唇這麼問着。誠一雖然低聲說了一句『吵死了』,但還是是以傳到啟介的耳里。

「但是……」

「你給我閉嘴。」

他打了啟介一巴掌。啟介也只不過問了一句怎麼了,卻讓誠一感到無比煩躁且焦慮起來。

明明打一次啟介就不說話了,他還兩次、三次地連續摑打他的臉頰,然後把啟介的衣服撕開,捧起他露出的下半身直接貫穿。啟介白色的背脊像魚一樣抖跳了一下。

「好痛……好痛!」

那尚未柔軟、過分窄緊的地方也讓誠一痛得咬牙。為了緩和那種感覺,誠一伸手粗魯地玩弄啟介的腿間,等到他終於勃起的時候痛意才漸漸減弱下來。誠一開始努力擺動腰桿,只一昧追求自己的快感。

從正面射精之後,他再度把啟介翻過身來從背後侵犯,猛抓他細小的乳首到幾近出血,還粗暴如玩物般地對待啟介的性器,只為了單純享受那種疼痛后收縮的快感。

那完全不叫愛撫。仍處於憤怒中的誠一不斷啃咬啟介的肩口,不管他怎麼粗暴對待,啟介仍足勃起射精。明知另一個自己正冷眼看着這場無聊的性愛,但誠一無論如何就是停不下來。

不知道歷經第幾次的快感過後,誠一終於放開了啟介。紊亂的床單、四散的精液相鮮血,啟介無力的背脊趴在床上動也不動。他原本白皙的皮膚上佈滿了紅色的抓痕,肩口上還留着令人不忍卒睹的紫色咬跡。

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罪惡感的誠一丟下啟介逃進浴室。邊用熱水沖洗着情事後的痕迹邊想借口。他到現在才想起啟介也是個有思想的生物,這麼折磨他實在不太好……

但是,他既然射精就表示也得到了滿足……即使誠一如此安慰自己,也無法肯定那種行為所帶來的意義。

他怎麼能說是因為被女人拋棄才找你來當出氣筒呢?就算啟介再怎麼喜歡自己也無法原諒吧!

找不到好借口就走出浴室的誠一聽到室內傳來喧嘩的聲音,電視在昏暗的室內發光,在一定的間隔里響起笑聲。而啟介則坐在床上,沒察覺誠一已經來到身邊,只果然地盯着電視。

「這節目好玩嗎?」

啟介的背影抖了一下,轉過頭來是一張如蠟般蒼白的臉。

「我馬上關掉。」

啟介的手在床單上尋找着遙控器的影子。

「沒關係,你不是在看嗎?」

「也沒有……」

「那你幹嘛開?」

啟介低下頭。從整個氣氛,誠一可以感覺到啟介似乎懼怕着自已。不知道啟介會有這種反應的誠一窮於應付。如果剛才對他太粗暴的話,現在就溫柔地對待他吧。誠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撫啟介的臉頰。剛開始啟介還顫抖了一下,知道誠一隻是觸摸之後隨即安心似地嘆了一口氣。他握住了誠一從臉頰滑到頸項上的手。

「你還是別碰我的好。」

「為什麼?」

「你不是洗好澡了?我還很臟啊……」

到這種時候還會顧慮自己的啟介讓誠一於心不忍,他伸手將他擁入懷中。啟介沒有掙扎,柔順地靠在誠一的臂彎里。在想到拙劣的理由之前,謝罪的話自然而然從誠一口中流出。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粗魯對你。」

「沒關係。」

啟介動了一下身體,雙手回擁着誠一。

「一定很痛吧?」

「我沒事。」

淚水從啟介的眼眶中落下。他沒有哭的表情,眼淚卻停不下來。掉淚的本人比誠一還要疑惑。

「是這裏灰塵太多了吧?好象跑到眼睛……」

看到他下意識伸手去揉眼睛的誠一趕緊阻止。

「你不是戴隱形眼鏡嗎?這樣揉的話小心眼睛受傷。」

「好奇怪,怎麼會這樣?」

啟介掉淚卻笑說:

「眼前都變朦朧了。」

誠一吻了啟介的左胸一下,那是他受傷的地方。

「停不下來……」

他嗚咽着說不下去。聽着電視裏的嬉笑聲,誠一有種得救的感覺。

「我有點不順心的事……」

就像借口一樣,誠一低語着。

「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啊!」

啟介毫無怨熱的柔和聲調撫平了誠一被麻理刺傷的心。誠一邊吻着啟介,邊像撒嬌似地貼在他的胸口。啟介跟那個女人不一樣,不管自己做了什麼,他總是能笑着原諒。

「你都不會生氣嗎?」

啟介笑了。他的胸口微微起伏。

「像現在你也沒有生氣啊!」

啟介至着頭。

「你希望我生氣嗎?」

「當然不是……」

啟介的手指不停輕撫誠一的頭髮。

「……上次在飯店裏我遇到一個討厭的客人。」

「客人。」

「他喝得醉醺醺昏倒在櫃枱前,我叫救護車把他送到醫院之後才知道是急性酒精中毒。沒想到那個人醒了之後還怒罵我們太誇張。我一時氣不過就反罵回去。」

「反罵回去?你嗎?」

「是啊,我說那你下次再來的時候,就算變泠我們也不會管你。」

「好恐怖……」

「那個客人氣呼呼地回去。不過,之後我就後悔不該那麼說。」

「你太溫柔了。」

誠一輕咬他胸前的紅點。只是這樣一個小動作,啟介卻敏感地顫動了一下。

「有點痛……」

誠一想到傷他的人就是自己。看到他那比以前要紅上一倍的乳首,誠一打心底覺得歉疚。

「我可以去洗澡嗎?」

啟介低聲向還俯在自己胸前的誠一提出要求。誠一離開之後突然把他整個人抱起來。啟介吃驚地摟住他的後頸。

「我來幫你洗。」

「不用了啦!」

啟介在誠一懷中掙扎。

「讓我來吧!」

知道誠一是想為剛才粗暴行為賠罪的啟介也就不再堅持。誠一完全不讓啟介動手地把他的身體清洗乾淨。邊洗還邊不斷吻他,從指尖到腿間都洗得乾乾淨淨。由於誠一洗腿間洗得太細心了導致啟介的勃起,當然他也負起善後的責任。

帶着清潔的身體,兩人鑽進另一張沒有使用的床。還冒着熱氣的肌膚在涼爽的床單上感覺特別舒服。明明沒有必要,兩個人卻靠得好緊。比起粗暴的性愛,這樣的感覺來得令人陶醉。

誠一在啟介柔軟的臂彎中,就像平常一樣被睡意引誘似地閉上眼睛。

七月尾聲,麻理提出想去旅行的要求。想說有年中紅利,誠一帶她出去玩應該不成問題,但是這些獎金一領到,就全拿去付買東西送麻理的信用卡費而一毛不剩,弄得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沒錢。

「下下禮拜是我的生日,我想跟誠一在我最喜歡的溫泉過生日。」

麻理都這麼說了,明誠一怎麼拒絕?在說好的三天後,麻理就把旅行計畫表交給誠一。計畫表上是一人一晚三萬塊的高級溫泉旅館,看得誠一背上冷汗直流。要是取消這趟生日之旅的話,麻理一定會勃然大怒,說不定還會氣得投入他人懷抱。

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女人,誠一可不甘心就這樣轉讓給別的男人。

但是,下個月的薪水除了留下最低底限的生活費之外,其餘都必須支付卡費。誠一本來想要打工,但是又怕被認識的人遇到,知道白已是為了女人出來打工那多沒面子。

而且,萬一被麻理知道的話可能再也不會理會自己,他比誰都知道,麻理是個多愛面子的女人。想到後來,『地下錢莊』這四個字雖然曾短暫浮現在誠一的腦海,不過隨即打消念頭。

總而言之,還是先省點花費吧!誠一找了工作繁忙的理由推搪與麻理的約會,天天都在啟介家當食客。在做愛的時候雖然有片刻遺忘,但是等一完事,與麻理旅行的事還是不自覺浮上腦海。

他把頭貼在啟介溫暖的胸膛前思索,然而光是思索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察覺出誠一似乎有心事的啟介,撫慰似地拍拍他的背脊。誠一知道啟介有多麼重視自己,不像麻理把自己當作會走路的提款機,只會單方面的索取而不給予。反正他一開始也沒對麻理抱着什麼期待就是了……。

這傢伙……應該有錢吧?惡魔的低語突然在誠一腦中響起。手頭似乎頗為寬裕的啟介。如果他還夠用的話,借一點來花花應該無所謂吧?只要編一個讓啟介肯借錢的理由就行了。誠一裝作不經意地慎重挑話說。

「我朋友下下個禮拜找我出去旅行……」

誠一撒嬌似地對啟介說。

「是嗎?」

「但是我不太想去。」

啟介似乎沒什麼興趣。不過,只要這麼說的話任誰都會問『為什麼?』吧!果然不出誠一所料,啟介問出那句話。

「我沒錢啊!我同事說有個溫泉旅館不錯,反正工作也剛好忙到一個階段,想說要不要大家組個小團去放鬆一下,不過那個旅館實在太貴了。我是很想去啦……」

啟介輕撫誠一頭髮的手停了下來。誠一抬起臉來,兩人視線相遇。

「你真的那麼想去?」

有反應了。

「但是不太可能啦!」

幾秒鐘的沉默。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出旅費。」

這雖然是誠一求之不得的回答,但是立刻太興奮響應的話未免沒品。

「不用了啦!」

「是不是我太多事讓你不高興?」

要是假得太過火搞到他不借就麻煩了。誠一在心裏焦急。

「我沒有不高興,只是對你不好意思……」

啟介笑着說:

「下個月不是你的生日嗎?就算是我提早送你的生日禮物吧!玩得開心點。」

「但是……」

誠一故做猶豫狀。

「你不用跟我客氣啦!」

結果,誠一向啟介借了全額的旅費。為了男性的尊嚴,這筆錢名義上雖然是『借的』,但是卻沒有訂下歸還日期。對這筆明明是單人旅行卻高得離譜的費用,啟介也沒有特別追問什麼。

跟麻理旅行的那天是八月初,一大早太陽就強得離譜,一看就知道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誠一從啟介的住所出發。

「你不必買禮物回來送我啦!」

啟介笑着送誠一出門。誠一僅存的一點罪惡感,也消失在即將來臨與麻理愉快旅行的期待之中。

……這趟旅行不愉快到極點。麻理不但任性而且陰暗不定,整天跟她在一起簡直苦不堪言。誠一心想這個女人只適合當女朋友,要娶來做老婆就免了。

最後一天,麻理吵着要吃意大利麵。但是,住宿的高級旅館裏只有日式料理,根本不可能吃到意大利食物。誠一安撫的表示要帶她去吃其它好東西,麻理卻開始使性子。到了晚上連床都不讓他上。

「我不想做。」

明明跟女人在一起還得在廁所自行解決的悲慘徹底打垮誠一。隔天兩人不發一語地離開飯店搭上歸途的飛機,下機之後誠一還把她送到家門口。

對於全程都幫自己付費的誠一,麻理連一句謝也沒說。

讓麻理下車之後,誠一雖然對這個女人的厚顏無恥感到生氣,不過也為終於能解脫而鬆了一口氣。早知道會這麼不愉快的話還不如不去。

黃昏的道路非常壅塞,誡一也不想就這樣回家。雖然啟介說不要禮物,但誠一還是買了產地酒送他。反正啟介喜歡喝酒,而且不管自己買什麼他都會高興吧!

從麻理家花了一個小時才到達啟介的住所,他把車子停在啟介租的停車場裏。誠一剛開始來往啟介家的時候,曾經因為違規停車而被開罰單,之後啟介就立刻幫他在附近租了一個停車位。

嘴上說是為了自己以後買車用,其實根本就是為了誠一而租的。

拿着禮物去找啟介的話,他一定會問旅行怎麼樣,不過只要誠一說跟朋友吵架了,啟介一定不會再追問,他就是那種男人。只要誠一稍微裝出沮喪的模樣,那個男人就會無條件地撫慰他。當然也可以平息一點無法跟麻理做的怨氣。

誠一步履輕快地上了樓梯,從外面看總覺得跟平常不太一樣。啟介的工作在白天,通常在晚上七點多的時候,他應該不是在洗澡就是吃飯,但現在面向外側的廚房窗戶卻是暗的。

或許是出去買煙或酒了吧?準備進去等他的誠一拿出鑰匙開門……房間裏一片黑暗。誠一伸手開燈卻怎麼都不亮。等眼睛漸漸適應黑暗之後,透過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誠一寸發現房間裏空無一物。

什麼都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棉被、電視、桌子……連杯子都沒有。誠一慌忙跑出室外,還以為自己走錯房間,但那門牌毋庸置疑是啟介的地址啊!

他不在的這三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完全沒有頭緒的誠一隻能呆站在空曠的房間之中。

他撥了啟介的手機也沒有人接。無計可施的誠一回到自己家裏,發現錄音機正閃着燈號,於是趕緊衝過去。留言只有一個,傳出的是母親的聲音。誠一失望地脫力。不怎麼仔細聽的他卻在聽到『啟介』二字後轉過頭來。

「……還有,啟介把你的東西放在我這裏,你有空就趕快回來拿吧!沒事了。」

誠一立刻拿起車鑰匙沖了出去。在老家等着誠一的是個小箱子。

「是前天吧,啟介過來打招呼說要回鄉下去。」

母親站在直盯着箱子看的誠一身邊說。

「該不是阿姨身體突然不適吧?」

母親皺起眉頭。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他是因為這裏的飯店研修正好告一段落才回去的,還說受你照顧了。」

箱子裏是自己放在啟介住所的衣服。最上面是一張啟介上班飯店用的便條紙,翻過來只簡短寫着:

『受你照顧了。』

只有這幾個字。啟介回老家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他早晚要回去。但是,他一句話也沒提,而且走得這麼匆忙,還是在自己去旅行的時候像逃命似地離去。無法釋懷的誠一撕了那張便條紙丟到垃圾桶。反正只是少了一個便利的性伴侶,對自己的生活並沒什麼影響,了不起就是回到啟介沒有來之前的生活而已啊!況且聽話、做愛都是出於他自願,自己可從來沒強迫過他。

「你照顧啟介過什麼?沒給人家添麻煩就不錯了。」

母親的話讓誠一氣得一腳踢翻箱子。

在八月尾聲,誠一與麻理分手了。他難以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跟那種女人維持這麼久的時間。自詡為紳士,從不伸手打女人的誠一,終於被麻埋過分惡意的態度給激怒了。

那一天,麻理足足遲到了一個小時。不道歉也就算了,誠一帶她到意大利餐廳的時候,她又開始吵着要買皮包。

「那個把手是圓的,好可愛哦。待會兒我們一起去看吧!」

麻理雖然說得起勁,誠一卻覺得自己的熱情正在消失中。遲到連一句道歉也沒有,明知她本來就是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誠一真的越來越不愉快。

「下次再說吧!」

感覺誠一的敷衍,麻理也開始不說話。她滿臉不悅地用湯匙攪動着餐后的冰咖啡。

「沒錢的男人真無趣。」

她聳聳纖細的肩膀,從下仰望着誠一說:

「沒技術的男人也最差勁。」

沒有哪個男人會承認自己沒技術,誠一無視於麻理的挑釁。但麻理得寸進尺的繼續說:

「粗魯也就算了,還早泄,你該多去研究如何讓女人快樂的方法。」

這句話足以打碎任何對做愛多少有點自信男人的自尊。誠一那一巴掌只用了六成力道。清脆的聲音在室內迴響,麻理哭叫着衝出餐廳。再也受不了麻理任性的誠一,對於分手沒有任何遺憾和後悔。

跟麻理分手之後,誠一每天都到『Piffle』報到。反正回到家也空無一人,沒有人可以說話的感覺寂寞得讓人受不了。或許是不想跟誠一碰面吧,麻理也不再出現在『Piffle』。

一個短髮女子在百無聊賴地坐在吧枱一角的誠一身邊坐定。看到誠一明顯失望的表情,女人不悅地噘起嘴。

「幹嘛?什麼態度。」

「是妳啊?」

「看你一臉寂寞得要死才過來陪你啊!」

惠子穿着一件透明的襯衫配上內衣質料的薄裙。她凝視着誠一的臉。

「最近大家都在說你被麻理吸得精光。」

「啊?」

「啊什麼?你不是被麻理甩了才這麼沮喪嗎?」

「算了吧!那種女人。」

看到誠一不屑的表情,惠子從鼻腔里哼了兩聲。

「別裝了啦!你臉上可清楚寫着被女人拋棄了這幾個字。」

誠一聳聳肩。

「我還慶幸跟那種女人分手呢!反正一開始我也是存着炫耀的心態,動機不良啦!」

惠子一臉不可思議狀。

「說得這麼輕鬆。那你幹嘛一臉鬱卒樣?」

被惠子捏了一下臉的誠一痛得皺起眉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寂寞。

「回到家無聊,一個人也很無趣……以前都不會這樣啊!」

「哦。」

惠子了解地點點頭。

「我看過一個跟你有同樣感覺的男人,他不到半年就相親結婚了,我看你也是得了單身症候群吧!」

「或許是吧!」

「戀愛遊戲也玩膩了吧?反正你也不小了,應該認真考慮結婚的事。連我最近也開始在想要安定下來了。」

話題越說越沉重,惠子嘆了口氣。

「或許是秋天的關係吧,怎麼都有點感傷。你如果考慮結婚的話最好找個溫柔點的對象,你還挺喜歡撒嬌的。」

溫柔的對象這幾個字讓誠一喘不過氣來,一個他不想想起的影子輕輕掠過。

「我說……」

誠一玩弄着杯緣。

「在跟麻理交往的時候我還有另一個對象,不過他在我跟麻理分手之前就自然淡掉……。但是,我明明喜歡的是麻理,卻經常想到他的臉……」

惠子城起眉頭。

「你腳踏兩條船啊?」

「沒辦法啊!是他喜歡上我,而且他又很溫柔,跟他在一起覺得很舒服。不過,他離開之後我就有點寂寞起來,為了排遣那種感覺而跟麻理見面……」

「比起麻理,你應該更喜歡她吧?」

惠子乾脆地說。

「……可是我沒有那種狂愛的感覺啊!」

「不是會心跳才算談戀愛吧?也有那種在一起感覺舒服幸福的愛情啊!」

話雖如此,但是對方是男的啊!跟男人談戀愛會有什麼好下場?他曾經喜歡啟介,他的確喜歡過啟介……。惠子喝了一口雞尾酒。

「你要小心一點,要是太後知後覺才想去挽回的話,可能會來不及。」

她意味深長地說。

「什麼意思?」

「好的對象別人是不會輕易放過的,說不定她已經有了新情人。」

「怎麼可能?」

「哦、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惠子挑釁般地說。

「誰能保證她不會喜歡上別的男人?要是她屬於別人的話,只要想到她曾經喜歡自己、曾經屬於自己不是會更加不甘心?我自己有過這種經驗才這麼告誡你。」

惠子點上一根煙。

「反正你不後悔就好。」

誠一飲盡杯底的啤酒,那苦澀的滋味殘留在喉間裏。

從高中二年級的夏天算起,他已經十年沒有回來的鄉下車站,比記憶中的景色要來得褪色許多。雖然不能說被惠子煽動,但是誠一也驚訝於自己會真的回到這個地方。

走過無人剪票口想要攔出租車卻一輛也沒看到,這裏好象連出租車招呼站也沒有。

由於沒有事先聯絡,也不可能有人來接,誠一隻好轉看公車的時刻表。這一看更是嚇了一跳,下一班公車居然是一小時之後。誠一隻得坐在貼有藥房廣告的鐵椅上等待。

在沮喪的時候想見的人,有重要的事想傾吐的人都是啟介,捨不得啟介是誠一為自己的感覺下的定論。他是為了求啟介回去,求他留在自己身邊才來的。

誠一怎麼都想不明白的是。啟介不告而別的理由。雖然有飯店研修結束的正當理由,但是連跟自己都不說一聲就走實在太不自然。是不是他知道自己跟麻理去旅行的事而生氣?誠一雖然沒有跟啟介提過麻理的事,但是曾經幾次當著他的面跟麻理通過電話,啟介不可能不起疑心。

對麻理的嫉妒是誠一對啟介突然離去,所能找到最令自己信服的理由。如果是這樣就簡單了,到時跟啟介道歉不就得了?反正他都已經跟麻理分手,只要告訴啟介希望他回到自己身邊就好。

啟介是那麼溫柔的人,只要自己真心道歉他一定能接受。

如果事情進行順利的話,或許在回去之前偷個時間還可以再抱一次啟介。一想到可以觸摸到啟介那白皙的肌膚,和被他那溫柔的臂膀擁抱,誠一就覺得心中搔癢難熬。

一輛空出租車經過誠一面前,他慌忙伸手攔住跳上去。過了車站之後景色就慢慢改變,田園中的一條路長得看不到盡頭。還沒收割前的金黃稻穗,在九月的柔軟陽光中如絨毯般搖曳着。

十五分鐘后誠一到了啟介母親所經營的旅館門口。坐新幹線花了二小時,轉在來線又花了一個小時……到這裏幾乎要用掉半天的時間。

走上通往旅館的道路,在庭院看到一個正在掃地的女人。對方看到誠一也殷勤地點了點頭。誠一想說這個人看起來好眼熟,原來是阿姨。剛好對方也認出了誠一,驚訝地快步走了過來。

「你不是誠一嗎?……怎麼有空來?」

明明是姊妹,阿姨看起來就比母親蒼老多了。誠一雖然吃驚卻沒有說出來。

「好久不見了。」

「啟介在東京受你照顧了……」

「不會。」

誠一環顧了一下這間老舊的旅館和貧瘠的庭院。

「這附近跟我念高中的時候沒什麼改變啊!有時我會因為工作到這附近來,還會順便到這裏來懷念一下。」

阿姨苦笑着說:

「這裏越來越老舊了,因為沒有工作機會,所以很多年輕人都到城市去了。許久不見,誠一真是越來越帥了。」

「沒有啦……」

明知是客套話,被稱讚沒有人會覺得不高興。

「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吧?還沒有結婚嗎?」

「工作太忙了……」

打一邊說邊仿眼望向旅館內。

「啟介在嗎?」

「他出去買東西,應該快回來了……」

阿姨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個破爛的引擎聲接近。一輛印有旅館名字的舊小巴開過兩人身邊,停在門口附近的停車場裏。

穿着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白色T恤的啟介從車上下來。

「啟介!」

聽到阿姨的喊聲,正在開後車箱的啟介才轉過頭來。

「誠一來了。你不是在東京受他照顧了嗎?過來謝謝人家。」

啟介吃驚地望向這裏。真的是聽母親叫了一聲后,他才發現誠一的存在。

「哦、好。等一下,我先把東西拿進去。」

消失在旅館裏的啟介不到幾分鐘就穿着拖鞋出來了。他站在母親身邊微笑地看着誠一。

「好久不……也沒那麼久啦。在東京的時候受你照顧了。怎麼會來?」

「聽說是有事順便繞到這裏來的。」

聽母親一說,啟介才了解地點點頭。

「你有沒有趕着回去?沒有的話就住下來吧。反正今天也沒有客人。」

看到啟介始終滿臉笑容,誠一不明白為什麼只有自己緊張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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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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