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日子又過了一個月，關靖霆和殷筱悠兩人的生活平淡得像一般夫妻的生活，卻甜蜜、溫馨、幸福、美滿極了。
而甜蜜、溫馨、幸福、美滿的日子，最容易讓殷筱悠忘了自己情婦的身分，她總會認為關靖霆就是她的，完全沒有身為情婦該有的危機意識。
這天，林慧心催促着殷筱悠一定要做檢查，她懷孕的癥狀雖然不像她那麼明顯，可是總要確定一下。
走出醫院，殷筱悠高興得手舞足蹈，“我真的懷孕了耶！”
“快打電話告訴靖霆。”林慧心也開心不已。
“嗯。”殷筱悠從皮包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但卻又突然收起手機。“慧心姐，我想當面跟靖霆說。”
“也好。”
“慧心姐，孩子需要一個家，你想靖霆會因此和我結婚嗎？”
“照理說應該會。”
“那我先陪你去挑嬰兒用品，再到公司找靖霆，我順便可以先實習一下，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好啊。”
說完，兩人便到附近的百貨公司逛了起來。這一逛，就逛了兩個多小時，連殷筱悠都買了好多嬰兒用品。
最後兩人提着大包小包，走進一間餐廳歇歇腳。
甫落座，一個熟悉的聲音立即響起。
“筱悠。”
殷筱悠抬頭，只見洪承慶站在她面前。
“筱悠，好久不見，你變了好多，我剛剛差點認不出你。”洪承慶的視線停駐在她充滿幸福的臉上。
“洪大哥。”殷筱悠簡單地打了聲招呼。
原來他就是那個藏鏡人洪承慶！長得挺斯文的嘛，林慧心在心裏對洪承慶做着評估。
“筱悠，沒聽說你結婚的消息，倒是在這期的財經雜誌上看到了你跟關靖霆在一起的消息，你們為什麼不結婚？”
“我們……衡陽被我搞得一塌胡塗，靖霆得先穩住衡陽，結婚的事……以後再說。”她找了個合理的理由。
“衡陽現在的情況已經好轉了，關靖霆不愧是企管高手，把你輸給他，我心服口服，只是……”
“只是什麼？”殷筱悠疑惑地看着他。
“只是財經雜誌上略略提到你和關靖霆的關係是……”洪承慶頓了一下，才接著說：“利益交換的關係。”
“什麼利益交換的關係？洪先生，請你不要胡說。”林慧心連忙罵道，心虛得像她知道了什麼。
“慧心姐，你讓洪大哥說沒關係。洪大哥，什麼利益交換的關係？”殷筱悠很久沒看財經雜誌了，她現在只看育嬰雜誌和食譜。
洪承慶在殷筱悠身邊的位子坐下，語重心長地說道：“說你自願成為關靖霆的情婦，以換衡陽的前途。”
殷筱悠黯然地低下頭，沒承認也沒否認。
“洪先生，那是記者的臆測，請你不要亂說！”林慧心見殷筱悠尷尬地低着頭，連忙說道。
洪承慶卻沒將林慧心的話聽進去，逕自對殷筱悠說：“筱悠，我看到這個消息時，本來想去找你，但又怕會跟關靖霆碰上。筱悠，我知道衡陽給你的擔子太重，如果關靖霆真的這麼過分，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我願意照顧你，願意為你撐起衡陽。”
“洪先生，你太過分了，你這分明是在挑撥筱悠和靖霆的感情想乘虛而入，請你離開！”林慧心非常不客氣地瞪着他。
“如果關靖霆對筱悠是真心的，我會祝福他們，可是他……”
“洪大哥，我願意當靖霆的情婦，我愛他。”殷筱悠打斷洪承慶的話，表明自己的心意，希望他能死心。
“筱悠，你愛他，他愛你嗎？你該知道情婦是不會長久的，而且對你而言根本沒保障！”
殷筱悠的臉色倏地刷白，心慌地說道：“我要當靖霆一輩子的情婦，我要永遠和他在一起，依賴他一輩子。”
“依賴他一輩子？筱悠，你太單純了，情婦只是利益交換的名詞，再說，你見過上了年紀的情婦嗎？等你有了年紀，關靖霆就不會要你了，他會找更年輕的女人來取代你的位置。”
“找更年輕的女人來取代我的位置？”殷筱悠喃喃地重複着這句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洪先生，請你不要危言聳聽，靖霆不是那種人，況且他們都有孩子了。”林慧心斥道。
洪承慶看着林慧心，“有孩子又如何？請你告訴我，你有聽過誰是永遠的情婦？又有哪個情婦是有保障的？”
“洪大哥，請你不要再說了。”殷筱悠站起身，“慧心姐，我們走了。”她不願多說地率先走出餐廳。
“筱悠，你千萬不要聽他胡說，靖霆不會離你而去的。”林慧心知道殷筱悠在擔心什麼。
“是嗎？”殷筱悠的手撫着自己的肚子，一陣恐懼緊跟着浮上心頭，她現在不敢確定他是否會期待這個孩子？
萬一他不要孩子呢？
想到這裏，她只覺得未來一片茫然，整個人像是空了。
“筱悠，靖霆不會不要你的，如果他真想隨時不要你，他就不會讓你懷孕，他做任何事都是深思熟慮的。”
“慧心姐，我想去公司找靖霆，你要一起去嗎？”她心急地想要找關靖霆，想看他知道她有孩子后的反應。
林慧心看了手上的表一眼，“我不去了，我媽說今晚要來看我，我得回去等她，再等偉強一起出去吃飯。”
“那我先送你回家，再繞到公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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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塞車，殷筱悠到衡陽企業時，正值下班時間。
停好了車，她邊走進公司樓下的餐廳，邊打電話給關靖霆，想請他到餐廳一趟。
“游大哥，我是筱悠，麻煩你請靖霆聽電話。”她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手拿着手機，只好用身體推門進入餐廳。
“筱悠，靖霆不在，有個客戶約他在公司樓下的餐廳談一件合作案，他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知道了，游大哥謝謝你。”殷筱悠將手機收進皮包。
公司樓下的餐廳？那不就是這裏！殷筱悠的眸光掃了一圈，就在餐廳角落看見了關靖霆在和一個客戶談事情，而且那個客戶她也認得，她是一間知名企業的千金，名叫康雅欣，她們倆還曾為了一件合作案吵過架。
走到和他們緊鄰的座位坐下，座位與座位之間隔着花紋玻璃，所以關靖霆沒有發現她，她打算等他們談完公事再出面。
關靖霆和康雅欣的談話傳入殷筱悠的耳里，她忍不住將臉側貼在花紋玻璃上，透過沒有花紋的部分看着他們。
“康小姐，這個合作案就這麼說定了。”
“關先生，是因為你出面，我才願意和你合作，如果是殷小姐，我可是連談都不想跟她談。”
“殷小姐涉世未深，比較不懂人情世故，我知道她曾經得罪過你，請你多加包涵。”
“關先生。”康雅欣起身，繞過桌子坐到他身邊，“我聽說……你和殷小姐之間有着利益交換關係，是不是？”
“利益交換？自然是，她給我優厚的待遇和權力，我自然願意為她賣力。”關靖霆淡淡地回道。
康雅欣嬌笑幾聲后說道：“關先生，你們的利益交換還有別的。”
“還有別的？”關靖霆猜她大概是看到了這一期的財經雜誌。他輕笑了幾聲，若無其事地看着她，“康小姐，不管我和殷小姐之間有什麼利益交換，都是我和殷小姐之間的事，跟我們的合作案好像沒關係。”
康雅欣微微側身，大膽地往關靖霆身上靠去。“關先生，你和殷小姐之間有什麼利益交換，是跟我們的合作案沒有關係。我只不過是想、是想跟你也做相同的利益交換。”
“相同的利益交換？”關靖霆故意假裝聽不懂。
“關先生，這一期財經雜誌上的那篇報導，執筆的剛好是我的一個朋友。”
“那又如何？”
“他跟了你一段時間，發現你住在殷小姐的住處，他認為殷小姐是你的情婦，她應該是用身體換衡陽的前途，所以他才大膽地提了一下。”
聽到此，關靖霆突然站起身，“我該回公司了，合作案的事就這麼敲定了。還有，我不喜歡人家侵犯我的私隱。”
沒錯，殷筱悠是他的情婦，也可以說是用身體跟他換衡陽的前途，但他並不希望他的私生活曝光，也不希望殷筱悠的名聲受到損害。
康雅欣跟着起身，雙手勾上他的脖子，“關先生，我想請你到我們公司來……我也可以當你的情婦，我自認不會比殷小姐差。”
殷筱悠一聽，又氣又緊張地跟着站起身，三人的目光在花紋玻璃上方交會，關靖霆和康雅欣都嚇了一跳。
殷筱悠繞過玻璃，不客氣地拍掉康雅欣勾住關靖霆脖子的手，“康小姐，請你自愛一點，不要投懷送抱。”
“自愛？殷小姐，你根本沒資格說這句話，你又不是關太太，你充其量不過是個情婦罷了，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康雅欣說完，便挑釁地往關靖霆臉上一親。
殷筱悠氣死了，她氣自己不是關太太，沒權利阻止這一切！
“康小姐，請你聽好，以後衡陽不再和你合作。”
“不再和我合作？現在衡陽到底是你做主，還是關先生做主？要不是看在關先生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和你合作！”康雅欣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當然是我說了算！”
“你說了算？”康雅欣挑釁似地斜睨了殷筱悠一眼，然後對關靖霆說：“關先生，我們的合作案到底要不要繼續？這可是件大案子，關繫着我們兩間公司一整年的盈虧。”
“當然要繼續。”關靖霆回道，接着命令着殷筱悠：“筱悠，回去！”
“我不准你跟她合作，她在誘惑你！”殷筱悠的理智已經被嫉妒給蒙蔽了。
“殷小姐說不準，你說要，我到底該聽誰的？”康雅欣故作為難地問。
康雅欣絕對比殷筱悠精明多了，她故意一步一步地引殷筱悠掉入陷阱，只要殷筱悠說出了不尊重關靖霆決定的話，她就可以乘機讓關靖霆和殷筱悠翻臉，她再乘虛而入，一舉兩得。
而殷筱悠當真是涉世未深，她一心只想着不讓康雅欣有機會誘惑關靖霆，“衡陽是我的，當然是聽我的。”
關靖霆怒瞪着她，低吼道：“你再說一次！”
今天不管衡陽是誰的，他現在是衡陽的執行董事長，衡陽的大大小小都得聽他的，這是一間公司的制度，而這女人竟然當場給他難堪！
見關靖霆沉下了臉，殷筱悠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應該聽你的，我沒有權利，可是她……”
“回去！”關靖霆氣憤地打斷了她的解釋。
“我……我有事找你，有話要和你說。”殷筱悠吶吶地說道，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到辦公室等我！”
聞言，殷筱悠只得轉身走出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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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筱悠回到公司，公司里的員工幾乎都走光了，她推門進入董事長室，心裏忐忑不安，她知道自己剛剛太衝動，不但讓關靖霆難堪，也惹他生氣了。
如果她告訴他，她是怕康雅欣會把他搶走，所以才會一時衝動說錯了話，他會接受嗎？
突然，董事長室的門被推開，她以為是關靖霆回來了，正想開口說對不起，才發現進來的是一個年輕時髦的女孩，殷筱悠從她的識別證知道她是新進員工。
“對不起，請問你是……”女孩問道。
“我是關先生的朋友，關先生讓我在這裏等他。”她認為不需要自我介紹。
女孩點點頭，轉身就要退出董事長室，此時關靖霆正好回到門口。
“許小姐，還沒走，有事嗎？”
“關先生，我有東西要送你。”女孩把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放到關靖霆手中，帶着笑意離開。
關靖霆看了手中的小禮盒一眼，不以為意地將小禮盒放到桌上，厲眸隨即鎖住殷筱悠。
而殷筱悠的眸光則鎖住那個小禮盒，那女孩為什麼要送他東西？她剛剛笑得好妖魅，分明是在勾引他。
雖然心中很是不悅，她還是急忙說道：“靖霆，對不起，我知道我剛剛太衝動了。”
“太衝動了？”關靖霆往沙發一坐，口氣平穩得令人生畏。“殷董事長，我想，我們的交易就此取消。”
殷筱悠一聽，猛搖着頭，立刻蹲在他跟前，“不要，我不要！我已經跟你道歉了嘛！”
“不要？”關靖霆伸手輕撫着她的粉頰，語氣卻利如刀刃，“你根本不能安分地當個情婦，只要我稍微寵你一點，你就忘了自己的身分。”
“我可以、我可以，我不會再忘記了！”她着急地說。
“是嗎？”
“是的。”
關靖霆起身走向門口，“殷董事長，我暫時不想來上班，我得重新考慮我們的交易。”
“不要！”殷筱悠衝到門口，用背抵着門，不讓他走。“我太愛你了，才會那麼緊張，我怕康雅欣把你搶走。”
“擔心康雅欣把我搶走？”他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可她不該讓他難堪。“殷董事長，說到底，你就是沒認清你自己情婦的身分，一個情婦根本無權干涉男人會有多少女人。”
殷筱悠聽得心好痛！
“靖霆，你愛我嗎？”
“愛？”關靖霆冷哼一聲，“你已經不適合再當個情婦了。”他推開她，狠心地離去。
殷筱悠幾乎要崩潰了，她淌着淚跌坐在沙發上良久，直到視線在無意中捕捉住那個小禮盒，她才起身往辦公桌走去。
她好奇地打開它，赫然發現裏面竟然是——
一盒保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