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為了星期六的約會，彩楓可是足足忙了好幾天。

先是想菜單就攪盡了腦汁。

「他會喜歡吃什麼呢？」彩楓特地去買了幾本食譜回來，什麼川菜、湘菜、客家菜，幾乎中國各地的菜色都齊了。

翻着那些食譜，愛築茫然地問：「這些妳真的都會做？」

「照着書上煮就可以了啊。」彩楓自信地說。

但愛築還是很懷疑，好友的廚藝有那麼厲害嗎？

「要不然妳去問他喜歡吃什麼好了。」愛築提議。他親口說的應該比較准吧。

「我去問他？」彩楓皺着眉又嘟着嘴，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個好建議。「有點怪怪的……」

「叔叔喜歡吃意大利麵。」一旁跟着看食譜的威威看了半天看不出個結果，便逕自道。

彩楓笑着睨他。「那是威威喜歡吃吧？」

自他吃了一次陸至軒煮的意大利麵后，幾乎每次吃飯都要聽他提起。

愛築也笑着念他：「威威，別打擾阿姨想事情。」

「喔。」威威聽話地嘟着小嘴。

「我看還是做些家常菜好了，食譜里有些材料看起來滿難處理的，萬一弄砸就漏氣了。」彩楓翻了翻食譜，最後作出明智的抉擇。

而愛築當然是舉雙手贊成。

既然決定了菜色，接下來要準備的就是－－

「妳覺得我那天要穿什麼衣服好？」彩楓興緻勃勃地徵求愛築的意見。

「隨便穿吧，難不成租小禮服來穿？」愛築想到自己每次見到陸至軒的時候都是普通的穿着，有一次還穿着睡覺的家居服呢。

「神經病！」彩楓白了她一眼。「當然不需要穿到小禮服啊！我是問，妳覺得我有哪件衣服比較適合那天穿？」

「哪一件？」愛築皺着眉頭回想自己見過她哪些衣服。

彩楓乾脆把她拉到房間自己的衣櫥面前。「快給些意見吧！」

「妳那天要忙着煮菜，應該穿輕便一些吧？」

「輕便？」彩楓顯然不太同意這個提議。隨手拿起一件黑色萊卡質料的連身洋裝。「妳覺得這件呢？」

愛築看了看道：「穿這麼好的衣服煮飯會不會太可惜了？」

「我可以煮好之後再換這件啊！」彩楓似乎很得意地拿着衣服在身上比來比去的。

彩楓穿上這件黑色洋裝一定很美，可以把她的優點完全顯露出來。陸至軒應該會被彩楓吸引吧？

可是，為什麼她一點都沒有替好朋友高興的心情？

「喂！發什麼呆呀？」彩楓見她獃滯地望的前方，不禁在她面前揮揮手。「現在就開始神遊，太早了吧？」

害怕彩楓看穿自己的心思，愛築忙回過神來。「妳說什麼？」

「我說，妳和威威那天打算去哪裏混？」

她和威威要去哪裏混？

對喔！彩楓是打算和陸至軒來個浪漫的兩人晚餐的。

「我……隨便找個地方帶威威吃飯就好了。」她竟落到被趕的下場。

不過，如果她是彩楓，或許她也會這麼做吧。沒事幹嘛找兩個電燈泡擺在家裏？

看着她悶悶的表情，彩楓良心不安地說：「這樣會不會很對不起妳和威威？要不然，你們也留下來一起吃好了……」

愛築看了彩楓一眼，知道她不是真心的，於是故作輕鬆地笑着：「妳別傻了！這是妳很重要的一次約會呢，我和威威在旁邊做電燈泡太不識趣了。」

聞言，彩楓果然如釋重負地笑了一笑。

「妳放心，我會帶威威去吃好料的，然後一起去看個電影，當作是最近辛苦工作的犒賞。」

「看電影的錢我付好了。」彩楓忙說。這樣才不會覺得對不起她。

愛築知道好友的心意。「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走出彩楓的房間，威威還在看着食譜。

「威威，準備睡覺了。」愛築有氣無力地叫着。

威威頭也不抬地問：「媽咪，我們今天沒有看見叔叔，叔叔會不會想我們？」

沒料到兒子有此一問，愛築微微一愣。

「我很多天沒有看見蔡靜雅，我好想念她喔！她什麼時候才會來上課？」

原來是因為想念蔡靜雅，害她嚇了一跳。威威這麼小，怎麼能看穿她的心呢？

「你想念她就打電話告訴她呀！」愛築疼愛地摸了摸兒子的頭。

「那叔叔想我們會不會打電話給我們？」威威天真地看着她問。

愛築的眼睛飄向別處，幽幽地說：「叔叔不會想我們的……」

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陸至軒不會想她的。他有什麼理由想她？她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一個住在樓上的鄰居，如此而已。

星期六中午開始，愛築便陷入兵荒馬亂的境地。

雖然晚餐沒自己和威威的份，但忙還是要幫的。所以，挑菜、洗菜這種瑣碎的事就由較不諳料理的她負責了。

只是，面對着各式各樣、還有許多自己不太認識的菜，她真的不知從何下手。

偏偏彩楓又跑去髮廊做頭髮了。

拿着長長、有稜有角的「植物」，愛築突然懷疑起自己是怎麼長大的。

雖說沒吃過豬肉也該看過豬走路，可她真的連手上的東西叫什麼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了。

只好用常識判斷了，希望自己的判斷別太離譜。反正這些東西下了鍋之後不是變色就是變形，只要靠彩楓的手藝讓它好吃就OK了。

於是，愛築大膽地把它剖成一半，把其中的籽掏空……

等到彩楓弄完頭髮回來，差點沒昏過去。

「愛築！」望着盤子裏去籽?半的秋葵、還有她打算做苦瓜釀肉卻被切成塊狀的苦瓜，彩楓簡直快抓狂了。

「怎麼了？」愛築本就不太有信心，一聽到她的叫嚷，更加緊張地拿着菜刀不敢動彈。

「妳……妳……」彩楓不知該怎麼說她。「噢！我的天啊！」

愛築輕輕放下菜刀，心裏難過得要命。

「這下我怎麼煮我的晚餐？」彩楓聽起來快要哭了。

「我弄得不對嗎？」愛築怯怯地問。

「當然不對啦！妳看我的菜單。」彩楓拿着她手寫的菜單給愛築看。

「妳上面沒寫要怎麼弄呀。」她無辜地說。

「可是，妳看菜名就知道苦瓜釀肉的苦瓜是要切成一圈圈的而不是一塊一塊的……」

愛築不想承認，可是她真的沒彩楓想像中聰明。看着彩楓氣急敗壞的模樣，她感到很愧疚。

「如果妳不會做妳就該告訴我嘛，我可以回來再弄呀！妳看！」她抓起愛築的傑作，「現在怎麼辦？」

「真的沒救了嗎？」愛築還以為這些菜經彩楓下鍋后都差不多。

「當然沒救了！」心急如焚的彩楓忘記愛築也是好心幫她，一時之間語氣不是很好。

愛築靜默了片刻，低聲地說：「我去重買好了，妳告訴我要買些什麼。」說完就低着頭走出了廚房。

這時候彩楓才意識到自己對愛築做了什麼，連忙追出去，正好看見愛築舉手拭淚。

「愛築，」她拉住愛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大聲對妳吼，我只是太着急了。」

愛築也不想為了這種事情難過，她的眼淚是來自情緒的累積。

從知道彩楓和陸至軒要單獨吃晚餐開始，她叫自己別像個小孩子般的鬧情緒，但她就是無法阻止自己像被綁了鉛塊的心不斷下沉。

她知道彩楓不是故意的，而是自己真的太差勁了。

「是我不對，我真的太笨了。」愛築抹去眼淚說。

看見她掉淚，彩楓覺得事態嚴重。「對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有意和妳發脾氣，我只是一時慌了，所以才會這麼大聲。」

愛築勉強對她笑了一下。「我知道，我這就趕快去買菜回來。」

「不要了啦！那些東西煮一煮還是可以吃呀，只要換個烹調方式就好了。」彩楓不舍愛築再出去奔波，再說，她是否能買對東西還不一定呢。

「可是……」那些東西真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好了啦，妳就別擔心那些菜了，相信我好不好？」彩楓安慰着她，接着又想緩和氣氛地開玩笑：「如果陸至軒覺得不好吃，我會告訴他是妳弄的。」

這句話對愛築而言一點也不好笑。她並不想讓陸至軒覺得自己真的很笨，但……事實偏偏是如此。

見愛築沒回應，彩楓又換個話題。「妳看看我的髮型，好看吧？」

彩楓左右擺弄着她那特地上了髮捲的波浪長發，一股濃重的髮膠香味傳來，讓愛築忍不住微微皺眉。

「怎麼樣？有什麼不對嗎？」看見愛築皺眉，彩楓忙問。

「不是啦！」愛築連忙解釋。「是太香了，我的鼻子有些不習慣。」

彩楓拉了撮頭髮湊到鼻端聞一聞。「是有點香，不過，等一下和廚房的油煙味一混，味道就會少點。」

是這樣嗎？愛築懷疑地看她。

「好啦，」見她終於釋懷，彩楓搓了搓手。「我們開始準備吧。」

為了避免自己再弄擰彩楓的事，愛築只做些不重要的事。幫她遞盤子、拿調味料……

在廚房裏窩了一下午，慢慢有了一些成果。

「哇！看起來好好吃喔！」威威趴在餐桌上看着桌上豐盛的菜肴。

「威威，你不可以偷吃喔。」愛築在廚房裏聽到兒子的讚歎，馬上鄭重警告。

威威朝廚房喊着：「我知道！我會等叔叔來再和他一起吃！」

彩楓看了愛築一眼，愛築忙說：「我還沒告訴他，我想等我幫妳忙完后就直接把他帶出去。」

「喔。」彩楓點點頭。

愛築只希望威威別在這節骨眼上又和她鬧脾氣。

當一切弄妥時，已經六點多了。

「我去補個妝、換衣服。」彩楓興高采烈地跑進房裏。

「威威，我們去換衣服，媽咪帶你去吃披薩。」

威威猛地抬頭。「我們不是要和叔叔吃飯？」

愛築搖頭，用最溫柔的聲音告訴他：「我們要去吃披薩，吃完披薩，媽咪再帶你去看電影。」

「叔叔也去嗎？」威威一臉的欣喜和期待。

愛築還是搖頭。「叔叔要在家裏和彩楓阿姨吃飯。」

「那我也要在家裏吃飯。」威威一臉的堅定。

這就是愛築擔心的事。她走到威威旁邊，好言地哄他：「威威乖，叔叔是來和阿姨約會的，我們在這裏會變成電燈泡……」

然而，威威很有個性地堅持：「我要和叔叔吃飯！」

愛築急了。今天的事非比尋常，威威千萬別使性子。她祈禱着。

「威威，你聽媽咪說。」愛築嚴肅地板起臉孔。

她從沒用過這麼嚴厲的態度和語氣，但她一定得把威威帶離開這裏。

話還沒說出口，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愛築疑惑地轉向門口，這時候會是誰？

威威動作更快，一溜煙地從椅子上滑下來便跑去開門。

「叔叔！」

聽到威威的叫喚，愛築嚇了一跳。

是陸至軒嗎？還不到七點啊？她急忙走到門口。

果然是陸至軒！

「嗨！我要來打擾你們了。」陸至軒笑着對她打招呼。

「你忘記時間了嗎？」愛築手指着背後，好讓陸至軒能看見掛在牆上的鐘。

這下可糟了！陸至軒出現了，她還拐得走威威嗎？

「我想反正沒事，早點上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陸至軒邊說邊被威烏伊拉着走進屋裏。

「這……威……」愛築頭大地只好關上門。

「好香啊！」陸至軒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禁贊道。「這不會都是妳做的吧？」他笑着糗愛築。

愛築現在沒心情和他開玩笑。「這些都是彩楓煮的。」她向威威招手，但威威卻不甩她。

「叔叔，我要和你一起吃飯。」威威仰着頭對陸至軒說，小小年紀已經知道誰才有決定權。

陸至軒笑着一把抱起威威，奸像已經很習慣這種動作一般。「你當然要和我一起吃飯啊！」

「可是，媽咪說……」

愛築馬上插嘴：「我和威威另外有事情，不能在家吃飯。」

陸至軒的臉上出現小小的錯愕。「妳不是開玩笑的吧？」

愛築正要說話，彩楓已從房裏衝出來。

「我聽到陸至軒的……」一看到陸至軒果然站在眼前，她化着彩妝的臉瞬間露出美麗的笑容向他揮着手。「嗨！好久不見。」

轉頭看見彩楓，陸至軒暫時不提愛築說要帶威威出去的事。他笑着上下打量她，然後說：「妳今天是怎麼回事？準備登台作秀？」

「什麼登台作秀？」彩風嗲聲嗲氣地嬌笑着，神韻嫵媚而動人，與平時簡直判若兩人。

愛築知道是因為陸至軒的關係。

似乎沒察覺彩楓的態度有什麼不同，陸至軒繼續說：「這麼久不見，妳似乎變胖了？」

聽了這句話，愛築不禁傻眼。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彩楓？難道他不知道女人最怕男人說她胖嗎？

愛築的目光轉向彩楓，還以為她會變臉，誰知道她只若無其事地笑着說：

「我哪有變胖？是你看錯了吧！」

幸好彩楓沒生氣，否則氣氛不是弄得很僵？

「叔叔，阿姨，我們可以吃飯了嗎？」威烏伊拉着陸至軒，渴望地盯着桌上豐盛的菜肴。

「威威－－」愛築忙向威威使眼色，又對彩楓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表示自己馬上會閃人。

但威威卻不想乖乖聽話。「媽咪，我可不可以和叔叔一起吃飯？」

「威威乖，媽咪帶你去吃披薩……」說著就要去抱威威。

這時，陸至軒似乎了解愛築在玩什麼把戲了，於是他不打算放開威威。「煮這麼多菜不是就我和范彩楓兩個人吃吧？」他懷疑地看着桌上眾多菜色，故意問給愛築聽。

「你和彩楓慢慢吃，吃得完的。」

「我想她也吃得完，」陸至軒笑着看了彩楓一眼，又轉頭對愛築說：「可是就我和她兩個人吃，妳不覺得怪怪的？」

「不會啦！你們已經這麼熟了，怎麼會怪怪的？」

愛築認為以彩楓開朗的個性加上大方又體貼的陸至軒，兩個人一定可以聊得很開心。相信吃完這頓飯，他們之間的感情會有很大的進展。

只是一想到這裏，愛築的心又像是被狠狠槌了一下。

聽她這麼說，陸至軒笑着問彩楓：「我們很熟嗎？」

「我和他一點都不熟好不好？」彩楓也忙着撇清，免得他以為自己自作多情。

「既然不是很熟，可以藉這個機會互相認識一下啊。」愛築還是努力盡着自己的義務。

「愛築。」陸至軒忽然面對愛築。

聽見他脫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愛築嚇了一跳，還來不及看彩楓的反應便聽見他說：

「是妳請我來吃飯的，結果主人卻要出去吃，這樣有點不應該吧？」

陸至軒雖然面帶笑容，但愛築總覺得他的語氣似乎是在責怪她。

「彩楓也是主人啊！」愛築忙指向彩楓，以為這樣自己就可以有正當的理由缺席。

陸至軒才不管她怎麼說，一臉就是等着看她怎麼處理的表情。

先是威威不配合，現在陸至軒又不放人，她不懂為何狀況會變成這麼複雜？愛築求救地看着彩楓，希望比自己聰明的她能想出辦法。

顯然彩楓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眼看陸至軒堅持要愛築和威威一起吃飯，而自己辛苦做的菜就要涼了，她只好退一步了。

「愛築，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妳和威威就留下來吃飯吧。」

看見彩楓略沉着一張臉，愛築心裏急死了。她知道彩楓盼這天盼了好久，而自己和威威卻破壞了她的計劃。

「要不然，」她想到一個變通的方法，「我和威威去買點東西回來在房裏吃好了。」

這樣彩楓還是可以和陸至軒來個兩人晚餐。

陸至軒好笑地望着她，不明白這個小女人腦袋裏在想什麼。她真的這麼希望自己和范彩楓在一起嗎？

「我想，范彩楓煮了這麼多菜，十個人吃都夠了，妳就不用再浪費錢了吧。對不對？」陸至軒轉向從頭到尾都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的彩楓問。

既然陸至軒已經這麼說了，她還能夠說什麼？

況且，愛築和威威躲在房裏吃算什麼？好像她在虐待他們母子倆一樣。她才不想留給陸至軒這種印象呢。

「對呀！愛築，這頓飯妳也出了不少力，妳就別出去吃，也別買什麼回來吃了，就和我們一起吃吧，這樣比較熱鬧。」

聽到她說「熱鬧」兩個字時，臉上已不復期待的光采，愛築知道今天的行動已宣告失敗。

現場唯一開心的人大概要算威威了，他就像個黏性超強的牛皮糖一樣巴在陸至軒的身上不肯下來。

看威威從一開始便霸佔着陸至軒，彩楓不禁吃起悶醋。

「威威，你下來讓叔叔坐下準備吃飯。」

「阿姨，我要坐在叔叔旁邊可以嗎？」威威撒嬌道。

她能說不可以嗎？

看陸至軒和威威感情好得不象話，彩楓懷疑地瞄了愛築一眼，愛築心虛又勉強地笑了笑，想告訴彩楓那不算什麼。

但，彩楓像是沒有接收到愛築的訊息般，接下來的時間裏都不是很開心。

陪坐在餐桌上的愛築如坐針氈似的，不時偷眼看看彩楓。

為什麼她都不和陸至軒說話？

而陸至軒則只顧着和威威說笑。

她雖然感謝陸至軒對威威好，可是這時候他該把注意力放在彩楓身上不是嗎？

「陸先生，」忍了很久，愛築終於忍不住道：「你覺得這些菜怎麼樣？」

陸至軒這才停止和威威的談話，笑着看向她。「叫我至軒就好了。」

在他溫柔的目光下，愛築心慌意亂地垂下眼，不敢和他正視。

「這些菜的味道都不錯，一點都不輸給外面餐廳。這些菜是彩楓做的吧？」似乎是感覺到愛築的為難之處，陸至軒終於把注意力轉向彩楓。

聽到他提起自己的名字，彩楓臭着的一張臉微微抽了抽，好像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反應。

「看不出彩楓這麼能幹，我一直以為妳是時尚都會女子呢。」

「人是不可貌相的。」彩楓終於恢復正常的應對能力。

陸至軒認同地點點頭。「我現在懂了。」

「你懂什麼？」彩楓有些心急地望着他。

愛築也以為他終於懂得彩楓的用心，沒想到陸至軒卻說：

「這就是妳變胖的原因對不對？」

一聽到他的話，彩楓瞪大了眼睛，她塗著重重眼線和眼影的眼睛變得極為嚇人，偏偏威威在這時候又火上加油地說：

「彩楓阿姨，妳的樣子好可怕喔。」

「威威－－」愛築忙喝止兒子。「你在胡說什麼？大人講話小孩子不要隨便插嘴！」

看見母親鐵青的臉色，威威知道她在生氣，於是低下頭扁着嘴不再吭聲。

陸至軒笑着拍了拍威威的頭。「威威乖，我們不要亂說話惹媽咪生氣了，我們乖乖吃飯吧。」

聽到陸至軒的話，愛築簡直快瘋了，這兩個男生到底是怎麼搞的？為什麼不能配合一點呢？

偷瞥了彩楓一眼，發現她正瞪着自己，愛築忙轉移目光盯着自己的飯碗。

結果，一頓飯吃下來最開心的就數威威。他和陸至軒兩人有說有笑的，完全把彩楓和愛築忘在一邊。

想當然爾，彩楓根本沒和陸至軒說上幾句話。

不過，也幸好他們的對話不多，因為愛築發現他們兩個一說話便針鋒相對，要不就是互相抬杠，讓一旁的愛築聽得一楞一楞的，又緊張得要命。

好不容易結束一頓和期待中完全不一樣的晚餐，威威又提出要求：「媽咪，我可不可以去叔叔家玩？」

「當然不行！」愛築快要被他氣瘋了。

他今天一點都不像個乖小孩，整個晚上都纏着陸至軒，讓彩楓沒半點發揮的機會。

「叔叔－－」威威聰明地轉向陸至軒哀求。

陸至軒果然懂得他的意思，笑着對愛築說：「妳應該不是懷疑我不會帶小孩吧？」

「不是，可是……」

沒等她說出拒絕的理由，陸至軒已一把抱起威威。「我十點前把他完好無缺地送回來，可以嗎？」

被陸至軒抱住的威威開心地笑得燦爛。看他那麼快樂，愛築也無法再說什麼。

她是自私的！她可以為了彩楓而阻止自己太靠近陸至軒，但她不忍心、也不想剝奪威威的快樂。

希望彩楓能諒解她。

「那好吧，」愛築刻意避開彩楓，不敢面對她的眼光。然後對威威說：「威威你要乖，不可以吵叔叔，也不可以要求這、要求那的。」

威威拚命地點頭。只要能和叔叔在一起，什麼他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