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伏趴在長毛地毯上,樓曉蓉可愛的蘋果臉微微鼓起,嫣紅的櫻桃小口則是不悅地噘着。
那像是全天下的人都惹惱她的表情,立即令樓慶元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走至愛女面前,蹲下身子放柔語調的哄騙道:
“我可愛的小寶貝、小心肝兒,是誰惹你不開心了?告訴爸,爸來教訓他。”對這惟一的掌上明珠,樓慶元是捧在手掌小心呵護疼愛,捨不得教心愛的女兒受一丁點委屈,更甭說是受氣了。
“不是別人,就是爸爸你,我討厭爸爸、最討厭爸爸了。”努努嘴,樓曉蓉眼看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大大的眼裏已滾動着水珠。
“別哭,小寶貝,爸什麼地方惹蓉蓉不開心了?蓉蓉乖,快告訴爸。”樓慶元是名副其實的“孝女”一族,只要愛女有何不開心,他絕對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我好無聊,我不要在爸爸的辦公室,我想要出去玩啦!”嬌小的身子從地毯上爬起,樓曉蓉乾脆抱住她父親的腳。
“想要出去玩?”這還不簡單,樓慶元心中一喜,往下道:“我讓林秘書帶你到頂樓的遊樂場玩,好不好?”
頂樓的遊樂場可是樓慶元專門為女兒所設建的遊樂場所。
“不要,遊樂場更無聊,我早就玩膩了。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一個人出去玩,也會自己過馬路,我六歲了。”右手比出四隻手指,左手不忘補上兩隻,樓曉蓉一副了不起的說。
聞言,樓慶元差點嚇破膽,臉色瞬間大變,想到女兒要一個人過馬路,那擁擠的車道、不長眼的駕駛人……他嚇得趕緊抱起女兒,確定她仍安全的在懷裏,才稍稍感到安心。
“蓉蓉不行一個人過馬路,爸爸會很擔心的。小甜心,這樣好不好?讓林秘書陪你,你想要去哪兒,就去哪兒。”
“不要,我不要林姐姐,我要那個人陪我玩。”注意力很快地被轉移,樓曉蓉短短胖胖的手指向辦公室外一位正巧經過的男孩,她又圓又大的眼亮了起來。
他好帥喔!就像童話故事裏的白馬王子,而她就是那位等着王子前來解救的白雪公主。
樓曉蓉兩眼閃閃發亮,正兀自幻想着自己正被一位千年老妖鎖在一座塔中,等待着王子前來救她;而那位千年老妖的角色,想必就是這會兒緊抱着她,不讓她下來的樓慶元莫屬。
“他?”樓慶元眉頭皺了皺,不記得他的廣告公司里有這號人物。
“啊!他走了、他走了,快叫住他呀!爸爸。”一見到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越走越遠,樓曉蓉急了,叫聲中還夾帶哭音。
“好、好、好,爸爸這就找他回來,你等着。”樓慶元拗不過女兒,連忙開口要林秘書趕緊將已走遠的那個男孩叫回來。
*********
“席哥哥,你當我的白馬王子,好不好?”小小身子在王子身邊繞着,樓曉蓉笑得好開心。
而她心目中的王子了——席懷恩,則悄悄嘆口氣,不想搭理她。
“席哥哥,你不想當我的白馬王子嗎?”她又再一次地追問。
席懷恩背對着她,悶不吭聲,他已經被她纏了將近兩星期,當然也知道只有採取不理會政策,才能真正讓她走開。
“那我當你的白雪公主好嗎?我很漂亮喔!好多大人都說我有一張紅咚咚像是蘋果的臉,還說我的眼睛好大、好亮,很會說話耶,”將大人們說過的話轉述一遍,她突然努了努嘴,說道:“可是我覺得好奇怪耶!我的眼睛不會說話啊!會說話的是我的嘴巴才對嘛。席哥哥,你說對不對?”
樓曉蓉滿心期待地仰起小臉看着他,原以為他會回答她的,結果他還是像前兩天一樣,理都不理她。
討厭、討厭啦!
“席哥哥最討厭了。”她哭叫着,轉身跑向她父親的辦公室。
望着她跑開的背影,席懷恩知道自己肯定又要挨罵了,但比起當那小女娃的白馬王子,挨罵還算是比較輕的懲罰。
*********
這天是樓曉蓉幼稚園畢業的日子,經過樓慶元的威脅加利誘,席懷恩終於答應前來,雖然他心裏實在不太願意,但為了能在這間廣告公司當工讀生,他還是來了。
只是他才待了兩分鐘,就開始後悔自己不該因為一份工讀的工作——雖然薪水很高——就讓自己承受這種罪。
只見他才剛走進這家幼稚園,就有一堆小孩子像是早等候他許久的飛也似地跑過來,一跑至他面前,還動作一致的停下來,再動作一致的抬起頭。
那些孩童的聲音此起彼落的,席懷恩開始覺得頭皮發麻,因為這些談話內容竟然是繞着他轉——
“喂!小雲,你說他就是蓉蓉的白馬王子嗎?”身穿畢業服的同同歪着頭說。
“一定就是啦,你看他長得就像是白馬王子。”另一位手裏抓着汽球的小女孩青青,則肯定的點頭道。
“如果他真的是蓉蓉的白馬王子,難怪蓉蓉不喜歡向偉了。”
“就是啊!蓉蓉的白馬王子好帥耶!”發出驚呼聲的是一位同樣是今天畢業的小女生,她綁着馬尾看起來很有朝氣。
“對啊!”
“好帥喔!”
就在席懷恩以為自己會被這些聲音整得神經失調時,遠遠的一抹嬌小身影,正朝他這頭奔來。
“席哥哥,你來了、你真的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樓曉蓉一邊跑、一邊叫,全然忘了她的席哥哥之所以會來,是由於昨天晚上她一直吵着她父親答應她,要席懷恩來幼稚園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這可是她最有紀念的一天,她的白馬王子席哥哥當然得來和她一起慶祝了。
“你準備好了?我是來接你回去的。”席懷恩目前最想做的就是帶着她趕緊離開現場。
“你來晚了,人家都已經表演完了,你什麼都沒看到。”她嘟起嘴,故意在他面前跺腳。
“是,我們可以走了吧。”他無聲地嘆口氣,伸手要牽她。
樓曉蓉卻往後退一大步,還用力地朝他搖搖頭。
“蓉蓉。”他無奈地彎身抱她,沒辦法了,這是惟一帶她離開的方式。
樓曉蓉在等的也是這一刻,她舉高雙手很是配合的圈住他的脖子,甜甜地笑了。
而在底下看呆了的小朋友,更是又叫又笑。
“我要在十八歲那一年嫁給席哥哥,你們一定要來參加我和席哥哥的婚禮喔!”樓曉蓉人小鬼大的許下諾言,對着下面的小朋友猛揮手。
頓時喧嘩聲四起,不停有人哇哇大叫,更有些女生羨慕的說:
“好棒耶!蓉蓉的白馬王子又高又帥。”
“對呀!”
席懷恩再也聽不下去,他抱着還在揮手的樓曉蓉轉身大步離開,但背後那些小孩子的童言童語,仍清晰的傳過來。
“同同,你說蓉蓉真的會在十八歲那年嫁給她的白馬王子嗎?”
“一定會啦!蓉蓉最聰明了……”
*********
惡夢,這一定是一場惡夢,席懷恩瞪着眼前正在為他大打出手的兩位一大一小的女孩,他真的恨不得能從這場混亂中消失。
好好的一個同樂會,竟會演變成兩女爭奪一男戰,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平常上課時間他幾乎很少主動和班上同學聊天,生性沉默寡言的他,不是那種喜愛出風頭的人物,也從未去注意班上女生的話題對象一直都是繞着他轉。
是以當同學們提議要在今天開同樂會時,為了不想每次都成為不合群的惟一人選,他只有答應參加。
本來這個同樂會是可平安無事的,偏偏在他要出門的前一刻,那個小纏女竟然出現在他家的大門前,還一身漂亮的打扮,說是要約他去逛街。
天啊!當時他只有一個念頭讓他一頭撞死吧!
要一個十六歲的男孩,陪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女孩逛街,根本是強人所難嘛!
然而,在小纏女一陣哭鬧下,最後他不得不在也聞聲出來的爸媽要脅下,帶着樓曉蓉一起前來參加同樂會。
一開始樓曉蓉還算是很安分的坐在他身旁,因為有的吃,又有表演可看,她當然找不到胡鬧的理由。
倘若不是那位叫郭玉芹的女同學,突然走到他面前對他表白,也許事情不會發生。偏偏這些表明愛意的話語,聽在樓曉蓉的耳中,就是表示着有人要搶走她的白馬王子的意思。
於是她丟下手中還在吃的餅乾和汽水,小小的身形立刻跳至席懷恩的腿上,油膩的雙手還不忘緊緊圈住他的脖子,一副他是她的,沒有人可以跟她搶。
想來郭玉芹大概也是那種不服輸的人,當然就不客氣地嘲笑樓曉蓉一些她年紀小、乳臭未乾的話。
而天生就比一般同年紀早熟的樓曉蓉,又開始她那一段美麗的未來幻想圖。
想當然郭玉芹還是以話譏笑了回來,結果不知是誰先動手的,當席懷恩知道要阻止時,兩個女孩已經開打,而他只能空瞪着眼,站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到樓曉蓉因為年紀小,力氣自然比不上郭玉芹,而被她推倒在地,額頭還因此撞出一道小傷口時,他才驚覺自己呆怔太久,久到忘了樓曉蓉不過只是一個才六歲大的孩子,如何懂得保護自己?
當耳邊傳來她的哭聲,他立刻趕至她的身前,蹲下身子,伸手正想將她抱起,但她已先他一步投入他的懷中,抽抽噎噎地哭叫着:
“嗚!好痛、好痛。”
“沒事,蓉蓉,痛痛吹吹就不痛了。”他心一緊,不自覺地放軟了語氣。
這是頭一次他對她表露出關懷,但年紀小的樓曉蓉自是不可能領會出來。
她只是一味地哭泣,哭得鼻子都紅了,嘴唇四周也跟着蘊起淡淡紅暈,使得她的唇瓣看起來更小,更惹人憐愛。
“席懷恩……”郭玉芹站在一旁,眼見小女孩額頭上的小傷口,她也覺得自己以大欺小,太不應該。
雖然她和她搶席懷恩,這個她從入學以來就好欣賞的男孩,但她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郭同學,我不想說什麼,只是她還是個小孩子,她的話是不是可以當真,你應該明白才對。”嘆口氣,他抱起猶哭個不停的樓曉蓉,向在場的同學們點個頭后,便先行離開。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郭玉芹只是更加懊悔,席懷恩說得沒錯,她不過是個小女孩,自己何必和她的童言童語一爭長短呢?
*********
“席哥哥,我不能嫁給你了啦!”看着鏡子中貼着OK綳的自己,樓曉蓉哭喪着一張臉,才剛止息的淚水,這會又要泛濫成災。
席懷恩沒有回話,他正在打電話給樓慶元,蓉蓉受傷的事必須要讓他知道才行。
雖然只是個小傷口,也不會留下任何傷疤,但基於蓉蓉是在他手上受傷的,他就必須擔下這次的責任。如果老闆要辭掉他工讀生的工作,他也沒辦法。
“席哥哥,你看啦!”從小圓椅上下來,樓曉蓉乾脆跑到席懷恩的腳邊,指給他看她受傷的地方。
“蓉蓉,我在打電話。”
“你先看看嘛!”她不依地扯着他的褲管。
席懷恩拗不過她,心裏又因沒看好她,才讓她受傷而感到自責,便放下話筒、蹲下身子,伸手察看她貼着OK綳的地方。
“醜醜的,對不對?”她很認真的問。
丑?不至於吧。
這OK綳是他貼的,傷口甚至不到一公分,這種小傷口根本掩蓋不住她麗質天生的可愛容顏。
“席哥哥你沒說話,就是我醜醜的,對不對?”見他只是看着自己,還是不說話,樓曉蓉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聲音甚至比先前的更為凄慘。
“蓉蓉……”她又怎麼了?誰來告訴他如何應付一個思想奇特,又特別愛哭的小女生?
“哇,席哥哥不要我了,我醜醜的,席哥哥不要我了,嗚!我不能是席哥哥的白雪公主了。”一再哭叫着,樓曉蓉更是抱緊他的右腳,整個人幾乎是掛在他腳上。
他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了?席懷恩目瞪口呆,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嗚嗚!我不能當席哥哥的新娘子了,席哥哥不要我了,席哥哥說我丑,不要我了……”成串的淚珠從她眼角滑下,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褲管上。
席懷恩暗暗咬牙,手握成拳,他在強制自己不要出聲安撫她,就讓她此刻幻想破滅,也好比讓她無時無刻纏着自己。
“嗚嗚——”一聲接着一聲哭着,樓曉蓉越哭臉越紅,看來似乎就要因為哭泣過度而導致呼吸不順暢。
“不要哭了,蓉蓉。”他一見此狀連忙伸手擁她入懷,手掌不忘在她背後輕拍,幫助她順氣。
“嗚!席哥哥……我醜醜的……”
“好好,你不醜,蓉蓉不醜。”他算是怕了她了。
“是真的嗎?”樓曉蓉眼睛一亮,更多的淚水湧出,但嘴角卻開始現出笑容。
“是,是真的。”他認命地重複。
“那我還是可以當席哥哥的白雪公主,嫁給席哥哥了?”笑花朵朵開,樓曉蓉開心地放開他的腳,轉為抱住她最喜歡的脖子,又笑又叫的。
沒有回應她熱情的擁抱,席懷恩只是仰頭無奈地看向天花板。
他有個預感,因為他的一時心軟,他可能就從此萬劫不復了……
*********
迷迷糊糊的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樓曉蓉揉揉眼望着四周,這才發現她又夢見十一年前和席懷恩的種種往事。
當時她真是愛死他了,認為他又帥又高,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一直到現在她還是這麼認為,席懷恩是屬於她的白馬王子,她仍是那個等着他來救援的白雪公主,將來她還是只要嫁給他。
十一年前她就這麼立定志願了,可是長達十一年的時間,席懷恩對她的態度還是十一年如一日,始終沒有因為時間而改變。
當年還是攝影師身旁助手的他,對於她成天只會纏着他,趕都趕不走,基於上司是她父親,他又不敢對她凶,再加上如果一凶她,她就馬上哭給他看,是以他通常都只能採用不理會政策,當她不存在。而她仍然是為所欲為的緊跟着他,整整十一年的時間,只要學校放假一有空閑的時間,她便往他的工作地方跑,死纏爛打的黏着他。
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成功,這十一年來她以他的小女友自居,經常四處宣揚他和她的關係,搞得全班同學都知道她有個大她十歲、疼她疼得不得了的男朋友。
她甚至對那些老是來倒追他的老女人揚言道:一等她滿十八歲,席懷恩就會和她結婚,目前的守候是為了等她長大。
十多年來她幾乎什麼都做了,盡其可能的纏着席懷恩,就連下班后的時間都被她霸佔着,吃飯、散步、買東西都要同她在一起。
什麼事都做過的她,惟一沒做的就是破壞他和“妖女”的約會,當然那不是因為她度量太好,而是席懷恩十多年來從未和任何女人約會過。
席懷恩一直對女人沒興趣,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後情況仍未改變,他對女人一直興趣缺缺,即使對已相當熟識的她,還是保持不熱中的態度,彷彿照相機才是他真正的伴侶。
想到他對照相機的細心呵護,就像是在呵護他心愛的小女人,她心裏就有氣,她這麼一個嬌滴滴、可愛動人、美麗又大方的女孩,豈會輸給一台不會說話,又沒有美好面孔的照相機?
可是這卻是個不容置疑的事實,席懷恩在乎一台破舊照相機,在乎他所拍攝的作品,在乎他的工作室,但就是不在乎她,甚至連為她拍張相都不肯。
她十分清楚這一點,清楚席懷恩心裏沒有她,他只把她當作是一個纏了他十多年的女孩。
可是她不會死心,也不會放棄,她已經整整纏他十一年,也愛他十一年,長久的十一年抗戰,她絕不允許結果不是她所想的圓滿。
等她滿十八歲的那一天,她一定要如願嫁給席懷恩。
等着吧!她的白馬王子。
*********
“咦?”呂升走進來后先是好奇地搜尋着整間辦公室,然後才像是發現新大陸的嘖嘖稱奇道:“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席大攝影師,你那個每天都會來報到的小女友,今天怎麼還沒看到人影?”
席懷恩淡然地瞟他一眼,不回應他的話,埋首繼續處理手上的工作。
同為工作夥伴這麼久,呂升豈會不明白席懷恩向來凡事淡漠的處世態度。正是因為席懷恩淡漠的行事態度,呂升才會老是拿他和樓家小姑娘的事捉弄他。
沒辦法,誰讓他老是一張平靜到令人討厭的撲克臉,若沒看到他有正常人的反應,這一整天就不好玩了。
“我覺得很奇怪耶!你說曉蓉纏你多少年了,這麼長久的時間,她怎麼一直沒有死心?你到底有什麼肉眼看不見的獨特魅力,能讓人家小女生這麼死心塌地的愛着你?”呂升奇怪地稱道。
他就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什麼地方都瞧遍了,就是看不出席懷恩除了外在的英俊皮相,還有什麼特別地方讓那如花似玉的樓曉蓉,花了長達十一年的時間在倒追他。
他就是一點也看不出席懷恩值得她這麼死心塌地的愛着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這傢伙太冷了,實在不適合天真浪漫的她。
“那不是愛。”席懷恩肯定地答道。
在她眼中他看見的不是愛,只是小女孩天真的崇拜。
“是哦,你又知道了?你知道愛是什麼感覺?你又沒真正愛過。”他不客氣地頂回去。
敢在他這個愛人無數的大爺面前耍大刀,他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還是個小孩子,哪裏懂得何為愛?再說是愛與否,都和我無關。”席懷恩冷冷的接腔。
他不再是十六、七歲的少男,不會再因心軟而讓她為所欲為。
“別說得這麼殘忍嘛!這要叫曉蓉蓉聽見了,豈不教她心碎片片?”呂升按住自己的胸口,裝模作樣的掬起一把同情淚。
“現在教她心碎,總比將來讓她幻想破滅的好,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我不是她的白馬王子。”而這一天已經拖得夠久了,他早該和她把話說明白。
“可不是,你怎麼會是她的白馬王子,你連匹白馬也沒有,怎麼當人家公主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呢?”呂升揶揄道。
要說白馬王子的人選也該是他呂升才對,他雖然沒有白馬,但他的愛車可是全車以白色為主,可和白馬沾得上一點點邊。
“所以,在她面前別跟着起鬨,你明知道她一旦認真起來就很難收拾。”席懷恩不忘提醒他。
但他太清楚這小子的劣根性,越叫他不要做,他可能做得更誇張。
“你真的不覺得可惜?曉蓉蓉其實長得不賴耶!尤其是這兩年來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錯過她太可惜了吧?”呂升不免還是想試試他的反應。
“她還只是個孩子,別拿這種事開玩笑。”席懷恩仍是一貫的表情。
“你真的是……唉,懶得說你了。”呂升揮揮手,自討沒趣地走開。
真不知這人是深藏不露,還是真如他所表現的對樓曉蓉一點感覺也沒有,總之想試探他的結果還是失敗了,但他不會就此放棄,找到機會他還是會好好的探試他。
就像曉蓉蓉一樣,她都尚未放棄,他又豈能就此罷休?
*********
“你說他真這麼說?升哥,他說我不懂愛?”躲在攝影工作室的廁所里的樓曉蓉,這會兒正噘起嘴,氣呼呼地捏緊拳頭。
如果席懷恩就站在她面前,她肯定會狠狠地……還是算了,她根本不可能真的動手打他。
可是他竟然說她不懂愛?
若是她不懂愛,她會整整纏了他十一年?她又不是沒人追求,又不是沒見過比他更出色的男人。
可是她就是認定他是她惟一想要的,為什麼他就是不相信她雖然比他小十歲,但她卻比他懂得如何愛人?
不過不管他相不相信,她就是不會放棄,只要他一天沒有愛人,她就一天纏住他。
而她永遠不會讓他有時間去找其他的妖女當他的愛人,他的愛人只會是她一個。
“他是這麼說沒錯,曉蓉蓉,你要怎麼做?”會來當間諜實在是逼不得已,誰叫他向來最捨不得見可愛的女生哭泣呢。
“我會有辦法的,因為我是樓曉蓉。”她燦笑着,就不相信她的真愛會讓自己敗下陣來。
“說得一點也沒錯,曉蓉蓉,我絕對站在你這一邊,挺你到底。”呂升拍拍胸脯,給予保證。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升哥。”樓曉蓉嬌滴滴的聲調說。
“別這麼說,曉蓉蓉,你知道我是最抗拒不了美人的請託的。”呂升陪笑道。
“唉,如果懷恩他也像你這樣就好了。”長大后她就不曾再喚席懷恩為席哥哥了。
她已經長大了,她再也不想把他當哥哥看待,她要他是她的男朋友、情人、愛人,甚至是丈夫。
這一天一定會到來。
“曉蓉蓉,如果懷恩就和我一個德性,只怕你還看不上眼呢。”呂升自嘲道。
樓曉蓉眨眨眼,想了下,一面仔細地打量着呂升,然後才緩緩而道:
“說得也是,如果懷恩和你一樣,我才不會纏了他十多年。”
“啊!曉蓉蓉,你這麼說未免太傷我的心了。”呂升捧住自己的胸口,裝模作樣的呻吟道。
“少來了,你才沒有心。”她嗤聲回道,又不是不了解他呂升花名在外的艷史。
只見呂升又一次痛吟出聲,樓曉蓉則噗哧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