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懷着忐忑的心情,林維婉不安的坐在駕駛座旁邊,看着葉禮燮用專註的眼神望着前方的道路,她簡直有種彷如作夢般的不真實感。
這是真的嗎?
想到一早當他對嚴叔說今天將帶她到南部去處理公務時,她沒有忽略掉嚴叔臉上所顯露出來的欣喜表情。
嚴叔也沒有過問他們是要到什麼地方,處理什麼事情,甚至還語帶玄機的說,這兩天他可以抽空去找他的孫子們。
嚴叔說的那是什麼意思啊?她聽不懂。
不過,葉禮燮實在好忙啊!就連開車的時候,他車上的行動電話都沒有斷過,雖然他是用免持聽筒接收來電,可是他還真厲害,不管電話中對方提出何種疑問,他總是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給予答覆並且下達指令,而受話者與他的對話亦是簡潔。
她真的覺得這個男人委實是個聰明、思路清晰,且行事果斷的男人,這樣投注在工作中的他,實在很迷人。
「不要發獃,從現在開始妳跟在我身邊,就要慢慢將身為秘書該做的工作給學起來,同一件事情我可不會再教妳第二遍,希望妳能記住。」葉禮燮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發怔的表情,他很認真的提醒她。
不會吧?這麼嚴格?
「如果妳真的做不來秘書的工作,我不會勉強妳。」在他手下不留無用之兵。
「哼!少瞧不起人,只要你肯教,我就不信我學不來。」她又不是被嚇大的,既然他能做得到,沒道理她會不行。
「很好,我就是在等妳這句話。」他揚揚眉,就是喜歡她這種不眼輸的個性。
呃!林維婉有些心驚的發現,她……好像中了他的激將法了。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擔心是否能勝任工作的時候,而是昨晚那通急電,到底家裏是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媽媽堅持她今天一定要回家呢?
「原本要想節省時間,我們應該是搭飛機到高雄會比較快,可是臨時訂不到機票,不得已只好委屈妳陪我坐這趟車,希望不會因為這樣而耽誤到妳。」
「不!你別這樣說,你肯開車載我回家,我就已經很感謝你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由衷的說。
葉禮燮見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頗不習慣,他輕蹙起眉頭說:「妳現在這樣太有禮貌,我反而有些不習慣。」
「什麼?」她叫着。
聽到她的音頻與反應回到正常水準,他點點頭,然後輕輕地說:「這樣我還比較習慣。妳放輕鬆一點,看今天的路況,雖然車潮比平常多了一些,但是我想在傍晚以前就能夠到達,別太緊張了。」
「你……你現在是在安慰我?」意會出他話中的真正意思,她不禁鬆了口氣。
他沒有回答,只是很專註的在注意路況。
她看着他俊酷的側臉,忽然想起嚴叔曾經提過他幼年時所發生的那段過往,她的心不禁微微抽搐着。
他的童年想必很孤單吧?
他的父親帶着另一個「媽媽」闖進他的生命中,而那個「媽媽」偏偏又是他無法接受的人,這樣的他該如何在那樣的環境中自處?
難怪長大后的他,老是擺出一副既冷又酷的模樣,在他的心裏,一定覺得很孤單吧?
想到這裏,她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很幸福。
雖然幼時父親早逝,可是一直以來,她跟家裏人的關係維繫得不錯,就算後來發現弟弟的身體有異樣,必須長期靠洗腎治療時,她還是從未放棄過,努力賺錢養家,她永遠記得父親臨走前交代她一定要好好照顧那個家。
她一直都有將那句叮嚀放進心底,並且很努力的用她的方式在維繫着,她相信只要她堅持下去,她一定能將陽光灑進家中黑暗的角落,她要媽媽還有小弟能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她要他們都幸福。
開車中的葉禮燮則緊抿着唇,沒有回答她剛才的那個問題,是因為他一向懂得分析講價的頭腦,要想用在安慰人的簡單用字時,偏偏怎樣也說不完善。
還記得那一日他本想好好安慰她,要她別太在意莉俐的話,哪知道嘴巴笨拙的他,竟惹得她哭得更傷心。從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在安慰人這方面,是個天生的生手,而且還很遲鈍。
他擰着眉,想起昨天晚上安撫她睡着之後,他便打電話請人調查她小弟的身體狀況。
依照資料顯示,她小弟的情況不太樂觀。
他是屬於慢性腎衰竭者,由於腎功能受損,已判定不可能恢復,所以需要終生洗腎。而洗腎的療程,一般來說是每周洗腎三次,以維持生命及健康的基本要求。
也難怪她會被如此龐大的經濟壓力給壓得喘下過氣,這樣的她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保持如此樂觀開朗的態度,讓他不由得打從心底對她產生尊敬之意。
她該是屬於活在陽光下一朵燦然微笑的花,而他心中陰暗的角落太沉重,看着她,竟然能帶給他一份心安的寧定,他的心情正以極快的速度微妙發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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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林維婉再怎麼歸心似箭,肚子餓了,總還是得要停下來吃頓飯。
車子停在中部某個山區的路邊,兩人隨便找了間餐廳擠了進去。
原以為像葉禮燮這樣有身分地位的人,會不願意吃「路邊」沒有名氣小餐廳的菜,可是他卻沒有排斥。
他帶着入境隨俗的心情走進那家看起來有點破舊的餐廳,那是一間依山而建的臨空木搭屋,說是臨空,是因為那算是違章建築,整個房屋結構可以算是蓋在懸崖邊,低頭往下看,甚至還能看見腳下那堆雜草齊聚、山風搖晃着野花的奇景,他看了有些嘖嘖稱奇。
不過,漠然慣了的他,還是讓林維婉代為點餐,沒有排拒,沒有抱怨,連皺個眉頭表示不滿的表情都沒有,這個發現讓林維婉有些訝異。
「你以前有吃過『路邊攤』嗎?」她嘴裏正吃着一顆魚丸。
「這算是路邊攤嗎?我以為這是餐廳。」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呃……這對我們這種小老百姓而言是餐廳沒錯,可是我以為像你們這種有社會地位的人會排斥吃這些東西。」她心裏所想的是,她開始有些害怕,當他們回到家時,若是他看見自己家中的狀況那麼差,他會不會嫌棄起她?
他會不會像莉俐那樣覺得她的身分格調跟他無法搭上邊?
他……會嫌棄自己嗎?還是嫌棄她家人?
「我覺得這些東西很好吃,我並不排斥『老百姓』所吃的食物,嚴格來說,我也並不覺得自己現在的社會地位,就該專挑精貴的高級料理來吃。用那種虛華的外表,我想,是無法填補一個人內心真正的空虛,我要的是吃得出滋味的好東西,其他的,我覺得不重要。」
林維婉噤聲了。
她忽然想起嚴叔所說的那段話--
在總裁的眼裏,只有愛跟不愛,沒有階級跟身分的問題,妳想太多了。
心中些微的自卑與不安,終於鬆脫了,她的臉上揚起了一絲不顯見的淺淡笑容。
因為這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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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接近家,林維婉反而有種近鄉情怯的猶疑。
她所害怕的,除了不知家中究竟發生何種重要的事情之外,還有,她更害怕如果真的是發生了什麼棘手難解的問題,她該如何面對?
另外,她也有些擔心身邊的葉禮燮,對自己的家人有何評解?
雖說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會依富仗貴看輕他人的總裁,可是她心中難免還是會有那麼一丁點兒的介意。
如果他真的看不起她,還是嫌棄她的家人,沒關係,她依然可以很坦然的面對,畢竟有莉俐那個女人前例可循,她相信她就算要難過,應該也不會受傷太嚴重。
車子緩緩開進一個看起來有點冷清的小村鎮,村鎮裏面的房子疏疏落落,有好幾家門前還養着幾條看門狗,正對着闖進牠們勢力範圍的陌生車輛發出咆吼。
老實說,這是葉禮燮第一次闖進這麼鄉村的世界。
以往他總是坐在車中,由專任的司機帶着他闖遍都市叢林的混戰世界,他從未放過自己一天假,今天算是很難得的經驗。莫名地,他竟然覺得這種「度假」的感覺真的很好。
好不容易,他們終於到家,那是一間有着小小院落,獨門獨院的透天厝,兩層樓的房子,三十坪的建地,在這個小村鎮比起來的話,其實房子並不算大。
「媽,君浩,你們在哪裏?我回來了。」拉開紗窗門,林維婉扯開喉嚨的喊着。
屋子裏空蕩蕩的,毫無人氣。
「媽,君浩,你們在哪裏?」她又喊了一次,看着家中冷冰冰的樣子,她簡直急壞了。
偏偏媽媽又沒有手機,無法聯絡上她,他們現在究竟是在哪裏啊?
不會真的是君浩的病情又惡化了吧?應該不太可能,記得前幾天,媽媽不是才說君浩已經可以回學校上課了,那應該是代表他的身體狀況不錯才對。
現在她人是趕回來了,但是……他們人呢?
「怎麼辦?沒有人在家,怎麼辦?」她將不安丟給葉禮燮,而他則用冷靜的口吻安撫着她。
「別著急,問問附近的鄰居看看,有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裏?」
「啊!對,我怎麼忘了?」他的話彷佛有鎮定的效果,她很快的衝出門,去找附近的鄰居問狀況。
「啊!妳回來了啊!好久不見……什麼?妳媽媽?我早上看到她帶着妳小弟去醫院啦!」
「什麼時候去的?好像很早,照理來說,現在應該要到家了才對。」
重點是現在人呢?林維婉在心裏大叫着。
她想,還是去醫院看看好了,說不定他們還在醫院。
她回到家,想自己騎着腳踏車出門,卻被葉禮燮給擋了下來,他堅持要開車載她過去。
順着他的好意,事實上,她也很希望他能陪在她身邊,於是兩人就一起出發到醫院去。
見過醫生,才知道今天君浩的狀況的確有點小問題,所以這次洗腎的療程也拉長了點時間,還建議她最好將君浩送去設備更完善的醫院接受治療,若是能換腎會更好,只可惜能等待的時間長度,與能接受到換腎的機會,同樣難以預測,她忽然覺得心裏發苦,果然,狀況不太好啊!
匆匆謝過了醫生,他們又到處去可能會遇得到人的地方碰運氣,偏偏都沒有看到想找的人,林維婉心中的不安與焦急堆積到了盡頭。
再也無法強裝堅強,再也無法表現出她開朗歡笑堅定的一面,她茫然失緒了。
「我們先回家去等吧!說不定晚一點他們就回去了,妳這樣在外面亂闖,我想效果不會很好。」
連續一、兩個小時已經跑了好幾個地方,問了一、二十人,卻仍然沒有她家人的消息,葉禮燮想,她的心情一定十分的低落沮喪,他慶幸自己今天出來陪她這一趟是正確的決定。
茫無頭緒的她,只能聽從他的建議先回家。
車才剛停好,她就看見媽媽還有小弟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正聊笑談天的往家裏的方向走來。
「媽,君浩,你們去哪裏了?害我回家找不到人,差點想衝出去報警啦!」林維婉其實有點生氣,她可是大老遠從台北殺下高雄來看他們的啊!就不能乖乖的待在家裏等嗎?
然而一想到媽媽是帶小弟出去做療程,抱怨的心情只好作罷。
「報什麼警?講這麼大聲讓鄰居聽到了不給他們笑死?」林母邊說還逕自笑了起來。
「那你們到底是去哪裏?為什麼要買這麼多菜?還……買蛋糕?」林維婉的眼睛盯着君浩手裏的蛋糕猛看。天知道那可是她最愛吃的口味,黑森林耶!
「姊,妳回來啦!」君浩有些怯怯的喊着。
她摸摸他的頭,然後打趣的說他其實精神看起來也還好等等的話。
「不就是妳小弟昨天嚷嚷着說,今天是妳的生日,硬是要我打電話給妳,叫妳今天一定要回家,還說要煮妳最愛吃的東西給妳吃,畢竟妳在外面工作這麼辛苦,總是要讓妳回家補一補。」
生日?她的生日?
看着蛋糕,再看着媽媽手裏提着的菜,她的心又開始泛濫着感動。
她的家人啊!怎麼這麼懂得如何把她給弄哭啊?
真壞心……
她絕不會承認其實是自己愛哭。
默默站在一邊的葉禮燮,一直靜靜的在觀察她的家人。
維婉的媽媽跟她一樣,身材是屬於嬌小的那一型,歲月的風霜沒有留下過分的刻痕在她身上,那雙眼睛跟維婉一樣,充滿着熱情與活力。
再看看君浩,也就是她的小弟,其實外表看起來也還好,十足是個國中小男生的青澀模樣,就是體型太瘦了些。
忽然,他注意到有一雙帶着審量的目光正注視着他,他回以淺淺的笑容。
「維婉,站在妳旁邊的那個帥哥是誰?不會是妳男朋友吧?贊喔!知道要帶回家給我這個老媽幫妳鑒定一下,」林母高興得快要飛上天。
「他是姊姊的男朋友嗎?好高啊!」君浩伸出手試着量了一下葉禮燮的身高,發現就算是他舉高手伸直,也構不到他的高度。
「你們好。」葉禮燮說。
「哎呀!你們不要亂說,他不是我男朋友,先進門啦!不要在門口亂嚷嚷,進去進去。」林維婉羞紅了臉,馬上將一家老小給拱進家門口,然後她站在葉禮燮的身邊,急急的想解釋道歉,「不好意思,我媽他們誤會了。」
「我不介意他們的誤會,更不排斥成為他們口中的可能。」他望着那原本黑漆漆的房子點起了燈,然後夢想中「家」的輪廓立刻就呈現在眼前。
這一直是他所渴望的感覺。
啊?
林維婉聽了他的話,不禁傻掉了。
他剛才是在說什麼?她不是耳朵故障,聽錯了吧?
不理會她的吃驚,葉禮燮逕自走進屋裏,直到林母的高分貝呼喚聲,她才彷似被招回魂魄般的回神,匆匆的將大門關上,踱步走進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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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之後,又是一陣客套寒喧,瞧瞧林母一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滿意的表情,林維婉真的羞到很想挖個地洞躲進去,偏偏那個當事人居然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真是不知道他的腦袋裏是在想什麼?
「好了,維婉,跟我進廚房一起煮飯,煮給妳男『的』朋友吃。」林母口氣中的特意強調,就是不滿維婉老是避重就輕的否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明明就是男女朋友嘛!還一直說他只是男「的」朋友而已。這個丫頭是有問題嗎?那個男人分明看起來就是一表人才,氣宇不凡的樣子,不論是外貌還是談吐,根本已經是無從挑剔的好男人,她還在「嫌」什麼?
「媽--」林維婉的聲音自齒縫間迸出。她開始後悔讓葉禮燮陪她走這一趟。之前純粹是因為心急,再加上他的願意幫忙,讓她一時間完全忘了媽媽的「熱情」,足以造成她的困擾。
現在可好,媽媽這邊她該如何解釋?一個單純的老闆與僱員的關係?說出來有人信嗎?
媽媽簡直是一相情願嘛!現在她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冤枉。
她向葉禮燮投去求救的一眼,希望他能「主動」開口澄清,哪裏知道那個男人居然還好整以暇的向她交代,他不喜歡吃太油膩、太辣、太鹹的食物。
林維婉對於他的「主動告知」,差點有氣到掄起粉拳賞他一記的衝動。
他是故意的嗎?他這樣「交代」,只會害她更加陷入萬劫不復的窘境中。
見他說完話后,又露出一副「他剛才的交代真的很重要」的表情,林維婉硬是扭頭一甩,走進廚房不再理他。
隨便你,你高興被誤會是你的問題,我不管了。她恨恨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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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維婉進了廚房之後,原以為會看見媽媽開始準備晚餐的身影,可是沒有,她看見媽媽好像在低頭看些什麼,然後邊看邊做出抬手抹淚的動作。
「媽。」她低喊。
拜託,千萬別讓她看見媽媽的眼淚,她會心疼死。
林母的背影動了一下,然後匆匆的將東西給藏起來,她轉過頭,拋給女兒一抹大大的笑容。
「壞丫頭,之前一直催妳回家,妳都說工作太忙,要不是這回妳小弟叫我把妳『拐』回來幫妳過生日,都還不曉得妳在外面已經有男朋友了。」
厚!媽媽剛才果然是在偷哭,鼻子都擰紅了還在ㄍㄧㄥ?
林維婉的鼻頭也酸酸的,她站在原地,不知該上前好,還是往後逃跑好?因為她實在很怕自己的情緒潰堤。
別這樣好不好?她可不想讓葉禮燮那個傢伙以為自己是個愛哭鬼。
「哎呀!他不是啦!你們都誤會了,我真的在外面都是在忙,不是故意不回家的啦!」
「又沒有關係,我跟君浩又不是不知道,妳一直都很努力的在賺錢維繫這個家的開支,我是心疼妳,懂不懂?」林母走近她,伸出手捏捏她的臉頰,「妳看,又瘦了一圈,都快瘦得不成人形了,妳老媽我看了很心疼,知道嗎?」
「媽……」她喉頭緊縮着,說不出話來。
「我剛才已經跟妳爸爸說了,說妳今天終於帶了個男朋友回家,我跟他說,如果他還疼妳這個女兒,就要保佑妳能夠跟這個男人早點結婚,然後幸福快樂的過日子。那個老頭子啊!虧欠妳太多了,總該找些什麼事給他做做。」林母說著,眼淚終於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原來媽媽剛才是在看爸爸的相片。
「媽,妳很討厭耶!妳又不是不知道,這些都是我自願要做的,妳自己在想爸爸,妳就老實說嘛!為什麼要牽拖到我身上來?」林維婉邊說邊哭,語氣像是在發脾氣,可是只有她們母女知道,那只是表達關懷的一種方式。
「誰想那個老頭子啊?七早八早就兩腳一蹬的走了,都是因為他,才會害得我的女兒要這麼辛辛苦苦的在外面工作養家,都是他害的。」
話說完之後,母女兩個便相擁而泣。
哭過一陣子,林母又忽然瞥見廚房外那一大一小關懷注視的眼眸,她老臉一紅,就將廚房的門給栓上,然後開起抽油煙機,沒多久,轟轟轟的炒菜聲,還有不斷冒出香噴噴的菜香味溢滿了整間房子。
葉禮燮伸出手刷刷君浩的頭髮,制止住他的哭聲,輕笑着說:「是男子漢就不要哭,男人的肩膀是要留給女人依靠的,若你這座山不夠穩靠,豈能給你愛的人幸福?」
君浩聽了他的話,咬咬牙,抹乾淚,他抬起頭看向姊姊帶回來的男朋友,忽然覺得,姊姊的眼光實在很優啊!
雖然這個男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令人畏懼的嚴峻懾人目光,可是當他那雙黝黑的瞳眸望向哭泣中的姊姊時,那眼神分明是帶着柔情的泓光。
好溫柔、好心憐的眼神,他,果然是姊姊的男朋友啊!君浩在心裏這麼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