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翔宇殿內冷清肅穆,一襲紫色宮裝的玉盞兒立於殿內,像極雲端的仙子。

捶捶酸麻的腳,玉盞兒又打了個呵欠,早知道要她在此等候侍寢,還不如由他往返偷歡來得舒服。

她從戌時被召入翔宇殿已空守了一個時辰,還不見龍昊來。聽當值的太監說他還在和大臣們討論政事,晚膳也還沒有用,身為皇帝原來也如此辛勞。

“潔郡主,這是皇上寢宮,您可不能亂闖,皇上要是動怒,奴才們擔待不起啊!”殿外傳來守門太監哀求的聲音。

“你們滾開,我要看看皇兄的新寵長什麼模樣。”殿外又傳來一聲嬌喝。

來人是郡主姒雲潔,她一向刁蠻任性,根本不把守門太監的勸告放在眼裏,兩方爭執不下,聲音傳出好遠,整個翔宇殿都聽得清清楚楚。

玉盞兒實在站不住了,索性坐在龍椅的腳榻上,伸直雙腳用力捶起來,一旁的宮女太監不禁咋舌,這樣沒有規矩的妃子,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揉着酸痛的小腿,玉盞兒樂得聽戲,新寵的位置還沒坐熱,已有妒婦上門來挑釁,有趣!

守門的太監還是敵不過姒雲潔,被她硬闖了進來。姒雲潔身形雖纖弱,但為了看皇上的新寵,竟宛如腳下生風,迅捷的闖進寢宮。

姒雲潔直奔龍榻,手一揮就掀開紗帳,沒人?

“潔郡主,是在找我嗎?”玉盞兒爽朗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啊!”姒雲潔被嚇了一跳,猛然轉回身才發現坐在角落裏的玉盞兒。

玉盞兒見她樣子有趣,露出善意的笑容,但仍沒有起身的打算。

一見到她,姒雲潔的神色由受驚的慍怒轉為驚艷,“你好……好美啊!”這樣絕美的容顏,難怪皇兄會冷落麗妃。

“潔郡主,你也很美啊!聽說你酷似皇太后,所以深受皇上寵愛,視為親妹妹一般。”玉盞兒喜歡她率真可愛的個性。

姒雲潔為了看清楚玉盞兒,也學她坐在腳榻上,把宮中的禮儀忘得一乾二淨,雙眼細細端詳著玉盞兒。

“你這麼美,難怪皇兄不要麗妃。不過,皇兄也快不要雲潔了。”姒雲潔哀怨的低訴,所有自信在親眼見識到玉盞兒的美貌后被震得粉碎。

“怎麼會?宮中妃子無數,在我之後還會有其他受寵的嬪妃,可他只有你一個表妹。”玉盞兒拉過姒雲潔的手安慰她,她了解這種害怕失去親人的感覺。

“你稱皇兄為‘他’!”姒雲潔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如此直呼皇上,她怕被人聽見,連忙用手捂上玉盞兒的嘴。

“雲潔,你幹什麼?”剛進寢宮的龍昊不悅的喝住姒雲潔,以為她想對玉盞兒不利。

過去姒雲潔老和麗妃為敵,仗着有他撐腰尚能和麗妃抗衡;可若對上玉盞兒,她一定會輸得很慘,十個姒雲潔也抵不過一個玉盞兒。

“皇兄,您回來了。”姒雲潔忙放下手,恭敬地垂首站立。

玉盞兒也站起身來,邊拍去衣服上的灰塵邊說:“你終於回來啦!”

姒雲潔見她仍不用敬語,怕皇上治她不敬之罪,用手輕扯她的衣袖。

“不必扯她的衣袖,若要治罪也要先治你硬闖寢宮之罪。”早有人向他稟報了姒雲潔的行徑。

姒雲潔吐了吐小粉舌,“那皇兄會不會偏心,不怪她而追究我呢?”

“夜深了,你出宮吧!你爹會心急的。”龍昊不作答,走向心裏牽挂的佳人。

“你用晚膳了嗎?”他的眼瞳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玉盞兒搖頭,她偷溜出宮忙了一天,剛回宮就被召來侍寢,哪來閑工夫用晚膳。

“和朕一起用。”

玉盞兒瞥見氣呼呼的姒雲潔,莞爾一笑,“讓潔郡主也一起用膳吧。”

“好啊!我正餓著呢,皇兄。”姒雲潔歡歡喜喜地先坐下來。

“你是怎麼收服她的?”龍昊看得出姒雲潔對玉盞兒很有好感,他很納悶為何玉盞兒可以輕易收服人心。

“說了我有什麼好處?”玉盞兒嬌俏的伸手向他討賞。

“不愧是商賈之女,好精明。”龍昊牽住她的手,帶到已備好膳食的桌旁坐下,三人開始進膳。

玉盞兒怕龍昊追問她的行蹤,殷勤的替兩人布菜。

“你是不是要撐大朕的肚量,好容忍你的特立獨行?”看着自己面前快堆成小山的飯菜,龍昊不得不懷疑玉盞兒的動機。

“才沒有。”玉盞兒心虛的低下頭扒飯。

兩人你來我往看傻了姒雲潔,她第一次知道皇兄也會開玩笑。

剛用完膳,一個太監便進來稟報:“皇上,國舅大人在殿外求見,說要帶郡主回府。”

“請國舅進來。”龍昊吩咐完又轉向姒雲潔。“這下總該回去了吧!”

沒多久,一個老人走進來,雙鬢雖已斑白,卻紅光滿面,體態還似年輕人般強健,不苟言笑的臉孔因宦海浮沉多年更顯威嚴。

他似乎也感覺到玉盞兒的審視,一雙低斂的眸子陡然抬起,與她四目相對。

玉盞兒猛然一陣心悸,像被針刺了一般,痛得她雙手捧住胸口,彎下了身。

龍昊發現她的不適,自后攬住她的身子。

“盞兒、盞兒……”龍昊心焦的在她耳邊呼喚,他真的被嚇到了。

瞬間的心痛后,玉盞兒自龍昊的衣袖下抬眼,只看到一抹背影消失在門口。她有一股不祥的預感,這個老人終有一日會不利於她,給她帶來災難。

她因心悸變得十分虛弱,龍昊屏退其他人後將她抱到龍榻上。

龍昊伸手探人她的襟門,被她抓住,他邪笑以對,繼續探索,直到確認她的瘀傷已散,才滿意的替她拉好衣襟,再拉攏錦被蓋上。

龍昊單手斜支著頭,躺在她身旁問道:“這樣的心悸常發作嗎?”

“這是第一次,我不是個體弱的人,一向很健康。”

他仍不放心的吩咐:“明日讓御醫來看看。”

“不要,我很強壯。”她高聲宣告自己的不滿。

“諱疾忌醫。你這樣細嫩的手也算強壯嗎?”龍昊拉起她纖細的手臂嘲笑。

“不給你看。”她收回手,轉過身背對他。

“別讓朕擔心。”他扶正她的身子。

“若是其他妃子,你也這樣掛心嗎?”他這種關愛的眼神能為她停留多久?一年還是十年?

“你與她們不同,不要總想着比較。”別人總想要更多,她卻要平等。

“有何不同?只是這副皮相更好看罷了。”並非她自輕,人生在世不過如此。

他翻了翻身,無意間碰觸到她柔軟的胸脯,男性的本能立刻被激發出來。他俯身向她索吻,直吻到她快沒氣了才放開。

“寵你不只因你絕美的容貌,你還有更多容貌之外的東西。”他把玉盞兒的頭安置在自己肩上,聞着她的發香。

她調皮地用手心摩挲龍昊的下顎,感覺他的鬍渣搔撓手心的酥麻感。

龍昊抓下她的手放好,“想好好睡就別向朕調情。”

“這算嗎?”她挑釁。

“你可以試試。”

“才不要。”她收回手,不再亂動;靜聽他的心跳聲,心中漸生依賴。她突然嗤笑起自己,這種感覺便是女人一生所追求的歸宿嗎?看來她玉盞兒也不過是凡夫俗子。

她以手指細細勾勃他的濃眉、直挺的鼻子、稜角分明的薄唇。他和尋哥哥如此相似,幾乎沒有不同,可近來她發現這張臉孔在她心中只屬於龍昊了。悟到這一點,她馬上收回手。

難道她愛上他了?不!她從來不會愛人,也不能愛人,尤其是他。她安慰自己,輕吁一口氣後轉身下床,動作極輕,仍是驚動了他。

“要去哪裏?侍寢還沒有結束呢!”他沒有睜眼,仍在閉目養神。

“喝杯茶也不可以?”真懷疑他有沒有睡。

“不許逃。”龍昊警告。

玉盞兒自斟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卻沒放下茶杯,拿出一塊綉帕包住茶杯,用盡全力向地上摔去。她拾了一片較大的碎片走向龍榻自己睡過的地方,伸出中指,閉上眼奮力割下去。再睜眼時,只見血一滴滴灑在錦褥上,奇怪,她怎麼不痛?

身旁的龍昊感嘆一聲:“遇到你,朕註定要受傷。”不知這算不算行刺?

“啊!你流了好多血,怎麼辦?”玉盞兒內疚不已,她不是有心傷他的,他幹嘛要多事伸手出來?

她像做錯事的孩子般焦急無措,連忙以衣袖擦拭他流出來的血,可血仍不停的湧出。

龍昊把受傷的手指含在口中吸吮,好一會兒血才停止流下。

龍昊將她攬在懷中,“心疼嗎?”戲弄的口吻卻想聽到貼心的答案。

“需要我心疼嗎?”她撕下自己的衣裳為他包紮。

“真倔強。為什麼這麼做?”

“以示貞潔啊!我把初夜給了簡王爺,要我拿什麼給皇上您?”她清楚這種有關貞潔的事有太監專管,不留下證據傳揚出去,她的日子不會好過。

“你不必如此,沒有人敢質疑你。”龍昊知道是自己行為不當,才給她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對我的恩愛只是一時興起,我卻要在這宮中苟活一世,若今日落人話柄,他日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呢?”玉盞兒說得一派輕鬆。

“你就對朕這麼沒有信心?”她到底要什麼,這樣寵愛還不夠嗎?

“民間百姓尚且三妻四妾,你貴為天子坐擁天下,宮中佳麗任你挑選,不可能為我放棄後宮三千,你也不需要我對你的信心。”她不想欺騙自己,一個人只有不能欺人時才會自欺,她還沒蠢到那種程度。

“不許以這種口氣教訓朕。”他確實不能保證什麼,但不代表他會冷落她。

“看,雨露由來一點恩,鍾情已成昨日事。前任寵妃該回冷宮了。”玉盞兒挺直頸背像只驕傲的天鵝,嘲諷他不敢承諾就以強權壓她。

“陪朕用完早膳再回紫靈苑,稍後朕讓人把你的東西全部搬進翔宇殿,朕要你陪朕在此久居。”他向來拿她的伶牙俐齒沒有辦法,只能任她消遣,可今後她不能再這麼任性了。

翌日,龍昊正式召告天下,封玉盞兒為“靈妃”,以實質行動確立了兩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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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將至,秋風襲人,寒氣入骨,可翔宇殿內依然溫暖如春,浴池內則是水霧氤氳,空氣中透著一股花香。

一隻藕臂輕撩起池水,沐浴的人兒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滴滴水珠從手臂上滑下。幾個月來,每次與龍昊歡愉之後,玉盞兒總會在浴池中仔細洗凈自己,而且時間越來越長,只為洗去他的氣息。

如此空寂的翔宇殿,她在此陪伴了他多少個日夜,不久后她就要永遠的離開他了。當初便知會有這一天,所以她不要依戀他的一絲一毫,不想在離開他之後思憶這段時光。

“在想什麼?”龍昊由紗帳後走到浴池邊。凝望她這麼久,機敏的她竟沒發覺,心中一定在思量什麼。

玉盞兒仰視站在池邊的他,高大英武得像一尊神只,她唇邊綻出一抹笑,捫心自問,想完全忘記他,她做不到。

她的笑靨讓他看痴了。近一年的時光,對她的愛戀沒有一丁點兒減少,他也告誡自己,作為君王不該如此迷戀一個女子,那會成為他的弱點,但他無法控制自己。

“在水中久了會受寒。”他彎下身要拉她起來。

“會弄濕你的衣服。”她逃向水池另一邊,其實是不想再沾染他的氣息。

“那就換掉。”他無所謂地說,又伸手過去,可她仍舊逃避。

“要朕下水抓你嗎?”他不能忍受別人的拒絕,事實上,除了她以外,從未有人拒絕過他。

“我自己起來。”她投降,也是因為泡得太久,皮膚都皺了。

龍昊以厚厚的毛巾裹住她,時近冬季,非常容易受寒,何況遠行在即,嬌弱的她不能染病出行。

“秋狝明天開始嗎?”她希望那些可憐的小動物能逃脫男人們殘酷的遊戲。

“帶你去如何?”他用毛巾擦拭她的長發。

“大臣們會覺得有違體統,到時你耳朵又不得安寧了。”她自己另有安排,才沒時間去承受大臣們鄙視的目光。

大臣們總視皇帝身邊的妃子為禍水,生怕她們把一片大好江山給葬送了,國富民強的功績就是他們的,一旦社稷不穩就將亡國的禍源推給女人們,她早看透了。

“留你一人在翔宇殿太寂寞了,不如叫雲潔來陪你。”他體貼的安排。

“我的生活原本就如此,倒是你在此久居不寂寞嗎?”她反問。她走後,他會寂寞還是另覓新寵?想必是後者吧!世上沒有甘願寂寞的帝王。

“有你相伴就不寂寞,何況以後有子孫繞膝,這翔宇殿不會冷清的。”

她沒有回應這個話題,只道:“若有一日我觸怒了你,求你不要遷怒我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她等待這麼久,就為了獲得這個承諾。

望着她渴求的眼神,他怎麼捨得拒絕?以她的性情確實難保不會觸怒他,不過他是不忍降罪於她的,更遑論她的家人,他點頭應允。

“不可以反悔!”她握住他的手,又一次確認。

“你質疑朕的話?”多疑不是她的本性,可她眼中閃動的興奮實在詭異,她在計畫什麼驚人之舉嗎?

“盞兒不敢,我只是不想因自己而禍及家人。”沒有這個保證她不敢輕舉妄動。

龍昊有些動怒了,他的真心眷顧始終不能得到她的信任,她想求的也不是尊貴的地位,而是宮外家人的安危。這樣一個不求皇后尊位的女人心裏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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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進入深秋,沒了初秋的乾燥清爽及秋陽高照,倒是灰暗陰鬱的雲霧總圍繞不散,使人感覺沉悶。玉盞兒穿着一襲樣式別緻、手工精細的淡紫色錦袍,外罩一件名為“一丈雪”的雪貂大氅,恰到好處的彰顯出她的優雅神秘。

皇家秋狝是未朝入主中原后一直沿襲的傳統,凡成年的王侯子弟都要隨皇上進入圍場狩獵,一是要顯示民族驍勇善戰的天性,二來是要警示貴族子弟,祖輩取得江山不易,不可忘卻自己馬背上得天下、逐水草而居的艱辛。

玉盞兒深知秋狝的重要,也知道這樣的場合自己不該來,可龍昊執意要她送行,似乎打算向群臣宣告什麼,並一直把她的手緊握在掌中。

玉盞兒厭惡台下不時投來驚艷和鄙夷的目光,而且她也不願在眾人面前出現,怕日後出宮多一個人認識她,便多一分危險。所以她好不容易從龍昊手中抽出手,便趕緊趁他不留意時溜下點將台。

她晃到帳幕後看他的坐騎,這是一匹毛色雪白的烈馬,所以被賜名銀驥。龍昊平常不讓她靠近,因為它是匹性情極烈的馬,曾摔傷過十幾位馴馬師,還是龍昊親自馴服它的,所以銀驥也只聽命於他一人。

她早就想試騎看看,她用最輕柔的動作撫摸銀驥的鬃毛,安撫它焦慮的情緒,又從懷中拿出用錦帕包着的食物喂它。

“銀驥,你寂寞嗎?你不願讓他們騎乘是因為你知道他們不配,對嗎?而他才是你真正的主人,所以你願意順從是嗎?”玉盞兒認真的對銀驥說著。銀驥也像聽懂了似的,溫順的回以低鳴,任由她撫摸。

“盞兒,離開它……”看見此幕的龍昊出聲大叫,腳下也施展輕功,如風般迅捷的到她面前,將她帶離銀驥。

直到距銀驥已有五丈遠,龍昊才放下玉盞兒,緊繃的臉孔表明他有多麼惱怒。“朕曾說過不許靠近它,你知不知道它曾踢傷多少人?”天知道,剛才見她靠近銀驥他有多恐懼,就怕她被踢傷,現在心中只慶幸她安然無恙。

“它不會傷害我,它喜歡我。”玉盞兒解釋道。

可這種解釋不能讓他滿意。“它只是匹馬,不懂欣賞你的容貌。”

“可它欣賞我的桂花糕。”玉盞兒攤開手心,讓他看她手中的桂花糕殘渣,眨著靈眸,顯得萬分得意。

端詳了一會兒,龍昊真不知該褒獎她還是懲罰她。“十幾個馴馬師敵不過一塊桂花糕?”

玉盞兒走向銀驥,摸着它雪白的鬃毛,銀驥果然溫順的任她撫摸,既不亂動也不嘶叫,卻像孩子一樣發出一種撒嬌似的低鳴。

龍昊翻身上馬,“朕秋狝這段時間,不可以再胡鬧,懂嗎?”

“嗯,我會每天祈禱的,為那些被你狩獵的小動物。”要她安分,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替朕祈禱?”

他這是在吃醋嗎?玉盞兒撇撇小嘴道:“有那麼多人保護你啊!”皇帝的安全還會有問題嗎?她懷疑。

突然,她跑到馬前。“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龍昊以為她有親昵的話要說便俯下身,玉盞兒卻踮起腳拉住銀驥的耳朵低語。

鬼丫頭故意氣他!龍昊板起臉問:“對它說了什麼?”

“要它在追逐獵物時跑慢些,回來我再賞它桂花糕吃。”玉盞兒調皮地說著。

“你要朕空手而回、一無所獲嗎?姑娘,你的希望必然落空。”

語畢,龍昊騎著銀驥奔向狩獵隊伍,英挺的身形受人矚目,他是天下的王、是皇帝,有無數人敬畏崇拜,擁有更高無上的權力,卻不能抑制一顆自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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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可能!你要診斷清楚。”玉盞兒低吼。這庸醫剛剛說什麼?她有了身孕?可是她一直在吃避免受孕的葯,她不可能懷孕的。

“娘娘,這是喜脈,不會有錯的,恭喜娘娘懷了龍種。”

玉盞兒頭痛欲裂、不敢置信,只能怔怔地望着御醫。那御醫只當她大喜過望,收拾醫箱便要離去。

“御醫留步,我希望親自將這個消息告訴皇上,你明白嗎?”好在她仍未失去理智,從身上取下一塊玉佩給了御醫。

“臣明白,臣對外將隻字不提。”御醫收了玉佩心中暗喜,知道此乃價值不菲的御賜寶物,興高采烈的走了。

是上天在和她開玩笑嗎?自初夜開始她一直避孕,怎麼會在要離開時有了身孕?如此一來,她如何能洒脫的離開他?可拿掉孩子她也不忍心。娘,盞兒該怎麼辦?

一邊是她的骨血,一邊是她的尊嚴和自由,她該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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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走在梅林里,玉盞兒這幾天一直在思考那件事,但仍無法下決定。

“娘娘、娘娘,您等等啊!”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宮女邊叫喊邊追逐著一個頭髮垂散、腳步凌亂的女人。

那目光渙散的女人跑到玉盞兒面前突然停住腳步,猛然伸出像利爪般的手抓向玉盞兒的嬌容。

玉盞兒靈敏的閃身躲過,那女人失去重心險些跌倒,站穩后又撲了過來。

玉盞兒沒有再躲,而是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左手腕,用冷峻的聲sl&音喝道:“麗妃,你這個樣子不覺得汗顏嗎?”

麗妃當下怔住,雙手無力地垂下,“你現在一定很得意,過去我曾在這兒羞辱你,現在你可以報復了。”

“得意?所得非我願,我和你所求不同,沒什麼可得意的。”玉盞兒為她不值,一個曾經美艷的女人為情這樣自殘自賤,何苦?

“你得到了一切,你還有什麼所求的!”麗妃嫉妒地喊出來。

“麗妃,即使他不鍾情於你,你也不該輕賤自己,女人不是為男人而活的。”玉盞兒用手撩開麗妃的亂髮,露出她姣好的容顏。

“我沒有輕賤自己。”她不要這種憐憫,尤其是出自情敵的憐憫。

“麗妃,你是個聰明人。一個愛榮耀權力勝過愛自己的女人,不會在失寵后虧待自己的,你愛他已遠勝過愛自己,這樣值得嗎?不要辜負了自己的青春、美麗的容貌,你該自愛。”玉盞兒從追逐麗妃的小宮女手中接過披風替麗妃披上,她最見不得為了男人而不在乎自己的女人。

“妝扮得美麗又怎樣?他已不再看我,甚至不給我看他的機會。”麗妃再也支持不住地痛哭起來,完全不復往日的精明、狠厲。

“漢朝班睫妤因趙飛燕而失寵,自動請命去侍奉太后、編製宮史,沒有男人一樣自得其樂。古來男子皆薄倖,你早該知道。”

“不,我不要做班婕妤,我愛他,我要在他身邊。”麗妃失控地叫喊著。

“你如此美艷聰明,要得寵就來爭啊!後宮不就是一個女人互相傷害、殘殺的戰場嗎?”玉盞兒知道一個平靜的人遠比一個因慾望而瘋狂的人幸福,可一個毫無鬥志的人卻遠遠比不上一個為慾望而瘋狂的人快樂。

“為什麼?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麗妃不解,沒有一個人會叫自己的情敵來和自己相爭,除非……

“你不愛他。”她得出結論,震驚不已。“那你為什麼入宮?”

“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回宮去吧!你還有時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找回往日的美艷雍容,重新贏回皇上的心,我只希望你別再用狠毒的手段去殘害其他女人,寵幸可以掠奪,付出生命的代價就是罪孽了。”如此做,她走之後他應該不會寂寞,只會回到原來的生活吧。

“靈妃,那你呢?”不再得寵的妃子在宮中有多麼悲慘,她心中最清楚。

“你不該多問,他不喜歡好奇的人。”玉盞兒說完便離去。

看到失寵的麗妃,她有了決定,她既要自由又要骨肉,當腹中的孩子可以自己決定人生時,她會告訴他實情,如果他要認祖歸宗,她會拼盡全力幫助他。既然她娘可以憑一本“訓女錄”將自己教養成人,她同樣可以獨自撫養孩子。

她玉盞兒註定忘不了他,只能從他那裏偷走一個孩子,作為與他生活的見證和紀念。

玉盞兒雙手撫在白己小腹上,“孩子,娘要帶你去浪跡天涯,你願意嗎?娘要帶你去遊歷這屬於你爹的江山,讓你寄情山水、淡泊世事,而不去爭奪帝位,若你真想要帝位又能經世濟民,娘也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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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拐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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