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姐、小姐,是皇上!你入宮多年,連皇上也沒見過,多可惜呀!”銀羅遠遠聽見麗妃請安的聲音,忍不住拉着玉盞兒的衣袖,要她停下疾行的腳步。
“走啦!走啦!”玉盞兒拉着回頭張望的銀羅,死命向前走。
好奇的銀羅還是扭頭看了一眼,“咦?那個皇上怎麼……怎麼……那麼眼熟啊!好像在哪裏見過?”
“什麼這個皇上那個皇上的,皇上也是人而巳,有什麼不同?”玉盞兒敷衍著,頭也不回的快步前行。
遠處隱隱傳來麗妃嬌嗔哀求皇上的聲音,似乎希望重新得寵。玉盞兒甩甩頭不想去聽,更不想分辨自己內心那股異樣的感覺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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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玉盞兒消失在梅林盡頭,龍昊才收回日光正視麗妃,“你方才去梅林的目的為何?別想瞞朕。”他無情的拉下她纏在自己臂上的手,她的劣跡他早有耳聞,只是不想過問,現在卻不能再縱容了。
聽到皇上的問話,麗妃知道自己觸怒龍顏,皇上已提出警告,若自己再不識相,後果難測。
可這般絕情的對待,她還是難以接受,她雙膝跪在他面前。“皇上,難道你一點兒都不念往日恩愛了嗎?”一雙美目含淚,期盼以此換來他的憐愛。
龍昊臉上的神情寒到極點,“麗妃,你逾矩了,退下吧!”
他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仿若兩人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如同一把又寒又利的匕首直刺她的心,皇上這種冷絕的口氣無異於把她打入冷宮,她明白自己已成為過去了,只能全身無力的跌坐在雪地上。想到終生不能再侍奉皇上,後半生只剩孤枕寒燈,麗妃后侮極了。
龍昊一向厭煩女人的痴纏,他還以為麗妃懂得收斂,可她和其他女人一樣索求太多又貪心,是她這他如此做的,他無情地轉身離開。
徒留麗妃和一群面對失寵的主子不知該何去何從的宮女,茫然佇立寒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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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兒姐姐,你每日都綉這些綉品,不煩嗎?”玉盞兒口中吃着桃酥,又喝了一口熱茶,聲音含糊不清地問。
低頭刺繡的玉碗兒抬起頭看了看妹妹,溫婉地笑答:“你入宮這麼多年,對宮中規矩就不能順從一下嗎?幸虧我房裏都是貼心的人,不會傳出去。若有人多嘴多舌,看你怎麼辦!”她真替妹妹異於常人的言行擔憂。
“才不會有事。”玉盞兒心中清楚宮中什麼會致命、什麼能免禍,又該怎樣明哲保身,她可是此道的箇中高手。
而她善良的好姐姐只知凡事忍讓,卻不懂圓滑應對,所以這一個月來,她頻頻來姐姐的寢宮,只為一件事,就是讓毫無心機的玉碗兒了解她多年來花了無數金銀建立起來的宮中人脈,以便她離宮后,玉碗兒可以平安的生存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
今天,她就是特意將御膳房主管李公公特別替她做的糕點帶來給玉碗兒,並告訴她李公公是宮中一條極有用的人脈。幾年前,李公公求她幫忙一件極困難的事,她全力相助令李公公戚激不盡,所以他對她唯命是從,簡直是敬若神明。
李公公在宮中多年,勢力極廣,日後碗兒姐姐有什麼難處也可與他商議,這是她留給姐姐的一道救命符。
“小姐,咱們該回去了。”銀羅看看天色不早了,快要過了宮中規定的時間,她們不回去不行。
“不回去了,今夜我和碗兒姐姐一起睡,你去和紅霞擠一擠。”玉盞兒賴皮不肯走。
這句話嚇壞了一旁專心於女紅的玉碗兒,她一針刺到自己的手指,不顧疼痛,趕忙勸妹妹:“盞兒,這樣有違後宮規炬,宮妃之間不可同宿你是知道的。”
見姐姐的手流血,玉盞兒不忍心讓她為難,只好嘟著小嘴和銀羅回紫靈苑,臨走時還不忘扮鬼臉嚇玉碗兒,聽到她一聲驚呼才咯咯笑的滿意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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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地盤,玉盞兒叫着累,沒形象的撲到床上,不願再起身。
銀羅好不容易才把她拉起來,逼着她換睡袍。
“好了、好了,我自己來,你也累了,去睡吧。”
換好睡袍,玉盞兒走向床邊,突然發現床上多了一個人,那人晶亮的眸子直視着她,她驚得大叫出聲,可聲音還未傳出就被捂上小嘴拉進床內。
“是我。”話未完,唇已取代手覆上小嘴,讓她不能出聲。
玉盞兒以雙手推他,卻被擁得更加貼近他,幾乎要被他揉進體內。她掄起粉拳不停地捶向他的肩頭,良久才被放開。她無力地癱軟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始作俑者則倚在一旁邪笑欣賞。
不甘被耍弄,玉盞兒直起身瞅著龍昊,報復之心浙生。
龍昊看出她的心思,肆無忌憚地嗤笑道:“又要用你的利齒嗎?”
“不許再以蠻力強迫我或吻我。”玉盞兒發出警告。她憎惡極了他這樣的行為,那讓她覺得自己是他的玩物,高興時過來抱抱親親,不高興就被棄在一旁,她不想再任他予取予求。
她唯一慶幸的是,在他的情慾引誘下,她仍保有處子之身。
不理會她的冷言厲色,龍昊抬起一隻手戲謔地撥掉她的發簪,被束住的青絲立時垂散而下,他拉起一綹在手中把玩。他最愛看她散著髮絲、慵懶嬌弱的樣子,那是不可抗拒的誘惑。
龍昊也發現,當他用手摩挲她鬢旁的雲發,指尖輕觸她的肌膚時,玉盞兒彷彿中了魔咒,總會順從的依偎在他懷中,溫順得像個孩子。
玉盞兒感覺到他溫熱的手指掠過她的髮絲,讓她想起娘的纖纖玉指撫在她臉上的感覺,雖然他因習武而長繭的大手與娘的手溫潤的觸感不同,卻同樣令她感到安全、無憂,他的懷抱也讓她想起娘親。
她承認龍昊找到她最脆弱、敏感的地方,而且他已懂得善加利用。
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他手指的撫觸可能是她最思念的,可她不要想念他,包括他帶給她的感覺。不眷戀,是她對這場遊戲的原則。
玉盞兒撇過頭,拒絕他魔咒似的動作。
龍昊扳正她的身子,強迫她直視自己,“盞兒,你在怕什麼?”
他一直有種感覺,她似乎懼怕他身上的某種東西,不是權力、身分,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麼?
“沒有,什麼也沒有。”玉盞兒垂下眼睫,掩住容易泄露心事的眸子,心虛地回應,心底卻驚詫他極佳的洞察能力。
“你掩飾得並不好,我的姑娘。”龍昊攬她入懷。
他雖百思不解卻不願逼她,總有一天她會說的,而且是心甘情願的向他傾訴。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審視玉盞兒,發現她敞開的睡袍襟口露出一片柔嫩雪白,他的慾火頓時燃到了最高點。
“盞兒……”他的聲音嘶啞,極力壓抑的痛苦清晰可辨。
聽出他的異樣,玉盞兒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發現睡袍早因剛才的糾纏而解開,可憐的掛在她身上,什麼也遮掩不住。
玉盞兒雙頰飛紅,正要將睡袍拉好,龍昊的大手卻自背後伸入她的衣襟,解開了肚兜的系帶。
“不要!”玉盞兒驚呼,雙手緊抓着睡袍和肚兜,神色變得驚恐,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龍昊沮喪的收回手,他嚇到她了,傷害她是他最不願做的事,他寧可傷害自己;忍耐的汗水滑下英挺的濃眉,他痛苦的壓抑自己。
玉盞兒瞪大星眸,忍不住仰手輕拭他的汗,卻被握住不放。
“盞兒……”他從喉嚨深處呻吟出她的名宇,等待她的決定。
玉盞兒對他生出一股憐惜,“那樣會痛嗎?”不忍的心讓她點頭應允。
“天啊!我的姑娘,你已不能後悔。”他像得到救贖的囚徒,細密的吻放肆地攻向她的頸、耳垂,和其他敏感的部位,雙手也迫不及待地除去她的衣衫。
她的肌膚與冰冷的空氣接觸,赫然一震。天!她做了什麼?她默許他佔有她,她竟讓一個對她毫無意義的男人奪去她的貞潔。
“不……不……放手……”玉盞兒的叫聲已無濟於事,喚不回龍昊的理智。
他的雙手游移在玉盞兒滑膩的身子上,燎起一團火,令她也和自己一樣痛苦、渴望、沉淪……
他確實是情場老手,帶給她從未有過的感受,燃盡她最後一絲理智,甘願同他一起奔赴天堂或地獄。
歡愉過後,龍昊以指輕畫她細嫩的肩,不給她安寧,方才的一番雲雨仍未能全部釋放他的慾望,只是稍稍紓解。
玉盞兒慍怒的小臉迎向他,看見他眼底不熄的火焰,可她拒絕他的再次索求,他不能得到那麼多,不能再妄想以情慾控制她。
她穿上自己的衣服想下床,雙腳才剛觸地疼痛便傳來,不禁跌坐在床上,龍昊伸過手臂想抉她,她倔強的不肯接受,忍痛走到銅爐旁坐下,蹙著秀眉,小臉上的神情似乎在和自己生氣。
瞥見她出現瘀痕的頸子、皓腕,龍昊心生內疚,他還是弄傷了她,忘記要溫柔待她;她給了他從未有過的快樂,這是其他嬪妃做不到的,他的生命里已不能失去她,她可以輕易的牽動他所有感覺。
龍昊也起身為她披上白色貂毛披風,兩人並坐在矮凳上,他將她冰冷的身子擁進溫暖的懷裏,“痛嗎?”他輕撫玉盞兒頸上的瘀青問道。
“對麗妃你也是這麼體貼嗎?皇上。”玉盞兒特意加重最後兩個字。
她已厭倦了這個猜謎遊戲,尤其在她獻出貞操后,更不想以簡王爺來稱呼他。在他懷中叫着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那是再次的羞辱。
龍昊身子一怔,她果然知道!“十個麗妃加起來也沒膽咬傷朕。”
他喜歡這樣的盞兒,會吃味、有脾氣,是個全然的女人;而他是和她同赴雲雨的男人,他們之間無關身分、權力,只想為對方燃盡熱情。
玉盞兒在他懷中調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汲取他的溫暖,毫不懼怕他身為皇帝的威嚴。
“什麼時候發現的?”
“初遇時,以你的玉佩斷定的,那玉佩是我們玉家進獻的貢品,我娘親手描繪的花紋。”
龍昊發現她仍不以敬語稱他。
“為什麼把簡朔的身分強加給朕,不怕觸怒朕?”
“你對外謊稱在歸途中,結果卻早早回到宮中,不顧儀態地和一個嬪妃調笑,我猜測你不會坦白身分。給你冠上簡王爺的身分,是希望以後各自相忘、平安度日,多好。”玉盞兒坦白說出一切,到了今時今日這種地步,隱瞞這些已無用。
“想必那時朕說出身分你也不會認,說不定還會被你趕出來,目無法紀的小東西。”
她輕笑,他說的對,那時若他自報身分,她也許會擲出手中的酒壺,斥責他冒充皇上。
“你人宮多年,以這樣的姿容為什麼不曾被寵幸過?你是如何瞞天過海的?”地一定花費了不少心思。
“很簡單,我在宮中地位並不高,只是個妃子,每夜召幸時,召幸牌子都是以地位尊崇排列,我排在最邊角處。我買通了當值的小太監,讓他用紅綾的一角遮住牌子,你自然不會發現有個小宮妃名叫玉盞兒,可時間久了很麻煩,我乾脆用千兩黃金買下那塊牌子自己保管,就放在那裏。”她手指向一個花瓶。
“後宮競相爭寵者甚多,這樣躲避朕的只有你一人。”她遠比自己料想的更加心細、膽大。
“在宮中爭寵不易,避寵卻很簡單。”
“如果不是這樣,你早就是東宮之主、母儀天下了。”他敢斷言,她若肯要后位,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只是她不希罕罷了。
“母儀天下之後呢?痴守錦衾空枕等你,在天明時分,悲切的吟著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帶著滿面淚痕看你從別的女人房中走出,還得去告訴那新寵如何更順應你的心意?這就是皇后的氣度?笑着與天下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守着一份可憐的榮耀,每夜暗自飲泣,又恐為人所知?皇后……還是算了吧。”玉盞兒說出歷朝皇后們的心聲。
“所以你情願一生與書共度、孤燈寒衾終老也不在乎,置身深宮獨善其身。”龍昊憐惜她的心境,那是對男人深深的失望。“可你為什麼入宮?這裏有太多規矩,一點兒也不適合你,在宮外你也可以隱居。”
“為了擺脫我爹對我歸宿的期望,而且在宮中只需躲避你一個,宮外卻有萬千個男人。”自十四歲那年被幾個登徒子調戲,她便明白自己的美貌會成為男人傷害她的理由,是她掌握自己命運的障礙,江南第一美女的女兒,會使多少人競相爭奪,所以隨姐姐入宮是最好的選擇,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
“可你還是沒有躲過朕。”龍昊得意的吻了吻她的額,慶幸她為自己選擇了入宮,而不是聽從父命嫁給什麼商賈富豪。
“也許不入宮我會嫁給一個足以匹配我的人,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一個總是眉間隱含憂鬱的平民。”她用手勾住他的頸,另一隻手勾勒他的五官,不理會他是個皇帝,在心中拿他與一介平民的尤命相比。
“不許這麼想,你今生、來生、生生世世都註定屬於朕。”龍昊宣告他的所有權,絕不同別人分享。
“你已擁有太多女人,我不願成為其中之一,不願成為你的玩物。不要以為佔有了我就是我的主人,我只屬於我自己。”玉盞兒也宣告自己的心意,她一生的努力只為擁有一個完全的自己,同樣不與任何人分享。
龍昊收攏手臂環住她,“不行!你只能屬於朕。不要妄想逃避朕,明日朕就擬旨冊封你為後。”無論她要不要,他的決定不容拒絕。
“不要!”玉盞兒敏捷的逃離他的懷抱。
“你真是倔強又任性。”在他眼中,她只是個多智又驕縱成性的大孩子,口中的論調多是戲言。
窗外已現出一線曙光,他拉攏自己的衣衫從矮凳上起身。時辰不早,該迴翔宇殿了。
他以極快的身手抱起玉盞兒,不待她拒絕,已把她平放在大床上拉好錦被,逼迫她躺好,並叮囑道:“好好補眠,待會兒朕派人送藥膏來,塗在瘀青處,不用一個時辰就會消失。”他撫着她鎖骨間一處瘀痕,充滿不舍之情。
男人便是如此嗎?才剛剛成為他的女人,就要開始接受他的安排,連女人頭上那片天也成了他們的,連他也不例外,不懂她所求的,以為他給的就是她要的。
“也讓他們把避免受孕的葯汁一併送來。”她不想禍及另一個小生命。
聞言,龍昊目光轉為冷冽,停在玉盞兒身上的手也在無意間加重力量,雖沒有真的用力,但玉盞兒已痛呼出聲。
“你非要惹怒朕嗎?不許再說這種話,更不許你亂動心思。”
“我知道宮中有這種葯汁,所有侍寢的宮妃都有喝過,你不該偏頗。”玉盞兒和他爭論。
“不要和朕討價還價,況且你在宮中逍遙多年,做了多少破壞規炬的事,早沒了商量餘地。”他要和她生子嗣,孩子是他鎖住她自由的籌碼。
知道在這一點上爭不過他,她隨即改變策略,牽住他的手,提出最後一個要求:“至少別改變我現在的生活。”她一定要守在這間屋子裏,因為這裏有她唯一的退路。
龍昊不置可否,輕輕點了她的睡穴,這樣不僅可以防止她再向他挑釁,也可幫助她睡得更好。
在她頰上印上一吻,龍昊在心裏對自己說,盞兒註定要留在宮中與他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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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唾了好久啊!”銀羅對著剛醒的玉盞兒驚呼。
今天早上銀羅經歷了一連串的驚嚇,先是小姐任她怎麼呼喚也不醒,剛要請太醫來診治,就有皇上寢宮的總管太監趙公公親自送來散瘀消腫的藥膏,緊接着就是御膳房的李公公送來各式糕點、蜜餞,還說這次不是他孝敬小姐的,而是皇上欽賜的。她跟隨小姐多年,怎麼不知小姐和皇上還攀上了交情。
銀羅亂忙一通后,玉盞兒終於醒來,睜開眼便看到滿屋子的食盒。
凈過面,銀羅為她擦拭藥膏,清清涼涼的舒服極了,還帶著一股異香。“這很好聞呢!”她把精巧的小藥瓶湊到鼻前,一股幽香撲鼻,深吸一下,沁入脾肺,立刻覺得清爽起來。
銀羅卻扁扁嘴,不高興地道:“趙公公說這是高麗國進獻的貢品,宮中才兩瓶而已,一瓶皇上親征時受傷用了,這一瓶送來給你。趙公公還老大不滿意,說一個小小妃子不配用這葯,他若知道你只是瘀傷,恐怕要心疼死了呢。”銀羅替玉盞兒叫不平。她家小姐不要說宮中有的,就是宮中沒有而世上只有一件的也配用。
“他只送來這一瓶葯,沒有別的嗎?”玉盞兒邊挑選著糕點邊問,看到合意的就送入口試試味道。
“沒有別的東西了。”銀羅口中含着小姐賞賜的蜜餞回答,把她家小姐平時含着食物說話的習慣學得十足。
“把便服拿來,我們出宮。”玉盞兒拍拍手上的糕點殘渣吩咐道。
“什麼?咳咳……咳……”學不來玉盞兒處變不驚的本事,銀羅被她的話嚇得噎到了蜜餞核,好不容易才吐出來,“小姐,現在皇上命宮中各處送來賞賜,我們一出宮,萬一過會兒御織房、御用監又送來什麼別的賞賜,我們不在怎麼辦?”
小姐真是瘋了,入宮后她們的日子從沒這麼熱鬧驚險過。
“在門外貼上字條說我們去御花園不就成了。”玉盞兒不等銀羅回過神,已自己動手換起衣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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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姐好!”玉家京城商號的總管黎安厚謙卑地彎腰,對和自己孫女年紀相仿的玉盞兒行禮。
“黎爺爺,不必多禮。入冬后您的腿病好些了嗎?”玉盞兒親切和氣地詢問老人的近況。
黎安厚捻著白鬍須笑道:“托六小姐的幅,用了你從宮中帶來的御葯,今年秋冬就沒再犯,六小姐費心了。”
“沒有再犯就好。您這病也是多年來為玉家奔波才造成的頑疾,爹在世時就想替您醫好,可惜……”玉盞兒想到父親英年早逝,悲從中來,頓了一下,“不過,您現在在京主事,不必四處奔波,慢慢調養相信病根會去的。”
“六小姐有心了,老爺沒白疼你。”黎安厚當年對玉盞兒接下玉家當家感到萬分擔憂,如今見她對付幾位姑爺綽綽有餘,而玉家生意更蒸蒸日上,頗感欣慰。
“黎爺爺,大姐夫、四姐夫到了嗎?”
黎安厚點頭,“他們在和氣堂等你,我陪你一起去吧!”他素來知道四姑爺對玉盞兒居心不良,所以有意跟隨保護。
玉盞兒淡然一笑,明白他的心意,從銀羅手中拿過食盒,“黎爺爺,這是宮中新研製的糕點,您拿去給咱們師傅研究一下,馬上做出來賣,相信銷路會不錯。”
黎安厚笑個不停,“六小姐,你上次帶來的糕點我們依樣畫葫蘆做了,賣得極好,不少大官都派人來買呢!師傅們也多加了工錢,大伙兒都樂得很。”
“那就好,這次也照辦。”玉盞兒將食盒遞給黎安厚,自己則進了和氣堂。
“喲!六妹,你近來又嬌美了幾分。”已等得不耐煩的四姑爺司馬榮見玉盞兒到來,馬上靠上前,一雙色爪不安分的湊近她。
“四姐夫也是神采奕奕呀!想必你京城的小妾服侍得不錯,只是不知鍾兒姐姐這次給你的小妾安排的是喜事還是後事?”玉盞兒輕靈的轉身躲過司馬榮,走向堂中正位坐下,對兩位姐夫根本不以禮相待。
司馬榮臉上不自然的抽搐兩下,想起老婆對自己侍妾的所為,心中不寒而慄。玉家女人沒有一個好惹的,可這玉盞兒實在太美,若能一親芳澤,他少活十年也甘心。司馬榮色心不改的又靠了過來,企圖佔便宜。
玉盞兒星眸中露出不悅,吹了一記響哨,一隻羽毛油亮的鵬隨即飛進來。玉盞兒指著司馬榮連做兩個手勢,她的愛禽鷙兒就飛去停在司馬榮肩上。
司馬榮被嚇得冷汗直流,不敢動彈一下,生怕惹惱了肩上的猛禽。
玉盞兒則故意和司馬榮敘起家常來:“四姐夫,小妹這鵬兒養得好不好?羽毛順不順啊?”
“順、順。不過盞兒,你能不能讓它換個地方站?姐夫這可是新袍子。”司馬榮氣若遊絲的求玉盞兒放他一馬。
“姐夫,這盞兒可沒辦法,它還沒馴服好呢!上次不小心抓死了一個宮妃的貓,給我惹了好大麻煩。好姐夫,忍忍吧!”玉盞兒唇邊的甜笑足以膩死人。
看着這場鬧劇,銀羅笑得直不起腰來。真服了小姐,每次都把司馬榮耍得狼狽不堪,而且耍人的花樣次次不同,絕不重複,真教人期待。
不理會司馬榮的哀求,玉盞兒和大姐夫李克閑談起來。被嚇得半死的司馬榮嘗到了招惹她的苦頭,心知這位玉家當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只好對李克猛使眼色。
只對錢感興趣的李克雖也貪慕玉盞兒的美色,可他早已認清玉家這位六小姐不是自己能駕馭的,弄不好還會家破人亡,最好敬而遠之;可同為玉家女婿,他也不想開罪司馬榮,順水人情為何不做?
李克開口替司馬榮求情:“盞兒,讓你的寶貝下來吧。”
玉盞兒一派天真地眨眨眼道:“盞兒真的沒辦法,不過既然大姐夫開口,六妹只好試試了。”說完便對銀羅耳語幾句。
不久后,銀羅取來一盤生肉。
玉盞兒擲了一塊在地上,又做了個手勢,鷙兒才飛下司馬榮的肩去享用大餐。
司馬榮見自己差點餵了猛禽,又是一身冷汗,暗自發誓下次絕不再調戲她。
三人開始正式討論公事,對各家商號的帳務盈虧進行處理。
司馬榮雖是個聲色犬馬之徒,卻不是個不學無術的人,他在商場上眼光精準、手段辛辣,所以玉家商號每年收入頗豐。
其實玉家的四房女婿各有優劣,當年玉石恆擇婿時,非經商人才不取,所以玉家四個女婿皆商賈子弟,家資、才能自然不在話下。
兩個時辰后,三人才做完正事,被玉盞兒耍得已無半點興趣的司馬榮起身要走,卻被玉盞兒叫住:“四姐夫且慢,盞兒有事相求。”
一聽玉盞兒竟有事求他,司馬榮馬上興奮起來,一臉諂媚地笑道:“六妹儘管吩咐,小兄自當竭盡全力,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那倒不必,煩勞姐夫替我抓帖葯。”玉盞兒將寫好的藥方交給司馬榮,他自己也經營藥鋪,自然明白她寫的是什麼。
“這是……這不是女人避免……”司馬榮一看,驚得目瞪口呆,連連口吃。
“四姐夫不必吃驚,正是四姐夫心中所想的。”玉盞兒有意對司馬榮明示她已被寵幸,要他收斂一下對自己的非分之想,也算一個警告。
“小兄恭喜六妹。”司馬榮口中雖道喜,臉上卻沒有半絲笑意。
玉盞兒冷哼一聲,“六妹謝過。”說完,帶著銀羅頭也不回的走出和氣堂。
見兩人反應如此詭異,李克也拿過藥方來看。
司馬榮哀聲嘆氣地道:“不必看了,玉府當家就要入主東宮做皇後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