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藥王谷外的一條幽深小徑上,鳥聲啁啾,陽光點點灑落。
向塵領着幾名兄弟,還有「人質」一名,正神情緊張的注意着藥王谷聯外的唯一路口。
被點封穴道的杜雨嫣對於目前身處的困境,可說是一點自救的辦法也沒有。
看着原先綁架她的人,帶着她又與另一批人會合后,她愈發替慕容軒緊張起來。
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與慕容家有何過節,又不知道慕容軒落入他們手中會如何,想到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很糟糕了,怎麼還有辦法再與這些看起來兇惡的人周旋呢?
愈想她愈覺得心頭泛涼,可是再怎麼著急,慕容軒還是來了。
遠遠地,那身着白衫,清靈飄逸的身形愈發清晰,她想叫他別來,可是她的穴道被點封,連開口也不能,只能無助而心慌的看着他緩步走近。
向塵也看見慕容軒了,打個眼色,要手下們注意四周,確定他的確是只身前來,才放心的走出掩蔽的樹叢,讓手下架着杜雨嫣,與慕容軒正視着。
面對眼前的陣仗,慕容軒不看其他,柔情的雙眸先將她全身上下瞧個仔細,確定她毫髮無傷,不禁綻開一抹笑,一派輕鬆的開口,「嗨!我來了。」
你這個傻子!杜雨嫣在心裏責罵他。為什麼要這麼聽話?為什麼不帶武石一起來?傻子!傻子!傻子!
慕容軒注意到她的表情,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然後眸光落在那滿臉笑意的向塵身上。
「好了,我已經來了,你想拿我怎麼辦?」慕容軒的雙眸清冽冷靜,可是相較於他外表的平靜,其實他的內心充滿了憤怒。
為什麼他會讓杜雨嫣平白扯進是非之中?聽到她被綁走,除了自責之外,他更氣自己,竟然無法保護好她。
向塵靜靜的凝睇着眼前的慕容軒。
看他蒼白的臉色,果然與傳聞中的形容極為相似。
「你就是慕容軒?」
該說他是好運,還是算他們倒霉?
他原先與兩位山寨的當家霸佔一座山頭六年余,一向與武盟天下沒啥瓜葛,偏偏上個月慕容天旋風似的來訪,將他所屬的山寨鏟個乾淨,害得他狼狽不已,領着殘餘的手下逃出來,碰運氣來藥王谷探風聲,就恰好遇上慕容軒在藥王谷內養病。
這不是老天給他翻身的機會,是啥?
「你們想要綁架我,不會連我的長相模樣都沒弄清楚吧?」慕容軒還有心情開玩笑。
向塵不理他的奚落,「聽說想綁架你的人很多,可是失敗的人更多,是吧?」
「你還滿有研究的。」慕容軒看着他。
打他的主意事小,惹動他老爹的眉角,才是麻煩臨頭。
還記得當初那個說錯話的家僕,一句話斷一條腿,想想,還是覺得他老爹的火氣太大,不過這可能也是他老爹唯一能表達關心他的途徑吧?
「你敢跟我要心機?」向塵冷眼瞪着他,見他一派從容的模樣,小心的警戒着。
綠林幽寂,只有風吹林梢的聲音。
「人質還在你手裏,我能要什麼心機?」慕容軒不禁感嘆,惡人沒膽,做壞事還怕被人逮到。
向塵瞪着他,思付半晌,然後對身邊的手下說:「放人。」
接着便有兩個人,一邊一個架住慕容軒。而杜雨嫣則被點開穴道,她想走向他,卻被阻止。
「回去吧!章公子在藥王谷等你。」慕容軒這麼對她說。
「他們會怎麼對你?你……你為什麼要一個人來?你這個笨蛋!」杜雨嫣不從,急得快要哭出來。
慕容軒無辜的抿着唇,「我啊!我只是去給他們作客而已,綁架嘛!沒什麼……」他說得好簡單,好像只是被朋友邀去吃頓飯般自然。
向塵沒心情看他們倆上演分別記,上前推了慕容軒一把,要把他帶走。而另一邊,他的手下大聲喝止杜雨嫣上前的腳步,要她離開。
慕容軒見杜雨嫣不肯走,邊走邊回頭,「回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慕容軒……」杜雨嫣還在掙扎,雙腳像是扎了根似的不肯定。
這時,林子裏忽地闖出幾條黑影。
「啊!老大,這裏有一個慕容軒!」一名手下尖叫着,用手指着出現在他面前的人,而那人一出手便將他撂倒。
向塵依循着叫聲望過去,頓時傻眼。
竟然有兩個慕容軒?
「這是怎麼回事?」他回頭,想質問先前抓住的那個慕容軒,可是一條白色的人影倏地竄至他眼前。
這回是一個身材較壯的白衣人,模樣有幾分神似慕容軒,他的眼神透着冷冽,直視向塵,出手便是快拳連連,向塵倉皇間忙着招架。
原本架着慕容軒的兩人,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魂不附體,慘叫聲連連。
「啊……啊……」
一道魁梧的人影悄無聲息的站在他們倆身後,一拳一腿,就將兩人掃開。
「少爺!」武石對着慕容軒微微頷首。
「保護雨嫣。」
慕容軒的身子微微一動,武石馬上扶住他,同時擰着眉頭。
「少爺,你又病發了?」
他早就說過,這等小毛賊交給他處理就是了,偏偏他的主子個性拗得讓人頭大。
杜雨嫣雖然也被眼前這突來的混亂驚嚇到了,可是她更注意慕容軒的一舉一動,見他半軟在武石身上,她的整顆心就涼了起來,不顧目前的刀光劍影,也不管自己其實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凡女子,硬是擠向慕容軒。
「咳……咳……」該死的!這個病什麼時候不好發作,偏挑在此時!
慕容軒冒着冷汗,用手緊壓着心口,忍受自體內兇猛竄起的寒症。
「去!保護雨嫣……」他伸手趕武石,見杜雨嫣不顧危險的亂闖,他着急得什麼也顧不了了。
「少爺!」武石低吼一聲。
都什麼節骨眼了,還在顧着旁人?!
「慕容軒,你怎麼了?」杜雨嫣靠了過來,喊着他,聲音帶點哭音。
這可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看見有人拿刀捉對廝殺,不過這個場面卻抵不過她看見慕容軒白了臉,抑忍疼痛的表情。
近日他發作的頻率愈來愈密集,她真是不懂,他都已經病成這樣了,為什麼還有人忍心傷害他?
慕容軒撕心裂肺般地咳着,想開口說些話,卻無法如願。
武石當下做了決斷,矮下身子,將慕容軒背在身上,「走!我們快回藥王谷。」
他一邊護着杜雨嫣與慕容軒,一邊分神與那些山賊過招,好不容易將他們倆護到戰圈之外,卻又見幾十人拿着刀劍自林子外追了過來,武石擰着眉,知道這些人一定也是山賊們的幫手,猶疑着是否該跳進去幫忙。
「武石,這裏安全多了,你快回頭幫忙。」慕容軒咳得唇角溢血,模樣看起來痛苦異常,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可是……」武石很是懷疑。
「快去!」慕容軒看得出來,領頭的那個向塵武功不弱,再這樣下去,僅那三人,怕是不濟。
評估一下形勢,武石牙一咬,將慕容軒放下,衝著杜雨嫣說:「杜姑娘,勞煩你照顧我家少爺,我去去就來。」接着,不等杜雨嫣反應,他就縱身回到戰圈。
「慕容軒,你這個笨蛋,為什麼要來啊?」她的醫袋早已不知被扔到哪裏去了,現在教她怎麼辦?
慕容軒感覺體內深埋的寒毒已經浸透了血脈,痛到快要失去呼吸,所以他不住的吸氣,往胸肺之間灌入更多的空氣,即便如此,他仍是穩住心神回答:「我若是真的不來,怕你會在心裏怨死我。」
雖然他的口氣隱含着玩笑意味,可是看着他冷汗直冒,杜雨嫣不禁心驚膽跳。
她氣得淚珠狂掉,「若你真的出了事,我才會恨死你。」
她不要他有事,不要!
他慘白着臉,笑着搖頭,艱難的抬起手,揩去唇角的血漬。他望着她的目光,禁不住的熾熱,心裏卻在想,若是他真的死了,也許還比較輕鬆,至少不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投入他人懷抱的憾事。
「我們先走吧!待在這裏只有礙事的份兒。」最終他還是只能將心思藏起來,勉強地靠着她的肩頭站了起來,鼻尖滿是她身上的馨香。
而那邊的向塵,眼見他這方的狀況不是太妙,正思付着該如何全身而退時,卻見到那一對男女離去的背影,他不動聲色的與眼前的白衣人虛晃一招,便乘機退開,跟在慕容軒與杜雨嫣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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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軒在杜雨嫣的攙扶下,好不容易才退到距離藥王谷不足一里之地的涼亭附近,偏偏讓向塵追上了。
杜雨嫣見慕容軒的狀況實在不妙,放軟了聲調,語氣懇求的說:「不管你到底與慕容家有什麼過節,現在他已經病成這樣了,你就不能高抬貴手,放過他嗎?」
向塵冷冷一笑,「你應該問問他爹,為什麼不放過我山寨的兄弟?」
「得罪你的人是武盟盟主,不是他,你們這些山寨里的人怎麼一點也不懂得何謂對事不對人,簡直有理講不清。」她氣極了。
原來這些江湖人士連點狗屁正義都沒有,還講什麼兄弟間的義氣呢?!
向塵雙眼微眯,手裏染着血的劍泛着凄冷的光芒,「小姑娘,所謂的賊,就是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要搶,今天要不是看在你曾經為我的兄弟治傷的情面上,我一定會抓你成為我的夫人。」
「你……」杜雨嫣不知打哪來的勇氣,豁出去似的擋在慕容軒的面前,「那麼……你若真要抓一個人,抓我好了,讓他走!他的病發作了,不能拖,他需要醫治……」
「雨嫣,你別跟他說這些……他要的人是我,我才是慕容家的人。」慕容軒全身顫巍巍的,已是連站立都顯得勉強。
向塵嘿然一笑,走上前,「別急,我打算兩個人一併帶走,就不信慕容天還能不低頭!」
杜雨嫣眼見說情無用之後,扶着慕容軒想要往後逃,可是他們才稍稍挪動一步而已,向塵已失去耐心的朝他們揮劍,他本意是在攔阻,不在傷人,可是……
她看着劍刀刺了過來,尖叫一聲,想也沒想,就拿自己的身體當肉墊,不讓向塵傷到慕容軒,可是慕容軒的動作更快,看見向塵揚起劍,他抱起杜雨嫣,將自己的身體擋在她的面前。
接着,杜雨嫣便看見一截帶血的劍尖自慕容軒的右胸口處穿了出來,熱血還潑濺到她的臉上,在她眼底打滾的淚水滑落,抱着他頹倒的身體,一同倒在地上。
失手傷人的向塵面帶錯愕,處於失神狀態,一道雄厚的掌力壓身,他連反應都來下及,就當場口吐鮮血,飛跌到不遠處的地上。
一名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飛也似的縱身掠近,瞧見慕容軒的臉色蒼白如雪,二話不說,將真氣緩緩地自掌心傳向他。
慕容軒僅回神瞥他一眼,眼中帶點欣喜與安心的味道,嗓音嘶啞的輕吐一聲,「爹……」
語音未盡,接着他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見、聽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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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軒的情況,看起來十分糟糕。
原本就是寒症纏身的他,身體又受重創,看着他蒼白如紙的臉,眾人心裏有數,現在的慕容軒只差在那一口氣而已,沒了,也就沒救了。
頭兩天,杜雨嫣魂不守舍的飄來盪去,徘徊在慕容軒的房門前不肯離去。
剛開始是顧忌着章翰。
慕容軒在事發之際,讓人告知章翰有關杜雨嫣被綁之事,那時他便留在谷里等着消息,沒料到等到的竟是滿身是血的慕容軒,還有失魂落魄、哭得像淚人兒的杜雨嫣。
杜雨嫣摟着慕容軒的身體,哭着喊着叫他不要死,鮮血染紅了她一身的衣裳,那個畫面,在章翰的心裏形成一種震撼。
印象中,他從沒見過這樣失常的杜雨嫣。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當下那種感覺,只覺得喉頭苦澀,連說句勸慰的話也不能,可是見到杜雨嫣慌張失措到完全無法幫忙谷姿仙處理慕容軒的傷口時,章翰就上前,輕輕地握住杜雨嫣瘦削的肩背,默默地伴着她。
那時,杜雨嫣哆嗦着肩,回頭見到是章翰,熱淚就不由自主的淌了下來,她轉身撲進章翰的懷裏,嘴裏叨念着自己如何如何的不好,竟然害得重病的慕容軒踏進生死關,她自覺連個醫者也做不好,很懊悔、很心痛、很難過。
章翰沒說什麼,僅是堅定的給予她撫抱,輕聲對她說,世事本無常,放下才能得到自由。
說完,他也怔怔然,彷彿領略了什麼。
杜雨嫣則失了平靜,感覺心口像是破了個洞,任由淚水怎麼填也填不實,那種將要失去的心情,深刻的剝蝕着她的精神,她懷疑,若是慕容軒就這麼走了,她是否會崩潰?
武石面對這種結果十分自責,幾次向盟主告罪。
慕容天初時沒理他,僅是面色嚴肅的凝望着昏睡中的慕容軒,最後看不過武石差點就要掄刀謝罪,這才幽幽地開口,「武石,我不希望兒子還沒死,卻先看到得力的部屬莫名其妙的死掉。再說,我已經清楚事情的經過,不覺得應該將過錯怪在你身上。你已經儘力了,這一切都是軒兒自己的命,不怪你。」
剛毅的武石聽了,忍不住露出激動的表情。
事後聽小玉送飯來時轉述,武石的眼睛紅通通的,像個兔子。
也因為慕容軒的情況太險,所以谷姿仙也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雖然她有把握在秋天之前將葯調製出來,可是目前實在太趕了,她沒把握在無法確認藥性的情況下將葯制出,她從不敢拿慕容軒的性命做賭注,因為太害怕失去,所以她猶豫了。
慕容天知曉谷姿仙的顧慮,在她的房內,雙手負於身後,那雙原本明亮有神的眸子,如今卻顯得黯淡沉重。
早在慕容軒負氣離家,不肯成親之時,他就不再堅持己見,不該為了延續慕容家的香火,而強迫他成親。
後來收到慕容軒捎來的家書,告知杜雨嫣其實已有喜歡的人,娶親之事自然應當取消,而原先送去的聘金與承諾也當送給杜家,不該追回。慕容天看着,心裏也同意,便一切全依了他。
後來想到他一人在外,只有武石保護,不甚妥當,便派人支援武石,更聽聞谷姿仙尋得一味良藥,將有機會能醫好他的病,慕容天便什麼也不顧了,丟下繁瑣的江湖事,匆匆地趕來藥王谷,只可惜……一切的一切,仍是慢了一步。
銀霜染白了雙鬢,即便是武盟盟主,曾經叱吒風雲一時的慕容天,如今也不過是個憂心孩子生死的尋常父親罷了。
「軒兒眼下這情況,橫豎都是不樂觀,不如放手一搏吧!」
谷姿仙聽着,淚如泉湧,「我不要失去軒兒,他是個好孩子,為什麼他偏就是這麼命苦啊?」她唯有在慕容天的面前,才能這麼盡情的放開自己。
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但是因為慕容天早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所以他們倆的戀情在慕容天的長輩施加強大的壓力下告吹,而谷姿仙則因為負氣,也因為太愛慕容天,所以至今未嫁,想着、惦着的全是慕容天,連帶愛屋及烏的非常疼惜慕容軒。
那時,先是慕容軒遭挾怨重傷,慕容天的妻子積勞成疾而逝,雖然他們倆都有想在一起的念頭,但是彼此都認為,在那個時間點,誰娶誰嫁都不對,也就任由時間這麼過了,一拖,就是十四個年頭。
慕容天嘆了口氣,走到谷姿仙的身邊,手臂動了動,想將她抱進懷裏,卻又遲疑了,望着她這般脆弱的模樣,他沒來由地覺得歉疚。
面對谷姿仙,他有太多的抱歉。
為了他,她至今未嫁。
為了他,她甘願痴痴的等待。
為了他,她將軒兒視如己出,從未開口對他有所要求,或是抱怨。
為了他,她真的將自己給了他,一切……都是為了他。
「仙兒,不管結果如何,你都已經儘力了,不會有人怪你的。若真要找人來怪,就怪我吧!是我這個當爹的虧欠他太多,也害苦了他,所有的責任全讓我來承擔。」
眼淚成串滑落谷姿仙的臉龐,她搖搖頭,淚水隨着她的動作而灑落。「若是我的能力再好些,軒兒就不用受這麼多苦,是我能力不夠……」
所以她總是無法接受他人稱她為神醫,也不大願意替人看病,就因為她連慕容軒的病也醫不好,神醫這個稱謂,對她而言,簡直成了一種諷刺。
所以她一直有個想法,若是她能將慕容軒的病治好,那麼她與慕容天之間的感情也許……才有那種動力持續下去,即便她實在也不敢奢望。
谷姿仙的脆弱撞擊着慕容天的心,他仰着臉,不想讓眼眶的濕潤泛開。
半晌,他上前一步,將谷姿仙緊緊的攬進懷裏,將臉埋在她的發間,不舍的低喃:「別說了,仙兒,你為我做的夠多了,你不要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慕容天承受不了谷姿仙一再的付出,而他卻一直自以為是的將對她的感情深埋,他傷害她,還有欠她的,實在太多了。
原以為他早已將那段年少輕狂的感情淡忘,那份失去已久的溫暖,那原本以為生疏的感情,因為這個摟抱,重新活了起來。
慕容天摟抱着谷姿仙的身體,微微顫抖着。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是如此誠實的呼應着他內心的感情,他是多麼的想要擁有她啊!
對於這個遲來的撫慰擁抱,谷姿仙的反應先是一愣,然後再聽得他那聲仙兒的呼喚,身子泛起了微微戰慄,眼淚無意識地汩汩而出。
「你……知道我等你喚我仙兒,等了多久嗎?」
慕容天的心重重一抽,閉上眼,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谷姿仙沒有再說話,只是大力地、緊緊地回抱慕容天,眼淚濡濕了他的衣襟,在這一刻,她的心裏沒有其他,唯有慕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