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跟平常一樣的八點,廖至偉在樓下按着她家的電鈴。
平常宋凌芬會從陽台出現和他打一聲招呼,然後走出樓下、鑽進他的車裏o但今天他在樓下按了好幾聲的電鈴,也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他皺了皺眉,爬上五樓,按着她的門鈴。但仍是沒有反應,他開始六力地拍打着門。
「凌芬、凌芬,開門!」
他的拍打和叫聲越來越急促。昨晚送她回家后,他就見她有些病懨懨的,心中一陣恐慌,他開始要踹門了。
就在這時候,鐵門打開了,她滿臉病態的潮紅,兩眼無神、聲音沙啞微弱地說:「至偉,我今天不出門了,車子你開走吧!」
說完,她又踩着不穩的腳步,搖搖晃晃地倒在床上,蜷縮着身體,又陷入了昏睡
「妳生病了嗎?」他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即蹙緊了眉。「該死!怎麼這麼燒,告訴妳多少次了,睡前要把窗戶關好,妳這樣多容易感冒!」
凌芬呢喃了幾聲。至偉貼着她,才模糊聽到她說:「至偉好冷喔喉嚨好痛。唔,好難受!」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和四肢,她渾身發冷,但額頭卻燙得驚人,身體畏冷地蜷縮着,嘴裏無意識地說著一些話,他心頭一緊,知道她病得厲害,馬上為她加了外套、穿上鞋子,將她緊急送到醫院去。
她迷迷糊糊地攀附着他。昨天她就知道自己不大對勁,但逞強的沒有去管它,趕完稿后,她倒頭就睡。睡到半夜渾身發冷、全身都痛,痛得難受,痛到想哭,一直睡睡醒醒的,直到至偉來了。
她模糊地知道他將自己帶到醫院,好多人在她身邊走來走去,還有各種的聲音響起,一會兒要她起來、一會兒要她躺着,各種儀器替她檢查着。她好難雯、好難受,她脆弱的抽噎着。
至偉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噓,乖,我知道會疼,醫生在幫妳打針,一會兒就過去了。」
他的手安撫地撫着她的臉,一雙手堅定地握住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鬆開過。
她嗚咽地低泣着,靠着他的胸膛,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心。
「沒事的、沒事的,一會兒妳就會舒服了。乖,吃藥。」
有時,當她感到那胸膛要離開她時,她小手就會緊緊地抓住他,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別走。」
感到他柔軟的唇像輕風似地拂過她的臉,他像輕嘆又像保證的低語。「放心,我不會離開的。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她再度沉沉地睡去。怎麼至偉不像她記憶里的那樣?不,不對,至偉沒有變過,他一直都在那裏。想到自己病了一夜后,聽到他的聲音,自己有說不出的安心。
當她睜開眼睛后,她原本感到灼熱、發痛的喉嚨已經好多了,而意識也清醒了。她環視四周,看到的皆是一片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天花板、還有白色的床單。而至偉在她床邊閉眼假寐着,他滿臉的胡碴、還有顯得有些選邋遢的衣服。
她動了動,床單因此發出窸窣窣的聲音。
「醒了?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他馬上睜開滿布血絲的眼睛問道。
「渴……」
「好,別急,我拿水給妳喝。」
他小心地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手擁着她細瘦的肩膀,讓她喝着水。
她艱難地打量了一下病房,這裏是單人的病房,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時間了。
至偉撫着她的頭髮,用手探着她額頭的溫度,他的身上有種可以讓她穩定的力量,鼻間呼吸着她早已熟悉的氣息,這是她已經習慣了味道.,不管什麼時候,他一直都在她身邊。或許是生病的人都特別脆弱吧,在此時她的感性嚴重泛濫,居然想要抱抱他。
「熱度退下來了,沒有那麼嚴重了。」他的手順着她額頭撫下來,輕拍着她的臉,聲音沙啞而輕柔。
「至偉,你對我真好。」她小手環抱着他的腰,第一次主動埋在他的懷裏。
她感到他的身體一僵,緊緊的、緊緊的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無限愛憐地低語。「我不對妳好,要對誰好呢?」
她咬了一下唇,眼裏湧上一層熱浪,她小心地閉上眼,不讓眼淚掉下來。他把她好好地用棉被安置好,低聲地說:「好好地休養,我在妳身邊。」
想起了幾年前的那一夜,有多久了?那一幕深深地埋在記憶裏面,她不想去碰觸;而至偉也不再提了。兩人就像明知道有一件事便在兩人中間,但都不想破壞現有的關係,小心地避開,發誓絕口不再提了。
凌芬身體狀況穩定后,至偉開車送她回家時,非常用力地再三令五申、強調一次。
「別寫稿子,回去好好地睡。」
「大哥,第一百零八遍了!我早就活蹦亂跳,前兩天就能出院了。」
「身體還是好好照顧比較好,再說,妳吃好、喝好、睡好,多住幾天醫院有什麼關係?」
「少來!根本就是你自己不想上班,才逼我多住幾天醫院的。」
「嘿,妳不要小肚、小腸、小眼睛了,我還會害妳不成?記住,不要寫稿子,回去好好睡覺、休息。」
「大哥,第一百零九遍了。」
晚上,當他再來看她時,他提了一台手提電腦上樓來,又將他隨身帶來的東西放在客廳的另一邊。
早在幾年前,宋家父母就買下樓上的房子當她的香閨,既可讓父母放心,她又可以擁有獨立、清靜的小空間。
她的小窩是不到二十坪的小套房,她把它改裝成日式楊楊米風格,除了浴室和廚房有隔開外,客廳和卧室是打通的。她習慣隨地而坐,客廳靠陽台的地方有個方桌,上面放了計算機,她就坐在地板上打計算機。累了,她就隨手拿個靠枕就睡;地上放滿了各種資料文件和書,實在是有些凌亂!
她看着他在客廳的一角開始熟練地將手提電腦安裝好,然後吩咐她。「給我一杯咖啡。」
她忍不住問了。「喂,你在幹麼呀?這裏是我家,不是你的辦公室。」
「明天我要很早、很早就到辦公室去,妳一定會起不來的。所以,我今晚就先住在妳這裏吧,我也可以順便弄一些東西。」
「你這樣太過分了吧!」凌芬兩手插腰,一腳氣憤地拍着地板。「我只撞壞你的車,可沒有撞壞你的房子!我起不來,你不會自己坐出租車呀!這搭出租車的錢,我還出得起。你快點收拾一下,滾出本小姐的香閨。」
「這年頭善良的人就被欺負,先不說我的車被人撞壞了,我也沒要人家賠。可是人家呢?也沒有表達一下感謝。我體貼她剛生了一場病,需要有人照顧,我都這樣委屈自己暫時睡她的狗窩了,結果人家沒有感恩,還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妳看看,這世道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別浪費我的口水了,你還是走吧!」
「嘖,妳前幾天才說我很好咧。」
「我病了,」她一字一句地說。「通常生病的人都沒有什麼理智,更何況我已經病迷糊了。」
「喔,我倒覺得生病沒有理智的妳比較可愛,更何況妳還抱了我咧。」
「廖至偉!」她尖叫了一聲,又氣又窘地說:「我病了!再強調一次『我生病了』!你再說,我就翻臉!」
看到她脹紅的臉,知道她的臉皮薄,再講下去一定有人要撞牆。肯定是她抓他去撞牆、殺人滅口!
「好、好、好,其實那是我在作夢,根本就沒有那回事,是我自己狠狠地抱着妳。」
他嘀嘀咕咕地念着,而音量大到讓她想聽不到都難。她咬着牙,打算裝作沒有聽到。天啊!那是錯誤,我是大白痴!我怎麼會去做那種沒有理智的事情呢?
他悠哉悠哉地將隨身的東西都安裝好了之後,也打開了她的計算機。
凌芬看他真打算要在她家打地鋪了,不禁越想越氣,忍不住又開始碎碎念o
「你真是寡廉鮮恥,你知不知道這四個字怎麼寫呀?孤男寡女的,你懂不懂得避嫌?就算你不在乎,我還要留點名聲給人探聽,好不好喂,你怎麼隨便開人家的計算機,你懂不懂什麼叫私隱?」
「嘖,妳的計算機中毒了!」他看了她的屏幕後,一臉凝重地說。
「啊那有什麼了不起的,誰的計算機沒有中毒過!」
凌芬講得有些心虛,她的計算機是有些怪怪的。但是但是不會很嚴重吧?自已全部的文件可都是存在這部計算機里的。
他熟練地操作着鍵盤,專心地看着屏幕上跳動的各種訊息。「嘿,真可憐,妳中的病毒會毀壞妳的硬盤。妳被監控了,妳知道嗎?」
「真的嗎?」她湊在他身邊看着計算機裏面如同天書般的訊息,她只會一般的操作,什麼硬件的設備,她都不會。
在她的記憶里,什麼電器用品、儀器壞了,都是他幫忙修好的。她只知道喊個一聲,他就會自動地幫她全部弄好,她只要負責開電源就可以了。他是理工科的嘛!記得在學校時,就常見他幫學校、還有外面公司跑系統流程。現在他又是從事相關的工作,她只知道還沒有他不會修理的。
「妳看這裏,顯示妳被監控好一段時問了,還有駭客突破過妳的防火牆,隨時可以刪掉妳的資料。妳的資料有做備分或隨時做病毒碼更新嗎?」
看到她一臉的茫然,他嘆了口氣。「本來可以幫妳修好的,但看來妳不是很歡迎我,我何必自討沒趣,這『識相』兩個字,我還是會寫的。」
「這……」
這時,她聽到硬盤發生古怪的軋軋聲,她驚得睜大了眼睛。一會兒后就從主機里傳來電路燒掉的滋滋聲音,接着屏幕一閃、冒出火花后,計算機就關掉了。
「哇我的資料呀!」
「真是太可憐了,這計算機大概得報廢了。」他的眼裏露出悲天憫人的光芒。
「大大哥呀,」她的聲音發顫。「這計算機能修嗎?我寫的文案和小說都在裏面呀!」
「拿給別人修,別人只會說當廢棄品賣,一斤三元。給我就能修的好,但是『寡廉鮮恥』我還是懂的。小時候,我的『公民道德』讀的很好,別人不領情的事又何必做呢?」
他一邊講、一邊着手將他的計算機收起來,凌芬着急地說:「你修我的計算機是大仁大義呀,我會一輩子感激的。」
「妳的感激值多少錢一斤?再說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還是得避嫌的好。」
凌芬一咬牙。「你留吧!你想過夜就過夜吧,只要把我計算機修好就好了。」
他已經穿好外套、抱起手提電腦要走了。
「大哥呀」凌芬雙手緊緊地攬着他的手臂。「你能留下來真是蓬蓽生輝、是我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妳自己去外面問問吧!運氣好一點,妳可以把計算機賣到一斤四元的行情。」
至偉拖着緊掛着他的凌芬,開始往門口走。
「我求你好了吧?你把計算機修好吧!只要能修得好,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
凌芬幾乎要含淚地說出這些話了。
「好吧!人皆有側隱之心,看在妳這麼哀求我的分上,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妳。」他一臉無奈的樣子,開始脫下外套,又重新把筆記型計算機安裝好。「要讓馬兒好也要讓馬兒吃草吧?還不煮點東西讓我吃。」
「是、是、是,我馬上去準備飼料。」
他敲了她一下腦袋。「記得,再加一杯咖啡。」
凌芬幾乎想抱着他的大腿哭,感謝他願意解救她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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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子過下去后,凌芬老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自己好象平白無故地吃了很多的虧,但又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像現在,看到屋裏越來越多他的東西,先是他的桌上型計算機,然後嫌她的音響不好,就搬來了他的床頭音響。然後又搬來一堆奇怪的電路板和儀器什麼的,還把他家的電話都轉到這裏來了,她只覺得自己的生活莫名其妙地和他連在一起了。
她氣悶地看着他堂而皇之地入住到她家,他乖乖的不吵她也就算了,就當做多了個菲佣好了,反正也得供人吃、供人住。但偏偏他什麼東西只要看不順眼就要改裝一下,她陽春型的音響設備被他改成環繞音效的八聲道;電視被他換成立體投射的屏幕;家裏的電器設備變成可以電話遙控、手機遙控.,還有燈光也改裝成可以感觸到活動,如果太久沒有人聲和動作,就自動關閉了。
她常有一夜之間醒來,世界就變了的感覺。她用了好幾年、用手檸轉的水龍頭,現在變成了紅外線感應設備。他是有考慮到她的方便來安裝,但她仍大有一種自家領域被侵犯的感覺。天啊!這傢伙打算長住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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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她回來的早,聽見整個屋裏傳來電鑽的聲音,就見他在廚房裏敲敲打打,還把廚房通往後面陽台的牆給打掉了。
「廖至偉,你又在幹麼!」她扯直了喉嚨大吼。
他關掉了手中的電鑽,拿毛巾往臉上一抹,衝著她一笑。「妳瞧!這面牆一打通,整個空間就寬敞了,採光也好多了。」
像一隻地域被侵犯的動物,她怒瞪着他。「誰准你亂動我家了。」
「我瞧這樣很好,空氣流通也變好了。」
她皺了皺眉,重新地再打量了一次屋子,不甘願地承認這個設計確實很好。其實她一直想這麼弄,但繁忙的工作讓她也沒有餘力去裝修,現在有免費的勞工又何嘗不好?一想開后,她馬上笑開了。
「大哥,辛苦、辛苦了。」
「幫我把起子遞過來。」
見他拿起電線開始在牆上安裝后,她納悶了。「你又在幹麼?」
「多安兩個插座。」
「插座夠用了啊!」
「我不夠用!」
她只能氣悶地不說話,乾脆去倒杯水來潤潤已經發乾的喉嚨。誰知,飲水機又不一樣了!她馬上不悅地說:「拜託,廖至偉,你又對飲水機做了什麼事情?」
「我讓它的流速快一點,不然我光等一杯水喝,我就白了好幾根頭髮了。還有,注意一下妳的語意,我還能虐待飲水機不成?」
「好吧!算你辦了一件人事,那你幹麼把馬桶換成自動沖洗的,那馬桶又礙着你什麼事情了?」因為今天早上,她去上洗手間時,發覺馬桶的構造也完全改變了。
「妳不覺得這樣子很方便也很舒服嗎?」
「我才不習慣咧!你不覺得這樣子很很怪嗎?」
「妳習慣用手擦屁股是不是?那妳可以象徵性地再擦一遍。」
「廖至偉!」她尖叫。「你講話修飾一下,好不好?太難聽了!」
「好吧!妳習慣如廁的時候得用衛生紙來處理殘餘物,而不習慣用流水來洗游穢物,是不是?」
「廖至偉!」她再度尖叫,隨手將地上的抱枕往他扔去,他笑嘻嘻地接過去。
「我早晚會被你氣死!」
「沒法子,俺沒有文化,俺是粗人,俺只知道講實話。」他學着東北人粗聲地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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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芬由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已經漸漸地習慣了——習慣了耳邊有時傳來嘈雜的ROCK、還有他洗澡時的大聲唱歌、以及電動遊戲的聲音,還有他動不動就不滿地大嚷。例如現在——
「小姐,妳乾淨點好不好?東西不要隨便丟,要物歸原位。妳看妳的垃圾到底有幾天沒有丟了?妳的內在美可不可以整理一下?怎麼丟得浴室都是!」廖至偉一連串地說。
「廖至偉……」她脹紅着臉,伸手想一把搶下他拿在手裏觀察的丁字褲、還有透明的蕾絲內褲,但卻構不着。
「嘖,真時髦,還有中國式肚兒。『黑肝兒裝豆油』,妳居然穿這種內衣。」
她懷疑她會因腦溢血而死!她再度猛地跳起來、搶下他手,中的內衣褲后,再用力地一拳捶向他的胸膛,然後奪門而出。「你去死好了!」
浴室里馬上傳來東西摔落的聲音,還有他的哀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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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慚愧,他一個大男人真的比她來得愛乾淨。自他來她家住后,家事很多都歸他做了,陽台的花也正式由他照顧了。他嚴謹規律,腦袋裏很清楚什麼花幾天澆一次水、多久施一次肥、一天要曬多久的陽光;不像她就讓它們長在外面自生自滅。他清掃的範圍不但包括了她的套房,還有樓下父母住的房子,而她就只是偶爾煮個飯讓兩人吃。
「真沒看過比妳還要懶的女人了。」
她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先生,我沒嫌你,你居然先批鬥我了!可不可以不要把你的那些破銅爛鐵一件一件地往我家裏塞?」
「什麼破銅爛鐵,那些都是寶貝,是劃時代的發現,妳知不知道那些電路板的設計可以增進多少良率。」他義憤填膺地說。
「不知道!」她揮了揮手,像揮掉在耳邊唱雜的蒼蠅一樣。「那可不可以把那些劃時代發現的破銅爛鐵丟在它們該在的地方?」
「那裏就是它們該在的地方。」
「不!我指的是垃圾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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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偉,你以一個男人的角度告訴我,要怎麼形容看到第一眼就愛上的女人那種感覺。」今晚凌芬正敲着鍵盤,頭髮凌亂地披着,苦苦地抓着頭髮思索着這個形容詞時,隨口問了在組裝儀器的至偉。
至偉想了一想。「就像一個程序怎麼跑都不對,在試了一個多月之後,有一天睡覺時,靈光一閃想到了,興奮得想大吼大叫說對了,就是這個。」
凌芬嘆了一口氣。「算了,我是對牛彈琴,當我沒問。」
「喂,妳是什麼意思?請妳尊重一下各專業好不好?不是每個人都得像小說里寫的一樣,會覺得心口狂跳、像被雷打到那樣。」
「拜託,這是文學耶,用詞當然要有修飾、要唯美。」
「電學大師法拉第在第一次約會時,講了好幾個小時的電學理論。他女朋友一直微笑,法拉第覺得就是她了,所以兩個人才結婚,這不也很浪漫嗎?」
「她笑,是因為她不好意思打呵欠;他娶她,是因為再也找不到別的女人願意聽了。」
至偉嗤鼻。「那是法拉第碰到了他心靈伴侶。」
凌芬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后,眼裏滿含悲憫的目光。「你居然這樣被騙了,告訴你吧!像你們這種理工科找不到對象的,都是犯了同樣的錯誤!哪個正常的女人,受得了她的男人一直講外星人的語言。」
「哇哩咧,妳們學文科的才是外星人,講話啰哩啰唆又拖泥帶水的,什麼春花秋月、一江春水向東流的。還有,就是妳們教壞女人的,害男人追女人都得送花、送禮物又得滿嘴甜言蜜語的。妳知不知道那很浪費時間而且沒有效率。」
「哼,你講這話對文學和愛情是一種侮辱,那是浪漫的求情,你懂不懂啊!女人本來就是要被追求的。」
這樣的鬥嘴是每天都在持續的。不同於一個人生活的寂寥,說實在的,她的生活也有個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