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叫戚念曈。你們想請我幫什麼忙,現在可以說了。」戚念曈主動提起,決定盡全力報答她們兩人的恩情。
「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妳一定辦得到。」曲湘蘋側頭看她,樂觀的她本來就不認為這世上還有她辦不到的事。
「是什麼事,妳一定要人家幫忙?」戚念曈好奇道。
依她看這叫曲湘蘋的女孩,該是不需要別人幫助的;她看起來那麼有自信,漂亮的臉上洋溢着對生命的熱愛。這樣對人生充滿熱情的女孩,有什麼事是她不能做到的?戚念曈感到相當疑惑,如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不能應忖的事,那她又能幫得上她什麼忙?「不瞞妳說,念曈,我是偷偷離家出走的。」
「離家出走?」
「念曈,湘蘋真正要說的是--她是為了逃避婚事才離家出走的。」
「所以說昨天那個把我誤認是妳的男人,真的就是妳的未婚夫?」
曲湘蘋一臉無奈地點頭。
「而妳是為了不想嫁給他才特地從家裏逃出來?」戚念曈想再次確定。
曲湘蘋依然以點頭回答她的問題。
為此戚念曈心中別有感觸,當她正在為母親的醫療費而四處張羅時,還是有人單單隻為了不想嫁人,而從溫飽舒適的家中逃離。上天的不公平在此便可得到印證。
「我知道妳可能以為我是個被慣壞的千金小姐。念曈,可就算換作是妳,妳也不會希望把自己的終生幸福就這樣糊里胡塗葬送在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身上吧?只因為雙方家庭有密切的生意往來,我就必須成為他們商業利益下的犧牲品。妳想,這對我公平嗎?」曲湘蘋說得委屈不已。
但事實並不儘是如此,對於家中的獨生女,曲家夫婦倆可說是百般呵護,捨不得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只可惜,戚念曈完全不知道事情背後的真相,她同情地看着曲湘蘋。
「原來妳連未婚夫長得怎麼樣都不知道?」聽起來真的叫人不平。
「就是啊。」曲湘蘋保持哀怨的口氣說道。
事實上早在要逃婚之前,她就把杜牧寒那人人公認萬人迷的所有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杜牧寒的確是眾長輩心目中的好女婿,經營手段一流不說,交際應酬應對更是不在話下。但他不會是一個好愛人,甚至於是個好丈夫。
他太傲、太狂妄,女人在他心目中可有可無。十分有女人緣的他,生來就是讓女人給倒追的,因此更造就了女人在他心中猶如玩偶般,一點分量也沒有。
這樣不懂得呵護女人的男人,曲湘蘋告訴自己除非她哪根筋不對了,否則她寧願一輩子不回家,也不要將來被丈夫氣得半死。
「妳父親怎麼可以這樣對妳。他們難道一點都沒有替妳設想過?」戚念曈絲毫不知自己正被人耍着玩。
「所以我才會離家出走。」
「那以後妳打算怎麼做?」
「這就看妳了,念曈。」
「看我?」戚念曈不明所以。
「對,就是要靠妳了,念曈。」
曲湘蘋接着把她早想好的打算說了出來。這是她在看見戚念曈時,腦中便浮現的計畫,跟施凱若討論一番后,她們就直接找上她了。
聽完曲湘蘋的話,戚念曈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任何話來。
「念曈,妳知道這絕對是個好方法,也是唯一的好方法。」
「妳是說……要我假裝是妳,然後和妳未婚夫在一起?」有沒有搞錯?假裝她是曲湘蘋!?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曲湘蘋很高興她終於弄懂了。
「別說笑了。我們除了長得相像以外,其它的完全不一樣,不馬上穿幫才怪。」她不敢相信她們就是要她幫這個忙。
「別傻了,念曈,我敢說杜牧寒一點也不清楚原本的我是什麼個性,所以妳跟他在一起,他絕不會發現妳不是我。」就算杜牧寒再有本事,他也絕對沒想到世上會有另外一個和她相似的女孩。.
「可是我為什麼要假裝成妳?妳自己面對他不是更好嗎?」她對男人一向沒有好感,她擔心會把事情搞砸了。
「不,不好。我要趁妳偽裝成我的時候,趕緊逃得遠遠的,讓他們找不到我。」
「這麼說妳是不打算回來了?」
「不,在事情解決之後,我當然會回來;但是我想趁這段時間,好好玩遍台灣,我已經夢想這一刻好久了。」曲湘蘋捧着自己的臉頰,充滿了無限嚮往。
「而我是不是得在妳消失的這段時間頂替妳的位置?」她開始有點擔心了,萬一她一去不返,那她豈不是真要代替她的身分一輩子。昨天才希望自己能生長在富貴人家,如今有這個機會,戚念曈反而高興不起來。因為日子就算再難過,她仍有親愛的家人陪伴着她一起面對,這總比要她去面對一屋子的陌生人要好上許多。
「我想妳誤會湘蘋的意思了,念曈。」施凱若為了注意混亂的交通,一直少開口,而現在她是不開口不行了。很顯然,湘蘋在事情接近理想之際,已經有些得意忘形,她完全看不見戚念曈的不安。
「可是--」戚念曈不以為自己誤會了。看曲湘蘋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被囚禁許久的金絲雀,如今就要獲得自由,她肯定會忘記要回來的路了。
「念曈,我們不會把妳丟在杜牧寒身邊很久的,等到我們確定沒有人會找到我們時,我們自會跟妳聯絡,到那個時候妳的任務便算是達成了,不會花妳很多時間的,妳大可放心。」施凱若還會不明白怎麼消除別人心中的不安嗎,這種事她做過太多次了。
「這段時間,萬一妳末婚夫想提前舉行婚禮……」她不敢想像這要真發生這種事,她可要如何是好?
「這就是妳最重要的工作。念曈,妳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和妳解除婚約,愈早解除我便可以愈早回來。」曲湘蘋說話的口氣就好象自己並不是當事人。
「也許妳可以留下來和他面對面談談:我記得昨天他說他和妳一樣不喜歡這門親事,也許事情沒有妳想的這麼麻煩。」她沒有記錯,那個男人的確是這麼說的。
「他騙妳的,念曈,他需要一個妻子來鞏固他完美的形象。你一定不知道他這次回來還為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回來接掌他們杜家的家族企業,但說要接掌還是要取得公司董事一致同意才行,這時候有個妻子是最能讓他看起來更像男人的了。
所以,他怎麼會說不要這門婚事呢?不可能,他現在需要妻子就像他需要空氣般迫切。」曲湘蘋自認沒有誇大其辭。杜牧寒為什麼要結婚的消息,早在兩個月前就傳遍各大報,是瞎子才會視而不見。
戚念曈愈聽心中愈是不安,如果真像曲湘蘋所說的,那叫杜牧寒的男人是為了要接掌事業才要結婚,那她要怎麼說服他解除婚約呢?恐怕是根本不可能吧。
「那麼說來,妳和他的婚約是根本不可能解除的。湘蘋,妳不是要我替妳嫁給他吧?如果妳一直是這個打算,請你老實告訴我。」她不會被利用了還不知道,她也要心裏有譜。
「不,我不是這麼打取D顣櫻瑠呏灰盡量拖延時間,等我和凱若找到地方安頓?nbsp;來,我自會向我的父母說明一切,到時候誰也不會為難妳,相信我。」
「對了!念曈,不管怎樣,妳千萬別和湘蘋的父母見面,他們畢竟是父母,肯定能馬上分辨出妳和湘蘋的不同,所以不管妳用什麼方法,就是不能和他們見面。」施凱若說道。
事情愈來愈棘手了,戚念曈的頭也愈來愈痛了。為了母親的醫療費用,她把自己卷進什麼樣的麻煩里?
現在她什麼也不敢多想,她只希望母親的手術順利,未來在杜牧寒發現她不是曲湘蘋時,她還能全身而退,目前她只能這麼想了。
花了一整個晚上把母親所有該準備的東西收拾好,隔天一大早戚念曈就在施凱若和曲湘蘋的陪同下,帶着母親和弟弟一起來到醫院辦理住院手續,而施凱若和曲湘蘋兩人也如約定負責一切費用。
為了讓戚念罡不那麼辛苦,曲湘蘋她們請了特別看護負責照料她開刀后的母親廖彩霞。
在看過他們的住處,曲湘蘋甚至提議要送他們到更好的地方居住,這提議卻讓戚念曈駁回了。戚念曈覺得不能再接受她們的任何好意,她們做得已經夠多了;欠她們的已經夠她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而戚念罡對於這像是老天爺送給他們的美麗天使,心中是既驚又喜,說不出心中的激動與感謝,以至於他總是一看見她們就拚命地說謝謝,一直到施凱若和曲湘蘋受不了地制止他好笑的行為為止。
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真正等到所有的程序都辦好時,正好是下午三點,曲湘蘋和施凱若也不再多作停留,兩人都生怕杜牧寒會突然現身;這也不無可能,傳言中他一向神出鬼沒的。這麼一想兩人更是不敢輕忽,離去的腳步便加快不少。
「等一下!你們別走,這些錢我不能要。」戚念曈在發現自己的皮包多出一筆為數不少的現金時,立刻追了出來。
「留着吧,戚伯母會需要補身子的。」施凱若對於錢財一向看得很輕,總之她除了愛好自由外,什麼都可以拋之身外。
就算知道自己這一消失,肯定會讓家中兩老着急不已,她仍是毅然決然地和曲湘蘋相約出走。她們會回去的,只是等到她們兩人都玩累的時候。
「可是,妳們付出的實在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償還妳們。」她是不安的,因為她恐怕還不起。
「念曈,給我好消息就算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真的,我迫切需要從妳這兒得知的是我已經和杜牧寒解除婚約的好消息;倘若真的不行,拖住他也行,總之這就是報答。」曲湘蘋是喜歡戚念曈的,所以她也不想為難她。
「謝謝妳們--」
「夠了,別又來這一套。我們已經從妳那寶貝弟弟口中聽得夠多了,妳千萬別跟着插上一腳喔!」施凱若最討厭的就是這些俗套,她揮揮手阻止戚念曈再說下去。
而她才正要收回手,卻讓她看見那滿嘴道謝個沒完的戚念罡正朝這頭走來,嚇得她趕緊發動引擎,開口向戚念曈道聲再聯絡后,車子便急駛而去。
她算是怕了那個小兄弟了!
戚念曈是真心誠意想幫助曲湘蘋的,但她左思右想仍是找不到方法接近杜牧寒。
一來他行蹤不定,二來身為逃妻的她,又豈有自投羅網的道理。
就在戚念曈苦無方法之際,神出鬼沒的杜牧寒已經先行找上她了。為了不想驚動正在買早點的她,杜牧寒特別放輕腳步慢慢地朝她接近,這次絕對要將她手到擒來不可。
戚念曈完全沒有察覺背後杜牧寒的接近,手裏拿着大包小包的她才要轉過身來,便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手裏的豆漿、麵包全部從她手中掉落,還發出不小的驚叫聲。
竟然是他!她才想到他,他人就出現了,他也未免太神通廣大了吧!
「我們又見面了,曲湘蘋。」杜牧寒嘲弄地掀起嘴角,利用先天的優越體格阻擋在她面前。
「你又認錯人了,先生。」她故意擺出一臉漠然,退後一步地說。
「別跟我來這一套!這一次妳不能再逃跑了,和我回去見妳的父母!」他伸出手抓住戚念曈,可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你抓疼我了,快放開你的手!」她一邊欲掙脫他的手,還一邊發出尖叫聲。
杜牧寒可沒放開她的手,他的表情隨即呈現出嫌惡的樣子。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聽見這種歇斯底里的尖叫聲了。倘若真要娶她為妻。他大概等着發瘋了。
「我勸妳不要再發出這種叫聲,否則--」
「我偏要!放手,啊!放手。」戚念曈才不甩他咧!反而為了讓他更厭惡自己,她叫得更是大聲,更加不堪入耳。
「我已經警告過妳了,曲湘蘋。」杜牧寒咬牙切齒地低聲說著,為了避免再聽見她發出鬼哭神號的叫聲,他一個低頭便直接堵住她的唇瓣。
戚念曈瞬間睜大了杏眼,身子無力地掙扎着……她感到一陣噁心自體內竄起,他竟將舌頭滑進她的口中,不停地翻騰、肆虐。
「不要!」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力氣,總算讓她推開他的掌控,她一推開他,立即住後退。
用手掌摀住自己的嘴唇,戚念曈顯然被嚇壞了,她不知道接吻竟是這個樣子的,還是這根本不算是接吻?下管是不是一個吻,總之她不喜歡。
杜牧寒將她蒼白驚惶的神色盡收眼裏,一絲奇異的溫柔讓他眼光放柔許多。
「不要做無畏的掙扎,我不在乎在更多人面前做出更親密的行為,總而言之,我今天一定要帶妳走。」杜牧寒口氣堅決地說。
經他這一提,戚念曈這才驚覺自己正站在大馬路上,而剛才……剛才他強吻她,他竟然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吻她!
可以想像自己有多丟臉,戚念曈覺得狼狽透了,一張粉臉頓時變成一顆熟透的紅蕃茄。她深惡痛絕地瞪着他,恨不得自己能用眼光殺死他。
杜牧寒不理會她痛恨的眼神,再次伸手抓住她的,不過這一次的力道明顯地輕上許多。
「你怎麼可以--」
他截斷她的話。「我絕對可以這麼做。」
「是你說你不喜歡這門婚事的。」她指控道。
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希望他是真的為了解決婚約而來的,戚念曈忍不住在心中祈禱着。
「這種事我們回去大家坐下來談。曲湘蘋,妳不覺得妳已經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了嗎?除非這是妳想要的,否則我們找個合適的地方坐下來談。」至少也下要是大馬路旁的一個賣早餐的攤位前。
免費的接吻戲已教不相干的人開了眼界,他不希望連家務事也在此一併公開。
「不回家。」她堅持地說,牢記施凱若交代的話准沒錯。
「妳說什麼?」杜牧寒以為他聽錯了。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看到我爸媽。你要談可以,隨便什麼地方都行,就是不能回我家。」讓曲湘蘋的父母看到她,鐵定戲也不用演了,所以說什麼她也不能回去。
「妳真的被寵壞了,曲湘蘋,妳就不替你爸媽想想嗎?」
「他們把我嫁給你就是不對。」這一定也是曲湘蘋的心聲,就由她來說吧。
「妳--算了,我們上我哪兒。」杜牧寒不再堅持,她和她父母之間的糾葛他才懶得管。
「等一下。」
「又怎麼了,妳還想玩什麼花樣?」
「我的早餐。」完了,全完了,掉了一地的早點還能吃嗎?
杜牧寒相信自己必定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不至於朝她破口大罵。到底是解決他們的婚事重要,還是她的早餐重要?他真是徹底服了她了,有辦法惹得他哭笑不得,她還是頭一人呢!
很顯然地戚念曈認為早餐比較重要,她掙開杜牧寒的手跑向攤販--耐心等候她重新買好早餐,以為應該沒別的事可以再耽擱彼此的時間了。沒想到,杜牧寒卻又難以置信地聽見她說:「先送我去醫院。」
杜牧寒這時只能再一次地詛咒出聲。
「現在應該沒有別的事,可以阻止我們坐下來談談。妳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將她從醫院帶回到他的高級住所,足足花了他一個小時。車程絕對不遠,以他平常的開車速度,從醫院到這兒的車程,只消二十分鐘就能到家。
但是小姐她卻偏偏嚇得他差點出車禍。一路上就算他速度有點快好了,可她的表現分明活像個從來沒坐過汽車的土包子!在他急速前進時,再一次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叫不說,她竟然還不知死活地撲過來抱住他的脖子,大聲叫他開慢點。差點害得他當場撞上對面的來車。
如果不是她的確一副相當害怕的樣子,他真的會以為她根本是存心想謀害他的性命。一個堂堂曲氏企業的千金小姐,怎麼會連坐個汽車也能演出一場驚魂記?如果心臟不夠強壯的人,肯定會被他嚇破膽。
戚念曈沒有注意到他在說什麼,因為一進門她就被這間豪華的房子吸引住目光,一臉驚奇的眼神再次讓杜牧寒心生訝異。
這曲湘蘋該不是沒見過男人的住處吧?
「這裏有什麼東西值得妳看得這麼入神嗎?」杜牧寒打斷她的專註。在他看來,他的住所跟其它人住的地方沒啥兩樣,舒適、清潔、寬敞,都在一定的水準之上。
戚念瞳很快地回過神,這一回過神她便暗叫了一聲糟糕。之前在車上她已經差點穿幫了,這會兒她竟又像是土包子一般,一進門就直盯着人家的屋子,看得渾然忘我。這不教杜牧寒感到奇怪那才有鬼咧!
「我……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一個人住在這裏。」
「是嗎?」他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說辭,但他也懶得追究,於是他轉過身說道:「坐下來吧。需要我為妳倒杯茶嗎?還是妳想開門見山直接談論正事?」杜牧寒嘴巴是這麼說,可他的人卻大剌剌地往皮椅上坐下,擺明了想直接討論正事的人是他。
遂地,不等他開口,她逕自出聲道:「我不管你喜不喜歡這門婚事,總之,你聽清楚,我不喜歡你,更不會嫁給你。」這可夠直接了吧!
本來這也是杜牧寒想要說的話,可沒想到倒是讓她先開了口;似乎每次都被她搶先一步,就像她的逕自逃婚一般。
真不簡單,還有女孩子在看到他之後,竟然沒拜倒在他西裝褲下。杜牧寒自嘲似的撇撇嘴巴。撇開他優越的長相不談,他背後那代表金錢的權勢,難道也吸引不了她?
這可要傷腦筋了,杜牧寒頗覺玩味地想着,他被引發出興趣來了。他的男性自尊一旦抬頭,不征服她的頑強抵抗,他是不會罷休的。只有他可以不喜歡這樁婚事,可以選擇要不要解除婚約,主導權在他;但是她不行。
因為他是杜牧寒,這三個字代表一切。
「妳會的。」他輕描淡寫似的丟下這麼一句話。
「我會什麼?」戚念曈不明所以。
「妳會喜歡我,妳也會嫁給我。」在他真的想娶她的時候。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說……」
「我知道妳說什麼;但妳只要記住我說的話,它一定會實現。」他一向對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你……你說過你不喜歡我的,難道不是指你想要解除婚約一事嗎?」她不滿道。
「本來是的。」他淡淡一笑。
「什麼叫本來是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究竟是還不是?」戚念曈火氣愈來愈大。
「在妳說完妳不會喜歡我,不想嫁給我這句話以後,我就打消了解除婚約的念頭了;相反的,我一定要讓它成功。」杜牧寒說得一點也不像是在鬧着玩。
「你不是說真的吧?」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痛恨自己的沉不住氣。
她該先讓他開口的,該死!她不但沒有幫忙解除婚約,反而還助長了婚事的形成。
「我是。」
「你不是,這不是你想要的,你怎麼可以因為我一句話,就輕易打消主意,你不能這樣!」她真的急了,忘了自己和他不熟,也忘了她不喜歡男人的忌諱,身子一下子就衝到他面前。
「本來我是不想要,可是現在--」杜牧寒目光集中在她嬌俏的臉龐上,在接觸到先前他才輕嘗過的朱唇上時,他的眼神有了改變。
「現在你就當我沒有說過那句話好了。你把它忘記,我們重頭來,就當我們才走進你家,我讓你先開口,你說好不好?」她慌得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極力想說服他忘了他可笑的作法。
她會死得很慘的,如果真因為她的一句話搞砸一切的話,不必曲湘蘋來找她算帳,她自己就會先愧疚而亡。
杜牧寒面露笑容,手指溫柔地拂過她的臉龐,在她突然沖向他時,他就想這麼做了。「別說笑話了,湘蘋。」瞧他連稱呼也改了,可見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再更改了。
戚念曈被他的舉動嚇得往後直退。「這不是笑話,我是說真的,拜託你再仔細想一想好嗎?你不喜歡這門婚事的。」
「我現在還是不喜歡。」他揭起嘴角,看着她一直往後退,眼中加深了笑意。
「別再退了,湘蘋,再退妳會跌倒的。」他好心地提醒她。
「不,你說你不……啊!」戚念曈還來不及把話說完,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便往後倒去。
杜牧寒實在離她太遠了,想拉她一把都無能為力,只好眼睜睜看着她往後倒向堅硬的大理石桌上。
「好痛!」她尖叫。
杜牧寒立即來到她身邊抱起她,敵不過疼痛的侵襲,戚念曈知道自己即將痛昏過去了,但她還有話要說,遂地她努力睜開眼睛,勉強地出聲道:「我不要回家。」就怕他趁她昏迷之際,偷偷帶她回家啊!
沒有聽見他的回答,她終究還是痛昏了過去。
杜牧寒將她抱到房間,小心翼翼地檢查她腦後有無異狀,發現並無大礙后,這才吁了一口氣,靜靜地看着她--他很惡劣,他心裏很清楚這一點,這樣捉弄她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可是就算是如此,他仍不會改變主意,婚約是不會解除了,她最好趁早認清這一點。
伸手拂開她額頭上的瀏海,盯着她動人的花容月貌,杜牧寒做出了令自己也頗感意外的舉動--一個情不自禁,他竟低頭吻了她。
「好痛!你是故意的。」戚念曈大叫,一面想逃開他正在為她上藥的手。
她怎麼會這麼倒霉?平白無故頭上腫了一個包,害她這會兒疼得要命。
「住手啦!真的好疼。」
杜牧寒終於停止上藥的動作了。「好了,一兩天後就沒事了,一個小腫包而已。」
「你當然不會有事,痛的人是我。」她這輩子最感到窩囊的事,就是她怕疼,所以她一直很小心不讓自己的身上有任何損傷;最重要的是她也不希望讓母親為她操心。現在因為他的出現,她的頭因而腫了一個包,真是有夠冤枉的!
杜牧寒沒有回話,低頭收拾着藥箱。
戚念曈站起來走向門口時,他才抬頭叫住她:「妳上哪兒去?不是喊頭疼,妳不躺着休息,還想上哪兒?」
「我要離開這裏,我要當作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沒遇見你,沒聽見你說你改變主意,沒因此而撞傷頭。」她口中喃喃着。
杜牧寒不覺莞爾,忍不住大笑出聲,把藥箱放置一旁,他起身走向她,把心不甘情不願的她一路拉回床邊,並讓她坐下。
「就算是如此,事情還是發生了。妳遇見我,聽到我說決定娶妳,頭上還腫個包,這些都改變不了,妳必須接受妳已經在這裏的事實。」雙手搭在她肩上,他循循善誘着。
「不,我說這不是真的。你不會娶我、你不會娶我,就像我不會嫁你一樣。你不能因為我先提出退婚的要求,你就改變主意。」她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說服他。
「我已經這麼做了,湘蘋。」
「你說什麼?」她臉色瞬時一陣慘白。
「我在妳熟睡之際,早就打電話向我們的父母告知我們已經談妥的事;如果他們已經開始籌備,妳也不必太意外。」
「你告訴他們什麼?」這下是真的,一定是她聽錯了。
「我告訴他們--我們準備好就可以結婚。」他其實沒這麼做,但為了早日化解她無畏的抵抗,必要時,他是可以睜眼說瞎話的。
「我永遠也不會準備好,我不可能嫁給你,我從來沒有點頭說好,你怎麼可以擅自作主?還是趁我昏迷的時候,你真卑鄙!」她氣得口不擇言。
「小心妳的措辭,小姐。」他不喜歡聽見她吐出不雅的文句。
「可是你就是這種人;如果我傷了你的男性自尊,我可以說我從來不是這個意思,所以可不可以請你放棄娶我的念頭?」她已經盡量委曲求全了。
「妳真是不死心哪!湘蘋,妳難道不知道妳愈是這樣,我愈是想征服妳,這就是男人,妳懂嗎?」
「我不懂,我也不要懂!你本來不喜歡我,你卻只因為我先開口要求解除婚約就改變主意,這算什麼?」
「我只能說妳觸犯了我的禁忌,勾起我的征服欲。」到現在他還是這麼認為。
她完了,她遇到的這個男人是個瘋子!
「我沒有答應,我也不會答應。」她大聲說出。
「別忘了妳頭上還有傷,別這麼激動說話。」他還真擔心她又會暈過去,他對照顧病美人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真的不能說服你改變主意嗎?」想來她真是沒用,連這麼一點小事也辦不到,這要教曲湘蘋知道肯定會後悔當初幫她出錢付醫藥費了。
「不能。」他肯定地說道。
「好吧,那麼現在可以送我回去了吧?」
「妳是說回妳父母家嗎?」
「不!」她反應激烈地回答。
「我想也是如此。」他本來也沒指望她會同意回家。
「你通知他們了?」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的,那麼她必須廢話不多說,儘快走人才是。
「妳放心。他們願意給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暫時不會來找我們。」杜牧寒說起謊來仍是面不改色。事實上他是打算利用這段時間給他和她一個緩衝期,將來是否解除婚約的事,屆時再視情況而定。
「真的!?」她喜出望外地睜大眼,接着才發現自己不該表現得這麼高興,於是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就算他把她所有反應盡收眼底,杜牧寒也沒作任何錶示,他只是站起來走向門口。
瞧見他走向房門口,戚念曈還以為他決定要送自己回去,遂地也急忙跟着站起來。誰知,一時起身太急促,她一個暈眩又跌坐回去,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好好待着,我去端一杯熱牛奶。」他站在門口,對於她的魯莽只是不悅地看她一眼。
「等一下,我馬上就好,馬上就可以讓你送我回去了。」她叫住他。
原本已經走出房間,在聽見她的話后,杜牧寒又折了回來。
「妳要我把妳送回哪裏?這十幾天妳都住在什麼地方?」
「我……住在旅館。」她硬着頭皮謊稱道。
「妳一個女孩子住在旅館十幾天?」他口氣不悅道。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突然生氣的臉,接着才點頭,一點也不覺得她的回答有什麼不對。一般人出門在外不是都住在飯店、旅館之類的,不是嗎?
「有什麼不對嗎?」她還是問了,因為她實在好奇。
「妳問我有什麼不對,妳--」杜牧寒深吸口氣,又往下說:「從現在起妳就住在我這兒,別再回到龍蛇混雜的旅館了。」
戚念曈着實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她急速沖向房門口。
杜牧寒一直就站在門口,所以她根本是直接往他懷裏衝去;如果不是他十分清楚她壓根兒也不喜歡自己,他還真會認為她是故意對他投懷送抱呢!
「放開我!」對於自己的一時失察,戚念曈真是恨透了自己。
「妳在幹嘛?我真的那麼嚇人嗎?能讓妳一聽見要住在我這裏就恨不得馬上插翅離開嗎?」他是第一次碰到這麼怕他的女人,這感受雖是新鮮,但老實說並不好受。
這女孩無非是生來折損他男性尊嚴來着。大概也只有她一人會在聽見要住在他這兒而方寸大亂、急着想逃離。
「我不喜歡你。」
「相信我,我跟你一樣有這種感覺,」
「那就放開我,讓我們彼此都可以自在一些。」
「不,我不會這麼做;就算將來我決定耍解除婚約,我仍不會讓妳一個人住在旅館。妳難道不知道現在社會上什麼樣的人都有,妳以為妳一個女孩子能夠保護自己嗎?」
「我不相信你竟然在對我說教,我還會不知道人心險惡,我--」她及時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差一點說漏嘴。
「妳怎樣?妳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是不是太晚找到她了?杜牧寒面色鐵青地看着她。
「沒有,我沒有發生什麼事。快住手!你搖得我的頭又疼了。」她伸出手推着他。
杜牧寒愣了一下,似乎這才發現自己的動作,他隨即停止搖晃她,反而又把她一路拉回床旁,讓她坐下。
「這一天也夠妳折騰了,先休息一下吧。」
「杜……」她想出言拒絕。
杜牧寒卻低頭吻住她,也吻去她的抗議,當他抬起頭來,她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也忘了自己本來想說的話。
倒是杜牧寒輕鬆自若,氣息未改,還一臉篤定地說:「除非是回妳真正的家,否則妳只能待在這裏。」
當她回過神,她發現房裏就只剩她一人,杜牧寒早不知在何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