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林子恩神情陰鬱,臉色一時鐵青、一時通紅,再痴獃的人也看得出來,他心情欠佳,更正確地說,他非常生氣。

他推掉客戶特地為他舉辦的慶功謝宴,到精品服飾店替何琬瑩挑了件套裝,再開車去花市買新鮮的桔梗,白紫相間,用鵝黃色的縐紋紙與粉紅色的緞帶札成花束,提早在八點前回家,希望給她一個驚喜。

回到家后,卻看到門外掛着一張草草寫就的字條——

子恩,我和哈比在二十五樓展先生家裏玩,琬瑩留。

浴火怒顏取代先前的滿腔柔情,他把花束和禮盒往鞋柜上隨手一扔,脆弱的桔梗禁不起暴力摧殘,失去光澤,委頓不堪。

她沒在家裏等他!

怒焰蒸騰的林子恩下樓逮人,額頭一根粗大的青筋凸了出來,顯示心中怒發如狂,其模樣足以嚇喝世上最任性狂惡的小孩。

展先生?這個姓氏並不多見。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圓明御園”的建設公司“瀚海”集團負責人就姓展,二十五樓好像是“瀚海”的千金小姐展冷翡的香閨。

她怎麼會認識展冷翡?展先生又是誰?該不會是“瀚海”集團的少東展令吧!那個和一拖拉庫女明星拍拖過的花心大蘿蔔。

林子恩臉黑了大半,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想跟他搶女人?展令這回惹着太歲爺,他非玩死展令不可。

按下門鈴,大門開處,他一看之下,登時呆了,幾乎不信自己的眼睛。

他正記掛的小人兒星眸半闔,秋波流轉,紅酡的醉顏在融融燈光照射下,愈發顯得柔美動人,她半倚在男人肩上歇息,兩人言笑自如,甚是親密。

乍見心上人,何琬瑩恍在夢中,伸手揉了揉眼睛,醉茫茫地喚道:“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她站了起來,只感到頭腦一陣暈眩,登時天旋地轉,站立不定,忽而踉蹌向東,忽而蹣跚向西,一個踉蹌,險些兒跌倒。

展令急忙扶住她的肩頭,警告道:“小心,別摔跤了。”

何琬瑩奮力掙開他,直撲門邊凍着一張冰塊臉的心上人,“你這麼早就回來了,我好高興哦!”

林子恩張臂接住她柔馥馨香的身子,溫玉軟香在抱,他就算有天大的火氣,一時之間也發作不起來。

回家再來懲罰這不聽話的壞女孩,他犀利的目光四處梭巡,哈比那隻蠢狗呢?該不會也喝醉了吧?

展冷翡放下指甲剪一半的哈比,起身拎住荷爾蒙激素分泌過剩的小弟,不讓他衝上前找客人決鬥。

她溫和地招呼道:“林先生嗎?進來坐一會兒吧!”

為了款待佳賓,展冷翡特別開香檳酒助興,沒想到小弟這次看上的女孩酒量奇差無比,喝沒兩口就不支倒地。

酒後吐真言,整個下午,何琬瑩左一句子恩這樣、右一句子恩那樣,指東划西,呱呱地說個沒完。

展冷翡微笑聆聽,她知道這是熱戀中男女的正常反應,小弟想要取代林子恩在琬瑩心目中的地位,成功機率等於零。

她是旁觀者清,展令卻是當局者迷。

“宸寰”法律事務所的林子恩惡名昭彰,劣跡卓著,套一句時下最流行的話來形容,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他根本不是人。

展令不懂,他哪一點比不上那個黑心肝的法棍?琬瑩的小腦袋真應該剖開來,徹底清洗消毒一番。

神智清醒的三人各懷心事,醉得胡裏胡塗的何琬瑩大着舌頭介紹道:“子恩,這位是冷翡姐,那位是展大哥……”話沒說上兩句,她已經醉倒在林子恩懷中,挨着他的頸窩呢噥着,“子恩,我想吐,你帶我回家好嗎?”

當然好,回家后再好好算帳。

臨去之前,林子恩斜眼睇睨展令,冷冷地說:“琬瑩酒量淺薄,展先生下次要找人陪酒,中山北路多的是吧女。”展令一聽此言,幾乎氣炸了胸膛,“什麼陪酒不陪酒的?我只是找琬瑩聊天,請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子恩冷哼了聲,從齒縫中擠出話來,“琬瑩不勞展先生陪她聊天,哈比的健康也不勞展小姐操心,請兩位不要多管閑事。”

展冷翡的涵養比小弟高明,聽到他挑釁意味十足的話只輕輕一笑,並不生氣,反而平心靜氣地解釋,“林先生,我不知道琬瑩的酒量這麼差,差到連喝摻酒的果汁都會醉,讓您擔心了,真對不起。”

林子恩一怔,他已擬好和展冷翡對罵的腳本,誰知她卻客氣地說明琬瑩醉倒的原因,伸手不打笑臉,再罵下去就是自己沒品。

展令可沒姐姐的好肚量,忿然咒罵,“姐姐,幹麼跟這種人客氣?他又不是琬瑩什麼人,憑什麼把她視為禁臠?”

展冷翡還未回答,林子恩就接口,“我是琬瑩的男人,你有意見嗎?”

展令呸了一聲,“男人又怎樣?只要你不是琬瑩的丈夫,任何人都有追求她的權利。”

展令不甘示弱地怒瞪林子恩,琬瑩手指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戴,理當還待字閨中,他憑什麼擺出一副抓姦丈夫的嘴臉?

看來今天不幹上一架,這渾小子永遠學不乖。

林子恩放下何琬瑩,讓她靠着沙發休息,她已醉到連站都站不穩,兩個男人為她吵得天翻地覆,她還以為是哈比在亂吠。

湊到展令面前,林子恩嘲弄道:“‘瀚海’集團權傾一時,家勢煌赫,展少東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偏要我用過的二手貨?這事若傳揚出去,豈不笑歪你那群豬朋狗友的嘴巴!”

展冷翡心中涼了半截,這隻大男人沙文豬!他把琬瑩當成什麼?二手貨?枉費她待他一片赤誠,心心念念都是他。

展令忍無可忍,一拳揮向林子恩,想打掉他臉上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嘲訕之意,順便讓他毀容,免得更多的女孩子因那張俊臉而丟了心。

展冷翡急忙喝止,“令,不許動粗!”

林子恩將頭一側,輕輕鬆鬆便避開展令魯莽的拳頭,右腳向左跨了半步,滴溜溜轉到他身後,掌緣如刀,往他後頸劈去。

展冷翡欺到林子恩身側,突伸右掌抓來,勢夾勁風,銳不可當。

林子恩閃避,他識得這一抓的厲害,那是柔道“肩車”絕技的前招,抓着了馬上從肩上直摔出去,端是狠辣無比。掠在一旁沒事幹的展令吶喊道:“姐姐,摔死這爛人!”

客廳中,劍拔弩張的情勢因這句話奇異地舒緩下來,展冷翡和林子恩對望一眼,默契十足地同時歇手。

展令好奇地問:“咦?你們怎麼不打?”

林子恩瞪他一眼,欠捶的是你,又不是你姐,她既不讓我揍你,我又不一定能贏她,那還打什麼打?

展冷翡重重地嘆了口氣,反手抓住痞子小弟的衣襟,威嚴下令道:“令,還不快跟林先生道歉!”

展令高聲吆喝,“姐姐,你有沒有搞錯呀?為什麼要我道歉?這爛人睡了琬瑩不說,還用言語污衊她,他是女性的公敵!”

他很清楚姐姐的罩門何在,虔心禮佛、受過三規五戒的她謹遵觀音菩薩“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教誨,不忍見弱者受苦,總是默默行善、不求人知。

家裏為數甚多的跛腳狗、癩痢貓和折翼小鳥,可資佐證。一旦激起姐姐鋤強扶弱的俠義心腸,她就會義無反顧地幫助琬瑩脫離林子恩的魔掌,屆時他再趁虛而入,押了清秀俏佳人當女朋友。

他愈想愈得意,直誇自己聰明蓋世,生了一副神機妙算的金腦袋。

展冷翡不肯上當,斥道:“別人的家務事,你少管,等琬瑩跑來向咱們求助,到那時候再插手也還不遲。”

她的意思再明白也不過,她把決定權留給琬瑩,如果女方默許男方的霸君作風,外人也無可置喙。若琬瑩受不了林子恩的高壓宰制,跑下二十五樓向她新認識的朋友哭訴,她則擺明了不會袖手。

林子思心中大感不悅,愈來愈多人開始介入他和琬瑩之間,現在是展家姐弟,接下來又會是誰?煩哪!

半抱半拉起何琬瑩,他心機深沉,即使厭惡已極,臉上卻不動聲色,“多謝兩位照顧琬瑩一下午。”

何琬瑩迷茫地睜開眼睛,在林子恩懷中朝展令甜甜一笑,打了個酒嗝,“冷翡姐、展大哥拜拜……”

林子恩沒好氣地扳回她的臉蛋,拖着她上樓,動作雖然粗魯,力道卻很輕柔,連指甲痕都捨不得刮傷她。

展令依依不捨地凝睇佳人遠去的背影,他多麼喜歡這個精靈似的小人兒呀?“姐姐,人家要當琬瑩的男朋友。”

展冷翡板起臉來指責他,“令,琬瑩心裏沒有你,她只喜歡林子恩,沒事你少去破壞人家的情緣。”

他大呼小叫地抗議道:“琬瑩又慧黠又溫柔,林子恩這人渣哪配得上她呢?你忍心看她慘遭狼人蹂躪嗎?”

她娓娓開解他,“令,有些男人表面上對女人關懷備至,背地裏卻把女人打得死去活來;有些男人只是嘴巴壞,事實上卻把女人捧在掌心中呵愛。林子恩就是屬於後者,琬瑩跟他不會受苦。”

展令壓根不信,回嘴道:“鬼扯淡!我才不信!”

姐姐是獸醫,最多念過動物心理學,人類心理學她懂得也不見得比他多,她又不是琬瑩肚子裏的蛔蟲,琬瑩的心事,姐姐怎麼可能瞭若指掌呢?

琬瑩敲了小弟一記爆栗,“你向天借膽嗎?先是用我獸醫的身份把馬子,現在還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他縮肩表示纖悔,低聲認錯道:“我下次不敢了。”

她解釋道:“林子恩是出了名的薄倖郎君,如果他不愛琬瑩,樂得把他睡膩的那副德行!這不是愛,是什麼?”

展令面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最後頹然坐倒在沙發上,姐姐雖然姓展不姓諸葛,料事卻很少有出槌的時候,她分析的有道理。

看來他無福與佳人雙宿雙飛,情深緣淺,徒留愁悵,他鼓着腮幫子,氣呼呼地捶打靠枕泄憤,一副討不到心愛玩具的樣子。

展冷翡眼神中藏不住笑意,令被女人寵壞了,他長相不惡,甚至說得上俊俏,兼之又出手豪闊,一直以來,有太多女人迫不及待地往他身上貼,讓他忘了世界上還是可能有女人會不喜歡他。

很不幸的,他今天就遇上一個。

偶爾踢踢鐵板也未償不是件好事,遇到對林子恩一往情深的琬瑩可以讓他體悟到,並不是每個女人都無法抗拒他的魅力!

**********

宿醉的頭疼讓何琬瑩擰緊了眉心,她掙扎着爬下床,想弄塊冰毛巾敷額頭,順便沏壺濃茶解酒。

軟滑的涼被順着她起身溜下去,看到一絲不掛的身子佈滿了深深淺淺的淤痕,記憶頓時如潮水般驟然涌至,想起昨夜旖旎的巫山雲雨,她用被單裹緊自己,紅透了的肌膚幾乎把純白的涼被染成赭色。

昨晚她酩酊大醉,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她卻忘不了子恩瘋狂而急促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她臉上、額上、胸前……還有那狂亂不羈的眼神,強而有力的衝刺,一再要她呼喊他的名字,不容她心中有別的影子……

何琬瑩甜蜜地嘆息,子恩太多心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裏根本容不下其他人的身影,那太擁擠了。

赤着雙足溜下床,她瞧見床頭柜上釘了張字條,林子恩龍飛鳳舞的字跡寫着——

不許去二十五樓,我會隨時突襲檢查。

她皺皺鼻子,朝着字條淘氣地扮個鬼臉,冷翡姐和展大哥是她新交的朋友,為什麼不許去找他們?不講道理!

包着涼被一跳一跳進入浴室,何琬瑩扭開水龍頭淋浴,不同於東方人,她習慣在清晨洗澡,很美國風的作息方式。冰涼的水柱讓她滾燙的心稍稍降溫,看到鏡中的自己體無完膚,處處都被林子恩烙下愛的印記,她有幾分羞赧,不禁紅着臉輕輕嘆息。

印在胸口、頸窩上數也數不清的吻痕是他奮戰的成果,想起那段香艷火辣的歡愛,她心裏有絲甜蜜,卻又有更多煩惱。

這些青青紫紫的吻痕若不小心走光,豈不羞死人了?可是,她今天非出門辦事不可,看來只能靠衣着來掩飾狼狽。走出浴室,她打開林子恩昨天買給她的禮物,長方型的盒子中裝着藕紫色的亞曼尼套裝,質地細緻,高貴典雅,不愧是出於名家之手。

她拿着衣服在身上比了比,精巧的剪裁完美貼合玲瓏的曲線,襯托出纖腰一束,修長勻稱的美腿引人遐思。

何琬瑩心頭身上,溫暖異常,有子恩做丈夫真的是件很好的事,以後買衣服不必試穿,讓他挑就可以了。

可是,她連個身份都付之闕如,如何能嫁給他?心念及此,她狂喜心情漸淡,惆悵之情暗生,心情又沉重了起來。惟今之計,先要弄張身份證,看到警察才不必像耗子見着貓般東躲西藏,還要健保卡,上醫院看病才不會心疼荷包又瘦了。

台灣的戶政單位不可能有她的資料,她必須憑空創造出生證明、戶籍謄本、就學經歷這些紀錄,才能如願取得身份證。

如此艱巨的任務,單憑她一個人是力有未逮,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她父母不知在何方,惟今之計,只能靠朋友。

她不能替子恩分憂解勞已嫌過分,何況再拿自己的事去麻煩他?何琬瑩堅毅地甩頭,自己可沒有缺手斷腿少胳膊,不能什麼都靠男人。

她在書桌上翻出一張名片,打算請展冷翡帶她去找名片的主人——“關氏企業總裁關劍坐”,再靠電腦解決“妾身不明”的棘手問題。

對電腦駭客而言,只要電腦連上網路,沒有什麼是不能辦到的,一旦離線關機,便像是游魚出手,無所憑藉。

竄改戶政資料與法有間,罪行等於是偽造文書,被檢警單位抓到的話,非關上十年八載不可,說她心裏不害怕是騙人的。

可是,沒有身份證的話,就不能結婚,嫁給子恩卻是她今生惟一的期盼。何琬瑩咬了咬唇,不再猶豫難決,今日出擊,只准成功,不許失敗!

**********

“冷翡姐,我跟關先生素昧平生,冒昧跑去求見會不會太唐突了?”

計程車內的冷氣極冰,何琬瑩卻還是覺得燥熱難安,伸手拉了拉頸口,彷彿透不過氣來的樣子。

展冷翡微笑答道:“你想聽實話嗎?”

何琬瑩肩膀軟垂下來,一臉憂愁,“關先生那麼忙,一定不會見我的。”

玲瓏剔透的她聰明敏慧,焉能聽不出冷翡姐的言下之意?

關氏企業每年的營業額直逼千憶,關劍塵日理萬機,想見他談何容易?她們事先沒預約就登門拜訪,註定要吃閉門羹。

展冷翡安慰她,“倒也不必這麼悲觀,反正關氏企業大樓距離‘圓明御園’不遠,見不到關劍塵的話,你就當出來散散心。”

何琬瑩憂悒地嘆口氣,“可是,我有事要拜託他。”

展冷翡不是個好奇心重的女子,這時候卻忍不住問道:“你想拜託關劍塵什麼事?告訴冷翡姐,說不定我幫得上忙。”

她感激地一笑,隨即又愁眉不展的回答,“我想借關氏企業運算能力最強的電腦來用。”

展冷翡疑惑之心更甚,“想用電腦何必找關劍塵?令前兩天買了一台超高檔的電腦,配有雙CPU,速度快得不得了……”

何琬瑩搖了搖頭,“我需要工作站級的超級電腦才行,這種電腦市面無售,多半是特殊單位才會購置。關氏企業每年在網路上賣出幾百萬台的電腦,本部的資訊室一定會有超級電腦日夜不停地運轉,自動處理來自全球各地來的訂單,我在子恩的桌上找到他的名片,希望關劍塵能借我超級電腦……”

展冷翡聽得一頭霧水,琬瑩講了半天的話,還是沒提要用超級電腦幹什麼,她單刀直入地問道:“你要用超級電腦做什麼?”

何琬瑩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直視她,含混地回答:“我有急需……”

展冷翡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人,她追根究柢接着問:“什麼樣的急需?”

何琬瑩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急得淚花在眼眶裏打轉。

她不想欺瞞冷翡姐,可是她接下來要玩的把戲,卻是不能攤在陽光下的不法勾當,竄改戶政紀錄、捏造出生證明罪名可不輕。

神不知、鬼不覺地改成功當然最好,如果不幸失敗的話,冷翡姐知道內情,說不定會被誣為共犯,豈不害了她嗎?

所以她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冷翡姐,我不能跟你說,你和展大哥對我很好,我不想連累你們。”

展冷翡心中一凜,琬瑩雖然吞吞吐吐,臉上那種如打定主意要打劫銀行的表情,卻十分決絕,不管她想用電腦幹么,肯定不是好事。

略微思索,展冷翡一針見血地問她,“這事和林子恩脫不了關係吧?”

琬瑩心地純善,一望就知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市民,絕對不可能作姦犯科,如果她真的干下壞事,絕對是為了情人。何琬瑩大驚失色,冷翡姐都知道了嗎?她怎麼會知道呢?“我……我……”

展冷翡憂急之情溢於言表,“不論你是多麼愛林子恩,都不該為他冒此大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更何況你和他又不是夫妻!”

這幾句話猶如尖刀般刺入何琬瑩心中,她胸口一酸,無言可答,冷翡姐說得對,她和子恩沒名沒分的,什麼都不是……

展冷翡摟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琬瑩,我沒有挖苦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凡事三思而後行,莫要意氣用事而已。”

何琬瑩凄然淚下,“如果不能嫁給子恩,我活着也沒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別無選擇。”

展冷翡更着急,急忙對她,“你別一意孤行,有事大家好好商量。”

何琬瑩雙手交叉疊在膝上,靜靜地不發一言,性子溫婉的她不喜與人有口角,但一旦下定決心,卻不輕易改變。

展冷翡是聰明人,知道再多說也是無益,只好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如果你已經拿定主意,那我也不再勸你,只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她輕聲問道:“什麼事?”

展冷翡握着她的手緊了緊,神色鄭重地說:“如果將來林子恩膽敢欺負你,記得來找冷翡姐,別把自己逼到絕地,知道嗎?”

何琬瑩心下感動,淚汪汪地點了點頭,還來不及說話,計程車司機已回頭說:“兩位小姐,關氏企業大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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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情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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