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伴隨着急促的門鈴聲,方心潔打開了門,門外是一臉局促不安的柏儒文。

「儒文,這麼晚了還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看着他額頭上的汗一滴滴的落了下來,她不禁蹙起了眉頭。

他吞咽着口水,喉結在他的喉嚨上下的滑動着,他一口飲盡了一杯水后,臉上仍是一片死白。

帶着誓死如歸的表情,他咬牙說出。「心潔,我……我要結婚了……」

結婚?很好呀,人生的一大喜事,哪個要結婚的人不是喜氣洋洋的?她正帶着笑容,開口就要說出恭喜恭喜……

呃!結婚?

「什麼!」

「心潔……」他又悔又恨又惱。「我對不起你……」

「等等,我聽不懂……」

「心潔,你真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該死,我罪該萬死!」他跪了下來,激動的握着她的手。「你罵我吧!你打我吧!」

伴隨着懊惱嘶吼的聲音,他握起她的手,硬讓她往自己的身上打,讓她的手打在他的臉上和身上,心潔只是茫然的看着他。

他哽咽的一字一句斷斷續續的傳進了她的耳里。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受不了誘惑,一個人在異鄉,我好寂寞……你不在我的身邊,我真是受不了啊……她一直陪着我……我的心裏只有你,但是她對我太主動了,我就……心潔,我不敢求你原諒我,我是一個大混蛋、一個壞男人……」

混亂的思緒慢慢的理清了頭緒,她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痛哭流涕的男人。

「你……你有別的女朋友了?你愛上別人了?」

「我……我沒有愛上她,但是我受不了誘惑,才一次而已,我發誓才一次……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會--」

「你……」震驚充塞在她胸臆,她需要再確認一次。「你和她上床?」

他重重的在臉上一抹,低低的啜泣了起來。「心潔,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你溫柔善良又賢慧,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來對你好、珍惜你,我是一個混帳,一個壞男人,你忘了我吧,是我配不上你……」

為什麼此刻的她只覺得荒謬可笑?「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

「再三個月,她……她的肚子大了……如果不是因為她懷孕了,我也不會要和她結婚,但是,我得為她負責。」

腦海里是一片混沌,看着眼前這個在她面前哀哭的大男人,她還在慢慢的消化聽到的事情。

「為什麼?」

他艱難的一字一句的說出口。「家裏人早就知道我和你交往的事情了,所以讓她和我一起去美國留學……」

「你們都在一起那麼久了。」當他在美國時,每天一通情話綿綿的電話時,他在身邊已有了個紅粉知己。

他一咬牙。「婚姻不能只建築在愛情之上,家裏要我接下家族的企業,我不能只是單純的愛你,就什麼都不管了。爸媽他們一直希望我能和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在一起……」

「所以,我一個小小的方心潔,又怎麼上得了檯面?」她閉上了眼睛,再張開時,眼裏一片清澈明亮。「我知道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我最愛的人是你。」

「你……你說什麼?」她不可思議的拔高了聲音,

「我真的是不能沒有你:心潔,我們私底下來往吧!我最愛的人是你啊!我和她也是不得已的,除了名分之外,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你居然說這種話!」她難以置信道:「那你的未婚妻怎麼辦?你到底把女人當成什麼,又把我當成了什麼人?」

他臉上閃過一抹羞愧,但隨即一咬牙。「心潔,我們這麼久的感情了,你知道我對你的一片心意,你也捨不得的,是不是?」

聽着這麼荒謬的話出自於柏儒文,她難以相信這竟是和她相處數年的男朋友,她覺得很可笑,他講的話竟讓她這麼熟悉,就像是佟學禮早已對她演練了一次似的。

再來還會說什麼?

說他愛她,要她顧及兩人這麼多年的感情?

「心潔,我愛你,從大學畢業到現在已經三年了,難道你不念在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分上嗎?」

「所以你就這麼對我?」

「心潔……」

在這時,她有的只剩荒謬的感覺。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也不要來找我了,我們就這樣完了。」

看着他發白的臉,她淡淡的說:「還有,恭喜你要結婚和當爸爸了。」

柏儒文離開了,奇怪的是,她沒有想像中的哀痛難過。

跟平常一樣洗個澡,翻了一下雜誌,睡前再把電視遙控器轉了一圈之後,她就關燈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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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心潔慢條斯理的看了看窗外,外面滴滴答答的下着雨,雨已經下了大半天了,看來還沒有要停的跡象。

「你怎麼了?」佟學禮皺着眉。

「沒有呀,你覺得我有怎麼了嗎?」

他仔細的打量她,沒有放過她任何細小的反應,她平靜自持一如往常,他深思着,也說不出她異於平常的感覺。「只是覺得你今天和平常有點不一樣。」

「是嗎?」她聳聳肩,接過他簽好的合約,順便收起他已喝完的咖啡。「可能是因為我失戀了吧。」

「你什麼?」他大吼一聲,倏地站了起來。

她倒是被他的反應有點嚇一跳,愕然的看着他瞪大的雙眼,她拍了拍胸口。

「幹麼呀,嚇了我一跳。」

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抱着卷宗,她轉身要離開,他氣急敗壞的越過辦公桌緊抓住她的手臂,她被他一拖,人往後傾,咖啡杯掉落在地上,卷宗也散落一地。

他的手指像燒紅的鐵條似的,箍得她發痛。

「你幹麼?看咖啡都灑了,清潔公司昨天才來打掃的,等會還有新光的葉董事長要來……」

她心疼的看着杯中的咖啡灑在潔白的地毯上,形成難看的污漬,她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別管那該死的地毯了,你剛剛說什麼?」他的聲音有細微不可辨的顫意。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說我失戀了,所以才有一點不對勁吧。」她蹙起秀氣的眉。「我並沒有做錯什麼事呀,你又怎麼會覺得我哪裏不對勁?是泡的咖啡不對嗎?還是我打的文件有問題,還是--」

「方心潔,閉嘴!」他不耐的怒吼一聲,當他連名帶姓的叫她,通常都表示他瀕於火山爆發的邊緣了。「你怎麼會失戀了?」

她噤聲了,納悶的看着他,此刻他急迫的盯着她,一對黑眸焦灼的要燒起來了。

「快說!」他不耐煩的又是一吼。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失戀了,科學家研究過,一個人一輩子平均會失戀十二、三次。」

「沒什麼大不了?那你說說還有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沒有說的。」

她歪着頭想了會,白皙的臉看來很認真的思考,他的心驀地一緊,綰起髮髻、一身灰色套裝的她,看起來有種奇異的單薄和脆弱。

「我想不起來了,還有,總經理,你抓痛我了。」

他猛吸一口氣,鬆開了緊抓着她的手,下意識的幫她揉了揉被他握疼的部分,仍將她的手擱在自己的手中,而她也自然的沒感覺到他這親昵的動作。

「你說你失戀了,你和柏儒文分手了?」

「是。」

「為什麼?」

「他們應該會儘快結婚吧!不然的話,新娘的肚子太大就不好看了。」她簡單明了的說。

空氣頓時沉默了,久到她都不自在了,而他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平靜清澈的眸子,若有所思的問:「你有愛過他嗎?」

她實在不想回答這麼尖銳又私隱的問題,但他威脅似的握了一下她的手,讓她不得不很認真的思考。

「我當然……當然是對他有感情,我都和他交往三年了。」

而愛?愛他嗎?愛柏儒文嗎?

「有感情並不一定是愛。」

看她仍是空茫的看着他,他不禁嘆了一口氣。「如果你有愛過他,為什麼還這麼平靜的接受他要娶別人的事情?」

「我……我不接受我還能怎麼樣?我不是那種會鬧會瘋的女人。」

「愛情會讓一個人瘋狂,心愛的男人都要被搶走了,你還能這麼平常的態度?」

「我難過又怎麼樣,日子還是得要過下去。」她莫名其妙的說。

「如果是我心愛的女人要嫁人了,我不殺人也想要自殺了。」他又戲謔又認真的說:「而你還顧着你的禮貌和矜持,一點都沒有正常失戀的人的反應。」

「我……」她自己都迷惑了。

「如果你愛他,而他也很愛你,為什麼他留學三年來,可以不回來見你一面?飛機一天就可以到了,又為什麼你們可以只靠通通電話,偶爾寫幾封信?相愛的兩個人,怎麼可以忍受這麼長時間的別離?應該恨不得日日夜夜守在一起才對,幾天不見面都想得厲害,我不覺得你們有像戀人的樣子。」

「他……他的課業很忙,我的工作也忙,我也沒有錢去看他。」與其說拿這理由說服他,還不如說是拿來說服自己。

「學生都有寒暑假,想看一個人看一眼也好,你沒錢,柏少爺可不缺錢用。」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她的理由越發薄弱。

「哼!」他不屑的冷哼。「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只要想念對方,沒有一對戀人希望分離的。」

「我……」

她微弱的話語在瞥見他眼裏精光乍現時,再多的辯解也都土崩瓦解了。

「對不起……」砰的一聲,門口撞進來又是那個工讀生妹妹,她總是莽莽撞撞的。

兩人被她嚇了一跳,不禁回頭看她,而她一臉緋紅,期期艾艾的開口。

「對……對不起……」

她瞄着佟學禮抓住方心潔的手,結結巴巴的說:「我是來打掃的……對不起,我……我還是等會來好了。」

方心潔隨着她的目光,才注意到佟學禮仍抓着她的手,她連忙要抽出手來,但佟學禮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不放,她臉一紅,怒瞪了他一眼。

工讀生妹妹抓起掃把和拖把走了出去,一會兒,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又探了一次頭。「對不起,我忘了關門。」

言畢,她用力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心潔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狠狠的把手抽了出來。

「又來了……這些都是你害的,全部都是你,大學的時候這樣子,現在又是這樣!」她懊惱的低吼。

「什麼事情因為我?」他一臉的無辜。

「上次……上次我們兩個人……整個公司都傳遍了,你不知道外面的人說得有多麼難聽?現在又來了,你覺得我們兩個人的八卦還不夠多是不是?」

「什麼事情說得很難聽?」他玩味的道。

她火大了,委屈排山倒海而來。「就是上次我們在辦公室,被工讀生看到的那件事。」

「哦……那件事啊!」他想了想。「那你說大學的又是什麼事?」

看他一瞼的茫然,她心裏更加有氣,糾纏了她大學生活的流言,他老兄居然一無所知,她不禁氣結。

她冷哼一聲。「反正你大概不覺得那會造成什麼痛苦就是了。」

「我是不覺得會造成什麼痛苦。」他手指敲着桌面。「對於造成你的痛苦,我會負責任的。」

「什麼?」

「我說,我會負責的。」

他的面容仍是戲譫帶笑,有着前所未有的輕鬆神色。

「你會負責?你能負什麼責?我的名譽怎麼辦?你說得輕鬆,這一切要怎麼收拾?」

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那我們當男女朋友不就好了。」

「什麼?」

她一副像生吞了三顆生雞蛋的表情,剛剛……剛剛自己好像聽到佟學禮講了什麼奇怪的話,可能是……是自己聽錯了吧!對,是聽錯了,她自我安慰的笑了笑。

「你沒有聽錯,我說我們當男女朋友不就好了。」

眼前一陣昏眩,好像滿天都是星星,她粗喘了一口氣道:「你可不可以慢慢的再講一次?」

「你當我女朋友,我當你男朋友,我們是情人,是愛人,就不會有人敢再對你說什麼了!更何況你男朋友跑了,我現在也沒有女朋友,我們湊成一對不是剛剛好嗎?」

她像個老太婆似的慢慢的摸索着沙發,僵硬的弓着身體坐下去。

「你……你在開玩笑?」

「我不覺得這個玩笑好笑。」

她深吸一口氣,腦袋還是渾渾沌沌。「你……你是認真的?」

「對,我這輩子沒有這麼認真過。」

她眨了眨眼,手指無意識的絞着,這個提議對她所造成的效果,比柏儒文說要結婚,還更令她震撼。

「有這麼難以決定嗎?在你成為柏儒文的女朋友之前,我們兩個那時也正在交往。」

瞬間,像被針狠狠的扎了一下,她驚跳了起來,而他慵懶的靠在辦公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過只有短短的幾天就是了。」他又加註了一句話。

她撇過頭,沒有勇氣面對他炙熱燃燒的眼。「那麼久以前的事……我都忘了。」

「我的記憶力好到忘不了。」他淡淡的說。

他的手仍繼續單調的敲着桌子,屋裏迴響着清脆的聲音。「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她愕然的看着他。「這也太快了吧!還不到兩分鐘。」

「夠久了。」他再問。「你考慮得怎麼樣?」

她看着他,這個男人,這個她不願承認,但卻總是能牽動她情緒的唯一男人……

在球場上追逐着球奔跑的他、在舞台上深情唱歌的他,在校園裏向她用力揮手告別的他、在雨中一言不發注視着她的他……

她一直不是一個很善感的女人,他就不只一次的說她「堅強頑固的讓一個大男人都自嘆弗如」;但此時,柔腸百折的思緒霎時湧上心頭,一顆心像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好,我們交往吧!」

說完這話,她像鬆了一口氣,肩上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

他濃眉一揚,臉上有着明顯的如釋重負的神情,他的嘴角咧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歡呼的大喊一聲后,就把她攔腰抱起。

「哇!你輕一點!」

「方心潔是我女朋友了,方心潔是我女朋友了……」他興奮的大吼大叫。

一個大男人高興的跟個小孩子似的,他的興奮也感染到她。

「放下來,快放我下來!」

「你得先答應我,不能等兩天後,又莫名其妙的找不到人。」

她遲疑了一下,他鐵臂威脅似的收緊了,她都快不能呼吸了,只好妥協的說:「好,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另外,我也有要求。」

他狠狠的抱了她一下,他的熱情讓她措手不及,好溫暖、好寬廣的懷抱,睽違已久的懷抱,以為早就忘記被他抱着的感覺,現在才知道一直沒有遺忘,而是不敢去想。

「好,你說。」

她深吸一口氣,拚命叫自己冷靜。「我想呢,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事情,可不可以先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他掛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測高深的表情。「哦?為什麼?」

他看起來仍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所以她放心的道:「我們在公司裏面,本來就有很多的流言蜚語了,如果真的在一起的話,那公司里不知道要傳得多難聽了。」

她偷覷他一眼,他俊朗的臉上是若有所思的,但透出的威嚴,像一股壓力沉沉的向她壓來。

「如果我們在一起不到兩個月就分手了,對你也是一個很大的傷害吧!」

終於發現他好像不怎麼歡迎這個提議,她支吾了一下。「我……我是擔心你會有一些麻煩。」

「譬如?」

「譬如你爸媽可能會不高興。」

「首先,我這輩子沒打算以他們的高興為己任;再說,如果知道我要交女朋友,他們現在就會樂的在家裏跳舞了,哪裏還會不高興。還有沒有?」

「唔……還有,就是我不介意你多交幾個女朋友……」

事實上,這件事可能是多餘的,以前怎樣她不曉得,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現在絕對沒有女朋友,甚至連親密的女伴都沒有。

他不可思議的瞪着她,皺着眉再確認一次。「你剛剛是說我還可以有其他的女朋友?」

「對!」她賣力的點頭。

「你一點都不介意?」

「為什麼要介意?男女交往不就像是養魚一樣,一次多養幾條很合理。」

他的下巴抽緊。「聽來你還很贊成?」

她笑了,笑得坦然。「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一般女人都不喜歡自己成為備胎,你倒是很前衛,自己主動提議。」

可惜她只顧着說服他,沒聽到他話語裏的譏諷。

「那沒有什麼,現在是男女平等嘛,彼此的機會都很平等。」

「噢~~」他拖長了尾音。「所以你也打算多養幾條魚?」

她點了點頭。

「你是從哪裏想出這種餿主意的?!」他低咆出聲。

「呃,你不贊成嗎?」她有些受傷的說:「我覺得那是一個好主意,你想想看,一個人的青春很短暫,尤其是女人的青春有限,越老越折舊。我和儒文就耗了兩年,要是下一個男人又讓我耗了三年,我哪來那麼多的時間去磨?當然要一次多交往幾個人多多比較才是。」

他摸了摸下巴,一對漂亮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苦她,眼睛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她被他越看越毛。

「我這個人很保守含蓄,也比較傳統,我認為既然要交往那就要專心的一對一,就和做生意一樣,要有基本的誠信原則,一對多這種事情太耗費心力了,我做不來,所以我堅決反對。」

她攏緊了眉毛聽他講天方夜譚似的話。

「你是說,你要放棄和其他女人交往的機會?」

「不,我是要你放棄和其他男人交往。」

「什麼?」她拔高了聲音。「你再說一次!」

「我說了,我這個人保守含蓄又傳統,一個好女孩不該同時和太多男人一起交往,」

「那你呢?」

他嘆了一口氣,狀甚無奈的說:「第三次了,我是一個保守含蓄又傳統的男人,一個男人同時和幾個女人一起交往是很正常的,完全符合傳統。」

「放屁!」她氣得出口成臟。「你根本就是大男人沙豬主義,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早就男女平等了。」

他揚起眉毛。「我也是這麼覺得,所以,我也願意降低身段,就男女平等吧!」

「降低身段,男女平等?」什麼意思?

他接著說:「既然是男女平等呢,我覺得我們還是彼此都單純的一對一就好了,你覺得怎麼樣?」

她沉默了,但他慢慢的咧開了嘴,知道她的沉默等於默認。

「那我們先開始最簡單的第一步吧!」

她的眼睫毛掮了揚,黑白分明的眸子疑惑的望着他。

「你瞧,我們既然都是男女朋友了,那你叫我的名字吧!」

她蹙着眉,心裏不甚情願。「現在是在上班,而且我們還有協議,」

「我指我們兩人私下相處的時候。」

她歪着頭想了想,不情願的點頭了。

他笑了,像一千瓦的電燈泡在他的眼裏點燃。

心潔偷覦了他一眼,低着頭,低語着:「學……學禮。」

她迅速的被擁在他的懷裏,她肺中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擠了出去,撞進他的胸膛,她才要喊痛,他低下了頭,吻住了她的唇。

昏眩鋪天蓋地而來,第一次,她放縱自己回應了他,一雙小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砰」的一聲,門再度被撞開了。

「總經理,我現在可不可以進來了?」工讀生小妹又一次莽撞的闖了進來。

方心潔一震,下意識要掙脫他的懷抱,他緊摟着她不肯鬆手,漂亮的眼睛危險的眯起。

他攏緊了眉,對那可憐的女孩怒吼:「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對不起……嗚嗚嗚~~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第一次看到總經理髮那麼大的火,她都快嚇哭了,手腳發軟的要爬出去。

「學禮……」她提醒的瞪了他一眼。

「回來!」他又再揚聲,威脅警告的低吼。「要是你敢亂說什麼,我就剝了你一層皮。」

看着工讀生妹妹顫顫巍巍的走出去,並再一次帶上了門。

佟學禮揚起了眉。「這樣子可以吧!我有遵守約定。」

方心潔死死的瞪着他,心裏有百分之一百的肯定--

他、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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