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明天把遠揚航運上一季的報表拿給我看,還有通知一下,要他們下周準備開會,我想重新檢討一下航運的航班規劃。」

「是。」她飛快的在日程表上記錄。

今天,佟學禮居然反常的要她和他一起到基隆遠揚航運的總公司去看;不過,這個月他也反常了很多次,多到她開始認為這是正常的了,他帶她東奔西跑的,從北到南,後來,他更說以後出國洽公,她也要跟着去。

她開始時覺得很驚訝,但發覺他真的只是純粹談公事,因此她也不置可否。像現在可以坐在這裏發獃,總比在辦公室里有接不完的電話好。

他今天沒有帶司機,車子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現在車子正駛離遠揚航運,要回台北,

「我上周看到儒文了,他在柏氏企業上班,現在正在國際業務部,看來沒有什麼變。」

兩人在大學時原本就認識,又因心潔的關係,一直有一種微妙的拉鋸,現在又是同處於商場,所以對他的情況也熟悉。

「嗯。」她輕應了一聲,視線依然落在前方。

自從前兩個星期兩人因儒文發生了衝突,現在心潔除了公事以外,對他更加不苟言笑。

「今天天氣很好?」

「嗯。」

「天空有飛碟。」

「嗯。」她皺了皺眉,抬頭看了看天空,然後轉頭瞪了他一眼。「天空連一朵雲都沒有,哪來的飛碟。」

他笑了,臉上露出了像大男孩似的頑皮神色。「我還以為你不會講除了「嗯」之外的其他話了。」

不甘願的,她的嘴角慢慢的揚起。

「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好,吃完快點回去吧。」七點多了,中午只有吃一個小小的便當,她也確實餓了。

「你還有約會是不是?」

「是……」看着他的下巴一緊,她帶着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慌亂解釋着。「和我的床有約會,我累了。」

「那現在你可是和我約會了,只能對我專心。」

約會?她一窒,但沒有勇氣開口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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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個可以看到海港的啤酒屋裏,店裏輕鬆笑鬧的聲音讓她也放鬆了,佟學禮已經脫下西裝外套,卸下領帶、撩起袖子,正在大剝蟹殼。

「現在吃螃蟹的味道最好了,你嘗嘗。」他將剝好的蟹肉夾到她的碗裏。

「嗯,很好吃。」她秀氣的一邊夾着菜,一邊小口的啜着啤酒。

「在大學時,我們常常幾個好朋友跑到這裏來吃海鮮,這附近就這一家的味道最好。」

她瀏覽了一下店內,屋內的原木裝潢多了粗壙的味道,想像着在這裏他和幾個哥兒們喝酒聊天吃海鮮,頓時這店裏也顯得親切了起來。

「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這樣單獨吃飯。」他若有所思道。

「我們常常一起吃飯,公司聚餐、商業午餐、宴會、便當……」她一一的細數。

「該說是第二次這樣單獨的吃飯。」

她垂下眼瞼,知道兩人同時想起幾年前曾一起吃的那頓飯。

「今天先說好了,不要談公事,不然我的頭要疼了。」

「那我們……還能談什麼?」她疑惑着。

「什麼都行呀,例如……」他吊人胃口似的拖長了語調。「總統大選呀、波斯灣戰爭、石油危機、兩岸統一……從天文地理到兩性之間,什麼都可以談。」

她噗哧一笑,眼眉梢都流泄出笑意,正經嚴肅的面具卸下,她顯得柔媚可人,他瞬間看呆了。

「你知道男人想和一個女人交往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他突然開口問。

啤酒、音樂、美食這些都會讓人放鬆,她歪着臉,認真的思考。「你很漂亮,讓我心動?」

「也對,但是俗氣了點。」他盯着她,慢慢的說:「也可以說:「我們去吃飯吧!」。」

從他的眼神里,她知道他提的是以前他最常開口約她的一句話,她低着頭沉默了。

「好好好……」他舉起手做投降狀。「我道歉,今天不要不開心。」

她揚起笑容,也和他配合。

他又問:「另外一個問題,你覺得男人要和女人分手的話又是什麼?」

「我不是男人,我不知道。」

「哈哈……我告訴你,男人如果要跟女人分手的第一句話八成是說:「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是我對不起你。」。」

他又倒了一杯啤酒給她喝,她掰着螃蟹吃得津津有味。

基隆河畔映着兩岸的燈光還有遠處的點點燈火,在這個人聲喧擾的地方,看着前方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這是一種特殊的情境,在一年前她打破頭也想不到的畫面。

「然後男人會說:「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受不了誘惑。」,再接下來就會說:「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來對你好、珍惜你,我只是一個混帳,一個壞男人,你忘了我吧!」。」

很少看到這個面貌的他,親切幽默,像回到了大學時期的那個佟學禮,一直覺得再見到他的時候,他臉上沒有以前那種飛揚的光彩,沉靜了,彷佛一種東西隨着歲月消逝,而在此時,那樣的神采重新回到他的瞼上。

「對了,講這些話的時候,男人最好還有淚水,當一個男人紅着眼睛哽咽的說話時,好像最能激起女人的母性愛。」

「這些話聽起來是很誠懇。」她就事論事的說。

「當然,還有的男人對現在這個捨不得的話,他還會說:「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我最愛的人是你。」,反正最後一定會講出所有過去的美好情分,對女人動之以情。」

她蹙了蹙眉。「那太無恥了,怎麼有男人會這麼說!」

「多的是男人會這麼說,女人大概是覺得捨不得吧!還真有女人會同意呢。」

「太荒謬了。」

「男人這下子就可以坐享齊人之福了,到時候他還可以跟女人說:「這些都是你當初同意的。」。」

他唱作俱佳的反應,讓她忍俊不禁的笑了。

「男人只要想落跑,什麼話都講得出來。」他仰頭喝了一大口的生啤酒。「這些話經典吧?可以名列男人分手的十大金言,在哪個時代都管用。」

「看你說得像身歷其境似的,你大概對很多女人都講過這樣的話。」

「我剛好有很多朋友,他們彌補了我感情經驗的欠缺。」

他講得一本正經,但心潔笑得前俯後仰。「少來了,大家都猜測你的女朋友一定多到可以組成一個立法院了。」

「胡說,這是誣告,立法院什麼時候精簡到只有一個人了。」

「一個人?」

瞬間,他止住了笑,顯得高深莫測。「對,一個人。」

她壓下滿腹的疑問。不要捋虎鬚呀,方心潔,你沒有勇氣面對一切,就不要去問,讓模糊的歸於模糊,曖昧的歸於曖昧。

「今晚的夜色很美。」

出店門時,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皎潔無瑕的像個大白玉盤,此時高高懸挂在夜幕里。

「很美,我們去海邊吧!」

「海邊?喂,別去呀,都那麼晚了,我們明天還要上班。」

「人生難得幾回瘋,再說,老闆我恩准你明天可以晚一點上班。」

不管她的抗議,他開車一路直飆到了濱海公路,她勉勉強強大概知道台北市的道路,至於基隆,她就是標準的路痴了,只見車子東彎西拐的定進了漆黑的山路。

「這……這是哪裏呀?」

「往那走就是九份了,我們走濱海公路,那裏有一段海景很美。」

「濱海公路?」

「對。」

此時,車子突然熄火了,他連發動了兩次車子,車子振作一下又靜止不動了,他在試了幾次之後,車子乾脆連動都不肯動了。

「車子怎麼了?」

「只是有一點點「小小的」故障而已。」他嘿嘿乾笑。

「小小的故障而已?」她聽得頭皮發麻。「怎樣的小故障?」

「可能是沒有電,可能是沒有水,可能引擎有問題,可能火星塞有問題,甚至連一隻蟑螂都可能讓車子發動不了。」

「發動不了?車子有問題?那我們回不去台北了?」

他懊惱的輕彈一下方向盤。「上周車子也出現這樣的問題,也是耗了老半天車子開不動。」

「那你為什麼不趕快去修理?」

「修車廠說要修一個月,我哪有時間這樣子耗?看第二天又能開了,我就沒有管它了。」他無辜的說。

「什麼?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也沒有辦法,現在這麼晚了,再說,在這個地方哪裏有修車的地方,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他溫和的諮詢她的意見。

她難以置信的瞪着他,又看了看現在所處的環境,他們正位於山路上,遠處山腳下的濱海公路幾乎沒什麼人,偶爾有些大卡車呼嘯而過。

「那打手機吧!總有道路救援吧?」她抱着一絲的希望。

他一臉的無奈,包含着無限的悔恨懊惱的看着她。「手機沒電了。」

「我的包包都擱在辦公室里了。」她一陣昏眩,真有欲哭無淚的感覺。「男人不是都會修車嗎?你好歹看一看車子哪裏壞了。」

她實在不甘願他這麼快就放棄希望的乾等着。

他開始慢吞吞的說:「我活到這把年紀有很多的愛好和興趣,從小就喜歡運動,籃球、橄欖球、足球、騎馬、滑雪,除了本行是商業管理之外,我對心理、哲學、歷史也有很大的興趣,哈佛大學畢業后我就直接接管公司的事務,每天辛苦的工作十個小時以上……」

講完這些話后,他就意味深長的看着心潔。

「我知道你很努力,但現在又不是要你寫自傳,這和修車又有什麼關係?」她茫然道。

「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我有這麼多興趣愛好了,還有空學別的東西嗎?」他抹了把瞼,氣惱的瞪她一眼道:「你真要我說實話是不是?我根本不會修車子!」

「什麼?」

「平常都有專門的人保養車子,我沒有學修車的機會,我連引擎蓋都沒有開過。」

「你……」她一句話梗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了。

看着昏暗的燈光照在這條馬路上,山林的風吹拂着,真像……真像是「倩女幽魂」里的荒郊野外啊!

「車子本來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一下子就出問題了?」

「哪一台車子壞掉之前不是好好的?」

秋天的夜晚已經有些涼意,更何況在這個山區里,看似遙遠卻又很近的濱海公路,那是一條通往繁華都市的道路啊,但……但那裏離台北還好遠好遠哪。

她挺了挺背脊,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世事多變啊,誰想得到她竟會和他孤男寡女的困在這個山區?她不想和他有什麼糾纏,尤其是他最近的態度非常詭異。

她的心裏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不,方心潔,你誠實點,他不是只有最近才奇怪而已,他認識你之後,就和別人口中理智的他背道而馳了。

「心潔……」

「是,總經理。」

他呻吟一聲。「我聽到你叫我總經理我就頭痛,馬上聯想到我還有三天的卷宗沒有看。」

「五天。」

「什麼?」

「你有五天的公文沒有看,上周三下午你去吃午飯後就沒有回來,還有上周六你應該來加班,結果你沒有來,再加上昨天你都沒有進辦公室,所以是五天,不是三天。」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精明?」

「好,總經理,抱歉,我說錯話了,其實你都看完了,該辦的事都辦完了,還有我們現在都是在作夢,我們根本就沒有被困在荒郊野外。」

他悶笑出聲。「方秘書,我有說過你很可愛很有趣嗎?」

「總經理,你說過我孤僻、古板、固執、沒有情趣,」她慢吞吞的一字一句的述說,那是有一次他在開會時調侃她的話。

他哈哈大笑。「再加上一項,你真會記恨,報復心真強。」

她不甘願的慢慢揚起嘴角,說實話,要討厭他這個人還真是不容易,事實上,只要是女人都很難討厭他。

看到他溫暖陽光的笑容,她又慢慢的收回目光,將視線放在遠處的海面,一片漆黑的海上有點點漁火。

「心潔……」他湊在她的耳邊輕語。

她忍住全身泛起的雞皮疙瘩,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像情人似的低喃,下意識的,她往車窗靠了過去,臉上仍是風波不起,目光遠遠的注視着前方。

「今天這裏四下無人,夜黑風高,花前月下,又有那麼好的景緻,以及這麼好的音樂,多麼適合我們……」

眼見她的臉色微微的泛白,雙手不自覺的絞着,他接著說:「適合我們聊天講話。」

她微惱的瞪他一眼,看他一臉的無辜和清純,她只想低咒出聲。

「怎麼了?你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

她瞪了他一眼,不滿盡寫在眼中。「我是覺得我們應該休息一下,等天亮這裏人多一點的時候可以走了,明天還得去公司上班。」

說完話后,她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了。

「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

她張開眼不安的動了動身體,看他一臉戲謔的笑,但黑眸里又有無比的認真,她清了清嗓子。「總經理人見人愛,人見人誇,又怎麼會有人討厭你?」

「我是人見人愛,人見人誇,但偏偏入不了你方心潔的眼裏。」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眼見他的笑容隱逸了,眼底眉梢寫滿再認真嚴肅不過的夫情,在昏暗的光影下,黑眸里閃着兩簇小火焰,她的心臟狂跳。

「你……你別胡說!」她撇過頭轉移了視線,將視線投向了窗外。

他一手支着她的椅子,身體傾了過來,身上的體溫直逼向她,一張俊臉坦率的湊近她。

「我有沒有胡說你應該是最清楚了。」

她咬着唇,拚命壓抑住一顆瘋狂跳動的心,他的臉近的可以看到他眼睛裏反映她的倒影,此時正睜着驚惶的眼睛,而他就這樣直勾勾的看着她,漂亮的眼裏專註而深刻。

「為什麼不說話了?你是我見過最最特別、奇怪的女人,纖細又堅強,敏感又脆弱,有時候,我真恨不得把你掐死算了!」

她深吸一口氣,為他說的話而悸動,不管是一個話語或是一個表情,都比儒文撼動她。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什麼都知道,只是在旁邊看着我痛苦,看我作繭自縛,然後你在旁邊得意。」他咬着牙。

不、不,不要聽,不要想,方心潔,他講的不是你想的意思,不是,不可能是。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他眼裏的痛苦仍刺痛了她。

不,眼前不是紛亂的夢境,她務實的作不了夢。

「我有男朋友了。」

一抹心碎的神情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逝,他轉過身去,好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上已是一片平和淡漠。

「我知道,你真會抓住要害。」

眼前的他沒有令人不安的狂亂氣息了,又是一臉平和親切的笑,剛剛危險熾熱的眼神消失了,要不是手臂上仍殘留着他的體溫,她幾乎會以為那是南柯一夢。

「總經理是無堅不摧的,沒有什麼可以傷得了你。」她笑了,笑得有點苦澀?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有一點冷血,而且冷靜的可怕。」他的笑意沒有傳到眼底。

「沒有,我只記得有人說過我很可愛很有趣。」

他哈哈大笑。「大學時代的你很可愛。」

「言下之意現在不可愛羅?」

「現在是很可惡。」他一本正經的說,但眼裏有着促狹。

「你倒是大學的時候就很可恨。」

他挑高了眉。「我什麼時候招惹你了?」

剛剛一觸而發的緊張感在這瞬間消失無蹤了,

她眼睛一轉,笑意泄漏在眉梢眼底。「你不用招惹我,看起來就很可恨又可厭了。」

「你講這話真是傷我的心,」他誇張的用哀痛的語氣道:「我一直以為我很可愛的,我阿嬤就說我是她最可愛的金孫。」

「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懷疑的問。

「我學說話以前,大概是三歲吧!」

她噗哧一笑。「那已經是個古老不可考的年代了,好歹你還曾經可愛過。」

「小時候我可是孩子王,一放假就滿山的跑,照我媽的說法是一隻脫韁的野馬,小時候還把隔壁的一個房間給燒了。」

「什麼?」

「那時候我六歲吧!我嚇都嚇呆了,我家人也沒有怪我,我做的壞事可多了……」

她聽他講着小時候的頑劣,上課時搗蛋,把男老師的假髮給扯下來,戲弄同伴,在山裏瞎轉一整晚,就為了找只蟋蟀……

看他現在一本正經的說著,她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想不到他有這麼輝煌頑皮的童年,夜悄悄的消逝了。

「現在我世伯一看到我,都還會念着我摔破了他的碗。」

「什麼碗?」

「一個宋朝的什麼青花瓷碗,他當寶貝似的藏着,被我找到后,拿來當我家大狼狗的飯碗。」

「什麼?」她瞠目結舌的看着他。

「我去年送給他一套宋朝的瓷碗后,他就不再念了,現在倒是常常暗示我,他還有一些破碗等着我去摔,摔完了別忘了再補上。」

她又是噗哧一笑,在他生動活潑的描述下,她彷彿看到一個頑皮的小男孩,怎樣被家人又氣又罵又愛又寵的疼着。

「你呢?我已經把我這些陳年糗事都告訴你了,你也得分享一些秘密給我。」

「那些都是你自己自願說的,我可沒有強迫你喔。」

「那怎麼行。」他一臉憤慨道:「所謂的好朋友,就是要在月夜下彼此交換秘密的,你只聽秘密而不分享,那違背了好朋友的道義。」

「我沒有你那麼多精彩的童年故事,我的童年很沒有意思,你聽了都會打呵欠。」

「我保證我一定不會睡着,再說,現在離天亮還那麼久,不講一些幫助睡眠的東西,這個晚上要怎麼熬下去?」

她斜睨他一眼,輕輕的笑了。「性情溫柔、品學兼優、謙恭有禮。」

他挑高了眉,不滿道:「就這樣?那也太敷衍了吧!」

「這是我從小到大成績單上的老師評語,我可沒說謊。」

「嘿,太沒有意思了,你好歹說一下你被打被罵的糗事吧!不然就說一說家裏門口被多少追求你的男孩子踏破,從幾歲開始就有人寫情書給你?」

「沒有,一件都沒有。」

「都沒有?」他的懷疑不信都寫在臉上

「真的都沒有。」她沉浸在回憶里,目光也顯得遙遠。「我記得八歲的時候,爸媽出了一場車禍,兩人都死了,我就跟我奶奶住,然後又在每個叔叔、阿姨、姑姑、舅舅的家裏輪流住。從小我就不會鬧,不讓大人心煩,一上大學,我就搬出來住了。就這樣,很單調、很平凡。」

「所以,你總像與人有距離似的。」他若有所思地道。

「你不要去分析什麼,我只是個很平凡、很普通的人,沒什麼好講的。」在他的目光下,她有些心慌意亂。

「平凡的外表下有個複雜的靈魂。」他作了一個結論。

夜在無聲無息中消逝了,直到遠方的太陽冉冉升起,驅走了黑暗,瞬間,大地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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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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