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極盡奢侈豪華的宴會裏，溫婭妍身穿凡賽斯黑色禮服，隨着父親四處與人寒暄問好，不論彼此熟不熟識，皆以優雅微笑應付，其實內心早已對這種虛偽、無趣的場面，感到厭煩不堪，悶得快透不過氣了。

「唉～～」一口鬱悶之氣忍不住從她嘴裏溜出。

溫日榮結束和朋友的談話，偏過頭對她皺了皺眉頭，語氣嚴厲。「一個千金小姐當眾嘆氣是很失禮的行為，我看，妳的禮儀課都自學了。」

「對不起。」溫婭妍低聲道歉，眸色的憂鬱更深了。「爸，我有些不舒服，我能先過去坐着休息嗎？」

溫日榮發現她神色有些憔悴，點點頭。「去吧！」

溫婭妍邁步往休息區角落的空位坐下。

沒多久，幾名穿着華麗的女人圍靠過來，臉上掛着三八兮兮的笑容，七嘴八舌地追問──

「溫小姐，聽說這段日子妳很積極追求魏柏丞，是不是真的？」

「他上鉤了嗎？」

「之前魏大少已經在一場宴會中清楚拒絕妳了，結果現在妳又主動倒追他，他會不會覺得妳很煩？有沒有故意給妳難堪呀？妳會不會覺得這種倒追男人的花痴行為，很讓我們女人丟臉？」

溫婭妍全身僵硬，眼中有着難堪和憤怒的情緒，抿緊唇不想回答。想也知道這件事一定是屠媚琇故意泄漏出去，存心想讓她丟臉的！

「結果到底如何？溫小姐，妳快說咩──」

「妳們看，魏柏丞也來了──」A女瞪着門口驚叫。「咦，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哪家千金？怎麼沒見過？」

溫婭妍掀眸望去，瞥見一名短髮美女親密地挽着魏柏丞走進會場，兩人有說有笑的，她的心忽然隱隱作痛起來。

自從那日離開育幼院后，他們已經好幾天沒碰面了。少了她的糾纏，他快樂多了吧，連臉上的笑容都變得那麼輕鬆、開朗……

「喔，我認識她。」B女為大家解惑。「那個女人叫周婕，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她是一名無父無母的孤兒。她可厲害咧，憑自己的努力進入威震集團，慢慢爬上總經理這位子，聽說魏家父子對她極為欣賞啊！」

「那魏柏丞是不是因為喜歡周婕這麼有能力的女人，而看不上……」幾名女人的目光一同轉向表情落寞的溫婭妍。

溫婭妍冷凜面容，不想再聽她們的冷嘲熱諷，不發一語地站起，從側門離開會場，在泳池畔漫步，心緒卻因她們方才那席話而更加煩躁。

是啊，魏柏丞說過，他不喜歡要人隨時捧在手心呵護的嬌貴千金，那是不是代表他心裏喜歡周婕那種很有本事又很獨立的女人？

「唉……」她蹲在池畔，低頭瞪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長那麼大，第一次那麼沮喪。「溫婭妍啊溫婭妍，這次妳真的輸慘了。人家擺明了對妳沒興趣，為什麼妳還老是想着他呢？真是沒用。」

「哎呀呀，我們的溫小公主，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自哀自憐呢？」

背後傳來熟悉的諷笑女聲，溫婭妍一僵。衰死了！竟然在她最沮喪的時候遇到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她站起，轉身想走。

「別急着走嘛，我們聊一下。」屠媚琇拉住她，噙着不懷好意的笑意。「對了，我們之間那場賭局的期限都已經過了好幾天，怎麼樣呀？魏柏丞深深迷戀上妳了沒呀？」

「放開。」溫婭妍厭惡地甩開她的手。

「我剛才看見他和另個女人一起走進會場，兩人態度可親密了，奇怪，那他究竟喜不喜歡妳呢？」

溫婭妍的心揪了一下，瞪着屠媚琇那張囂張的笑臉，艱澀地開口：「是，他一點都不喜歡我。原來我並沒有好到會令每個男人都愛我愛得死去活來，以前是我太驕傲自大了，這次我徹底輸了，這樣妳開心、滿意了？」

屠媚琇無非就是想聽見她親口認輸嘛，現在她認輸了，她可以得意地滾得遠遠的，不要再來煩她了。

「咦？這麼傷心呀？」屠媚琇突然湊近腦袋，研究着她溢着水霧的泛紅雙眼。「妳該不會是……愛上魏柏丞了吧？」

「不關妳的事！」溫婭妍撇開頭，眼中有着被人看穿的難堪。

「老天！妳竟然愛上一個對妳不屑一顧的男人？！」見溫婭妍如此痛苦，屠媚琇心裏好痛快，仰頭不停呵笑。「嘖嘖嘖，可憐的小公主，這次妳真的輸慘了。」

哈！想不到向來人見人愛的溫婭妍也會有這一天，活該哪！

「妳的笑聲真的很難聽，請妳離我遠一點。」溫婭妍轉身背對她，氣得捏緊拳頭，努力剋制自己不要失控揍人。

「也對，受了那麼大的打擊，妳是需要好好獨處療傷，我不吵妳啦。」屠媚琇一路笑着離開，急着把這件好消息宣揚出去。

「可惡！」溫婭妍氣得渾身發抖，淚珠一顆一顆滾落。「溫婭妍，誰教妳當初愛面子硬要跟她賭，有這下場是妳活該啊！」

「以妳這種驕傲的個性，竟然願意親口向討厭的人認輸，真的很令我訝異！」

溫婭妍迅即轉身，見到魏柏丞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你──」

見她退到池邊，就要摔進泳池裏，魏柏丞一把勾住她的纖腰，將她拉近。「小心！」瞥見她滿臉淚痕、一副凄楚可憐的模樣，他不自覺地微蹙眉頭，有些不習慣向來驕傲的她，突然變得那麼脆弱。

「我和屠媚琇的談話，你全聽到了？」他太靠近會令她心慌意亂，她急忙推開他，與他保持距離。

「好一陣子沒見到妳了，剛在會場裏聽人說妳也來了，我就出來找妳，沒想到屠媚琇也在，我不是存心偷聽妳們談話。」

若不是親耳聽見溫婭妍很乾脆地認輸，他還以為以她這種死愛面子的性格，就算輸了，也會找足各種借口來為自己爭回顏面。她的改變……真的令他很驚訝！

「真稀奇，你不是最討厭我靠近你的嗎？現在竟會主動找我？」溫婭妍低掩眸子，澀然一笑。

「手傷好了嗎？」她穿着長袖禮服，他看不到她手傷的復原情況。這陣子，他莫名地心緒不寧，擔心她的傷勢。他記得那道傷口滿深長的，以後好了，也會留下疤痕吧！

溫婭妍沈默地用複雜的眼神瞅了他一眼，然後舉步想走。

他猛然一把拉過她的右手臂，企圖挽高她的袖子，直接查看。

「放開我！」她掙扎着。他越關心她，就讓她心裏越加難受。

「別動！」他低喝。

就在兩人拉扯之間，一不小心一同摔入泳池，水花四濺。

魏柏丞在水中站穩，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早就叫妳別亂動，現在搞得一身狼狽，妳滿意了？」

「你這個混蛋……」她突然往他的左肩頭狠狠咬下去，傷心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他好可惡！明明不愛她，為什麼還要那麼關心她傷勢復原得如何？他不知道他這樣做，只會讓她更難遺忘他嗎？

「該死！溫婭妍，妳發什麼瘋？！」他痛得推開她，怒吼，低頭看見白襯衫透出血紅色澤。

嘖，這女人果真是猛獸，每次咬人都特別狠。

「如果你不能愛我，以後就別再靠近我，否則我就咬死你！」她怨恨地瞪着他。

他不愛她，她沒資格責怪他。但若不愛她，還不懂得保持安全距離，不斷靠近她、撩動她的心弦，那就太過分了！

魏柏丞瞅着她不停掉落的眼淚，怔住了。

看見她傷心的模樣，他頓覺自己不能愛她，好像對她太殘忍了……

真是見鬼了！

他究竟哪根筋不對勁，怎麼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同情心？就因為那次在山上她寧可與他一同摔落山下、也不願鬆開他的手，所以他被她感動了，對她特別心軟？

溫婭妍用力抹去臉上的淚，爬出泳池，準備進入會場。

溫日榮正巧從屋內走出，瞪着她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目光再移向還浸在泳池中的魏柏丞，眉頭緊緊擰着。

「爸，我──」瞧見父親嚴肅的神情，溫婭妍畏懼地縮縮肩頭。

「跟我回家，省得在這丟人現眼。」溫日榮沈聲說道，直接往右側的大門走去。

溫婭妍垂着腦袋，默默地跟着父親離開。

上車后，溫日榮不悅地瞪着她。「妳和魏柏丞之間究竟怎麼回事？上回他才當眾表明對妳沒興趣，為什麼現在又有傳言妳跑去倒追他？」

「那是……」溫婭妍緊張地扭着雙手，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好朋友的兒子心儀我的女兒，主動來追求，我並不反對。但我可不想讓外人認為我們溫家的家教不好，一個女孩子竟連一點矜持都不懂，主動跑去倒追男人。」

「……」溫婭妍垮着雙肩，更加鬱悶。

「我看，明天妳上完茶道課，接着重新學習禮儀課好了。」

溫婭妍顰眉，不假思索，低低吐出。「不要，我受夠了這種生活。」

「什麼？！」首次聽見她反抗的聲音，溫日榮很是驚訝。

溫婭妍深吸口氣，凝聚前所未有的勇氣，抬頭望向父親。「我不想再當被困在城堡里的公主，每天學習一堆無用的才藝課，過着別人幫我安排好的人生。」

溫日榮皺眉。「我這是為妳好、保護着妳，讓妳不用去外面世界受折磨──」

「但我不想要這樣。我想和別人一樣，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在外頭跌倒受傷，也能憑自己的能力站起來。」

只要一想到魏柏丞老把她看成處處需要人保護的嬌貴千金，她就更加厭惡這樣的生活。

見她流淚，溫日榮凜容沈默，一陣心疼。唉，十多年前，溫婭妍的母親病逝后，他就再也沒見她哭過了，沒想到現在竟然因為受不了他的過度保護而傷心落淚……

「爸……」她眼神寫滿哀求。

「這可是妳自己選擇的，往後若在外頭受了委屈，可別回來哭。」溫日榮心軟妥協，沈聲說道。

「謝謝爸。」溫婭妍破涕為笑，感激地抱抱他。

女兒第一次主動擁抱他，溫日榮有些不習慣，身子微僵，嚴肅的面容悄悄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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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學習獨立，溫婭妍婉拒父親與朋友們幫忙介紹的工作，憑着自己的努力應徵到西旭集團董事長的秘書一職。

上班第一天，她特地改變以往華麗亮眼的穿着打扮，穿了一件灰黑色短袖套裝，將一頭長鬈髮綰成髻，戴了一副無度數的深咖啡色粗框眼鏡，企圖將自己塑造出穩重、幹練的形象。

不過……她的新上司程大志，似乎不太滿意她的打扮，盯了她整整十分鐘，搖頭又嘆氣。

「老闆，有什麼問題嗎？」溫婭妍站在辦公桌前，疑惑發問。

「沒有。」程大志推推鼻子上的眼鏡，又誇張地長嘆了聲。前幾天她穿了件緊身洋裝來面試，以他目測，她的三圍有32D、23、33，如此姣好的身材今天卻被衣服包裹得緊緊的、只露出兩條纖細的手臂，真是可惜啊～～

「老闆，請問我該做些什麼呢？」

「先把這些資料打好吧。」程大志從桌上抽起幾份資料遞給她，乘機偷摸她的小手一把。

「是。」溫婭妍皺了皺眉頭，忍住不悅，轉身踏出董事長辦公室，卻見到魏柏丞提着公事包迎面走來，他身後跟着周婕。一見到他，沒用的她一顆心馬上又慌了。

唉，真是的，她都已經準備要好好遺忘他這個人了，老天怎麼還老是讓她遇到他呢？

「溫婭妍？！妳在這做什麼？」魏柏丞很是驚訝，瞄瞄她一身新造型，忍不住挑出笑意。她這身裝扮雖成熟嚴肅了些，但並不難看嘛，反而多了一種獨特的魅力。

這瞬間，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已經開始用欣賞的眼光來看待溫婭妍了。

「你又來這做什麼？」溫婭妍板著臉，沒好氣地問。

「我們是來找程先生討論關於威震集團與西旭集團合資開發大型度假村的事情。」周婕步上前，幫忙回答。

聽見談話聲，程大志從辦公室走出。「柏丞，你來啦？進來辦公室談吧。」他笑咪咪地轉向溫婭妍。「溫秘書，幫我泡三杯咖啡進來。」

「是。」溫婭妍將手中的資料放下，走向茶水間。

程大志領着魏柏丞與周婕走進辦公室。

「她是你的新秘書？」落坐沙發，魏柏丞滿腹疑問。

據他所知，溫家家教甚嚴，溫日榮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外出工作？而且，她一個千金大小姐當得好好的，每日在家享福，為什麼要突然出來做事？他真是越來越搞不懂她了。

「是啊，她很美吧？她是我的新目標，我打算一個月之內將她追到手。」程大志笑着搓搓下巴，對溫婭妍充滿濃厚的興趣。「嘿，柏丞，我們從高中就認識，是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你可別跟我搶女人啊！」

魏柏丞沈下眉頭，忽覺他臉上的笑十分礙眼。

程大志是個花花公子，老把愛情當遊戲，身邊女友一個換過一個。對女人來說，他是個危險人物，溫婭妍怎麼會笨到待在他身邊做事？

溫婭妍端着裝着三杯咖啡的托盤走進辦公室，微微彎身將咖啡一一擱在他們三人面前。「請慢用！」

「麻煩妳了，溫秘書。」程大志色迷迷地盯着她渾圓挺翹的臀部，伸出咸豬手欲偷摸一把──

坐在一旁的魏柏丞看到這畫面，迅即將溫婭妍拉開，讓她避開色狼的襲擊。

「哎──」由於他的力道過猛，害得溫婭妍一時站不穩，往他身上倒去，坐在他大腿上。

這一幕曖昧的畫面讓程大志瞪大雙眼，笑臉丕變。連一旁靜默的周婕，也微皺眉頭，眼露妒意。

「你搞什麼鬼呀？！」溫婭妍羞紅了臉，低聲嬌罵，趕緊站起，殊不知方才她險遭色狼性騷擾。

「沒事。」魏柏丞聳聳肩。此刻程大志在場，不適合多作解釋，否則只會令氣氛更加尷尬。

「你……真無聊！」溫婭妍快被他氣死了。

「溫秘書，這沒妳的事，先出去吧！」程大志雙眼狠狠瞪住魏柏丞。哼，真是好、兄、弟啊，竟敢壞他好事！

溫婭妍瞪了魏柏丞一眼，邁出辦公室。

程大志不爽地拍桌。「柏丞，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也對她有興趣？」

「別浪費時間了，談正事要緊。」魏柏丞對他的問題充耳未聞，打開公事包，拿出一迭重要資料。

「你這個渾球……」

「如果不談開發度假村一案，那我和周婕先走了。」魏柏丞起身。

「你你你你……給我坐下！好，就先開會。」既然魏柏丞現在不願意談，程大志也只好先將私事撇一邊，反正之後還有時間好好逼問他。

辦公室外，溫婭妍坐在位子上，很沒志氣地又被魏柏丞攪亂一池春水，心慌意亂，根本無法專心工作。

他明明都已經拒絕她了，為什麼還一直來招惹她？他是存心耍着她玩嗎？真可惡！

一個鐘頭過後，會議結束，魏柏丞與周婕步出辦公室。

「請慢走！」溫婭妍咧開微笑，對周婕頷首道別，刻意忽視一旁的魏柏丞，接着端着茶杯，走入右方的茶水間。

「周婕，麻煩妳等我一下。」有些事他還沒向溫婭妍問清楚。

魏柏丞跟着走進茶水間。「妳為什麼突然決定到這上班？」

「沒什麼，只是想證明我不是人家口中那樣嬌貴。」發現飲水機沒水了，她彎身從柜子中拖出一大桶礦泉水。

她的語氣充滿怨懟，他一愣，無辜地摸摸鼻子。「這個『人家』好像是在指我？」

真令人訝異，沒想到她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決心改變自己的生活。他說過的話，真的對她那麼重要嗎？

他走上前，伸手打算接過桶裝礦泉水，幫她裝上飲水機。

「不用你幫忙！」她張嘴作勢要咬他的手。

慘！這隻猛獸的獸性又發作了！

他嚇得趕緊縮手，退離她一步。「妳父親怎麼願意讓妳外出工作？」

「這是我們父女間的秘密，不告訴你！」

他靜了幾秒，好心提醒她：「妳知道程大志是個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嗎？」

「關我什麼事。」她吃力地搬起沉重的桶裝水，將它倒立在飲水機的聰明座上。憑自己的能力完成後，她抹抹汗水，開心笑了。

魏柏丞見了，莞爾失笑。

只不過是換桶水，這位千金大小姐也能笑得那麼開心？表面上她是個性感成熟的女人，其實內心還是一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吧！

「他打算在一個月內將妳追到手。」

「是嗎？」她拿過茶杯裝水，喝了口。「如果他有本事，那就叫他放馬過來啊！」

「妳不擔心？」魏柏丞眉頭又打結了，心緒莫名變得有些煩躁。程大志可是情場老手，單純的她很容易被他拐騙……

「唔？看起來好像是你比較擔心。」溫婭妍瞅着他沈凝的表情，狐疑地扭着眉頭。「不過，他要追我關你什麼事？你擔心什麼勁？」

他對她沒興趣，難道也不許別的男人對她有興趣嗎？她……真的那麼惹他討厭嗎？

「那是因為……」魏柏丞語塞。

是啊，奇怪了，他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緊張她？他不是一向對她這種千金小姐沒興趣的嗎？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不會以為你喜歡我，所以擔心其他男人追求我。」她苦澀一笑，心好酸。溫婭妍啊溫婭妍，認清事實吧，眼前這男人這輩子都不會看上她的……

她拿着茶杯，想離開茶水間。

他突然一把拉過她，察看她的右後臂。傷口已經癒合了，留下一條淡粉紅色的疤痕。他的心莫名一窒，探指觸撫，動作溫柔，彷佛怕會弄疼她似的。「當初縫了幾針？」

他溫柔的舉動又再次在她心湖裏掀起圈圈漣漪，她眼眶逐漸濕潤，說不出話來。

如果不愛她，可不可以不要那麼關心她？她真的會受不了的……

「哇！魏柏丞，你、你、你又來了……」程大志走進茶水間，見到他們兩人動作親密，激動地上前用力分開他們。

「啊！」溫婭妍不小心被推跌倒，額頭撞到柜子。

「該死！」魏柏丞急忙將她扶起來，瞥見她額上破皮流血。「妳感覺怎樣？」

「頭有點暈……」溫婭妍搖晃暈眩的腦袋，用手抹去額頭上的血液。

魏柏丞雙眸躍起怒火，轉頭大吼：「程大志！」

「右！」程大志突然變得好乖巧，全身僵硬不敢亂動，不敢再惹盛怒中的魏柏丞。他永遠記得高中時期，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惹惱魏柏丞，結果被他揍得在醫院躺一個月……

「你混帳！竟然對女人動粗！」魏柏丞憤怒地揪起他的衣領。

「我不是故意的……」程大志害怕得開始發抖，偏頭望向溫婭妍。「我送妳去醫院搽藥，之後再送妳回家休息好不好？」

「不用了，我自己──」

「不用你了，我帶她去就行了。」溫婭妍話都還沒說完，魏柏丞便插話說道，一把拉過她。

「柏丞，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那麼吵？」周婕站在茶水間門口，看着這混亂的場面。

「妳自己先回公司，她受傷了，我帶她去醫院。」魏柏丞交代完畢，便拉着溫婭妍匆匆離開。

周婕佇立原地，眉頭深擰。

她從沒見過魏柏丞對一個女人那麼緊張過，這代表溫婭妍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嗎？

魏柏丞離開了，程大志頓時鬆口氣，抹抹冷汗，喃喃啐罵：「這個渾球一定也對她有興趣，一定！」